慢性病痛 卡尔今天吃了—大堆准柿子。可是,他的肾功能不好。他 每周必须到一家医院去接受一次血液透析,以维持正常生 活。卡尔也知道,柿子里含有大量的钾,大大超过了自己肾 脏的承受能力。可是,他仍然狂嚼猛咽。终于,一辆救护车 把他送进医院的急诊室。 那么,卡尔为什么要这样不顾后果?卡尔自己也说不清。 卡尔正当中年,家庭和睦,自己又是个工匠,虽然肾脏有病, 但一直享受优良的医疗保健。总之,他有许许多多值得为之 活着的东西。也许,他对自己体力虚弱、对自己前臂上用于 透析的短路血管时时疼痛已感到厌倦,也许,他受不了一天 到晚要注意饮食,要锻炼身体,要保护前臂血管这些烦人的 事;也许,他那天就是馋柿子。总之,事实是,他吃了那么 多柿子,而且,差点儿为此送了命。 我认识的另一个病人叫劳拉。她患有慢性腰痛病,曾有 一段时间,她因病卧床达数周之久。她用过牵引法、卧床休 息法、腰部支架法,还吃药、打针,甚至试过催眠疗法。但 那可恶的腰疼病不仅不见好转,反而日渐加重。有时,劳拉 情绪极其低沉,甚至想结束这一切。现在,她已年过四旬,却 还和父母住在一起。她对结婚连想都不敢想。她想,有谁会 愿意娶我这样病病歪歪的人做妻子?这不明摆着是找个负担 吗? 随着绝大多数传染病和寄生虫病被征服,人们便把越来 越多的时间和金钱用在对付各种慢性病上。对于这些慢性疾 病来说,原本意义上的“痊愈”是不可能的。这样,处理这 类疾病就成了我们的目标。随着人们的寿命增加,日益损害 人类健康的慢性病,也总有一日会得到解决。但是,如果我 们只是一味追求长寿,纵使使出浑身解数,那也会有精疲力 竭的时候。 和神经症一样,慢性病痛也只是痛苦的一种。为了能忍 受这种痛苦,你必须在开始时就把它原原本本地接受下来。 我这样说,并不是让你就此为止,不再寻找各种有效的疗法, 也不是让你别去寻找一种切实有效的方式,而带着病痛生 活。我让你接受目前的状况,意思是让你停止一切无谓的努 力。例如,期待它会自行消失,或强打精神,装作自己不受 它的困扰,或在设想,要是没有这病,情况会是怎样,或责 备命运之神为什么用它来惩罚自己,或者,把自己的注意力 随意分散,使自己难以集中精力,面对目前的现实。 你不会喜欢慢性病痛,而且,你深受痛苦。是的,这都 没错。不过,你现在应该干什么?安塞姆"斯特劳斯写了一 本名为《慢性病与生活质量》的书,很引人入胜。书中介绍 了各种切实可行的方法,教人们怎样对付各种慢性疾病。许 多慢性病患者的日常生活需要重新规划,并采取新的行为方 式。如我们应该重新选择一条到商场购物的路线,以使自己 的轮椅不用爬坡就能顺利到达;早作安排,以防止出事故;对 家人进行宣传,使家人能更好地帮助自己;合理调整饮食;学 会一些自我观察的能力;把家中的东西重新归置一下,为急 救处理提供方便;把浴室进行改建,放低床的高度,改变锻 炼习惯,和那些患有类似病痛者进行交流等等等等。 疾病给生活带来许多困难,也给我们提供了新的机会。 只要我们能敏锐地发现此时此刻生活背后隐藏的规律,并抓 住机会,作出积极的反应,全身心地投入实际行动之中,我 们就能生活得平和、宁静。相反,对自己的病痛只是没完没 了地抱怨、终日沉缅于悲悲切切的境地之中,反复地自我审 视,一门心思只想着自己的病痛,只能使痛苦加重。从客观 上说,后一种人和前一种人相比,所受的痛苦也更多。 不管是什么事,只要能解决痛苦,它就能把我们的注意 力拉回此时此地,它会让我们从目前的存在中找出真实含 义。被轧坏的大拇指会问:现在出了什么事?我的腿为什么 会疼?我刚才到底干了些什么事,使得胃这样翻腾?一旦事 情进展顺利,生活就会过得很快。而来势凶猛的痛苦也大多 转瞬即逝。只有那些历时长久的痛苦,才会迫使我们去深究, 从中找出真实意义。 每一种宗教或哲学理论,在解释生活时都有一定价值。 当然,它们也能解释痛苦。例如,基督教就能使其信徒们相 信:他们的每一个举动都值得膜拜,每一句话都是—句祷词: 无论是在教堂里唱圣诗,还是在停车场里放车,或到医院里 探视垂危的病人,甚至是小便,所有这些,都可以采取基督 教所要求的形式去干。所有这些,都可归功于上帝,都可以 成为令人膜拜的行动。因此,即便是痛苦,也可作为对上帝 旨意的屈服而加以接受。另外,痛苦还能锤炼人的能力,使 人能真切体验基督的苦难及人世中别人的苦难。按照基督教 的观点,疾病和健康都不过是上帝对这世界的一种安排。 弗洛伊德学说也只是一种信仰系统。它对时时变化的生 活进行解释。因为,每一种想法,每一种措施,每一个行为, 都烙上了和我们自身有关的印记。即便是小小的口误或者笔 误,都为我们提供了自我了解的材料。而自我了解及领悟正 是弗氏精神分析理论的核心。 那么,森田理论又有什么新义?我的理解是,森田认为, 每一种情境,每一个时刻,都是一个机会,我们可以利用它 们获得自我发展。现实存在的一切,都给我们提供了各种机 会。我们可以把这种现象比喻成不断涌向海滩的波浪,我们 应该抓住机会去和它合拍,以便适应它,在浪峰波谷中遨游。 如果我们只是呆立在海边,等着海水冲到我们脚下;如果我 们误了潜水时机或选错入水方位,或者干脆见到海浪掉头便 跑,那自然会失败。相反,只要我们能够义无返顾地潜下去, 自然就会遇到接连而来的波浪。这时,无论我们是否胆怯,都 应迎头潜下;无论是否已劳累,都应迎头潜下;无论是否受 到伤害,也应迎头潜下。有时,难免会有巨浪、险浪,这也 不可怕,因为我们的感觉已逐渐敏锐,我们的技巧已日臻成 熟。即便是大海忽然退潮,我们也毫无惧色, 我偶然发现,人即便是死,也是可以做到“善终”的。我 曾颇费时日,对行将就木的人进行研究,并和那些护理慢性 病人的工作人员进行交谈。我对那些潦死者及终年为濒死者 服务的工作人员进行访谈,我发现,有些病人能够很熟练地 走完人生的最后旅程。这是一种高超的能力。因为,很少有 人能有机会去演习演死的体验。但尽管如此,总有人不知怎 么就学会了这种技巧,学会“善始善终”,走完一生。 其实,这些人早已学会如何接受目前的现实,并尽其所 能,争取最好的结果。这些濒死者,常劝慰自己的家人和亲 友,让他们不要为自己的故去过分伤悲。那么,这些人是否 都照本书中描述的那样,把目前的客观现实先原原本本地接 受下来,再采取有目的的行动呢?他们是否只把濒死体验作 为生活中的一件常事呢?医院的病床、床头卡、送药打针的 护士、来来往往的医务人员及亲属、花花绿绿的药片,所有 这些,都在提示我们:应该采取积极的应对措施。那些能在 病房这一水域自由游泳的人,也如那些能在学校、家庭中,面 对各种各样的问题,应付自如一样。尽管情境各有不同,但 处理的技巧却如出一傲。 能积极采取行动是生活不可或缺的一个方面。这一点我 们已有认识。因此,行为科学家强调,我们不能仅考虑延长 病人生命,而牺牲其生活的质量。现在,医学已不再视延长 一个人的生命为畏途。在一定程度上,现在的医务人员不仅 可影响患者的内环境(如解决疼涌、饥饿、口渴等),而且可 改变患者的周围环境。不过,即便是周围环境十分理想(实 际上,常因各种原因而不能如愿),对于那些并无心理准备的 人,也无法满意地接受死亡的到来。说到底,你现在所干的 事,你5分钟后干的事,你明天及下礼拜所干的事,其实都 是在为自己走向天堂时的环境作铺垫。因此,我只希望,为 了能顺利走完人生旅程,你应该坚持不懈地锻炼自己,而且, 从现在就应开始。 我们都惧伯死亡,都积极地与之抗拒。正是因为人类具 有与生俱来的求生本能,才使得我们的种族得以延续。请你 试着憋住不呼吸,去体会自己的不适感,不要2分钟、你就 会强烈地需要呼吸。实际上,无论你是否愿意,你的身体每 时每刻都在和死神作斗争。 森田认为,人们对死亡的深刻恐惧,是和人们对失败、丧 失等的恐惧相一致的。而且,和上述恐惧情绪相对的一面,则 是去争取成功,争取见多识广,争取发展自身潜能的驱动力。 如果没有这种对死亡的恐惧,没有生存本能,我们便无心去 争取一个美满的生活。森田把这种从生存直到自我实现这一 方面称为“对生活的渴望”。渴望生活得好一些的要求是否根 源于生存本能,我无法确定。不过,不可否认的是,上述二 者都是人性的基本内涵。 那么,我们具有这一自我发展的基本需要,其结果是什 么呢?我们渴望成功,那我们何时才能按照自己对客观世界 的认识,取得成功呢?要知道,这些客观现实(包括自身残 疾),通常会引起恼火、心绪不宁、自悲、精神紧张。但是, 如果我们被上述这些不良情绪分散精力,如果我们只一门心 思关注自己,我们就会离自己所定的目标越来越远。这样,我 们便会更加不满,更加自我中心,更加神经质。正如我们前 面看到的那祥,“建构生活”的目的,就是先接受我们心中对 美好生活的渴望,接受生活带给我们的现实,然后,再去干 那些我们能够干的事情,包括那些可能会带来转机的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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