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折磨 从另一方面讲,我认识的那些最为不幸的人,都是那些 自我关注者。他们时时为争得自己应得的那一份儿感到苦 恼;他们总是对别人的行为目的考虑再三,怕别人对自己别 有用心。他们试图把自己包裹起来,而这包裹则犹如一层反 光玻璃,把自己与外界隔开。 举个例子吧。我在日本曾治疗过这样一位小伙子。他相 貌非常普通,在公共场合的举止也没什么特殊之处。可是,他 一到商店买东西或每次坐车,都觉得周围人老是在注视自 己,甚至可以说是在嘲笑自己。这令他苦恼万分。于是,我 和他一起去乘车,一同到商店去买东西,看看到底是怎么回 事。结果发现,他说的那些事纯属子虚乌有,全是他臆想出 来的。经过深入的交谈,我才发觉,这些事在一定程度上和 下面的事有关。原来,这位小伙子正陷于一种难以自拔的同 性恋关系之中。他对此感到内疚,但他又不愿放弃这一关系。 这种矛盾心理,使得他把注意力投向自身,以至于产生这样 的想法.认为别人和他一样,一个劲儿注意他的一举一动。身 边的每一件事似乎都与他有关。在接受建议,主动中断同性 恋关系后没几个月,这位小伙子的情况便明显改观。这个故 事的寓意,当然不仅仅是告诉人们,同性恋会引起苦恼,更 为重要的是让人们明白,过分关注自己,就会结自己带来灾 难。 也有一些人,试图用这种方法去欺骗生活。他们认为,既 然自我牺牲能创造幸福,那么,我强迫自己去做义务劳动、施 舍或为他人服务,不就可以幸福了吗? 可是,在行动过程中, 他们仍然是抛不开自己,仍然牢记着自己这样做的目的乃是 为自己幸福,因此,他们不停地检视自己。我现在是不是比 以前幸福一些? 我要是把那场足球赛看了或早上跑一圈,是 不是会更幸福些? 我现在有多大进步? 这样一来,他们仍是 念念不忘自己,而在这种公益服务中应抛开自我的要求,早 被抛到九霄云外了。 所谓抛开自我,无疑是个相对的概念。我们必须不断地 进食,必须保护自己免受伤害,必须给自己提供各种营养,这 都是再明显不过的事。我上面提到的那位日本尼姑,她就能 够极甜美地享用自己的饭菜。她终日有滋有味地进食,甜甜 地沉入梦乡,在庵中种地养花锻炼身体。对她来说,进食、睡 眠、锻炼都是一种享受。可是,这些又都是她从事的公益服 务的一部分,因为通过这些活动,她能更敏锐地洞察别人的 痛苦,并增添了指导别人的经验。 有一次,我和一位熟人在街上行走。忽然,有辆汽车驶 过,从敞开的窗口飘出许多纸来。汽车开了不几步便停了下 来。这时,许多人都跑过去帮忙,去捡那些被风吹得四处飞 散的纸。我也停下来,准备帮忙。可我再转眼看那位先生,只 见他旁若无人,径自朝前走去。于是,我想,假使这位先生 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而无动于衷,他便可以说是把自己包 裹起来的人。或许,他是我认识的人中最为不幸的。果然不 出所料,这位先生确实对自己的生活满是抱怨,有好几次差 点结束自己的生命。他服过毒药、上过吊,甚至还朝自己的 胸口开过一枪。 有人也许会说,对这个人来说,应先振奋情绪,才能让 他有帮助别人的念头。可我倒认为,他根本没有时间先去振 奋什么情绪。因为,他前后已花了近10年的时间,寻求过各 种各样的心理治疗,都没什么起色。而且我认为,先去振奋 情绪,此举既不明智,又不现实。我猜想,只需弯下腰来,去 帮别人捡一张纸,就可以为他创造一种以他人为中心的心理 状态,而这,正是这位先生迫切需要的,是行动使态度发生 了改变,是为他人服务这一行为,使内心痛苦得以减轻。 你先别认为我头脑太简单,以为我只会主张让人行善。 需要说清楚的是,帮助别人,只是减少自我关注这个过程中 的一部分。“建构生活”的目标,不仅要求我们注意别人的需 要,而且要求我们注意周围的环境。如果我们过分计较自身 的紧张不安等情绪,就会把注意力分散,使我们难以留心身 边和世界上此时此刻发生的一切。 再让我举个例子吧。我在日本工作时,诊室设在一座楼 上。每次咨询者来时,我都要迎到门厅里,陪他们走上一段 楼梯,穿过一道走廊,再爬一段楼梯,才到诊室。后来,有 位咨询者在接受五次咨询指导后,便自称对“建构生活”已 彻底了解了。为了验证她说的话,在这次咨询后,我请她按 原来走的路线,把我带回门厅去。可她却说什么也不知怎么 走。其实,我领着她走了五次,而且,第三次时,我已告诉 她我要试试她能不能记住条路线。可她还是没有记住。这位 咨询者是个自我关注者,她神经兮兮,凡事总是听从权威的 指使,或者对任何事都不求甚解。总之,她并未注意过自己 走过的路线,并未留心周围的现实环境。显然,从理论上、字 面上理解与通过切身体验去理解,是相差很远的。 我过去常告诉我的学生,那些深受神经症折磨的人(即 那些陷于自身痛苦而不能自拔的人),都有一种潜在能力。这 种潜能不但能令他们摆脱神经症,而且,还可以使他们生活 得比正常人还好。后来,随着我读的森田著作越来越多,随 着我从授课、咨询中获得的经验越来越多,事情也越来越清 楚,那就是,痛苦和成就大业之间的联系是非常紧密的。实 际上,神经症患者难以自拔的痛苦,对于成就大业者颇为必 要。森田指出,如来佛、亲鸾等人(都是日本人尊祟的宗教 领袖),在他们达到大彻大梧以前,都曾经受过肉身凡胎的折 磨。 为什么会有这种关系?我想,这在一定程度上是因为,我 们的痛苦挣扎,实际上是我们自身现实存在的一个方面。在 我们受苦受难时,我们不可能还藏身于玄妙的理论和其它抽 象的东西之中,我们必须一次又一次地去直面这痛苦的现 实,学会怎样对讨它们。这样,我们解除痛苦的方式也就可 以应用于处理其它现实问题上。而且,痛苦的现实会一遍又 一遍地引起我们的注意,以考验我们有没有找到行之有效的 对付手段。正如森田所言:“自我发展的目的,并不在于使生 活轻松自如,而在于能让我们在失败时也能通过努力,取得 成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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