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次去广州时丈夫依然陪同我去。
可惜那段时间我和他却还不时地闹些小矛盾,因为他对我说的话总是很有意见。在刚到的第二天里,他甚至故意和我唱三次反调。刚开始两次我虽然眼睛里也闪过一些泪花,但还是能够控制自己不发作,并且在继续聊天时也能保持正常的态度。但后来就终于抑制不住自己了。
事情是这样的:那一天早上,我们(和我表妹)三个人一起要去某个景点玩。刚下楼不久,因为表妹谈到一个朋友很瘦,所以冬天时特别喜欢穿两条裤子。我就说,是啊,我在网上也看到歌手王杰说他抑郁严重时,因为人很瘦很瘦,所以出门时经常穿好几条裤子来装胖。谁知我丈夫就冷冷地很反感地插上一句,“你怎么知道?难道你看到了?”我一听就来气了,很想和他争辩一下。——在我病前他也很常这样,然后我们两个人就开始怄气了。但那时我已经决定改变自己,不再轻易发怒了。所以我忍住了,像吞只死苍蝇一样把心里的怒气咽下去了。
不一会儿,——其实还没走出一百米远,他又一次不耐烦地驳我的话了。那时我和我表妹走在前面,他一个人走在后面,我和表妹说,我担心在下次看医生之前,怡诺思可能要接不上了。而我在网上又看到,这种药最好不要停,哪怕只是一天。结果他在后面又冷冰冰地插口了,“这消息就那么可靠吗?骗谁呢?”于是,我又很伤心了,泪水很快就在眼眶里打转起来。但我又拼命地控制不让泪水溢出来,因为不想让表妹看到,更不想让他看到。
再后来,我们刚从一个公园里走出来,其时已经接近傍晚了。当我在一幢学生宿舍的背面,看到昏黄微弱的灯光在渐渐昏暗的暮色中闪烁着时,我又和表妹说,读师范时,不知为什么,每次看到这样的灯光时,我的心里总有一种很不好受的感觉,像是失落,又像是伤感,不安全,真是说不清也道不明。而此时再看到时,那种感觉又回来了。
接着,我又自己在分析原因,说可能是因为我的家庭没给我多少安全感的缘故吧。我说我的父母都是很不善于交流的人,家庭气氛总是很沉闷很压抑,所以我的口头表达能力也发展得很慢,本来我还想继续说而我自己又因为有口吃的心理障碍所以总是逃避社交。谁知一直较常沉默的他,就又很不满地硬邦邦地接口了,“那你就不会到外面去找朋友吗?都这样大的人了,还只想把责任推到家庭上,一点也不检讨自己。其实这一切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
就这样,我实在忍不住了,于是就和他吵了起来。可惜我的吵架能力又的确很有限,杀伤力永远是不够大的。所以自己还是没办法找到发泄后的一种痛快感,心里面还是好难受好难受。。。。。。泪水也终于忍不住地流下来了。后来表妹就一直在安慰我,而他却又开始保持他的沉默了。但我的心却很冷很冷了,要知道我那时的抑郁其实还是很严重的,每天的睡眠依然超不过五个钟头,身体一躺到床上头脑就开始无法控制地胡思乱想起来。之所以出来散步,之所以和表妹聊天,是因为我不甘心自己就这样沉沦下去,我要自救。
而几天后,他要先回家了,我也已经不怎么留恋他了。后来我就一直和表妹呆在一起。我们一起去买菜,一起做饭,一起去外语学院跑步。现在想来,真的很感激有她的作陪。如果没有她,我一定不可能恢复得那么快的。
然而,整天和我这个抑郁症病人呆在一起,她也会很闷的。而看到她很闷的样子,我又很尴尬,还有些自责,觉得都是因为我的缘故。而其实她自己因为辞职在家养病,无所事事久了,精神状态也自然没往常好了。有一次,我就和她自嘲起来了,“呵呵,你看看我们,整天呆在家里,无所事事,着装随便,头发凌乱,精神不振,东西又乱丢乱放的,如果有外人进来,还以为两个都是抑郁症病人呢。”结果她笑了,而我看到她笑了,心里面才又轻松了些。
有时候,两个人呆在家里实在呆得很没意思了,她就说她要去附近的一个卖音像制品的老乡那里坐坐,透透气。因为考虑到一个人在家呆着也烦闷难受,所以我也就常常跟她去了。可在那边,看她俩谈笑风生、滔滔不绝的样子,又总有另外一种说不出的难受与尴尬。总感觉自己的表情很僵硬,不知该对他们的谈话报以何种神情,心里面又一直在搜肠刮肚、绞尽脑汁地思考自己可以说些什么话来加入她们的谈话。那种感觉真是如坐针毡了。所以,有时我也就不跟表妹去了,而是一个人呆在家。可呆在家也好受不到哪里去,床是躺不得的,其它事也没办法做。唉,抑郁严重时真的好难受好难受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