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来说说我为自己许下的承诺:有关“分裂”一词的依据来历。其实,我所说的“分裂”只不过就是人格三大系统的不和谐不协调造成的这种“分裂”。犹如一个家庭里的成员之间不和谐闹矛盾,所造成的家庭解体的分裂一样。
引用弗洛伊德一段话:弗洛伊德认为,人格是由多种成分构成的一个有机整体,具有内在的一致性,受自我意识的调控。当一个人的人格结构的各方面彼此和谐一致时,就会呈现出健康人格特征;否则,就会使人发生心理冲突,产生各种生活适应困难,甚至出现"分裂人格"。
首先从霍妮文章中摘录以下这么几段描述神经症患者的,带有“分裂”两个字的文字语句:
我不相信欲望和恐惧之间的冲突能解释神经症病人内心的分裂程度,或者能够解释这样就能摧毁一个人的一生。弗洛伊德所说的那种精神状态暗示了神经症患者还拥有全身心追求某一目标的能力,只是因为恐惧所引起的阻碍作用阻止他没能成功。而在我看来,冲突的根源在于神经症患者丧失了一心一意追求目标的能力,因为她的欲望本身就是支离破碎的,相互抵触的。
他还有第三个恐惧,就是怕精神失常,失常的可能性显得如此大,他需要绝对确信不会成为事实。他的这种失常并不是发疯,也不是因为想不负责任而作出的反应。它直接表现了一种对人格被分裂的畏惧……这就意味着,要放弃他的自我孤立,就必须面对自己的冲突;这还意味着,他承受不住这个打击,只会象被雷电击中的大树那样给劈成碎片。
一个最终逃不脱神经症的人没有机会从一开始就建立起自信,因为他遭受的境遇完全是破坏性的。即使他还有一点自信,在神经症的发展过程中也日趋削弱,因为自信所赖以存在的条件总是被毁掉……另外,由于他把大量感情力量压抑了下去,他使这些感情力量陷入瘫痪。所有这些因素使他不可能发展自己的目标。最后还有一点很重要的是,基本冲突造成他自身的分裂。
在莱恩的“分裂的自我”的开头:“所有幸福的家庭都是相同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这话也许能改为:所有幸运的人都是相同的,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各不相同的不幸,自然不易得到理解和同情。也许正因为如此,不幸者才显得不幸,或者说,不幸者之所以不幸并不在于不幸本身,而在于这不幸没有幸运地得到理解和同情。
与人类传统的认识相反,生存论哲学认为世界并无本质,如果有的话也只能是虚无、荒诞或永恒的神秘。对于主要以自我意识和理性为特征的人类来说,生存本身就是普遍的、绝对的不幸,生活就是不幸。以这种认识为背景,生活中不同个体各不相同的不幸,就不那么绝对了,而是相对的、可理解或同情的不幸。
莱恩把以自我意识和理性为特征的人类归为:“生存本身就是普遍的、绝对的不幸,生活就是不幸……”但是在这类普遍的、绝对的不幸的人群中,生活中各不相同的个体之间,相对还有一部分更不幸的人。用卡夫卡的话说:“然而问题在于,与"最瘦的人"相比,生活中无疑还有着"更瘦的人",而这些"更瘦的人"似乎并不必然感受到生活的不幸,更谈不上感受存在与生活的本性了。”本书中的“精神分裂性个体”,主要指的就是绝对的不幸的人群中,而相对的更不幸(更瘦的)的那一部分人。
这“以自我意识和理性为特征”,指的肯定是内向型性格这种类型的人,外向型性格属于感性。但是,这“人类”二字包括面就比较广。这也就是说,生活中不同个体之间相对更不幸的(更瘦的)人,不只是分裂的自我中的“精神分裂性个体”这一种类型的人,也包括霍妮的回避人(自我孤立型)这种类型的神经症患者。
如果用卡夫卡的话:“的确,在一个通行"肉搏"法则的世界上,完全一边倒的能量对比足以导致一个人不幸。”一一这“完全一边倒的能量” 对卡夫卡自己来说,能量完全是倒向“超我”这一边的。霍妮的回避人(自我孤立型)这种类型的神经症患者,能量同样完全是倒向“超我”这一边的。这也就是弗洛伊德的“本我缺失,没有动力,就会自杀”的这部分人。
不可言传的东西,只有亲身经历了它,才会真正的明白:一个人的喜、怒、哀、乐、思维、语言、爱、感觉……所有这些都是需要能量的,需要动力的。一个人的行为的退缩、逃避、胆小、害怕……这些都是由于本我动力不足或缺失所导致。其实所说的“分裂”,实际上就是人格三大系统的动力状态,也就是能量在整个人格中的分布比例失衡所导致。
从《试论弗洛伊德人格结构理论与和谐人格》中摘录几段话:正如弗洛伊德指出的:“在一个健康的人格之中,本我、自我、超我,这三种结构的作用是均衡、协调的。本我是求生存的必要原动力;超我在监督、控制个体按社会道德标准行事;而自我对上按超我的要求去做,对下吸取本我的动力,调整其冲动欲望,对外适应现实环境,对内调节心理的平衡。”
“如果一个人的人格多种成分协调一致,我们则认为这是一个具有和谐人格的人。所谓和谐人格是指构成人格整体的各个内在成分之间处于协调、平衡与统一状态,并且,能够很好地适应不断发展变化的外界环境。和谐人格至少有三种含义:其一,和谐人格意味着在人格结构中存在多种成分, 诸如感性的、理性的和非理性的,或者本我、自我和超我;其二,和谐人格的各种成分之间相互依存,协调统一地发展着, 实现了自身各成分内部的平衡;其三,在内部各成分平衡的基础上,能够较好地保持与外界社会环境的平衡, 有较强的社会适应性。完整性、平衡性是和谐人格的主要特征。”
“完整性是指人格是由多种成分组成,并且,组成人格的各种成分的功能都得到了充分的发挥。从这个意义上说,和谐人格的人就是“完整的人”。美国心理学家罗杰斯曾经提出“完整的人”的概念,他认为,“完整的人”就是“躯体、心智、情感、精神、心灵力量融汇一体”的人。这种人“既用情感的方式也用认知的方式行事”。罗杰斯所概括的“完整的人”,包括感性、理性和非理性等成分,其实质与弗洛伊德的本我、自我和超我等部分是吻合的。平衡性是指人格的各成分之间相互依存,相互渗透,在矛盾与冲突中达到协调与统一,共同发展与提高。
正如弗洛伊德“心理学入门——心理能量的分布和配置”中说:应该记住,人格可以获得能量是一定的,不多也不少,这就是说,如果自我得到了能量,那本我和超我——或两者同时——就失去了能量……人格中的某一系统获得能量后,就意味着其它系统已丧失了能量。一个人有坚强的自我,其本我和超我必然虚弱。
弗洛伊德:人格的动力状态由能量在整个人格中的不同分布决定的,而一个人的行为则取决于他所具有动力状态,如果大部分能量被超我控制,他的行为就很有道德;如果大部分能量被自我所支配,他的行为就显得很实际;如果能量还停留在本我——心理能的根源处,他的行为就具有冲动性;一个人的本质和行为毫无例外的取决于能量在其人格中的分布状况。
本我是求生存的必要原动力,本我在人格结构中起着决定性的主导作用。自我是介于本我和超我之间的一个中介,它负责协调二者之间的关系。由于“本我缺失、没有动力”的作用,迫使在本我与超我之间牵线搭桥的“自我”无能为力,而被迫退位,能量全部倒向“超我”这一边。超我获得能量后,就意味着自我和本我两者同时失去了能量。说到底,本我是求生存的必要原动力,本我缺失,没有动力,意味着人格就会处于一种瘫痪状态。
在莱恩的“分裂的自我”的译序中说,“他(指的是莱恩)也是A当代两大重要的生存论心理学家之一,(另一位是《爱与意志》一书的作者罗洛.梅)”这也就是说,莱恩和罗洛.梅,两位都是同在一个时代,两位同时都是生存论心理学家,而且两位都属于是当代重要的。这就意味着他们在认识和理论上的观点应该是相通的,大同小异,没有多大出入。
在罗洛.梅的《爱与意志》的导言:“我们的分裂性世界”里面,对“分裂性”一词的解释为:““分裂性”一词,意为自我封闭,避免亲密关系,无感觉能力。” 这与霍妮的三种神经症类型之一的回避人(自我孤立型)的特征完全相同:同样是自我封闭,避免亲密关系,无感觉能力等同于“感觉剥夺”。这也就是说,“分裂性”一词同样适用于霍妮的回避人(自我孤立型)。相信莱恩的“精神分裂性个体”中的“分裂性”一词,与罗洛.梅这里对“分裂性”一词的解释是一致的。
文章中说:“精神分裂的人则是科技人的自然产物。这是一种生存之道并不断地被加以利用——这就可能爆发成为暴力。在其“正常的”感觉中,精神分裂的人无须压抑,这样的精神分裂的性格状态是否在某些个案中会发展为精神分裂样状态,只能看将来的发展。”
我认为罗洛.梅文章中所说的“精神分裂的人”,也就是莱恩的“分裂的自我”中的“精神分裂性个体” 这种类型的人。我认为这种类型的人,在人格障碍中属于分裂样人格障碍(自闭型、孤独型、素质型)〔相当于精分阴性症状〕。他们往往表现出精神分裂症的阴性症状,但并未出现精分的衰退。
这也就是说,这种类型的人,他们只是属于精神分裂的“性格”,只是存在有“人格分裂”这种“障碍”特征〔相当于精分阴性症状〕,而发展为精神分裂样“状态”的概率很小。我认为,艺术家就属于这种类型。
这同时也说明,罗洛.梅文章中所说的“神经症患者”,也就是霍妮的回避人(自我孤立型)这一种类型的神经症患者。就兰克的《重新认识神经症》里面的神经症患者,主要阐述的仍然是这种类型的神经症患者。也就是莱恩《分裂的自我》中所说的:以自我意识和理性为特征的人类,生活中各不相同的个体之间,绝对的不幸(最瘦的人)的人群中,而相对的更不幸(更瘦的)的那一部分人。
从文章中的“神经症患者知道得比我们清楚:他就是荒谬,此外再也没有别的什么是荒谬的了”。荒谬的解释是:荒唐,非常离谱,不合常理。“荒谬”一词只适合用于(以自我意识和理性为特征的人类)这种类型的神经症,属于是虚无、荒诞的神秘者。其它类型的神经症患者都是有血有肉,完整无缺,有较丰富的感情生活,荒谬一词用不上。
我认为霍妮的回避人(自我孤立型)这一种类型的“神经症患者”,在人格障碍中属于是“回避型人格障碍”。而且“精神分裂性个体”的“分裂样人格障碍”,和“神经症患者”的“回避型人格障碍”,两者的诊断标准基本相似。两者的诊断标准分别各为七项,在七项中,除去前者的“对表扬或者批评都显得无所谓”这一项,和后者的“很容易因他人的批评或不赞同而受到伤害”这一项明显的不同外,其它六项都基本相同。还有是文字解释中的“他们的人际关系一般很差”和“怪癖”,这一点在“回避型人格障碍”里是不存在的。正因为两者的诊断标准基本相似,所以很容易混淆。
罗洛.梅这里的“我们的分裂性世界”,指的就是艺术家与回避人这种类型的神经症患者的世界。文章中说:神经症患者与艺术家都对其社会的潜意识或无意识的深处进行表达并生活在那里……神经症患者与艺术家都生活在人类的无意识中……艺术家呈现了支离破碎的人类形象,神经症患者会感到来自其虚无、疏离等体验的同样的冲突……神经症患者与艺术家,两者都以相似方式经验世界,只是反应的质量和力量有所不同。神经症患者与艺术家,两者都属于是内向型。两者都同样会感到来自其虚无、疏离等体验的冲突。
犹如一个人感冒一样,虽然两者都是感冒,但引起感冒的不同。神经症患者与艺术家虽然两者同样是“分裂”,但引起“分裂”的原因不相同。艺术家的“分裂”出自于性格关系,属于是“精神分裂的性格”。也就是先天与生俱来,一开始面对的世界就是处于精神分裂状态;而神经症患者的“分裂”属于是后天,是基本冲突造成的自身分裂。但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发生,它必须有一种特定的人格为基础。这也就是说,神经症患者的“分裂”,很大程度上也是和先天有着密切关系。也就是先天播种,后天开花结果。
《分裂的自我》中的“精神分裂性个体”的“分裂”,也就是艺术家的“分裂”,与霍妮回避人神经症患者的“分裂”的解释基本是一致的:
《分裂的自我》中说:精神分裂性这一术语用于描述这样的个体,其经验整体经由如下两种主要的方式分裂为二:其一,他与周围世界的关系出现了分裂;其二,他与自身的关系出现了分裂。他没有能力把自己与他人“一道”加以体验,也没有能力把自己“置身于”环境中加以体验。相反,他在绝望的孤独中体验自己;并且他所体验的自己并非一个完整的人,而是以不同方式“分裂”了的人;分裂的结果也许是只有脆弱联系的心与身,也许是两个或多个自我。
以上这种分裂方式,与“人格解体神经症”的分裂方式完全是一致的:
人格解体:患者诉述他的情感或内心体验变得疏远、陌生,不是他自己的。或已经丧失了;有的患者觉得他的情感和动作好像是别人的,或觉得他像在演戏;有的患者体验到他的感觉已脱离了他的精神活动或躯体,好像是一位旁观者;有的患者体验到自己像一个机器人,像处于梦境之中;还有的思考诉述体验不到自己的情感,或感到丧失了对自己精神或躯体的支配。
现实解体:患者诉述周围环境或特定物体看起来很陌生、变了形、很平淡、毫无生气、枯燥无味,或者觉得周围像—个舞台,每个人都在这个舞台上演戏;可伴有时间或空间知觉的改变。
虽然三位高功能自闭症知名人士自述中没有明确提到“人格解体”这几个字,但是看看他们自述中的一部分内容,然后再对比上面“人格解体神经症”的解释就会明白……虽然天宝这方面说的极少,但她的“感觉剥夺”这几个字就够了,就一切尽在其中。
分裂的自我中的精神分裂性个体避免亲密关系、退缩、离群索居;霍妮的回避人(自我孤立型)神经症患者同样也是避免亲密关系、退缩、离群索居,只是两者退缩的目的不相同。在霍尼的神经症解决方案与九型人格中,第九型和第五型都是退缩的。第九型人的退缩是为了让他人无法干扰他们的内心平静,而第五型人的退缩是沉浸于思考的世界。
我认为在九型人格中,《分裂的自我》中的“精神分裂性个体”(具有患精神分裂症倾向的个体,亦即具有存在性不安的个体)出自人格第五型,也就是罗洛.梅的《爱与意志》的导言,“我们的分裂性世界”中所说的“精神分裂性格”的人,艺术家就属于这种类型;而霍妮的回避人(自我孤立型)这种类型的神经症患者出自人格第九型。其中的“严重者有机会出现人格解体”,是第九型人格不健康特点之一。这也就是说,第九型人格不健康特点中,除去严重者会出现人格解体外,其余的不严重者“分裂”的程度轻重不等。但即使是人格没有解体者,也会存在着不同程度的自身分裂。这里的“人格解体”属于是神经症。而且自闭症的“超常记忆力”特征,也出自人格第九型:9号性格者对过去有超常记忆力,通过坚守过去,他们可以不去面对现实的承诺。而且第九型人格和第五型人格也比较相似,文章中说:“此人格与五号有点相似,同样是内向、保守、明智、做事拖拖拉拉,只想不做和充满好奇心……”
《分裂的自我》中提到:“幻想和现实之间的这种分裂,正是明可夫斯基关于孤独症概念的核心。”;而霍妮文章中提到,反应方式上的某种固执,以及潜能和实现之间的脱节,是神经症病人特征。“幻想和现实之间的分裂”,和“潜能和实现之间的脱节”,虽然文字不相同,但所表达的意思是一致的。而且幻想同样也存在于神经症患者。在“重新认识神经症”中说:神经症患者免不了在文化幻想和自然现实之间保持平衡的麻烦……神经症患者之所以退出了生活,是因为他正苦于保持对生活的幻想……这反过来证明了,只要有幻想,生活就可能。“精神分裂性个体”中的自我是假自我;而神经症患者是创造出一种自以为是的意象化自我,同样是假自我。
我认为,就《分裂的自我》中的,“幻想和现实之间的这种分裂,正是明可夫斯基关于孤独症概念的核心”这句话就已经很清楚,里面的“精神分裂性个体(艺术家类型)”,同样属于是“孤独症”。这也就是说,霍妮的回避人(自我孤立型)神经症患者,和《分裂的自我》中的“精神分裂性个体”,两者同时属于“孤独症”,同在一个谱系。
《分裂的自我》中的“精神分裂性个体”和“神经症”中的“神经症患者”,两者都是被剥夺了作为人的一切,只是活着,却没有生命:
莱恩《分裂的自我》中的“精神分裂性个体”:“他被剥夺了作为人的一切,只剩下抽象的人性,就像他自己的骨架,像一具骷髅,那是绝不可能作为人的。”
霍妮的三种神经症类型之一的回避人中说:“自我孤立者很象神话中的还魂尸。他们象活人一样工作生活,但却没有生命。”
兰克的《重新认识神经症》中说:“他是一只悲惨的动物,躯体会衰败,会死,会埋在尘土和忘却之中,不仅从这个世界消失,而且也从宇宙之所有可能的维度消失。他的生命不可能有任何可想象的目的,他虽生犹死……他知道真理和现实,了解整个宇宙的动机……”
三个人的话虽然文字不相同,但所表达的意思是一致的,都是活着,却没有生命。我也不知道我对我所说的“分裂”一词罗嗦清楚了没有?
再从一篇名为“艺术家与英雄诗一一精神分析动力学研究”的文章中摘录以下几段话:
弗洛伊德最伟大的发现,作为精神动力学根基的发现是,“大多数心理病患者的那个重要原因是对有关自身的知识的恐惧,是对关于自己的情感、冲动、记忆、能力、潜力,以及自身命运的恐惧。而这种恐惧通常都是与外部世界的恐惧同构和平行的。”而艺术家正是把这种关于自身的恐惧,关于自身所无法把握的那一部分反刍出来,并以一种对象化的方式重新进行了充分的咀嚼,把它作为一种外部的,积极的,可行的工程进行了加工,与对外部的世界的恐惧并行……艺术家的创作实际上是为了建立和获取自身内在的价值感和安全感,来对抗自己在现实世界里的渺小和无力感。而如果面对以上种种的困境,如果我们找不到一个出口,或者无法完成自身的防御机制,无法接受死亡的恐惧和自身的肉体性,我们会走向另一个极端,成为各种各样的神经症患者,因为他们没有能力去建造正常人用以反抗这些恐惧的可资信赖的人格防御系统。也就无法承受人对死亡和生活的畏惧。患者不幸在于,他被加诸额外的焦虑、额外的罪过感、额外的孤弱的重荷,甚至被加诸更加不可预见的和不可靠的环境的重荷。许多艺术家在他们创造的世界里生存,如果有一天他发现他无法把握这个世界,丧失了创作的灵感和动力,重新又回到残酷的现实世界里来,这时他所主宰的世界土崩瓦解,艺术家从一个造物主变成一个被造者,从无限扩张的想象中回到了自身渺小的肉体中,这时艺术家会无法接受这种额外的重荷而成为神经症患者,甚至许多艺术家为此而结束自己的生命,期望通过对自身肉体的毁灭来反抗这种回到自身的恐惧,因为他们自己也深深意识到只有在自己创造的作品里才能达到不朽。这也是为什么说艺术家实际上与神经症患者是同一问题的范围……
弗洛伊德认为:“艺术家作为一种创造性人格,和很多神经症者一样都是具有超乎平常人的异常强烈的性本能欲望但又性格内向的人……艺术家与神经症患者的本质区别在于,前者能够寻找到一条与客人现实妥协的道路,他们通过艺术创造的形式获得替代性,补偿性的满足,同时获得社会的肯定和尊重。”
艺术家与神经症患者作为一个体系当中的两种不同能力的创造性人格,更是向我们展示了肉体与灵魂、生存的困境与死亡的恐惧、本能的欲望与文明的压抑之间种种冲突对抗的人类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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