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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许世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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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如何走出神经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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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楼主| 发表于 10-5-3 13:27:32 | 只看该作者
12.为者败之

人的行为是他的目标指向的尝试,为的是满足被体验到的需要,以减少紧张和维持机体强度,这些需要出现在机体紧张被体验到的时候(不一定形成清晰的意识),它们构成了行为的基础。当我们被消极的情感占据的时候,我们就会出现消除这些令人痛苦的感受的需要。弗洛姆在《逃避自由》中写道:“情感与精神障碍研究所告诉我们,引发人行为的冲动是由焦虑或其他某种难以忍受的情感状态引起的,这些冲动意在消除这种情感状态。……行为源于一种带有负面特征的强迫欲望,即,要逃避难以忍受的境地。朝向这个方向的行动只是一种虚假的解决方式,实际上,结果恰恰与意愿相反。除掉难以忍受的情感的强迫欲望是那么强烈,以至于个人不能选择一种并非虚假意义上的解决方法。”这段话可以很好地概括我高三之后多年的努力。这样努力的结果是,一个虚假往往导致另一个虚假,第二个虚假又需要第三个虚假来支持它,这样发展下去,直到一个人被缠在蜘蛛网般的虚假中不能脱身。

本科时我就有了类似的认识:我的每一个解答都等于在自己的头脑中设置了一个框架,必然会出现新的东西与它发生冲突,于是,这又是一个需要解答的疑问!毕业的暑假,我第一次全面地反思自己的问题,认识到问题的根源在于性格,同时认为经过多年的反省和调节,自己在心理上应该不会再有什么问题,自己需要做的只是等待药物的调节发生作用。这种心态下,我相对轻松地度过了研究生的前两年。

04年初明显的抑郁症状和思维混乱让我再次关注性格问题,让我再一次陷入了穷思极虑的境地,试图通过不断的推理分析来消除困扰。反复失败后对这种方法的有效性的怀疑,病友的亲身经验,对思维现象的进一步认识,让我开始渐渐地放弃这种解决方法。在这个过程中,另一位病友的经验也起到了帮助作用,他将自己的经验总结为《withboy的中国式新森田教程》。

withboy开篇自述道:“凡事追求完美、理想化,有极大的完美理想执着。对‘违反’完美理想的现实和各种想法产生恐惧,试图通过反复的解释、思考、理论要求行为去消除这种恐惧,满足完美理想执着。在反复的强迫行为中痛苦,在反复的做不到执着要求而‘强行去做’中痛苦。在发现会接受到森田疗法,结合自己的体悟,但愿能做个正常人。以‘无为’放弃强迫行为,在症状反复的过程中,淡化执着,融入自然。”

很多时候,我们对自己的行为都难以有准确的判断,这时别人的经验可以起到很好的参考作用,帮助我们选择正确的方向。多年来,我一直在一个严重的误区里挣扎:太倚重逻辑思维了,并且只倚重形式逻辑。在头脑中把遇到的事情想明白、完美、清楚,就会觉得很舒服;如果不把念头想通,就非常的难受。后来我对此的分析是,这种“想通”常常是一种“合理化”作用:害怕犯错,找充分的理由,确信自己不会错,于是就会觉得心安。这样一次次地“想通”、一次次的满足,让我们对此成瘾,脑中什么念头都要想出个清楚、固定、完美的状态。withboy说:“强迫思维的特点是强迫地追求思维的完美、确定、清晰、有规则而不乱。强迫思维者强迫的对象各式各样,而本质就是要把自己遇到的问题思考成符合心瘾要求的成果,一个确定、清晰、有规则而不乱的成果,一次次的反复满足心瘾。”

“患者面对强迫对象内涵念头的时候,因为这个念头的存在会违反完美、确定、清晰、符合心瘾要求的理想化状态,所以就因为这个念头的存在会不安和焦虑。从心瘾上极度的想去让这个念头消失,来符合、满足心瘾。”我有很多的“好奇\为什么”,都需要明确的解释,清晰统一,因为我认为矛盾潜藏着错误,为了不犯错\更快更好,不得不用理智极力求解;另一方面,也因为我认为能够用理智来解答它们。

“强迫惯性可以分为‘强迫习惯’和‘强迫状态记忆’效应两方面。一个患者因为以前几乎无数次的反复强迫行为,必然会形成强迫行为的习惯,我们就叫它强迫习惯。当患者遇上自己的强迫对象的时候,会习惯性地对它实行强迫行为。患者常身在强迫习惯当中做着强迫行为,却还以为自己是正常的追求行为。”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一个在强迫痛苦中沉迷的患者每当面对强迫对象时,和正常人面对这个对象是不同的。患者面对强迫对象,过去对强迫对象进行强迫行为的感觉,强行做强迫行为而做不到的焦虑感,对症状的恐惧感,都会马上显现在患者脑中,让患者“身临其境”一样。这就是‘强迫状态记忆效应’。正常人是在强迫泥潭外面的,也没有进去过。所以面对强迫对象时什么都没有,不存在问题。而患者不同,他面对时,在强迫泥潭中的状态感觉全部反映出来,造成患者一种紧张慌乱感,为事实上的强迫行为埋下条件。” 我一直都认为,面对强迫症状是首先要做的一点,就是给自己一点时间冷静、正定,让自己意识到这是强迫,而不要慌乱紧张。

“强迫心瘾不可能刚经过森田的顺应自然就可以完全消失,正如毒瘾不可能抵抗一次发作就可以完全消失一样。余留的心瘾是经过很长期、无数遍的强迫行为加深加固了的,余留的心瘾执着只能通过长期的自然的行为来淡化,直至消失。症状反复的根源也就在于余留心瘾。”神经症症状不是靠自己的主观意志力就能克服的,因为它有自己深刻的根源,而反反复复是它的最大特点!

“顺应自然可以说就是让你不择手段的去追求放松、舒适、不强求痛苦,并同时做自己真正想做当做的事。人本来自然就是这样的,痛了就放弃,追求舒适。舒适的感觉是自然和谐的象征。自己找痛苦吃、劳累的很难受,没有人是天性喜欢这样的。但是人在成长过程中理想,有抱负,有自己的理论原则,为了这些理论原则的追求,会去甘心自己受苦,自己找苦吃。可以把强迫思维的根源执着心瘾也当作一种理论原则,患者往往习惯了为了执着心瘾,而去自找苦吃。表面看是种理性的行为,实则是被执着心瘾牵着鼻子走。”在这里,理智的意义和正确性再次受到怀疑,而老子的教导——“天下神器,不可为也,不可执也。为者败之,执者失之”,用在这里也可谓恰如其分吧!

“当患者发现自己的思维或是碰到什么强迫对象,觉得心中的思维不明不白、含含糊糊、乱了,不符合强迫思维的执着心瘾的完美要求了,就想去弄个清楚,宁愿吃苦去强迫行为。这时顺应自然就是要去放弃把它弄清楚的心瘾,去选择自然,去追求放松、舒适,不强求痛苦。”享受想不通的痛苦,不如享受不想的痛苦!

“选择了自然,思维就是乱、就是不清不楚、乱七八糟,一开始会很不习惯。不过,你要不乱,你要摆脱这种不安,你就是去做强迫行为了。所以,顺应自然就是患者的一个选择——是选择自然,还是满足心瘾?选择了自然,虽然不安,脑中思想就是不清不楚,就是乱,很不习惯,有去用强迫行为摆脱的冲动,但就和毒瘾一样,慢慢就平和了。如果选择了满足心瘾,反复去做强迫行为,痛苦是没有尽头的。”

“沉迷于弯路中探索理论的患者总是问,怎么区分为所当为和强迫行为呢?其实,自然本身就是个区分的‘度’,去顺应自然,自然本身就存在,那么就自然而然在自然中了。……大家可能有这样的体验,有很多症状的的人,一旦一个主要困惑你的症状成为你现在的主要症状,那么其它的症状好象都被忽略了,不存在了一样。其实,对于人来说,千万个矛盾中,也可以分出一个最主要的矛盾。患者一次只能以一个症状问题为主要矛盾,那么全心全意投入、陷入在这个矛盾中,就必然的忽略其他的症状,也就是说其他的症状在一个顺应自然的状态中了。以一个问题为主要矛盾,其他的问题、矛盾就会以你的主要矛盾为中心而顺应自然,一切为了你的主要矛盾的解决而改变、适应、顺应。那么,为所当为以‘当为之生活’为主要矛盾,不以症状为主要矛盾,那么一切执着矛盾也会为了‘当为生活’这个主要矛盾而顺应、改变,谓的症状为了附和主要矛盾--‘当为生活’而淡化,症状也就不存在了。就和患者以一个症状为主要矛盾时就会觉得其他的症状被忽略了是一个道理。”这里,作者夸大了理智和意志力的作用,似乎我们每个人都能够“投入”、“陷入”。当然,如果我们真的能够投入、陷入进去,我想症状是会逐渐淡化的,但问题是我们很多人“无法”投入、陷入(这是森田疗法对很多人无效的一个重要原因)。与清醒的理性和善良的意志相比,本能和其他神秘的无意识因素对人生中重大决策的影响大得多(《自我》P138)!此外,我认为作者和森田流派对“自然”的表述是不够清楚的,或许它本身就是一个无法清楚表达的概念,正所谓“道可道,非常道”。

“放弃强迫行为,接受强迫对象,就达到一种‘和平相处’的状态,放弃、接受、顺应,会找到和谐的一种自然,而不是先前为了追求理想化状态的痛苦。但是,走上弯路的患者统统都去刻意追求‘和平相处’,刻意的去接受、放弃。这种刻意,本身就是强迫行为,刻意的接受其实就是执着于接受强迫对象后让自然把强迫对象弄得消失,这不是真正的接受,还是压制。”

“我来细细的说一下‘顺应自然’中的放弃、接受、无为的精华吧:放弃压制强迫对象的行为,接受被压制的强迫对象,再去追求、做自己所做的。和自己追求、要做的和平相处。有些本来就做不到,也不需要做到。患者总是在压制强迫对象,去追求一个‘理想化状态’,不允许强迫对象存在。”请明白,强迫症状也是我们自己的一部分,让我们宽容地接受它吧!一位病友分享自己的经验说:“我体会到的更多是一种宽容的态度,宽容对待自己的症状,宽容对待痛苦,这样你就可以宽容对待人生。”

“遇到强迫问题,放弃解决问题是顺应自然。放弃解决问题,也可以放弃问题本身。……真正的顺应自然不受任何束缚,哪怕是你心中认为最不可侵犯的理论原则,也不要去束缚顺应自然。……体悟了真自然,即使症状会因为余留心瘾反复,也无所畏惧。一反复出来,马上又会顺应自然,症状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伤害你,心瘾会慢慢淡化。”这里有一个疑问,怎么判断那些问题是强迫问题,哪些不是呢?我的经验是没有可以借以判断的明确标准,只能根据自己的感觉、直觉、经验去对待每一个具体问题。

“患者往往是怀着用森田治疗症状的心,这是必然的。但是不可强求治疗,森田不是说治疗,而是说顺应自然。顺应自然和治疗不是一回事,只要你顺应自然,不治而治,没有要你去治。所以说,森田不是说治疗\克服\摆脱,只是告诉你,顺应自然比对抗症状好,比满足心瘾好。……一个患者面对执着对象的时候总是想先用具体理论去指导自己的行为,从而代替了自然,造成了问题。”不治而治,这是一个悖论,正如老子所说“为者败之……不为而成”。“根据心理治疗的经验,我们越是可渴望做出诊断和行动计划,我们所做的事就越无益。我们越是渴望治愈疾病,它就越是长期不愈。每一个精神病研究人员,都必须学会不力求治好,不变得急躁。在这种场合以及许多其他场合,屈服就是克服,恭顺就是成功。道家和禅宗佛教徒采取这个道路,可能是因为他们在数千年前,就看到了我们心理学家才刚刚才意识到的事情。(《马斯洛》P275)”也就是说,对于对于心理问题,对于我们的症状、缺点,我们首先需要以宽容和忍耐的态度来对待它们,而我们因为受焦虑的驱使,往往急于解决它们、摆脱焦虑,结果却适得其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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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0-5-6 20:38:09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许世钢 于 10-5-6 20:42 编辑

13.穷则变之在一切神经症过程中,我们都可以发现对荣誉的探求:急于达到某个目标,以摆脱令人难以忍受的焦虑、自卑、失落。似乎很不幸的是,在通往目标的路上,一只吊睛白额大虎拦住我们的去路——我们都遇到了困扰自己的问题\症状,我们都深陷其中,难以自拔。我们直观地认为,是这些问题\症状阻碍了我们,于是我们转而去关心问题\症状,想要消除它们。认为只要症状好了、障碍没有了,就能把事情作好,就能实现自己的目标。通过这样的方式,我们不断地面临矛盾、困惑与冲突,但我们要开始反省这种方式,只能是在这种解决问题的尝试一再失败以后。甚至,一再的失败也是不够的,我们还需要前人的经验作为参考。正是因为寻求解答的努力一再失败了,以及他人的亲身经验,才让我开始逐渐放弃不顾一切的试图消除“障碍”的尝试和努力——正是这些努力和尝试构成了神经症的主要内容!下面提供一些我的自我分析记录,从中你可以看到一个对待“障碍”的态度的转变过程(冒号后的内容是对前面问题的分析、解释)

2005.9.5,我记录下一种长期的困扰——感觉问题太多,顾此失彼(太多理论束缚\太多该不该)。对此我回答道:想解决是不可能的,只能和平共处;鼓励自己而不是挑剔,就像对待孩子;关注目标而不是干扰因素。

2005.9.6,要不要把每天有用的分析记录下来?:不记,有可能重犯;记录,有过类似的经验,似乎是在“防止”。2005.5.14,我也有过类似的疑问,当时的问题是,怎么判定该不该想?:去想,加深印象,防止以后犯这个错;不去想,以消除强迫思维,不再继续被它纠缠。结论:实质都是怕,怕犯错、怕强迫,想消除它。

2005.5.14,我还第一次认识到“合理化作用”——常常都要寻求很充分、很合理的依据。对此我分析道:还是怕犯错,“合理”就不会错。问题产生于高三,经常在做出判断后怀疑其正确性,再去对其进行论证。在《逃避自由》中,弗洛姆对此有精辟的论述:尽管意在解释怀疑,然而我们知道,是先有了怀疑,理性化的想法只是发明来使感觉更加可信,它们并非真正的解释,而是事后诸葛。也就是说,合理化的作用就是安定我们那颗因为怀疑而不安的心,从而在主观上觉得安全!这是一种典型的、被我们广泛使用的防御机制!

2005.9.13:不主动想心理知识;尽量少想,能止则止;知识越多,疑问越多;根据自己的体验(具体情况),而不是遵循理论\应该;真正的接受,让其来去自由,与之和平共处;想消除它,希望不被干扰是不可能成功的。

2005.9.27,问题客观存在,关键是我如何对待它?:接受症状,关注目标,干扰因素也是自己的一部分,无法消除,工作做不好就是做不好,要负起责任;多年来我都在追求“理想化形象”,区分自己,只承认最佳状态才是自己。

2005.10.10,我接受了痛苦,就应该恢复:接受只是第一步,不可能立即而绝对的改善。完全接受自己,包括神经症痛苦,宽容,不去纠缠他,为所当为。
我们中的很多人,都觉得自己应该拥有绝对的宁静、健康、勇敢,任何些微与此相反的症状都会使他转而残忍地去攻击自己,试图通过推理分析来消除症状是其中较不明显的方式。

2005.10.12,做事总要寻求很充分的依据、理论:一种满足焦虑的习惯,要防止犯错,更安全;明白道理,就能“更快更好”;在努力去除坏习惯,希望减少干扰。
一些习惯是不对的,如果不判断对错,这么多干扰怎么办?怎么知道哪些该放弃?:试图增加对坏习惯的觉察力,以减少其影响的时间、强度。
同一个“问题”会反复影响:影响就影响吧,我无能为力!
2005.10.12晚,接受“妄想杂念”,不必急于克服、完善,不必急急忙忙,不逞一时之快,今晚的分析到此为止,知足者富。

2005.10.13,思考的最高结果就是使人知无知,不可能用理智证明、表述一切,而我一直过于用理智管理生活;“妄想杂念”是自身的一部分,视为干扰而控制只会增加负担。
2005.10.13晚,有的放矢,目的本位:想通了(对我的目标)有用吗?想得通吗?

2005.10.20,你必须相信你自己,这是人生中唯一正确的道路。

2005.10.26,常常想到某处,就把相关的东西想一遍、看一遍:牢记、防止,增加觉察力,更快地反应,以减少影响,而只是行不通的。

2005.10.29,思想的世界囿于悖论之中,思想只能使我们认识到思想不能使我们作出最终回答;心智万能是一种假象,它也受着潜意识的控制。

2005.11.3,彻底的放弃是根本的解决方法?:关注自身,本身就是在“解决”,而不是放弃;用理论指导、检查、规范行为,本身就是没有放弃。
学习森田疗法的人,都容易走入一个误区,那就是“刻意的接受”,想通过这种方式摆脱自己的症状,实际上我们想的还是摆脱。如果是为了摆脱而接受,不是真正的接受,只要我们还在想它,想摆脱它,那就是没有接受。接受\放弃,是一种情感现象,而不是理智现象。

2005.11.11,由于有外部压力和内心的压力,总在想“逃避危险”、“更快更好”,总在想不犯错、不走弯路,用理智分析、控制,力求解答: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勇敢无畏,容许犯错!
很多时候,都在想“该不该”,总是在走极端,“非此即彼”地选择:该不该看、该不该想、该不该分析、该不该记录、该不该总结、该不该控制……前面5.149.6,我就分别记录了对“该不该记录”、“该不该想”的分析,已经明白,在纠缠“该不该”的背后,“实质都是怕,怕犯错、怕强迫,想消除它。”
我们常常都以为,相反的东西必然有一个正确的,一个是错误的,这只是因为我们在辩证法上的无知。事实上,相反的两种情形可能都是正确的,因为它们的“出发点”是不同的——不幸的是,我们大多数人都束缚于无条件的、绝对的概念!而早在两千多年前,哲人赫拉克利特就领悟了这个真理,他说:“你们不明白,矛盾的东西本身并不矛盾,那是一种相反相成的关系,就象琴弓和琴一样。”
2005.9.9,我也曾遇到这种“非此即彼”的矛盾,当时是我发现,我正面对森田疗法与精神分析两种理论之间的冲突。
后来,在《未发现的自我》一书中,我看到荣格对于这个问题的论述:“忽视弗洛伊德和阿德勒观点中的真理成分,将是一个不可原谅的错误,但是把它们当中的任何一个奉为唯一的真理,同样是一个不可原谅的错误。两种观点中的真理都是与心理事实相对应的。……我试图尽可能地应用两种假设,因为我完全接受它们的"相对正确性"。……我认为自己的观点的正确性也是同样相对的,并把自己也看做某种倾向的代言人。”“当今,如果说我们在某个领域中应该谦虚谨慎,并认为几种"看似"对立的观点都有正确性的话,那么这个领域就是应用心理学;因为我们离完全了解那个最具挑战性的科学研究领域——人类心理——还差得很远。就目前而言,我们只有一些多少比较可信的观点,它们之间互不相容。”
走极端,非此即彼的选择,这是一个方法论错误,其结果是我们的问题永远得不到真正的解决。我们要做的,是在矛盾中寻求和谐,在自身“自觉判断”的基础上,灵活地选择对立的两端。直觉判断,这就是自我的回归,这是必需的!

为了避免犯错\逃避危险,走捷径,我为自己穿上了内心的紧身衣,为此我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对于这种长期的、毫无效果的自我监控,我渐渐地有了一些愤懑的情绪,我不愿再忍受这样的束缚,我宁愿冒险活得自由自在,我对自己说:“(强迫思维)有就有、是就是吧;想就想、错就错、矛盾就矛盾、死就死吧,怕个屁!”从这以后,我开始较少地束缚自己的思维,较少地想“该不该”、“应该怎样”,思想活动渐渐地自由起来。
怕犯错、怕走弯路,有其深刻的情感源泉,当我们能够不怕犯错、不怕走弯路的时候,我们也就渐渐地走出来了。

2005.12.5,做不做都应该有一个结论,想清楚:因为想清楚就有了方向,可以减少犯错。可事实果真如此吗?不监控会犯错,用理智分析、监控本身就是错——害怕犯错误、走弯路!放弃“内心的紧身衣”,错就错吧!心智并非万能,错误是必须的经验!信赖直觉,而不是什么都依赖理智的明确解释。
想解决是不可能的,只有彻底放弃减轻或消除自身障碍的希望,接受痛苦,为所当为,才是建设性的道路。努力去除坏习惯,只会导致更多消极。

2005.12.4,我要做好工作,为什么要?:因为一种“我不够好”的自卑感;做不好工作,有一种无价值感,害怕会被轻视。

2005.12.6,难道一定要“做好”,你才能喜欢自己吗?难道一个人喜爱自己竟还需要条件吗?难道“不如别人\没做好工作”就没有价值吗?——父亲给我的经验如此,但毕竟大部分人都不是父亲的样子!难道你为了寻求完善付出的代价还不够沉重吗?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是做好工作,胜过别人,还是作为一个人而自由地成长?
如果完善是不可能的,或者为了完善我必须变得很不快乐,那么该死的,我接受,甚至拥抱不完善。我有不如别人的权利。
或许我目前根本就做不好工作\无力建立亲密关系?:努力即幸福,我只要努力去做就好(别人接不接受你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关键是你自己要接受自己,相信自己,对自己感到满意,因为只有你最能理解自己)

每次想要“做好”工作,我都会很紧张,所以我怀疑,莫非是因为现在阻力太强、人格具有稳定性,根本就不可能“立即而绝对的改善”;所以我怀疑,我是否一直在苛求自己,期望迅速达到期望\理想状况。这次我第一次有了这样的疑问,前面我说过,这种怀疑是极有价值的,对自身要求有效性的任何怀疑都朝着放弃这些要求迈进了坚实的一步。然而,这种对我们能否达成自身目标\要求的怀疑也是十分可怕的,因为它对我们活动的基础提出了质疑——我们一直都是坚信自己能够达到目标\要求的。因此,很多人一旦有了这些可怕的念头,都会尽快打消它们,就好像它们从来不曾出现过一样。

我现在有这样一个疑问,不知道卡伦.荷妮所提出的“理想化形象”概念,是不是得益于克尔凯郭尔的启示。在100多年前,丹麦天才就这个问题作了极其精彩的阐述。在《基督徒的激情》《重新成为儿童》一篇中,他写道:“这个形象仅存在于这个青年的想象范围内——即存在于远离现实的幻想中。……想象力所反映、所保持的形象,在某种意义上就是非现实性。……这个完美的形象是他的挚爱,他的双眼并不注视身边的东西。……凭着想象力,他一直都很熟悉这个形象并希望成为和这个形象一样的人。……他双目注视着这个形象,而不注意自己立足何处,不了解自己处身何处。”
“想象力欺骗了青年,借助完美形象使他忘却了自己是在现实之中。……可以肯定的是,当他看清事态时,一时间也许会觉得毛骨悚然;但抛弃这个形象,——不,他不会下这决心!……他说,可谁会知道,会有更好的时代来临,会有援助来临,一切都会好起来。他就这样不放弃形象,无拘无束地走入他被导向的苦难中去。……理解这一点,他还不能承受,因此,他也不能理解这一点。”
“诱惑者向他低说:应该抛弃这个形象。但他不会下此决心,因而脱口而出:‘我别无选择,上帝助我!’——我们假定,他坚持到了生命的终点:这样他就通过了考验。”

我相信,这些文字鞭辟入里地描绘了我们很多人的生存状况!只要我们还过于惊恐、无助,不能直面我们真正的冲突,我们就必须尽抓住自己的要求不放——这些要求成了我们维持自己生存的支柱。


2005.12.17,是不是要找到“问题”的原因,分析清楚,增加觉察力,以减少影响:有时候放一放,“问题”也就过去了;想解决是不可能的,只要你还在想它,想摆脱它,它就更影响你。
并不是说要克服坏习惯,而是说我不再继续这些习惯,同时我能接受它们,宽容地看待它们,因为它们是我自身的一部分,我并不敌视它们。在这个基础上尽力做事,尽情生活。人的生命是有限的,我何必求全责备,耗费宝贵的精力来寻求不可能的完善,对自己的不足和缺少如此地耿耿于怀呢?

2006.1.15,如果你“真的”接受,又何必关注那些“问题”,想摆脱它?
欲治不治,真正地接纳一切,放弃所有改善处境的希望,努力过一种充实的生活。生活第一,分析第N

从这之后大约一年半左右的时间里,我差不多都是每个周末在外面玩两天,直到后来我终于能静下心来学习。刚开始的时候,跟几个朋友下班后也常聚在一起活动,就这样,我的人生终于又充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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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0-5-8 23:32:07 | 只看该作者
14.感受无助与孤独

  05年6月7日,自我分析近一年之后,内心深处的情感第一次喷涌而出——那是一种深深的伤痛,一种深深的无助与孤独!我记录道:
  我此刻感受的,是深深的无助与悲凉!
  人生的记忆从一开始就伴随着无可依靠的痛苦和“寄人篱下”的辛酸,为了减少肉体上的伤痛,在父亲面前我不得不完全放弃自己的尊严,放弃自己内心的感受,还学会了察言观色博取他的欢心。在我的心中,他完全就掌握着我的生杀大权;在他的一再否定中,我的自我价值感和行为原则也无可避免地灰飞烟灭。我能做的,就只有讨好他,赢得认同,从而让自己在这个世界过得好一些。
  现在,这一模式已根深蒂固:总是追求别人的认同而忽略了自身的真实利益。我要如何找回自己?
  
  一年之后,我还将再次深刻感受这种伤痛,再次回到这旷日持久的“畏父情结”。
  
  6月18日,一种彷徨无助的体验将我席卷,我再次记录下内心的体验:
  突然从童年进入成年,巨大的跨越让我无所适从,仿佛一个人孤零零地来到这个世界,谁可相依?
  谁能解开我心中的迷惑,掩住我的脆弱?
  很多事,我都只能从童年和他人身上寻求答案,判断是非,摸索方向……
  
  有一个首名为《Estranged》的歌,深刻地表达了我的这种体验
  When you're talkin to yourself
  And nobody is home
  You can fool yourself
  You came in this world alone
  
  So nobody ever told you baby
  How it was gonna be
  So what'll happen to you baby
  Guess we'll have to wait and see
  …… ……
  
  两段文字都记录于3年前了,时至今日回顾,我却仍然能感受到心的颤动与激越!

  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有无数的理由让我们不能充分体验我们的态度和情感,这些理由来自我们的过去和现在,存在于我们的社会情景中,存在于我们自身的防御机制。自由而充分地体验我们的情感似乎太危险,有着太多潜在的破坏性。(《形成》P103)
  
  在这个社会里,自发感觉及真个性的发展很早就受到压抑,事实上,它们从最早对儿童的训练培养时就开始了。……在我们的文化中,教育的结果常常是扼杀了自发性——罗萨赫测验对3~5岁儿童进行试验的结果表明,儿童保存自发性的企图上升为他们与权威成人的主要冲突。起初,许多儿童由于与阻碍他们发展的周围世界发生冲突,都有一定程度的敌视和叛逆倾向,由于他们势单力孤,便不得不常常屈服。儿童不得不放弃表达自己的感觉,并最终放弃了感觉本身。最后,大量的自发情感受到压抑,并被伪情感取而代之(二者之间的区别,就是“真的喜欢”和“因为应该喜欢而喜欢”之间的区别)。总的来说,在我们的社会里,情感是大受其挫的!(《自由》P172\P174)
  
  当环境中各种不利的影响不允许儿童按照他自己的意志和能力来成长,当安全变成了最重要的事情,他最内在的情感、愿望和思想就退居末位了——事实上,这种最内在的情感和愿望不得不沉寂下来,从而变得不那么清楚了。他的情感和愿望不再是决定性的因素,也就是说,他不再是一个“追求者”,而是一个“被迫者”。(《成长》P5)
  
  为了求得安全,我们与自身相分离,我们生活的重心落在了自身之外。这种情况使得我们面对世界时深感无能为力、极不安全!在我们长大成人的过程中,我们丧失了“自我”——这种自我的丧失是一切绝望的根源,选择成为自己就是绝望的对立面——而自我则是个人自由和真正安全的基础。精神分析的过程,就是更加深入地体验自身的过程,就是返回自我的过程。当一个人以自觉而开放的方式充分体验自身的态度和情感时,他就开始变化为他真实的自我、真实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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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楼主| 发表于 10-5-11 09:47:37 | 只看该作者
15.你有什么问题?它来自哪里?

在经过近一年的自我分析之后,我面对的冲突越来越多地出现在人际关系方面。

2005.6.7,我体验到这样一种冲突:有时觉得“应该”主动与人交流,但当时却没有这个心情——理智要求我去做,而从内心讲我不想去做。对此我分析道:在别人的印象和自我感觉中,我是一个阳光开朗而又热情的人,尤其不惧于与陌生人交谈。给人印象很好,所以想时时保持这一形象,而不管自己当时的实际情况;不愿意放弃嬉戏打闹带来的被接受感、愉悦感和归属感。后来又进一步发现,我需要这种喜笑颜开的交流,完全是沿袭了童年的模式——在父亲身边,只有在他笑的时候,我才能确信他不会发难,能够以稍微放松一下心情!父亲的笑让我感到如释重负!在《我们内心的冲突》一书中,荷妮写道:“小孩亲近人时,他愿意承认自己的无助;尽管他也疏远自我,心有疑惧,但还是想争取别人的温情并依靠上他们,只有这样他才感到与他人在一起是安全的。”然而,“对每个人的基本不安可能会被一种表面的信念所掩盖,这种信念就是:所有的人都是非常可爱的,并且可以以一种良好的关系与他人相处。”换言之,我们体验不到我们对他人的焦虑和恐惧,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合情合理”的担心——害怕自己的某些“过失”会触犯别人;害怕自己不按照对方的期望行事,就会失去别人的认可——总觉得他人对自己有很多期望,设有很多条件。

长久以来,对于他人我一直都相当的细致周到,直到2005.6.8我才发现这种过度细致背后所隐藏的信念和需要,是这些信念和需要支配了这种行为。简单来说,那就是我一直渴求温情,并且认为别人也像自己一样需要外界的肯定,所以为了不给他人挫败感,为了让他人认可自己,善待自己,不给自己挫败感,我不得不煞费苦心以博取他人欢心。以己之心,度人之腹,认为别人跟自己一样,大多数人都有这样的心理,而对别人的个性和真正需要少有准确的认识。认识别人跟认识自己是并行不悖的,这是一项难度极大的任务。

第二天,我进一步认识到,之所以我渴求认同、渴求赞美,是因为父亲的长期否定和压制,导致了深深的无价值感,亟需外在的表示来填充。这时我才开始反省:自我评价的标准,不应该是别人的认同,而应该是自我的成长和自己的感受。当天,在拒绝别人的好意时,我感受到一种油然而生的不安。晚上我试着寻找根源,发现它是跟童年时母亲赶我下床的经历相联系的——当时母亲向我表示歉意,我不以为然,结果我就被恼怒的她赶下了床——很可能她认为我非常的不识抬举。此外,也因为我的童年太缺少温情,以至于我根深蒂固地觉得自己不可爱——虽然有很多证据表明情况恰恰相反,可就是去不掉我对自己的怀疑态度——所以别人的任何善意对我来说就如同恩赐,我都应该兴高采烈地、感激地接受,而不要管自己对它的真实感受到底如何,否则就是不识抬举了。童年的经验使我深信,如果我拒绝了别人,就不会再得到他们的任何友善了,这种前景对我来说相当恐怖。无意识之中,我将父母的形象投射到了他人身上,然后再对自己加诸他们身上的东西作反应!

2005.6.13,在如何看待这个世界和周围的人这个问题上,我认识到:我的世界观由父亲塑造,我的焦虑不安由父亲传递,父亲将我推进审判坑,惊惧而无助地面对四周挑剔的目光,总是要迎合别人的标准和检验。父亲的不安全感太强烈,总是在为将来担心。父亲给我的观念里,这是个弱肉强食的社会,落后就要挨打,不完美就意味着无价值。这正是我迫切地要完善自己的原因,这种紧迫感使得我始终无法放松下来。

2005.6.14:不敢直率地请求别人帮助,除非确信对方喜欢我,或者我曾经帮助过他,怕给别人不好的印象——需要时才想起我。这里,我再一次沿袭了童年的经验。小时候,我极少向父母索要任何东西,尤其是不敢向父亲提出要求,对他我是不敢有任何期待的。在我的记忆中,他就从来没有做过一件让我高兴的事,或者说,他没有给我的童年留下任何美好的回忆。要想得到他的一点欢心和帮助,就必须讨好他,它们是有条件的,全都要靠我的努力去换取。于是我就有了这样的观念:要想得到喜爱和帮助,就必须按对方的期望行事,必须讨对方高兴才有可能!父亲的形象泛化了,成年后我依旧生活在童年时那个悭吝难测的世界,请求别人帮助时我常常总是怯生生的,害怕别人会给自己脸色,常常要事先揣测别人可能的反应,事先做好应对准备。

    “如果一个人感到外部世界具有敌意(不友善),如果他对此感到无助,那么他就感到冒险去打扰他人未免过于鲁莽了。对于神经症患者来说,这种危险看起来就更大,而且他的安全感越是建立在他人的关爱上,他就越害怕丧失这种关爱。……由于他与他人的关系是脆弱的,所以,他不能够相信,他与他人的关系可以更好。他认为这样(‘打扰’他人)会遭到他人的抛弃,或招致他人的厌恶或怨恨。(《人格》P166\P167)”这是我08年才看到的论述,它极精辟地概括了我身上的这类情形!

这种过分忧虑的心理不光形成于与父亲的相处,它还来自于爷爷给我的经验。小学时学校来了看西洋镜的,我很好奇也看了一个,回家后我向他要一毛钱说看了一个西洋镜,结果他很生气地批驳了我一番,说西洋镜有什么好看的,责怪我不应该浪费钱财。也许是因为经历了太多的生活艰辛吧,所以他非常讲究实际,非常反对“浪费”,人的精神满足这回事超出了他的理解能力。爷爷常年在外面跑船,以前他每次回来的时候,我们几个小孩通常也都会去要个一毛两毛,多少怀着一些忐忑的心情,因为每次他都是一言不发的。还有一次,我被几个大我一点的孩子欺负,书包被扔在了离家不远的路口,我赌气不拿,哭着回家投告爷爷,期待着他能为我出头,教训那几个小孩一通,结果却是我先被训斥了一顿,大意是说我怎么这么没出息被人欺负什么的,似乎我丢了他的人。

2005.6.15:有意给别人留下好印象——热情开朗、乐于助人、关心他人、不麻烦他人,提高“他尊”。害怕别人不喜欢自己,因为我不自觉地就会在别人身上投射父亲的形象,总认为表现不佳就会有被惩罚的危险。这就是荷妮所说的基本焦虑:在他人中间没能形成一种归属感,没有形成“我们”这样的同在感,而代之以深深的不安全感和莫名其妙的恐惧感。

2005.8.20:习惯于斟酌自己的言辞,为什么?:过于关心自己,唯恐自己的形象受损害,习惯于维持一个“体面”形象;有一种我“应该总是”让对方感到善意、热情的自我要求,因为我害怕如果不这样别人就会不喜欢自己;我之所以如此看重别人,是因为小时候我的一切都要以父亲的喜怒为主宰,所以现在也把别人看成自己生活的主宰。

2005.8.23:总害怕别人会挑剔自己、不喜欢自己,因为我还不完美。害怕别人不喜欢自己,其实是自我排斥的外移,首先是我自己没有接受自己。因为父亲总是挑刺,所以我有了“不完美就不可爱”的观念,这是我的完美主义背后的驱力之一。
如果对方不是很热情,就会感到压抑:又是父亲的阴影——只有在他笑的时候我才感到是安全的,能够放松一下,否则我就得提高警觉,整个神经都绷得紧紧的——完全没必要。

一套在童年时代发展成功,而且在童年时代很适用的观念与反应,被不当地转移到成年人的世界里。这是我们中很多人共有的问题:一直没有机会发展批判性思考的能力,因而将童年经验原封不动地带入成年后的世界。我们成年后的与人的交往,完全受制于童年时我们与他人之间的关系,两者是极端类似的。事实上,我们仍然在对过去的经验做反应,仍然在感受过去那个实在。成年后我们所接触的人,往往都被我们投射了童年他人的印象,然后我们再对自己投射出去的东西做反应。在这个意义上,世界的确是我们过往经验的再现,是我们过往经验的表象!从这个角度来看,我们就能够理解莎翁的观点了。

“错误并非出自我们的星球,而是出自我们自身。”——莎士比亚。

这是一个有关心理分析的故事,心理分析是现代科学处理健康人的情感问题的一种方法,分析者只求引导病人谈出他潜藏的问题,使其敞开心扉。一旦围绕病人的情结被揭示出来并加以解释,病人的痛症和混乱就会消失,非理性的恶魔就会被逐出人类的灵魂”。

这是著名导演希区柯克的心理悬念片《爱德华大夫》的片头语,也是编剧对于精神分析的认识。精神分析——按照这个词的发明者弗洛伊德的看法,就是用某些受压抑的冲动来解释神经症症状的方法;荷妮拓展了他的概念,将它看作是一种使无意识过程进入意识的治疗形式,涉及无意识过程的作用、无意识得以表现的各种形式。

生活中,很多人深受自己的行为和情绪困扰,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那样的行为和情绪,因而也就无法对之进行有效的处理,更不用说摆脱它们的困扰了。精神分析——或者自我分析——的作用之一,就在于帮助当事人更好地理解自己。一旦真正认识到自己问题产生的根源,一旦行为和情绪困扰背后的驱动力量得以发现,我们就能够对它进行有效的纠正,情绪和行为困扰也会因此而逐渐消退;否则,这些驱动力量将独自驻留于无意识之中,对我们造成种种困扰。虽然几乎我们每个人都认为自己理所当然地理解自己,但这种自我理解实际上是非常有限的,其中绝大部分内容都是活跃着的外在社会因素的反映,而不是自身内部隐藏着的精神事实的表达。在这方面,这些心理行为的运作犹如人体的生理结构和组织结构的机制一样,一般人知之甚少。

需要说明的是,影片编剧夸大了精神分析的效果。事实上,情结得到揭示和解释,并不会立即消除当事人的困扰,而只能在很大程度上减轻它。在此后相当长一段时间里,当事人的困扰和混乱还会反复出现,并在这个过程中逐渐得以淡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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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0-5-12 20:53:31 | 只看该作者
16.生命的重建

    7月份之后,我越来越感到自己的分析进入了漆黑的迷宫,我耗尽心力,左冲右突,渐有交瘁之感,却始终看不到处出口的亮光。8月中旬,我的身体状况也变得极其虚弱——肠胃失调、接连中暑,孤独苦闷、难以为继的感觉日益强烈起来,我越来越不堪重负了。
   
    北京的生活已经让我不堪忍受了,我找不出这样继续下去我会有什么恢复的希望,我有了放弃工作回成都的念头——成都有两位我比较信任的医生,其中一位的心理咨询让我心悦诚服。辞职需要面对违约金的问题,我本来希望说明自己的真实情况后,公司或许会网开一面,结果却让我失望了。在越来越无法忍受的处境中,我下定决心要来个不辞而别,即使从此没有户口也在所不惜。我所承受的痛苦实在太深重、太长久了,以至于摆脱这种痛苦当时已成了最重要的事,为此我愿意付出这个代价,我愿意冒失去体面工作、需要在底层挣扎谋生的风险。当时我想,只要我能够从这场沉疴痼疾中解脱,其他的一切都可以重来。
   
    我退掉了租住的房子,临行前几天抱着最后的幻想联系了人劳处长,结果她居然给了我一线希望,说只要部门领导同意她就批准。我将自身的情况向领导和盘托出,结果他们在跟她沟通时还是得到了否定的回答——原来她只是想把皮球踢部门给部门领导。在这个过程中,人劳的同事找我长谈了一次,给了我一些正面的评价和鼓励,领导也安慰我说以后会安排较为轻松的工作,让我深感温暖;加上周围的同事基本都非常友善,并没有因为我的种种问题和不足而看轻我、歧视我,于是我又有了些留下来自行解决问题的信心。在这个过程中,我鼓起勇气向长辈和同事求助的成功经历,也增加了我的信心。或许很多人不能理解,求助怎么也需要勇气,就好像那是一种冒险一样,但对我来说,它的确是一种冒险,在此之前,我一直都是非常怯于寻求帮助的。
   
    8月底,参加了一个俱乐部的大型出游活动,除了充实一下之外再无任何念头,甚至丝毫都不想考虑会给别人什么印象——我实在太累了,非常渴望彻底放松一下。我不带目的地与人交往,结果两天的行程里我非常的自然、轻松,满是喜悦。之后9.3,我对8.25-8.30做了一个总结:
   
    1.意识到自己把问题看得太重,开始放松。
    2.在(求助)行动中体会到成功的喜悦。
    3.不带目的的交往,整个人自然、放松:无所为而为,单纯之喜悦。
   
    4.接受现实,决心用实际行动改变。卡伦.荷妮曾说:一个人如果能和善地对待自己,他会因此而感到宁静与满足,即便外界的困难仍未改变;相反,如果他把逆境看作是不公平的,那么这种逆境就会增加十倍,通过这种态度,人在诸多方面给自己的生活增添麻烦。
   
    5.从《生命的重建》中获得智慧:无条件地爱自己;从《心灵鸡汤》中获得信心与勇气:人世间,没有所谓的"犯错",有的只是"经验"。成长是一个"错了再试"的过程,失败的经验和成功的经验一样可贵。
   
    6.体验到这是一个温暖友善、会包容的世界,可以得到帮助;自己是被接受的,毕竟大部分人都不是父亲那悭吝难测的样子。
   
    8.31-9.4,又开始想“亲近人”,又想按“应该行事”:此路不通,不如坦然做自己,别人怎么看是别人的事。此外,又急切地想解决困扰,不能从容、放松。
   
    9.7,想退出俱乐部的活动,又怕中途退出会给人印象不好。认知疗法中,这种现象被成为“中心化”:感觉自己是别人注意的中心,自己的一言一行都会受到别人的审视、品评。
   
    9.9,与人交往时常常推测各种可能的情况、猜测别人的喜恶和期望,事先一一做好应对,迎合别人,深感疲累和效率低下。事实上,这种情况从我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成年后的这种行为模式不过是童年经验的延续,是父亲高压统治的直接结果——其中可能也有我敏感天性的因素。
   
    一位强迫症患者对自己的问题有同样的认识,他说:“我觉得我之所以有强迫症跟小时候的家庭有关系,其次是跟遗传有关系。弗洛伊德浊要从童年进行分析吗,我现在回忆我父母当时很忙,我和妹妹从小都是在幼儿园里长大的,父母对我们都很严厉,一旦做错什么就惩罚。那时我经常检讨自己,反省自己,在父母下班前就得先想想自己这一天哪些地方又做错了,父母问起来的时候,我该怎么回答。因此,处处都得小心和提防,害怕自己做错了事,也处处要求自己尽量完美。中国家庭的父子关系几千年来都是一种家长式的,父子很难成为朋友,父亲是绝对的家庭权威,孩子也是在父亲的权威的阴影中长大,从小就惧怕父亲。那么由此引申出来到社会,我们很多人也惧怕权力和权威,都很内向胆怯,都不得有心理的毛病。遇到事情的反应都是内向型的,阴柔之气很重,缺乏激情。其次就是遗传因素,我父亲就有强迫症的趋向。我跟他一样见不得家里有点乱,一乱就干不了事情,心烦,非得收拾干净后才能做事。”
   
    前面,我曾感受到自己突然从童年进入了成年,其间的巨大跨越让我无所适从。9.10,我正视这种“生活经历的缺乏”,认为自己需要重新学习,需要重建自己的行为模式,以及树立为多数人接受的价值观,通过观察每个人的行为方式,通过别人的反应调整自己的行为。很快我就认识到,这种方式是行不通的,首先因为众口难调,其次是把他人视为自己的评定者,而自己成了被评价者,丧失了“主体性”。其实,从童年起,我已经无意识地开始这样做了,正如上面所记录的,而这也是很多人共有的生存方式——我们都是“适应良好的机器人”。在童年的成长环境中,这样的人疏离了自己的真实情感和愿望,导致了个性的普遍消退。于是,这样的人很合群,总是尽力遵从别人的规则与传统,他所感受的、想的、做的、相信的,正是他认为别人所期望的,完全是从别人所处的角度来考虑的。埃里希.弗洛姆详细描写了这种“过度适应”,认为这种毛病并非与生俱来,而是早期生活受权威压制的结果(荷妮《神经症与人的成长》P287)。
   
    一个人,如果太在意、太顾虑别人怎么看,太努力在活给别人看,就会累得不得了;当你相信自己做得还不错,不去顾虑别人怎么看的时候,你就会很自在。
   
    9.24,还是在关心别人喜不喜欢自己:我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了,已经了独立生存的能力,再不需要通过讨他人欢心来维系自己的生存。
   
    10.19,我选择要过这样的生活:从容,活在独立的今天,尽力而为而不强求结果。我开始认同,人生在世,并不在于你干了什么,也不在于你是成功或是失败;无论做什么,都不应该以牺牲自己的情绪为代价(参见网文《快乐墓地》)。坦然表现自己,不以别人的态度和看法来左右自己的快乐;不必害怕别人怎么评价自己,不必花更多的时间来决定什么是自己的基本价值观;做自己,这才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事。罗杰斯也认为,人生的目的就是“成为真实的自我”,这是他在咨询中发现的来访者共有的目的。他还引用丹麦哲学家克尔凯郭尔的话说,最深形式的绝望是“成为一个他人而不是成为自己”,另一方面,选择“愿意成为个人真实的自我,实际上就是绝望的对立面”,这个选择是人生最重大的责任。这是他在《个人形成论》一书中阐述的观点,07年我有幸读到。
   
    11.7,看到别人三五成群,不自觉有种自卑感、挫败感,这源自于潜意识期望的落空。之前,我已经相信,人生活在群体中才有力量,而我今天感到力不从心;有亲密朋友是心理健康的表现,而我从未主动建立亲密关系。此外,这种挫败感也因为被接受、被认可、他人的热心反应这些强迫性需要没有得到满足,有一种游离于群体之外无所归属的感觉。
   
    11.8,总觉得自己缺很多东西,对很多情况不能灵活反应,深感挫折、自卑:将自己与各种标准进行比较,与自己“理想中的、应该的样子”进行比较,还是觉得自己不够好,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需要尽快摆脱现状。疑惑怎样做才能使自己的生命更有意义、更好,有太多的方法,却做不到,又感挫折。
   
    11.9,记录了如下的内心冲突:虽然很受欢迎,但总觉得自己不够好,害怕别人不喜欢自然的自己,又希望给人好印象。潜意识里我有着这样的信念:如果别人知道我的“真实”情况,就不会喜欢我了。这种信念来源于我小时候从来没有按照我本来的样子被接受,相反总是需要去满足很多“价值条件”,只有满足了这些价值条件我才会被认可、被接受。这些价值条件逐渐被“内化”了,而我现在远达不到内心的“价值条件”。强求别人的喜爱,这是现代人的通病,一方面是出于对他人的恐惧,一方面是它可以作为缺乏自我喜爱的替代品,但这根本行不通,这样永远都无法恢复自己的主体性。
   
    11.17,再次有不完善感,认为自己缺少生活经历:没学会关心别人,行为不够成熟,没主动交朋友。于是试图按心理学标准建立良好的人际关系,弥补这些缺陷,整个人充满自我意识,无法自然交往。此外,这种企图也来自于我相信了弗洛姆所说的“爱是对人类生存问题的回答,人必须生活在群体中才有力量”,所以我“应该”去建立良好关系。
   
    12.1,自卑,是因为不如别人,还是因为没有达到自身的期望(价值条件\应该做到的事)?参照物\比较的对象只是让人意识到自己的期望?
   
    12.10,我重新审视了自己的缺乏感,不再那么急于弥补;我开始学着喜欢我自己,一个不完美的自己--或者说缺欠多多的自己;我开始明白,人最终追求的还是自我感受,但我们都太多地把自我感受建立在了他人反应的基础上,甚至缺乏最起码的自我决定——从根本上说,他人既无法建立自尊,也无法伤害自尊,而这又是很难让人明白的;我开始相信,只要我喜爱自己,我就什么也不缺。
   
    泰戈尔说:不必流连着采集和保存花朵,向前走吧,因为沿着你的路,鲜花将会不断开放。多么好的箴言!它让我不再那么害怕错过什么,它告诉我无需为明天担忧,无需顾虑别人。不害怕错过,不担心未来,这需要一种内心的安全感,这种安全感直接来源于父母的爱(这里来源于我的开始学着自爱)。
   
    幸运的孩子在童年期能享有父母言行一致的爱与照顾,成年后不但建立起坚强的自我价值感,也极具安全感。所有小孩都有充分的理由害怕被遗弃。大约从六月开始,孩子开始察知自己是独立的个体,与父母的分离的。这种认知立刻使孩子发现,自己相当无助,必须依赖父母才能生存;被父母抛弃无异宣告死亡。再怎么粗心的父母,对孩子害怕被抛弃的恐惧心理都有敏锐的直觉。他们会随时向孩子提出保证:“爸妈永远不会丢下你”、“爸妈永远不会忘记你。”如果这些口头保证有行动配合,到了青春期,孩子的恐惧就会随时间消失,他们相信这个世界是个安全的地方,随时能得到保护。内心充满安全感的孩子,不会觉得有逞一时之快的必要,因为他知道需求随时有机会得到满足,大可以等到最适当的时机。但很多人未必有这种运气。有人自幼就接触到死亡、遗弃、忽视。有些孩子即使未必遭遇这种不幸,也可能得不到父母适时给予爱的保证。某些父母为了管教上的方便,不惜运用恐吓的手段。他们残忍的告诉孩子:“不照我的意思做,我就不会爱你了。你自己想想,你会落的什么下场。”父母用控制和专制取代了爱心,使孩子对未来怀有超出事实的惶恐,危机感会持续到他们成年以后。他们宁可透支眼前的快乐。在他们眼里,将来太渺茫,太不可靠,将来的承诺即使比现在美好很多倍,也未必会实现(斯科特.派克《心灵地图》P15;新译本名为《少有人走的路》)。
   
    12.22,2006.1.3:不必总是追求别人的喜爱与接受,强加给自己过多的要求与顾虑,不如目标低一些。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不需要意去交朋友,一个人也可以活得很好。为了逃避将来的、可能的危险,却将自己置于现在受摧残、受奴役的境地,那是多么的愚蠢啊!我需要那么在意别人、“喜欢”别人和讨别人喜欢吗?!我的问题从来都不在于不顾及别人,而是太顾虑别人了!
   
    就我对自己的认识来看,我的人格是典型的“自谦型”,表现出“亲近人”的所有特点,对他人的温情和赞赏有明显的强迫性需要。一方面是因为只有得到他人的温情与肯定时,我才感到安全;另一方面是因为我需要他人的关心、敬重和喜爱来平衡受了伤的自尊。卡伦.荷妮总结自谦型的人说:“他需要别人给予他被接受、赞同、喜爱来加强其内在地位,这样,他对别人的需要不仅被极大加强,而且带上了狂乱性。对这些关心的追求是难以抑制的,这种需要并非以病人的意志为转移,这种需要甚至可能是一种消耗一切的终身目标。结果便是他的自我评价完全视他人而定,随他人对待自己的态度而变化。一句话:他的拯救在于(赢得)别人。(《神经症与人的成长》P130\P224)”
   
    自谦型的人深感自己软弱无助,总是倾向于屈服别人、取悦他们、依赖他们,他带着一种广泛的失败感生活,因此便有觉得低劣、有罪或可耻的倾向。这种失败感所引起的自恨和自卑,以一种消极的方式外移出来:别人就坐在那里审判他、谴责他、随时挑他的错;他们不喜欢他、不需要他,他必须取悦他们,满足其期望。他没有认识到的是,他对别人的看法都是主观的,别人只是他通过外移作用所看到的样子,他更多地是向自己投射到别人身上的东西作反应。
   
    自卑使得他对别人的批评和拒绝变得过于敏感,有事稍有冒犯甚至毫无冒犯,他也认为别人轻视他,不把他当回事,不喜欢与他为伴,或者说事实上蔑视他。由于不能正确善待自己,他无法接受自己,因此他不可能相信那些完全了解他缺点的人,会十分友好甚至略带欣赏地对待他。从根本上说,只要他自己不能接受自己,他便不可能相信别人会爱他——尽管一再有相反的证据,也去不掉他的怀疑态度。
   
    自谦型的人是在别人的影子底下长大的——漂亮自恋的母亲,或极其专横的父亲(母亲)。这种处境很不稳定,随时都会出现责难,很容易便会引起恐惧;但某种情感还是能得到的,以一定的代价——一种自我居下的忠诚,只有讨好他(她)、取悦他(她),才可得到其喜爱和帮助。于是他压制敌意,放弃战斗精神,变得软弱而顺从,学会去喜欢每一个人,以一种无助的心情去迎奉自己所害怕的人。他对敌意紧张而变得高度敏感,必须加以缓和;因为赢得别人成了至关重要的事,他努力培养自己受欢迎、可爱的品质。由于父母极少给予温暖和关怀,他争取温情的各种努力也极少得到回报,一再以失望告终,渐渐地他便不再对父母有任何指望。这种无望的情绪是伤筋动骨的!父母是孩子的全部世界,他没机会看到其他作风不同、表现较佳的父母,他以为自己父母处事方式是世上唯一的方式。最后他的结论是不仅仅是“父母不可指望、令人恐惧”而已,他会认为“任何人都不可指望、令人恐惧”。无助和恐惧成为他的人生地图,带着他进入青春,进入成年,但心理上他一直停留在无依无靠的幼年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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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0-5-14 21:27:13 | 只看该作者
17.理智控制,非此即彼

瑞士心理学家荣格按照功能将人格分为4种功能类型,即感觉型、思维型、情感型和直觉型。荣格认为4种功能中思维与情感是对立的,感觉与直觉是对立的。每个人都是一种机能占优势,其他处于无意识之中。比如思维优势者,情感受到抑制,或许会以梦、幻想或其他奇特的干扰形式表现出来。思维型人格的特点是:理性思维在心理动能中居于主导地位,任何重要的行动都决定于深思熟虑的理性动机。荣格还认为内倾外倾中都有思维型存在。思维外倾型的人表现为按固定规则行事、客观而冷静、积极思考问题、武断、情感外露。而思维内倾型的人表现为强烈渴望私人的小天地、缺乏实际判断能力、社会适应性差、智力高、忽视日常实际生活、情感压抑。  

这是一个理性的年代,大多数人都在尽可能完美地控制生活,只有当一切都出于理性的控制之下,我们才感到安全。这直接起因于我们生活于一个焦虑的时代,我们的生活充满了焦虑。卡夫卡说:“从我能思考之日起,我就为维护自己精神上的生存而忧心忡忡,以致我对其他的事情都感到淡漠了。”他是我们生存状态的典型代表,比上一篇中的强迫症患者更为典型!

在《生存焦虑》一篇中,我总结道:“从一开始我就发现自己内心自由受到了威胁,所处的环境有害于自身的自发性、安全感和自信心--一句话,我精神存在的核心受到了威胁。我感孤立、无助和恐惧,与别人发生联系时不是取决于我自发的真正情感,而是取决于安全的需要和对利害的考虑。我不能简单地喜欢或不喜欢、信任或不信任、表明自己的愿望或反对别人的看法,而是不得不发展一些人为的、战略性的方法来与他人打交道,以便将危害的可能性降到最小。在这个环境中,我自己的情感和愿望不是我自身的决定因素,我最内在的情感和愿望不得不退居末位、沉寂下来,而变得不那么清楚了。”理智,就是权衡利弊、有所取舍的心理活动。和卡夫卡一样,和上一篇中的强迫症患者一样,我们在充满威胁的童年环境中过度地发展了自己的理智,而我们内心的情感和愿望却受到了致命的挫折\压抑。

结果,理智成了生活的主宰,我们过于用理智管理自己的生活——行为必须总是出于理智的监控之下,小心翼翼、充满自我意识——以防范可能的危险。在这些行为模式的背后,都隐藏着不为我们所察觉的焦虑和压力。高中的时候,为了有好的学习成绩,害怕忘记,我研究怎样才能让学过的东西不忘,反复地记忆看过的东西;工作之后,担心见过面却记不住对方会给人不好的印象,试图通过归结对方的突出特征来记住所有初识;我的一位朋友,因为人际交往中的压力,试图总结各个地域的人的特点,以为这样她就可以用迎合对方的方式与人搞好关系。在威胁、压力下,自发性和灵活性降低了,代之以刻板和僵化,而如果没有这些压力的话,这些能力就会提升。

大学的时候,我有一段时间曾被这样的冲突困扰:上完自习走的时候“该不该”检查书桌呢?已经忘了当时是怎样突破的了,直到2005.10.12对这一现象重新分析我才清楚地意识到,冲突来自于对立的两方:检查吧,会显得自己太犹豫\太谨小慎微;不检查吧,又怕遗失东西,两个方面都是我不能接受的。又比如说要确保成功——不如说要避免失败,也完全是因为外部或内心的压力,是为了逃避随失败而来的难以忍受的境地。做事情的时候,我们总会先用理智确定“应该怎么做”,总想先找出“确保成功\不犯错的方法”。只要我们还没有意识到行为背后的强迫驱力,还不能有效地处理它,我们就无法从这些精神强制力下解放出来,无法解决自己的困难。

在解决自身困难的道路上,我们都会“非此即彼”地考虑问题、做选择——尤其是一开始,所以也真正找出解决冲突的方法——“在‘应该’的基础上,没有办法解答”。我们一段时间走向这个极端,之后又走向另一个极端,赫拉克利特称这种规律为“向对立面转化”。在成长的道路上,我曾多次经历了这样的转化。

第一次有意识的转变发生在2005年3月,当时非常想摆脱自我意识,达到“忘我”的境地——大学以来长期的反思,已经让我疲累不堪。此外我也非常忌讳有所目标,想要完全地活在当下,采取一种消极被动的态度——当时一位咨询师形象地称之为“脚踩西瓜皮,滑到哪算哪。”直到一年多以后,我才明白了这种愿望的缘由所在。在《生存焦虑》一篇中我提到过:“初中毕业后,‘将来’这个词无可避免地进入了我的意识,从此我便被无边的忧虑和怀疑包围着。”每次当我有所目标,我都会执着于它,急于达到、做好,用理智控制,无法放松,深感痛苦。多年的艰苦努力之后,我已不堪再承受这样的折磨,我想要放弃。无目标、不思未来,是我赖以成长的传统,保护我较为平稳地渡过了童年,这时不得已我又想转变方向,回归传统。

前面我还提到,我曾遇到“看与不看、想与不想、分析与不分析、记录与不记录...”之间的冲突对立,如果你认为只能二者选一,那又是典型的“非此即彼”了。我们常常以为,相反的东西必然有一个正确的,一个是错误的,这只是因为我们在辩证法上的无知。事实上,相反的两种情形可能都是正确的,因为它们的“出发点”是不同的,但我们大多数人都束缚于绝对的、无条件的语言,被概念和信仰所决定,不能对反应进行时空定位,忽略了语言、概念的相对性和时空支点。

因为外部和内心的压力,为了避免犯错\逃避危险\走捷径,我曾亲手为自己穿上了内心的紧身衣,过于依赖理智去解决问题,为此我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怕犯错、怕走弯路,有其深刻的情感源泉,当我们能够不怕犯错、不怕走弯路的时候,我们也就渐渐地走出来了。

引用《论语》中的一段话,以孔子的智慧作为本章的结束。
子路问:“闻斯行诸?”子曰:“有父兄在,如之何其闻斯行之?”
冉有问:“闻斯行诸?”子曰:“闻斯行之。”
公西华曰:“由也问闻斯行诸,子曰:‘有父兄在’;求也问闻斯行诸,子曰‘闻斯行之’。亦也惑,敢问。”
子曰:“求也退,故进之;由也兼人,故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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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0-6-3 21:28:17 | 只看该作者
18.解脱之道——金刚经的智慧


    06年春节,买了本南怀瑾先生著述的《金刚经说什么》带回家。当时我只是试图寻找一些困惑的解答,没想到的是,这本书后来成了帮助我走出困境的重要工具。这是一本相当有“分量”的书,开始我挑着看,后来又反复研读过它。
   
    《金刚经》是大乘佛教的代表性经典之一,全书围绕一个主题展开:“云应何住?云何降服其心?”也就是说,这个心念如何才能停住在清净、至善那个境界上?心里乱七八糟的烦恼妄想怎样才能降服下去?
   
    在《健全的社会》一书中,弗洛姆总结个人疾病的治愈条件,列举了如下3点:
    a) 出现一种与心理的固有功能恰恰相反的心理发展。根据人本主义精神分析学家的看法,精神症状的原因在于不能发展一种创造性倾向。痛苦,无论是有意识的还是无意识的,都产生于心理不能正常发展,它会使人产生一种克服这种痛苦的强烈欲望,也就是奔向心理健康的强烈冲动。在我们肉体和精神的有机体中,这种健康冲动,是治愈任何疾病的基础。
    b) 使这种趋于健康的倾向起作用的第一步,是人意识到自己的心理不能正常发展的痛苦。
    c) 只有采取第二步,即改变建立在“精神结构”基础上的周而复始的实际生活,不断增强自我意识(我理解为自主意识),才能充分发挥作用。同时,他必须改变他的价值、规范和理想的体系,使这些价值、规范和理想的体系不再阻碍他对健康和成熟的追求,而是促进他的这种追求。
   
    绝大多数阅读金刚经的人,应该都具有前两个条件,金刚经对这种痛苦只是有简单的叙述,如何去改变、达到心理健康
    需要什么样的价值、规范和理想体系才是本书阐述的重点。
   
    先来看看南怀瑾先生对人生痛苦的总结:“我们人生随时有境界,痛苦的时候感受着那里痛苦,痛苦还没来的时候,又随时出现痛苦的威胁,这是苦恼的境界。”我当时就正处在这种苦恼的境界,深为书中的引述感叹:百年三万六千日,不在愁中即病中!除了痛苦,书中还提到人的重大烦恼:心里烦的很,却自己也却不知道所以然,讲不出来,就像《红楼梦》中的贾宝玉——无故寻愁觅恨,有时似傻如狂!
   
    《金刚经》的宗旨,就是要帮助解脱这些捆缚着我们的人世间的烦恼、妄想和过分的欲望,脱离开一切粘缚,回到自己的本来面目——或者用精神分析的话说:返回自我。
   
    我们的生存状况:形役心劳尘役人,浮生碌碌一心身!他说我们都做了身体的奴隶,冷了要穿,热了要脱,饿了要吃,一天到晚为身体忙。一天忙忙碌碌,就是为了这个身体,为了一个思想、一点念头在忙碌,自己骗自己。一个人的思想做到随时安然而住是非常困难的。中文有句俗语叫做“随遇而安”,但人不能随遇而安,因为人不满足自己、不满足现实,永远不满足,永远在追求一个莫名奇妙的东西。事实上,我们不仅为身体忙,也为自己的精神需要忙,或者说,我们为生理需要和安全需要忙,也为归属和爱的需要以及尊重的需要忙,这些需要直接关系着我们的保存,构成了我们行为的强大推动力。他说我们追求的东西“莫名其妙”,我想是因为他对人的心理还缺少深刻的理解,这些追求对当事人来说实际上都出于深切的必要性!
   
    如何住和无所住:这是全书的重点,教我们如何住,而方法就是无所住,不需要住,“风止寒潭水自平”。如果你硬要想办法把这个烦恼降伏下去,那只能徒增你的心理扰乱,并不能够使你安住,所谓“断除烦恼重增病”。佛法讲三界如牢狱,想要跳出这个世界的牢笼,就要接纳自己的痛苦烦恼,要跟痛苦烦恼结成朋友才行。一切心放下,一切相不住,就能到家。道理就是这么简单,但做起来却相当难,因为我们“忍不过”,因为我们身上有强大的支配力量存在——在人的意识思考之外存在着另一个领域,即他的感受(或者说体验)!说到底,几乎我们每个人都在渴求良好的自我感受。
   
    何处是岸:佛法传到中国,常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岸在哪里呢?说一声回头是岸,其实不必回头,现在就是岸!一切当下放下,现在就在岸上。一切当下放下,换言之,就是“无条件的自我接纳”。
   
    佛陀的“世界观”:宇宙浮沤心起灭,虚空无住为谁安。每一个宇宙,每一个世界,像大海里的水泡一样,不过是自性心里起的作用。换句话说:“世界是我的意志,世界是我的表象(《你有什么问题?它来自哪里?》一篇末尾对此有详细论述)。”每一个思想、每一个情绪、每一个感觉,都是自性的性海上所浮起的一个水泡,生灭变化不停。
   
    佛陀的“价值观”:形形色色不同观,手眼分明一道看。物理世界的各种现象形形色色,是不同的,如人有胖瘦高矮黑白,都是现象差别,无法相同;但是以佛眼、慧眼、法眼来看,却是一样的。万物是不齐的,有高低好坏,但在本性上,一切都是平等的,这就是庄子所说的“齐物”。我们痛苦烦恼,我们用各种方法修持,拼命要弄平自己心中的波浪,想尽办法要让那个波浪平息,变平了又怎样?平了还是水!不平呢?不平也是水!虽然表象变了,但水的本性并没有变!由此可见,佛陀相当的“人本”。人本主义者认为,人天生平等,也就是说每个人都有同样的人类基本特征,享有同样的人类基本命运,同样享有不可剥夺的自由及幸福的权利。不仅如此,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是平等的,休戚相关,而不是统治与服从的关系(弗洛姆《逃避自由》P189)。
   
    修行的基础:深解义趣,信心清净!这是我们解脱的必经之路,必要的法门。如果对一个理论并不理解,而盲目地去信仰,盲目地去崇拜,那就是迷信。真正佛法的要言,是要达到深解义趣这样的程度;先懂得理论以后,再由这个理论着手修持。一个真正修行的人,必须要深解义趣,然后产生的信心才是“正信”。所谓正信,就是彻底相信金刚般若菠萝密大智慧的自性自度的道理,信得过自心自性。与此相似,古代医学认为“治愈力不仅为肉体所固有,也为心灵所固有。出现身心上的疾病,医生只需要帮助病人消除损害力,扶持治愈力即可。”
   
    修行的方法论:住于法而行布施,如人入暗,即无所见。如果执著于一个方法去修行,被方法所支配,就等于你进到了漆黑的房间,什么也看不见,也摸不出来了。这是很多以森田疗法自救的人共犯的错误,并没有真正地领悟森田的理论,没有深解森田疗法之义趣,而是被森田的要求所支配,违背了森田疗法的首要原则——顺其自然,这里的“其”,指的是症状、负面情绪。当事人执着于要通过森田疗法把这些症状、情绪去除掉,而森田说“顺其自然”,而是说接受它们,任其存在,而不再想摆脱它们,慢慢地它们自然会淡化、消失,所谓“风止寒潭水自平”。
   
    森田将情感规律总结为以下5条,值得我们借鉴:
    (1)要顺应情感的自然发生,听任感情的自然发展。情感过程一般构成山形曲线,先升后降,最后消失。
    (2)如果感情冲动得到满足,情感可慢慢平复、消失。
    (3)情感随着对同一感觉的惯性,逐渐变得迟钝,直至无所感受。
    (4)情感在某种刺激继续存在以及对它集中注意时,就会逐渐强化:“可以说,正是你对症状\情绪的关注\排斥使得这它们被病态地固定下来。”
    (5)习惯\情感是通过新的认识\领悟,在逐渐加深对它的体验的过程中,经过多次反复,逐渐形成的。
    从这五条规律中,我们不难看出,要想“消除”种种令人不愉快的情感\缺点\不足,就应顺应其惯性\规律,先接受这些情感\缺点\不足。这是一个深刻的悖论!用罗杰斯的话来说:“当我接受自己的真实存在时,我就会发生变化。我们只有彻底地接受自己的真实存在,我们才能够有所变化,才能够超越自己目前的存在样式。那时,变化在不经意间就会发生。……这是我的体验中非常生动的一部分,是我在个人生活和职业生涯中所明白的最深奥的道理之一。《个人形成论》P16\P20”用现代存在主义创始人克尔凯郭尔的话来表达:“人往往只有通过对立面才能达到其追求的目标,这是人性中的不完美性!”
   
    森田认为,情感是人类内在的(精神上的)自然现象,是意志和理性支配不到的领域,并且在毫无止境地变化。森田所总结的5条规律,《金刚经》里表述为“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说众生一切的心都在变化中,像时间一样,像物理世界一样,永远不会停留,永远把握不住,一切感觉、知觉,都是如此;你想要用什么方法把心定住,那就违背了客观规律。
   
    转变:若菩萨通达无我法者,如来说名真是菩萨。南先生认为这是学佛的第一步,先通达“无我”,也就是把“身见”丢掉。他说这个身体活着,痛快不痛快,是饱是饿,不值得一谈;反正这个身体不论活久活短,最后都变成了灰尘,什么都没有了。他还引用白居易学佛的诗:“饥寒饱暖何足道,此身短长是虚空。”
   
    同为物化到娑婆,忧乐无端且放歌。钟鼓歇时魔舞散,悠然一曲定风波。老庄的观念,宇宙是一个大熔炉,我们是其中的化学物质而已。草木、蚂蚁、虫兽,都是宇宙大锅炉里所化的一点点,所以叫做物化。在这个娑婆世界里,大家都忘记了自己是在唱戏,而且是自导自演,结果唱啊唱啊,自己还真掉起眼泪来,唱到高兴的时候,自己把肚子都笑痛了,自己被自己骗了。一切忧愁烦恼,一切的痛苦快乐,都是莫名其妙的事。你看通了这个道理就要逍遥一点,爱跳舞跳舞,爱唱歌唱歌,就是解脱了人世间的一切。最后清净与不清净,痛苦还是快乐,都了不可得,你真能一切不著相就到家了。
   
    佛说法四五十年,这么多的经典中,他的几个要点是,世间一切无常,都要变去,都不属于我。一切皆空,一切都无法把握,变去了都抓不住。引用另一人的话说:“不去关注身心状况(身业),使身心处于它本来的、应然的状态,不去干扰它,这是身安。不为心业(思想、知见惯性)所动,不去打搅它,这是心安。自我意识总是有感受、有内容,对于这些觉受,不要迷恋执持,深知“因缘和合无常”,任其自生自灭吧,这是受安。摆脱了身、心、受等各种内容的纠缠,成就世间之乐,亦成就出世间之乐,称为受乐。”
   
    事实就是这样,我们每个人都活在自己的主观世界中,常常被自己的主观认识、情感所蒙蔽,对我们双相情感障碍障碍患者可能尤其如此——我们常常无意识地放大了自己的情绪体验,正负两方面,以至于导致疾病而无法自拔。在有了这样的认识之后,我开始有意识地对自己的情绪打五折,“感觉好不一定是好事,感觉不好也不一定是坏事”,知道自己的主观感受跟客观真实之间存在着差距。
   
    重新定向:摆脱阻碍个人成长和幸福的既有框架,在自身体验的基础上,建立新的定向框架,这个过程也是对价值、方向和目标寻求的过程,其重点是去发现自己真正的情感和需求,去选择自己的价值观,在自己真实情感和信念的基础上与他人相处,把生活的中心从他人的身上转回到自身。这不是一个可以顺利完成的过程,相反它是一个不断产生痛苦、畏惧、迷茫的过程,选择这样一条路需要很大的勇气。南怀瑾先生将这个过程形容为“悬崖撒手,绝后再苏”,说需要你下一番功夫,大死一番再醒过来,什么都丢光,一切都丢得干干净净,连佛法也丢掉,然后才能见到法身。用卡伦.荷妮的话说:“要想找到自我(真实的自己),必先失去自我(神经症美化了的自我)。”
   
    “以这些方式发展,他迟早也会采取一个超出个人利益的步骤。克服其神经症以自我为中心的心理后,他更会意识到与其个人生活及整个世界有关系的更广泛的事情。他逐渐体验到自己是更大的整体的一部分,这样,便愿意承担自己在其中的那部分责任,并竭尽所能为之作出积极贡献。(荷妮《神经症与人的成长》P362)”
   
   
    大约是在零六年三、四月份的某个晚上,在思考“当下是岸”和“无条件的自我接纳”时,联想起一段令我印象深刻的话——心理疾病无一不表现为以语言的形式在内心推荡。别人怎么看,自己怎么看,应该怎样,也许应该怎样……反复的整天的想,最终导致失去行动的能力,打着追求完美的旗号,实际上是逃避现实。人都不完美,尤其是年轻的时候,敢于伸张自我才是人真正完美的人生,接受自己的不完美才是真正的成熟——我突然感到,自己的种种缺点、不足,不再那么不可接纳了,就算这样我也可以认可自己。在此之前,我总有一个应该成为的样子、应该达到的标准,达不到那个标准我就不会接纳自己。随自我接纳而来的,是心态上的沉稳与从容,行为方式也随之发生改变。这些变化逐渐被周围的朋友察觉到,这年年底,他们纷纷笑言我“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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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0-6-9 21:09:53 | 只看该作者
19.人际交往中的恐惧不安



    如果你对周围的人心存畏惧,如果你反躬自省,你会发现,你的畏惧他人跟你童年时畏惧父亲\母亲(抑或其它某个人)是极端类似的,你总能从童年找到与目前的情况相似的情景。这个观点绝对适用于卡夫卡,也绝对适用于我。卡夫卡在信中对父亲说:“我就不想老是受您最深沉、最严酷、令人窒息的影响的羁绊,而事实上我总是摆脱不掉这个羁绊。……一般来说,在跟别人交往时,必然是躲避不了你的影响的,它变成了一种持续的、对所有人的恐惧心理。”这也同样适用于我。
   
    05年底我开始担任软件测试职务,工作中总是处于精神紧张状态,总一个“怕”字当先:害怕漏测;害怕提交的错误并没有错,浪费他人时间;害怕别人读不懂自己的意思,怕别人认为自己表达不清;害怕自己的表达中有敌意。究其根源,我是害怕被轻视、被敌视,而害怕被轻视则是由于因受伤而敏感的自尊,很容易被外界触痛,害怕被敌视则是因为在早年的战斗被捆缚了羽翼,禁锢了战斗精神,失去了维护自己的能力。


    由于父亲的求全责备,表现不佳就会被他责罚,我深信如果我不小心失败或犯错,他人同样会谴责我、轻视我,以为一定要做到怎么样,他人才会接受我。
   
    2006.1.xx——那段时间心理状态相当脆弱。我去修手机,大厅了坐了不少人,接电话时我突然感到一阵恐惧,害怕周围的人会嫌我打扰了他们,我害怕他们投过来厌恶的眼神或直接攻击我。这种恐惧感是相当真切的,于是我“自觉地”离开了位置,去窗子边通话。
   
    我相信,这样的恐惧感是被所谓的御宅族们不断地体验到的,所以他们会避免与人接触。卡夫卡就是这样一个“御宅族”,他这样说:“对人的畏惧我自来就是,不是对他们本身,而是对他们闯入我孱弱天性的行为,最亲近的人们走进我的房间会使我感到害怕。”因此,他的生存环境——家庭、城市、社会——对他来说全是隔膜的,他宁可返回自己的内心,蜷缩在由孤独构筑起来的“地洞”中。
   
    《地洞》是卡夫卡的代表着之一,文中的主角是一只小动物,为了生存,精心营造了一个地洞,整日盘算着如何把地洞弄得万无一失,随时准备冒着生命危险来保护自己的栖身之所,总是为此忧心忡忡,焦虑不安,惶惶不可终日。我想这深刻地描绘了“御宅族”那时刻难以自保的精神状态和在充满敌意的环境中的孤立绝望的情绪。
   
    2006.4.29
    总是期望情绪兴奋、思维灵活、轻松自如,因为下意识地认为,一定要快快做好工作、表现得热情开朗,别人才会喜欢自己。实际上,这只是我将对父亲的印象投射到了他人的身上,对他人的个性缺少真实的了解。
   
    2006.5.21,我记录下了这样的疑问:“自我中心是出于对恐惧和不安全感的防御?”现在我肯定地回答说:“是!”由于处在一个被设想为潜在敌意的世界中,人感到孤立、无助和恐惧,所以他必须关注自己,关注自我保存。并且我还可以说,这种自我中心性是在童年发展起来的(见2005.9.9的记录)。
   
    2006.6.21
    希望跟人交谈甚欢,只有这样才感到被接受、被喜欢;跟人在一起时如果没有话说就感到不自在,感觉很不自然,自我意识强烈;见别人说说笑笑,就感到被排斥在外,希望融入进去。我试图猜测别人的期望,与他人保持一致,以此与别人建立“良好的关系”。
    接近和赢得别人,是由我的软弱和恐惧决定的,我必须感到自己被他人所认可,只有这样才感到自己是安全的。
   
    2006.6.23
    怎样才能跟别人放松相处?两个人相处时应该怎么做?
    跟身边的同事没有共同话题,对他们的话题没兴趣,感觉融入不了。
   
    2006.6.29
    两个人相处时,找话题,还是不找话题?
    这种两人在在一起不说点什么就会感到紧张,是很多人都体会过的——这时我们就会刻意地找出点什么话题,继续交谈下去,缓和这种难以忍受的进展。这次的紧张解除了,但下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形时我们又继续紧张,继续强迫自己说些什么。引用弗洛姆评述说:“行为的冲动是由焦虑或其他某种难以忍受的情感状态引起的,这些冲动意在消除这种情感状态,但它只是掩盖了最显而易见的症状,甚至连这些都没掩盖了。……行为带有一种带有负面特征的强迫欲望,即,要逃避难以忍受的境地。朝向这个方向的冲动只是一种虚假的解决方式,实际上,结果恰恰与意愿相反。除掉难以忍受情感的强迫欲望是那么强烈,以至于个人不能选择一种真正的解决方法。(《逃避自由》P109\P110)”要真正除掉这种难以忍受的紧张,除了主动去忍受这种紧张,首先需要一种对真相的洞察:为什么与人相处的沉默会让你感觉到紧张?
   
    2006.7.19
    YL最清楚我的无用,没有真才实学,她肯定看不起我。
    这是典型的“外移了的自卑”,因为现实中的自己远远达不到心目中理想的、应该的样子,深感卑下,又将这种自我感受投射为他人对自己的评价。
   
    2006.12.10,外移了的敌意、应该、自恨。
    引用卡伦.荷妮的著作:“我们可能以一种令人衰弱和痛苦的怨恨来憎恨我们自己——此种憎恨破坏性极强,我们会对之束手无策,而任其摧残。我们憎恨我们自己并非由于自己无用,而是由于受到驱使要去超越自我。这种怨恨是因理想与现实的冲突而造成的,这不只是一种分裂性的冲突,而是一场残酷凶狠的争斗。”
   
    “对缺点的谴责更加证实了自恨者对自己那种超乎完美的标准,他正是以这种标准来区分自己和他人的。……他会以看似合理的说法为其崇高的标准辩护,……或者他会渐渐地表露出他坚信轻视自己是应该的(理所当然的)。……即使那些知道自己有自责情形存在的神经症患者,也并不知道此种责备的强度与破坏性有多大。他们更不知道此种责备的徒劳无益性,而易于将其视为他们高度道德感的证明,从不怀疑其正确性。”
   
    “几乎所有的神经症患者都晓得自恨的结果:感到有罪、卑下、拘谨、痛苦。然而,他们丝毫没有意识到这种痛苦的感觉及对自我的评价完全是他自己造成的。……我们从这些观察中可以得出这一结论:自恨从本质上来说是一种潜意识的过程。”
   
    “对我的严酷要求、无情的自我谴责、自我轻蔑……精神支配构成了强制系统,一种暴政,当无法完成它们(那些严酷要求\应该做到的事)时就会表现出来。……当我们违背它们时,它们变反过来对抗(攻击)我们自己。……更常见的是,我们意识不到这种攻击的存在,而总是突然地感到低落、不安、疲惫、焦虑或者暴躁恼怒。”
   
    “如果他将自我谴责外移,……足以使他愤恨别人的不公正。为了防卫自己,他可能戴上坚固的面具,那样便没有人可以猜出他内心的想法。”同时他有另一种怕被发现的恐惧:如果人们更进一步了解他会发觉他的无用,其实没有什么了不起,于是他的无能便暴露无遗。他相信,只要他还有缺点,只要他还不完美,他就不会被接受,随时都有被轻视和被挑剔的危险。对此他有一种无意识的尝试——希望变得完美无缺(达到心中隐藏的全部自我要求),无需再害怕什么挑剔。
   
    卡夫卡的《审判》最为淋漓尽致地描绘了自我谴责的外移,以及由此感受到的周围人的敌意——在一个无法洞悉其结构、无法了解其意义的世界中,主人公K倾其全部精力于无益和自卫的战斗,对抗不公正和不明的审判,因而在这个过程中变得越来越绝望。之所以卡夫卡能写出这样的作品,是因为他自身就是一个被审判者——第一个法官是他的父亲,审判的结果是判决他有罪、使他产生负罪感,而这种罪感伴随了他的终身。
   
    米兰.昆德拉说:“根本就没干过什么坏事(或者根本就不明白他干了什么坏事)的K很快就开始表现得如同犯了罪似的。他感到自己有罪,人们让他变得有罪,人们使他产生犯罪感。……过去,在‘有罪’和‘感到有罪’之间,人们只能看到一种极其简单的关系:有罪的人才感到自己有罪,‘使产生犯罪感’这个词的发明还是在不久以前。”
   
    在我们长大成人的过程中,我们中的许多人,都和卡夫卡一样,一直经受着这种无情的审判,使我们产生自卑感和对周围世界的恐惧感。一开始,我们只是牺牲者,逐渐地,我们内化了刽子手的角色,不断(像童年时的父母一样)对自己进行残酷批判,但这是我们很少能认识到的。我们只是担心他人的谴责、轻视、不接纳,或者为这样的感受困惑不已:周围的人其实都挺好的,但我就是对他们心存畏惧,担心会触犯他们、惹他们不满……
   
    在人生的第一场战斗中,我因为莫须有的罪行被宣判了,服从了父亲的审判,彻底失去了维护自身的能力,在他的面前我有了“不由分说的恐惧”,他的权威容不下我的自我辩护;在之前之后的一系列的审判中,判决的结果总是让我感觉到我低劣和罪有应得,因为我达不到他对我的标准,因为我不完美——“在每一件小事上,你都用你的榜样和你的教育使我相信我是无能的!……在你看来,你要求我的,都是些天经地义、理所当然可以办得到的事,这当然便成了我最大的耻辱了。”这是我深刻自卑感和恐惧感的根源!
   
    记得初中的时候,父亲教育在外面要胆子大些,不用害怕别人,我当时就想反驳:“我在家里怕你,我在外面怎么能不怕别人?”但这样的话我是不敢说出口的,我的反抗精神已经备受重创——这种创伤因母爱的缺席和母亲的权威而加强。
   
    母亲是在01年去世的,但知道06年春节后,我才第一次梦见了她。梦中,我寄住在别人的宿舍里,因为别人的回来而不得不搬出来;我无家可归,抱着一床被子流浪到一个池塘边,一块大小合适石头成了我安歇的床——为此似乎我还有些觉得庆幸;不知怎么,我又徘徊在我家门前,看我家的房子,看屋前的草草木木,看到一个流浪的小孩摘我家果树上的梨,看到我母亲出来,驱赶这个流浪的小孩——我姐姐跟在她的身后。忘了在梦中还是在醒来之后感受到,我自己就是那个流浪的小孩,一方面是因为我知道我母亲是很善良的人,她绝对不会那样对待一个流浪的孩子。我是流着泪醒来的,醒来后还在哭泣。
   
    在《神经症与人的成长》中荷妮说到:“放弃者意识或潜意识中相信:最好是不要去愿望或期待什么。有时这与一种意识中的悲观人生观交织在一起,,感觉不管怎样生活都是徒劳的,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为之去努力。更多的时候,许多事情模糊、懒散地去看似乎很可取。”根据我的知识和亲身经验,我知道,不期望、不努力,是为了避免失望\失败的痛苦——在与父母的斗争我强烈地感受到:我怎样也胜不了,我怎么努力也没有用,越争取\越反抗越受打击!这就是无能为力感,这就是习得无助!一开始这只是理智上的认识,直到后来它才成为一种强烈的情感体验。
   
    06年4月底,跟一个朋友说起我的父母,说起父母对我造成的伤害,她简直难以置信。随后我们去参加一个聚会,他们几个人聊天,我感到困倦就去一边小憩。也不知过了多久,半睡半醒之间,这些往事一幕幕地浮现脑海,我长时间陷入在深深的悲伤中——为自己受到的错误对待,为自己的屈辱和压抑……
   
    从体验世界出来,我感觉到自己活力焕发,一种全新的力量感和自信心油然而生,内心的压抑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它们不是被置换了,它们不是被升华了,它们不是被“再教育”,它们就是消失了。因为体验被再次感受,而这种再次感受的方式让这些感受变得无意义。……一种体验消失了,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体验占据了它的位置。(罗杰斯《当事人中心治疗》P182)”
   
    弗洛姆说:“发现自己的无意识,这绝不是一种知性行为,而是一种情感体验。这种情感体验即使能够言说,那也极其难于言说。这并不意味着思考和推测不可能先于发现的行为,但发现的行为本身始终是一种整体经验,说它是整体的,指的是整体的人体验到了它;而这种经验则是以自发性和突然性为其特征的。(《禅宗与精神分析》)”这非常类似于卡伦.荷妮的观点:“对自己的了解不能一直是智力上的了解,尽管开始时是这样的,但这必须成为一种情感体验。……对潜意识感觉或驱力的情感体验会突然出现,就像启示一般让我们大吃一惊。但更多的时候这种体验是在认真解决某一问题的过程中逐渐出现的。(《神经症与人的成长》)”为了方便理解,我引用维蕾娜.卡斯特对回忆的论述:“大脑中被调动的信息,只有被放置在一定的时间和地点框架内才能构成回忆。……回忆是离不开情景的,我们无法将它从情感、动作、动作,也就是情节中剥离出来。当外界不存在对这个情节的任何一方吗要素的刺激时,我们很难或者不会记起它。……当外界出现相应的刺激时,就能相对准确地回忆起来。成功的回忆根本上需要依靠外界的调动刺激或者提示刺激。(《依然故我》P118~P120)”
   
    万事皆有源,压抑的源头便在于童年的挫折,只要我们清理了源头,现在的压抑便可自然减轻。另一方面,如果童年的压抑没有得到适当的清理,我们就会在后来的生活中不断地出现相似的压抑,这些压抑会累积起来,让我们深感无力;或者,这些累积起来的压抑会成为很好的诱因,让我们再次回顾童年的压抑。
   
    4月底的释放之后,我还是不断地感受到工作和人际交往中的无力感,这些压抑积聚起来,在10月份达到一个极限,在跟那位友人交流的过程中喷涌而出。一天晚上,我正悲哀地躺在床上,她短信问候我近况如何,在后来的交谈中我说到:昨晚还梦见我爸拿棍子打我,说我不服就打断我的腿,我没有屈服,他打了一会就罢手了。还梦到我服药自杀,很恐怖吧?
   
    友:确实感觉很恐怖啊,怎么会梦到那些呢?
   
    我:应该还是小时候的影响吧。我今天看到一个新词:畏父情结。小时候我父亲太严厉了,我很多此都想自杀。
   
    友:啊?你说的是做梦还是实际生活中啊,怎么会想到自杀呢?
   
    我:真实生活。因为我觉得没有人爱自己,自己没有价值,除非变成一个非我本身的人,否则无论如何都是一文不值的。没自杀成功是因为我没有真正实施,有尝试过,但还是放弃了。
   
    他几乎把我的尊严摧残殆尽了。我表现好或成绩好不受重视,不小心犯错却肯定会受到惩罚,有时甚至我根本就没有犯什么错。在他身边,我几乎从来就没感到过安全,随时都可能有一顿斥责莫名而至。只有在他笑的时候,我才有如释重负的放松,因为我知道这个时候他不会谴责我,或者说只有这个时候我才感到我是安全的。
   
    友:天呐,真是有点恐怖。以后千万不要再有这种想法了。
   
    我:我也不想,但它已经是我的一部分了,我会尽量放弃它,但它肯定还会在我身上。从小至今,我都觉得每个人都跟我父亲一样,如果我不小心失败或犯错,如果我不按照他们的期望或标准行事,他们就会谴责我抛弃我,这也使得我一直用别人的标准和评价来评价自己。
   
    友:可怜的孩子!好了,别想这些了,一切不是都过去了吗?你在干吗呢,没看电视吗?
   
    我:恐惧消退,阴影仍存,唯有时间能抚平创伤。我专心跟你聊呢,刚才又哭了个一塌糊涂,现在感觉好多了。
   
    友:男子汉不能哭,慢慢会好的。
   
    我: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你早点休息吧,你也该累了。我会好起来的。
   
    压抑是现代人面临的共同困境。罗杰斯曾说过,到他那儿咨询的人们,尽管各人的问题千差万别,但在这些差异的背后,有一个共同的中心问题,那就是:“我到底是什么人?我怎样才能接触到隐藏在表面行为下的真正的我?我如何才能真正变成我自己?我如何才能过充实的生活?”我们为什么会被这样奇怪的问题所困扰呢?这正是压抑(恐惧)所导致的。因为压抑(恐惧),我们戴着人格面具在人生的舞台上扮演着一个个角色。
   
    我们不敢表现真的自己,因为这样的行动曾经失败了\不被接受,为了被接受,只好戴上面具压抑自己。克尔凯郭尔曾说过:“他不得不选择做一个非他本身的人。”另一方面,“与此绝望情形相反的是一个人能够自由地真正成为他自己。”
   
    因为人际交往中的恐惧不安,不得不把内心掩盖起来、选择做一个非他本身的人,总是很痛苦的,这种压抑让人倍感沉重和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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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发表于 10-6-9 21:17:14 | 只看该作者
23# 许世钢
楼主真厉害!写了这么多,支持!要好好学习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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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发表于 10-6-9 22:53:20 | 只看该作者
"我专心跟你聊呢,刚才又哭了个一塌糊涂,现在感觉好多了",你知道吗,我在专心看你发的贴子,却在电脑前哭了个一塌糊涂,现在感觉也好多了”你上面说的这些症状,我大多都有:“要”把工作做好,又爱和别人比较(同样的事别人做到了我还没做到我就担心),害怕做错事,害怕说错话别人会认为怎样怎样,总去迎和别人的喜好,不敢拒绝别人,两人在在一起不说点什么就会感到紧张。
我该怎么办,人家都说我人很好,很好相处,没脾气,又爱笑。呵,心里好累呀,有些事情明明心里极不情愿的,但是一旦说了,马上就感到自责,后悔,进而一天都陷入这种情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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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发表于 10-6-10 04:44:08 | 只看该作者
25# lifenge19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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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发表于 10-6-10 15:54:04 | 只看该作者
我靠  好东西啊  非常精辟  看了很有感悟  其实我们的症状就是因为不能真正的接受自己造成的 长期的不满意自己  使自己变得抑郁 难受  放开  真正的放开  这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所在  再一点看到楼主后来每周出去玩 每天跟哥们乐呵  这些对于康复都有直接的帮助  本身想的问题就是没有答案的问题 越是纠缠就越是纠缠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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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发表于 10-6-10 23:04:55 | 只看该作者
做个书签。我要仔细看。谢谢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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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楼主| 发表于 10-7-2 21:07:49 | 只看该作者
to lifenge1987:慢慢来吧,可以参考我的成长经历克服这些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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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楼主| 发表于 10-7-2 21:09:30 | 只看该作者
另外你可以看看荷妮的《神经症与人的成长》和《我们内心的冲突》中跟你有关的章节,从中发现你自己,理解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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