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布裙子
一
那一年洁15岁,孤单的一个人来到了香港。是因为父亲死了。
在校长室里,有个男孩正和校长吵架。吵得很凶,另外三个男孩子站在一旁,不敢插手。
叫洁对吗?过来登记一下。校长注意到了她,脸上的表情变得很慈祥。老校长长得很英俊,虽然他的脸上已有皱纹。
那是洁第一次见到少爷。
天气很热,在校长室里,她穿着蓝格子花的棉布裙子,头发用一个茶色象牙夹夹着。可是头发仍旧丝丝缕缕的粘在颈上,溶和于汗水。
当校长问洁的时侯,男孩停止了争吵,回过头来看洁。这一切仿拂都安静了下来,只有风扇刮得很大声。
男孩就是少爷,校长的儿子。
洁,你该买一个头套把头发绑起来。这样太乱了。莉说。
洁用手指轻轻拨弄着一大堆头套,发带,和发夹。老半天才找出一个深咖啡色的小格子花的头套。看了好久。
买下来吧。
不。洁又把它放了回去。我下个星期再来。如果它还在,我就买下。
傻丫头!莉用手指点了一下洁的脑门。不过洁知道莉就是这样,从来都不知道轻重的。
15岁之前,洁和父亲一起生活。
5岁的时侯被母亲抛弃,搬了家。认识莉。
父亲很疼洁,经常会给她大把的零花钱。洁喜欢把它们放在玻璃橱里一个很别致的小坛子里,等莉来找她玩的时侯,她就把所有的钱全部倒出来。她喜欢听那瞬间的声音,像是在毁灭。
莉会带着洁七弯八弯走到一个小巷子里,那里有很多孩子和摊贩。通常两人坐在拐弯的第一家,吃一些小吃:各种口味的汤,还有酸辣包和水果冰。这都是洁难以忘记的。在她的印象中,莉很大胆,吃完东西后带她再走很多的路,到一座桥上走,走过桥,那一边有秋千,滑梯。最后还能认识回来的路。
下雨天,莉会和洁拿家里的调味品全部倒进一个瓶子里,特制一种去污剂。有时侯玩累了会趴着看她们自己种的杂草。到了晚上,两人就在天台上疯狂地唱歌,然后各自拿一把椅子站着,举开双臂大喊,我要统治全世界。
10岁那年,莉全家去了香港。
洁每天醒来就哭,哭累了就睡。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年。
第一天正式读书的时侯,洁穿着白色的棉布裙子,胆怯的走向自己的位置。不知被谁绊了一下,重心不稳,一下子冲到一个桌子前。撞到了那个桌子的主人。
是少爷。
少爷玩世不恭地看着她,耳环闪闪发光。只是看着她,什么也没说。
对…对不起。洁匆忙地坐到自己的位置,忐忑不安,脸红红的。
少爷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又转了回去。
果然是不良学校,新生注定倒霉。洁被班长命令要做一个学期的值日生。
每个人都整理着书包走了,洁拿着扫帚开始扫。少爷和他的三个朋友还没有走。
让一让。洁对少爷说。
我们走吧。少爷拿起了书包走出了教室。
空荡荡的教室又只剩下洁一个人。
又过了一会儿,枫跑了进来:是少爷三个好朋友中的一个。
你扫好了吗?枫问。
差不多了。洁轻轻地说。
我送你回去,这附近有很多坏人。刚才我们一直在等你。你却扫得这么慢。
谢谢你。
那天枫送洁回去。洁不明白为什么,这四个陌生的男孩会对自己这么好。
日子一天天地过,三个男孩都对她关怀备佳。枫每天送她回家,晨会帮她打扫卫生,望会及时地为她送上可口的便当。只有少爷,在洁的印象中他是粗暴的。
每节课会转过头来问洁时间。
洁把手伸出来让他看,少爷歪着头看了一会儿,然后不耐烦的一把把她的手拉过去。看完了很随意地放下。然后转过身去。
周末的时侯,莉带洁出去玩。洁买了一个银色的手镯,一眼看上去有点笨重,但很可靠,纯银的。没有任何修饰。
莉还带洁去了垦丁的沙滩。
洁,呆在这。我去买饮料。
哦。洁拨弄着手上的镯子,一不小心掉出了手。蹲下身去捡的时侯,她看到了少爷。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