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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浮世里安放心灵
——胡因梦
人的重点在皈依自己
访谈
记者:你是身心灵导师,当你面对普通人的时候,你会不会想他就是病人,我要来引导他?
胡因梦:“身、心”为什么最后还要加上“灵”的探索,其实就是把彻悟者领悟到的终极实相容纳进来。当一个人进入到终极实相的时候,他跟宇宙众生就不再分开,主客体就变成一体的。我们可能没有体悟到这一点,但在头脑上可以认知到,把这个认知当成是人生的终极目标之后,我们就会发现在其他人身上看到的问题,就都是自己的问题。那样我们就不会把别人看成病人,平等性也才能发展出来,我们就不会是一个高高在上的治疗者,或者是大师,而是我们称之为“受创的治疗者”,就是自己也跟他一样,也有问题。
记者:是什么促使你走上了身心灵探究这条道路?
胡因梦:促使我往这条道路上走的,有两个最重要的人物,一个是我母亲,一个是李敖。
我母亲与我的价值观、生命态度完全是对立的,对立了非常多年。她没有活出她自己,她一辈子都是在麻将桌上过的。因为她没有活出自己,所以她就有很多不满意,然后就把她的不满意投射到周围所有人的身上。这让一个独生女在受教育过程中非常痛苦,她打压我的自由和快乐,打压我的创造力。这种负面的教育让我很痛苦,促使我去寻找解药。
李敖当然是我交往很多异性朋友之后好不容易选定的一个婚姻对象,但是深入接触之后就发现我们双方都有很多弱点和缺点。在那个不成熟的阶段,我没有办法自救,也没有办法帮助他转化,所以只有选择离婚这条道路。但他促使我去探寻两性之间的爱和恨是怎么形成的。
有很多人会促成我往内寻找,但是最重要的还是自己内在的种子,如果没有这个种子,我们不会探寻答案。
记者:西方心理学和东方禅学的结合能带来现代心灵的革命吗?
胡因梦:这只是方法之一。有一些人有一个西化的头脑,比较擅于理性分析,那他跟这条道路就比较契合。也有一些人可能更适合传统的念佛、参禅,或者舞蹈治疗、绘画治疗等,每个人都不一样。我所译介的这条道路,可能只是适合一个特定的族群,范围不一定很广。
记者:人有一种皈依的恐惧感,他会觉得我为什么要皈依你?
胡因梦:其实人的重点在自皈依,而不是他皈依。如果有一个老师叫你皈依他,那这个老师绝对有问题。我们不是要仰赖外面的一个大师,他只是引你进门而已。
记者:西方心理学有可能和东方禅学结合在一起吗?
胡因梦:东方的玄理为什么难以跟现代人相契合?原因就是语言太古老了,缺乏一种对内在意识流活动的描述。我们讲“悟”通常就很言简意赅的,中间的意识流活动探索的过程你在经典的禅学里是很难阅读到的。唯识学和小乘里面的四念注中的意识研究比较细致一些,其他的经典几乎都是立即跳跃到终极解脱状态的。所以很多人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而且唯识学和四念注的语言又极难懂,需要出家众来解析。而大部分的出家众要适应不同信众的层次,他要从浅显慢慢进入到深刻,这个过程可能需要十年、二十年,一部一部的经典慢慢地讲。所以当你皈依一个人以后,你起码要花十几年的时间才能把终极目标弄懂,这太浪费时间了。西方人很厉害,他把东方的精髓捕捉到以后,他就把心理学的科学语言和它结合在一起,你只要阅读这些书,你马上就懂了,然后你就可以在日常生活里面实践。所以我在美国发现了这一条现代化的道路以后,就觉得有必要把它译介过来。
记者:你的身心灵疗法更多是在一种理想化的情境下进行的,你觉得在现实的政治、经济、文化环境下,你的身心灵疗法对普罗大众、底层人民有作用吗?
胡因梦:从古至今,往向内探索这条道路走的人必定是具有某一种条件的人,一定无法涵盖金字塔的所有人。所以走这条路的人,大部分都是有一些经济基础的,有一些空闲时间的,这是很不幸的一点。这种向内探索一开始一定是精英主义,到后来就变成平等主义。精英进去以后,他会慢慢找到一种平等性,然后再慢慢把这种平等性活出来。
记者:你以前说过你是精神贵族。
胡因梦:精神贵族可以跟钱没有关系。精神贵族是每一个人都可以做的。我做翻译,一个字4毛钱新台币,大概做了20年,一开始我母亲快要抓狂了,她没有安全感。但是我说,如果按照以前的方式过,我觉得活着没有意义了。
记者:在那个时候你也没有想过找个男人嫁掉,让他来养你。
胡因梦:我奉劝国内的女性,如果是从这个出发点去找寻异性伴侣是最不幸的,因为这样就把男人物化,也把自己物化。这是一种怠惰的心态。
记者:你心目中的两性爱的关系应该是怎么样的?
胡因梦:年长以后,当荷尔蒙降低以后就发现,爱情80%都是受荷尔蒙操控的。所谓的爱不等于爱情,里面其实可能连一点爱情都没有,但是你会有爱的意愿,后来就发展成人格与人格的磨合,有的聪慧一点,有的愚钝一点,有的敏感一点,有的粗枝大叶一点,每个人特长都不一样。在磨合的过程中怎么发展出精神的高层次的包容、同理心,这是最难的。我们发现对朋友挺有同理心的,但是在异性身上同理心就不见了。
记者:你的一生不可避免被贴上了李敖前妻的标签,你怎么看?
胡因梦:我是我,他是他。我们好像有一个很奇怪的因缘,彼此在促成彼此的促销活动。其实我们都是独立的个体。我不会介意别人说我是李敖前妻,因为本来就是他前妻嘛,事实就如此。我完全不介意,因为这个因果业力已经解除了。
记者:你和你女儿的关系怎么样?
胡因梦:我会尽量避免我母亲的模式。我母亲经常谴责、否定,我就经常肯定和引导。而且我女儿性格很强硬,完全不受谴责。你只能启迪她。虽然她只有15岁,但是当我用人性的道理启迪她的时候,她就很听得进去,甚至会触动。小孩子的灵性其实很高的。父母本身要快乐要健康,不能有太强烈的生存恐惧,父母的生存恐惧对小孩的影响最大。不要把自己的恐惧加在孩子身上。他们的心必须无惧才有创造力。
记者:你有恐惧吗?
胡因梦:当然会有,但那是精微的恐惧,不是那么明显。但是恐惧的反应是无所不在的。比如风刮进来,我们去关窗户,这里面也会有恐惧。
记者:你的恐惧现在集中在什么地方?
胡因梦:我现在比较多担忧还是我的健康。因为有20年的练习内气的经验,在经络上已经有一种很明白的感受,对经络堵不堵塞有特别敏锐的感知力。经脉堵塞那是一种很制约的感觉,那时我就会有担忧。我觉得现在色身上的担忧对我还是一个困扰,可能还要下很多年的功夫才能解决。
记者:你对以后的人生还有什么期待吗?
胡因梦:我的心灵训练就是尽量不要有期待,就是安住当下。未来心不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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