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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抑郁症患者的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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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08-8-22 20:51:33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我從小就是一個被榮譽和贊美環繞的人。在小學、中學和大學階段,無論走到哪里,身後總有羨慕和崇拜的目光跟隨。在別人看來,我一切順利,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真的是上帝的寵兒。現在回想起來,自己實際上是一個悲觀的人,經常自責,常莫名地感到人生空虛,不知人生的歸宿到底在哪里。可我不知道,別人更無法知道,在那個時候,抑鬱症就像一個心懷叵測的陌路人,已開始悄悄地盯上了我,但我卻渾然不覺。因為在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在我們的日常辭匯裏,根本就沒有“抑鬱”這個詞。我們所知道的心理疾病似乎只有一個:神經病。
  自九十年代中到了北美後,十幾年間,因為學習、工作和家庭的原因,搬了很多次家。雖然每次搬家都是為了讓生活變得更好,但卻令我身心一次比一次疲憊,不知哪里是我最終的落腳點。每次搬家當我不得不處理掉自己無比珍愛的物品時,感覺就像是丟掉自己部分的生命。那時我喜歡唱的歌就是三毛作詞的《橄欖樹》,那種對未來迷茫、惆悵的情緒就是我當時心靈的寫照。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我的抑鬱症就這樣跟隨著我對美好未來的追求一步步靠近了。
  本來我就是一個不太容易感受到快樂的人,看事情總是先看到負面,一點點的挫折就會令我信心喪失殆盡。從今年五月份開始,突然開始不明原因的脫發,一想到最終自己的形象不知會變成怎樣,心裏便萬分恐慌。多次看醫生未果後,情緒變得異常的低落和沮喪。我開始食欲下降,失眠,對生活中的任何事情都失去了興趣,覺得自己變得越來越醜,越來越沒有用處。到了七月份,情形變得更加嚴重。因為我日常的工作要面對公眾,所以每天上班的時候,簡直就如在地獄裏煎熬一般。我每時每刻都在懷疑自己是否說錯了話,辦錯了事,穿錯了衣服,口紅塗錯了地方。只要一有時間休息,便迫不及待地沖到洗手間,從頭到腳檢查自己的裝束、臉部和頭發,生怕有任何不妥。晚上回到家裏,只想立即躺到床上,根本就不想做任何事情。但因為我先生上班的地方比較遠,如要等他回家做飯,孩子們早就飢腸轆轆了。那時我每天在下班的路上都要一遍遍告誡自己:我是妻子,我是母親,我必須盡到我應盡的責任。只有這樣我才能硬挺著給家人做一頓只能充飢但卻談不上有什麽營養和味道的晚餐。到了周六、周日兩天,什麽都不能做,只是躺在床上胡思亂想,幾乎不吃不喝。先生怎麽勸說都無濟於事。他雖然意識到當時我心理方面出了問題, 建議我去看心理醫生, 但他並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也不知道我這個樣子實際上是抑鬱症的典型症狀。所以在我拒絕看心理醫生後,他只是催促我看更多的專科醫生, 多出去走走,散散心,或跟朋友去逛逛街。而我本人當時也不認為自己有任何心理疾病,以為只要脫發停止了,我的生活自然就正常了。因此當脫發並沒有好轉後,內心深處極度絕望、痛苦,看不到未來,也不想去看未來。總之實在不想再活下去,整個腦子裏都充斥著自殺的念頭,每天不停琢磨各種各樣可能的自殺方法。我從來做事不願意麻煩別人,是個完美主義者,尤其對自己的外貌和衣著,要求很高。一想到幾乎所有自殺的結果都會留給別人一個慘不忍睹的軀體,感情上便覺得實在不能忍受,於是便天天幻想如果有一種自殺方法實施以後,人的肉體便會化作一陣清風,一片樹葉,一滴雨露,或者一塊石頭,該有多好。想到這些都不過是癡心夢想,夏天有一段日子便特別想離家出走,想去個沒有人煙的地方自生自滅。但有時又實在放心不下丈夫和孩子,於是就反復勸自己,讓自己明白,我的存在實際上已成為家人正常和幸福生活的障礙。那一段時間,想得最多的是自殺或離家出走前幫先生物色一個可靠的太太,經常在心裏把周圍認識的或聽說的單身適齡女性一個個研究、比較,看誰最有可能性,誰會是合適的人選,誰是那個她也願意,家人也接納的人。可想來想去,一遍遍搜盡了我可以想到的人,都始終找不到我認為可以完全放心的人選。那個感覺真是絕望極了,真的是走投無路。自己每時每刻都想離開這個世界,可因為對家人無盡的牽挂又讓我心如刀絞。每天夜晚來臨的時候,我都想如果時間一直停留在黑夜該有多好。我希望時間就這樣靜止,讓我可以和家人靜靜地呆在一起,遠離塵世,因為我不想面對公眾,不想面對未知的下一天。我真的是已無力承受任何變故。
  從七月到八月間,我每天晚上幾乎只能從一點到三點睡兩個小時,每天內心的恐懼都是隨著天色一點點的變亮而加劇。每一個新的一天對我都如世界末日。那兩個月太讓我不堪回首了。到了八月底,我覺得自己實在是撐不下去了,決定不惜一切實施自殺計劃。於是便給我一個在北美的大學同學同時也是我的室友的好朋友打了一個電話。她在我心目中一直是一個有情有義,言必行,行必果的女中豪傑,對她我是百分之百的絕對信賴。我希望她在我走後能夠對我的孩子有所關照,幫我丈夫物色到一個可靠的人。除了丈夫和孩子我在北美沒有任何親人。國內的親友雖然都十分愛我,但因為長期的生活環境不同,我內心深處有很多想法根本就不願意也無法與他們真正溝通和交流。朋友聽了我的情況後焦急萬分,勸我要立即去看心理醫生。實際上在那個時候我已意識到自己可能得了抑鬱症,但就是極度排斥看醫生,認為在這個世界上自己是無藥能治,無人能醫,已心如死灰。每天活著只不過是行屍走肉,已失去了一個活著的人的任何意義,只求在能安排好家人以後的生活後,快快離開這個世界。中國人講的哀莫大於心死,就是我當時心情的寫照。我非常感謝這位朋友,她除了強烈建議我立即看心理醫生外,還通過電子郵件給我發了很多抑鬱症的資料。但我那時根本就沒有力氣看任何東西,所有內容都是靠先生轉述。
過去的每年八月底,如果我們不帶孩子回國探親,一定都會全家一起出去旅遊。今年先生和我商量,想帶孩子出去玩玩,開始我覺得自己是行將死亡之人,根本就沒有力氣和心情出門,可經不過先生反復勸說和孩子們的百般懇求,確實感到自己幾個月來虧欠家人太多,只好硬著頭皮成行。但我在整個途中都提不起精神。在車上一直一言不發,閉著眼睛,但實際上是一分鐘也沒有真正睡著。大部分景點根本都沒看。有一天清晨起來,我心情糟糕到了極點,索性呆在賓館不願出門。沒辦法,先生只好自己帶著孩子去玩了。那一整天我基本上都是躺在床上,偶爾起床看看窗外那一望無際的森林,真想立即走進去,永遠都不出來。那天整個賓館裏鴉雀無聲,仿佛這個世界上就只有我一個人。旅行回來以後,我的情況愈加惡化,心跳加速,體力嚴重不支,幾乎已不能做任何事情,每天幾乎都是整夜無眠。先生看我情況這麽糟糕,只能強制我看醫生。九月初第一次看心理醫生,經過診斷,他告訴我我所有的症狀都表明我得了抑鬱症。對這個結果,是既在我意料之外也在我意料之中。因為我覺得抑鬱症只會光顧那些神經脆弱、意志不堅定、個性內向的人,抑鬱症永遠都不會找上我的。雖然我知道自己的很多症狀都符合抑鬱症的特徵,但心裏都一直否認。醫生說我的病情雖然還不到很嚴重的程度,但必須抓緊治療,決不能掉以輕心,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因為從醫學的角度解釋,一個人如果第一次被診斷患了抑鬱症,一般需要服半年至一年的抗抑鬱藥。如果第一次復發則需要服四年至五年的藥物。如果再次復發則需要終生服藥。而且抑鬱症在治療的過程中,效果會因病人的個體差異,所處的工作和生活環境,特別是親人和朋友的態度而異。現在想想整個事情就像是個夢,而我現在實際上還沒有徹底從夢中醒來。我不知道以後自己是否還會復發,復發以後治療效果會如何。這等於說我每天頭上都懸著一把未知的劍。我不知這把劍是否還會落下來,何時落下來,是以什麽樣的狀況落下來,落下來對我造成什麽樣的傷害,會持續多久。2007年11月28日《今日美國報》公佈的一份報告顯示,大約有17%的美國人受到抑鬱症的困擾,而每年大約有3萬人選擇自殺。美國精神衛生管理局的統計報告指出,抑鬱症每年給國家造成直接經濟損失高達300億至400億美元。
  過去我對抑鬱症知之甚少,雖不能說自己是博學之士,但也曾受過高等教育,擁有北美學歷,平時喜歡讀書看報,關心時事,有強烈的求知欲和上進心。可即便如此,在自己已受抑鬱症困擾的前幾個月,依然還是茫然不知。我先生面對我當時的情形也是手足無措,不知我究竟出了什麽問題。他只是簡單認為我是過於注重外在形象,凡事總愛跟自己過不去,等過一陣自己想開了,自然就會萬事大吉。當時他實在是沒有把我的病情與抑鬱症聯系起來。現今我們的社會,有人關注愛滋病,有人關注癌症,有人關注糖尿病,等等,等等。可是以上任何一個群體的患病比例都無法和抑鬱症相比。我們的社會對民眾關於抑鬱症知識的教育和宣傳做的遠遠不夠,抑鬱症患者在社會上沒有得到應有的重視和關注。自從我服用抗抑鬱藥精神和體力上基本恢復正常後,我開始大量查閱這方面的資料,看著那一組組令人觸目驚心的數字,讀著那一篇篇令人痛徹心肺的故事,我真想大放悲聲。現在只要我走在大街上,在公共場所,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我都會禁不住想,不知在我周圍、在我前後左右有多少人正在飽受抑鬱症的折磨。表面上看來他們衣著光鮮、面帶微笑,甚至躊躇滿志,但實際上他們卻可能正在經歷著無以言喻的痛苦和不堪。最讓人痛心的是,在北美,一般來講主流族裔對抑鬱症還算有基本的瞭解,抑鬱症患者只要經醫生確診後,都能得到適當的治療。但對我們華人來講,情況則非常不容樂觀。大部份華人因資訊、語言、文化、身份等因素的限制,很多患者終生受此病折磨卻不知病因何在,或自知病情而不去尋求幫助。抑鬱症對絕大多數華人來講是一個新的辭匯,中國傳統文化讓華人對抑鬱這個詞不求甚解卻又十分排斥,對抑鬱症很難有客觀、科學的認識態度,以至於簡單地就把抑鬱症與精神病、神經不正常劃等號。而患者本人在得知自己的病情後,諱疾忌醫,很容易背上嚴重的思想包袱,心理負擔過重,心存僥幸,希望自己能挺過去。他們也常常害怕自己的病情被雇主知道後會影響工作,影響升遷,或被同事知道可能遭到輕視和排斥,因此內心極度焦慮和壓抑。
  我剛從最艱難的日子裏走出來,現在依然還在與抑鬱症抗爭。我知道自己曾經歷了什麽,在病重的日日夜夜裏,我感到自己正慢慢變成一個軀殼,我的靈魂、我的智慧、我的慈悲、我的勇氣、我的歡笑、我的姿容、我的夢想……我之所以成為我的美好的一切,正一點點離我而去,而我卻只能渾身發冷、極度恐懼、頭腦清醒地眼睜睜地看著這發生的一切,什麽也不能做。這種感覺是一種無法言說的絕望,所以我會想到要在我珍視的所有的一切離我而去前,結束自己的生命,在活著的最後一天保持做人的尊嚴,而不要在自己離開這個世界時只剩下一個空空的軀體。我愛父母,愛丈夫,愛孩子,愛兄弟姐妹,愛朋友,愛所有的我應該愛的人。可那時,在我的世界裏,除了我自己,我已不能感到任何人的存在,我已沒有辦法去想我的離去會給後面的人帶來什麽,我已喪失了這樣的思考和認知能力。我每天只是被絕望、無以倫比的絕望纏繞著,無法自拔。當時的感覺就是,這個世界真的是已經與我沒有干系。
為什麽有人會得抑鬱症?原因很多,以至於專家們根本無法給出一個准確、完整的答案。我查了很多這方面的資料。結合自己的經歷,我個人認為,抑鬱症跟遺傳基因,成長環境,個人性格,兒時經歷,生活狀況,工作壓力,婚姻關系,人際交往等等,都可能有關,成因十分復雜。所以要想徹底治癒,很不容易。而治癒以後,可能又會復發,而且一次比一次嚴重。我不想危言聳聽,但我覺得事實就是如此。可以肯定的是,專家認為每個人的腦子裏都有一個情緒中樞,如果那個情緒中樞裏面負責高興的物質少了,負責憂鬱的物質多了,或者有時候發生紊亂,那你再成功,再富裕,再美麗,也感受不到快樂,而會為一點點小小的失敗和打擊喪失活下去的願望。而這個情緒中樞的物質為什麽會改變,我們目前還得不到答案。我們經常會形容一個人如果不能客觀評價人和事是戴著有色眼鏡,而抑鬱症患者則是不自覺地戴著灰色眼鏡。在他們眼裏,這個世界是灰暗的,沒有色彩,沒有光亮,沒有笑聲,沒有希望。偶爾遇到快樂的感覺,也只是象雨後彩虹,霎那間便會消失得無影無蹤。在我所知道的人當中,有兩位女性因抑鬱症而自殺。事情發生時,我感到無比的痛苦和惋惜,但同時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在我看來,她們都擁有一份幸福的生活,有一份好的工作,家庭收入豐厚,日子舒心,在大都市最好的地段裏住著讓很多人羨慕的大房子。生活對他們是太恩待了,他們每一天的生活都應該是陽光燦爛,可為什麽還會抑鬱,甚至去結束自己寶貴的生命?現在當我徹底理解了他們時,心裏感到揪心的痛。我沒有勇氣去設想他們曾經歷的日子,那該是對生活、對人生一種怎樣的極度絕望。死亡在這種無比絕望的靈魂面前,只是解脫,是永遠的解脫。而我們平常人所看重的家庭、事業、財富、榮譽、理想,所有的一切,都已沒有任何分量。有醫學專家認為,抑鬱是心靈的感冒,只要患者積極樂觀地配合治療,是有可能完全康復的。但不容樂觀的是,有資料顯示,每十位元抑鬱症患者,就有一位選擇自殺,這是一個十分令人震驚的比例。我今天是流著眼淚把這篇文章寫完的。
  感謝《彼岸》雜志社讓我有這麽一個機會把我的故事寫出來。魯迅先生曾在他的一篇文章中大聲疾呼救救孩子,我之所以願意把我那不堪回首的經歷和心境敞開給各位讀者,是想用我的聲音,哪怕是極度微弱的聲音,向公眾和社會呼籲:請想一想抑鬱症患者的生活和處境,請給他們應有的關注和理解,讓他們能得到切實的溫暖和幫助。請給予他們你能給予的哪怕只是一寸陽光,一句問候,一個微笑。他們是一個非常不幸的群體,其中有很多人有病卻無法、不能或不知訴說,不知如何尋求幫助,因而得不到及時有效的治療,承受著常人無法想象的痛苦和壓力。我呼籲我們每一個做父母的、做兒女的、做丈夫的、做妻子的、做兄弟姐妹的,在關心自家親人的軀體健康,工作學業,飲食衣著,旅遊運動,才藝修養之上,應首先能夠傾聽他們心底的聲音,多多關心家人的心理健康。因為不管男女老幼,都有可能在人生的某個階段,成為抑鬱症的受害者。在我看來,抑鬱症是二十一世紀的新殺手。在人們的空間距離越來越近,但心靈距離卻越來越遠的今天,對抑鬱症的預防和抗爭將是我們不得不面對的長期而艱巨的挑戰。我祈禱人類能夠早日找到徹底擊退它的良方。我盼望這一天盡快到來,比如明天。我希望我們每一個人的生活都春光明媚。
  最後,我要感謝我的丈夫,在我病情最嚴重期間,盡管他當初覺得我不可理喻,但卻以極度的耐心和寬容對我,承擔了家裏所有的事情而沒有絲毫怨言。在我被醫生診斷出患了抑鬱症後,他總是盡量擠時間陪我一起去看醫生,找機會寬解我,開導我,給了我無微不至的關懷。他是一個真正的男人,一個優秀的丈夫。還要感謝我的孩子們,雖然他們少不更事,不知道他們的媽媽到底出了什麽問題,但在那段時間,他們卻異常的乖巧和安靜,盡量不給父母添任何麻煩,懂事得讓我現在回想起來就覺得心酸。還有我的幾位好友,在我最痛苦、艱難的階段,他們每天都會打電話問候。如果我有時接不到,他們就把安慰和鼓勵的話語留在錄音裏。如果沒有所有以上的一切的一切,我不會這麽快的基本上恢復到正常狀態。我想我唯有健康、快樂、堅強地活著,才是對他們的最好的報答!
  夢瑤,自由撰稿人,現居美國紐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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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08-8-22 20:52:47 | 只看该作者
My Experience with Depress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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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t me tell you right away that I am uncomfortable recounting my experience with depression. Not because it's painful to talk about (though it is), but because I created this web page about depression to help other people, not to go on and on about myself. However, I can't forget how illuminating William Styron's account of his depression in Darkness Visible was to me before I was diagnosed and treated for depression. It really was the book that made me recognize my illness and therefore led me to seek professional help. Since Styron is so much more eloquent than I could ever be, I urge you to read his book. If nothing else, it will help you explain your illness to other people, if you have it, or help you to understand a loved one's pain if you are close to someone who suffers from the "black dog", as Churchill called it. If you are interested in my story, read on. You may recognize yourself or someone else in it.

My parents divorced when I was two, and I essentially lost my father. My mother and my sister and I moved across the country to live with my grandparents, and I only saw my father every few years when I was growing up. My mom remarried when I was almost four to the wonderful man I consider my real father, and who has been there for us one hundred percent ever since. However, the loss of my biological father had profound effects on my personality. Many people who suffer depression lose a parent early in life, either to death, divorce or abandonment. I don't know if I would have suffered from depression without that early loss; perhaps my depression is wholly chemical. I do know that the only picture of me as a child which shows me laughing was taken before my father left. Every picture taken afterward shows a solemn child who smiles only diffidently.
I was a painfully shy child. I had very few friends, was terrified of talking to strangers or a group of people, and was careful never to draw attention to myself. I was afraid that if I was the center of attention, I would look stupid or do something wrong. It's likely that as a child, I thought my father's leaving was due to my behaving badly or doing something wrong, so I was always afraid of doing that again, and making my mother leave. I sought refuge in reading, confident that in books I could never say or do the wrong thing. That served to cut me off even more from the rest of the world.

As a teenager I was moody and self-absorbed. Of course, that's common for teenagers, so my behavior was written off as normal. Unfortunately, I also had no interest in school, sports, clubs, etc. Part of it was the fog that was beginning to descend over my mind from time to time and part of it was a fear of failing in anything new. The only time I felt good about myself was when a boy was chasing after me. Of course the flip side of that was that a rejection from a boy I was interested in sent me into a black mood, unable to do anything but cry. Occasionally I thought of going to a psychiatrist and saying, "help me" but in that scenario I also saw rejection. I pictured the doctor saying, "There's nothing wrong with you - why are you wasting my time when I could be seeing people who really have problems?"


My college years for the most part were relatively free of depression. I was much more social, and with the exception of being expelled for one semester due to a lack of interest in my classes, I was more motivated academically. Until what I think of as the "black hole time" - what was probably my first major depression. I was in my last semester of school, worrying about finding a job in time so that I could stay in Boston with my boyfriend, and panicking over the prospect of being entirely on my own. The semester before I had been raped by a male friend, and this may have been a trigger. My moodiness got worse and worse, and I was constantly fighting with my boyfriend, through no fault of his. In my mind, I vividly saw myself teetering on the edge of a bottomless black hole. I felt that if I fell in, I would never stop falling. In desperation I went to the walk-in clinic of a local hospital and told the doctor that I thought I had very bad PMS. I described my symptoms, and he told me to keep a record of my moods. I promised to do so, but I was in no shape to follow through. I could barely get my schoolwork done, and certainly didn't have the energy to keep a log on top of that. I found out years later that he had made a notation concerning possible depression in my file, and that he would follow up with me. He didn't get in touch with me again, probably because I graduated a few weeks la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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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next few years I went in and out of major and minor depressive episodes, although I didn't recognize either for what they were. I remember a few periods of doing nothing but dragging myself to work and, in my free time, reading romance novels. My roommates would try to coax me into going out and bar-hopping (which I normally loved), but I just didn't feel like it.

In the summer of 1990, as I've said, I read Styron's Darkness Visible. As I read it, I kept saying to myself, "This is me; I've been feeling all of this." However, I still hesitated to see a psychiatrist. Not that I wasn't seeing a doctor. I was overwhelming my family doctor with visit after visit, sure that I had this disease or that ailment. I think I was in his office every two weeks on average that year. My hypochondria wasn't the only problem, though. My memory and concentration, which had always been excellent, were completely shot. I couldn't retain anything I read. I lay in bed every morning trying to think of a reason to get up and go to work. When I wasn't at work, the only thing I had the energy to do was watch TV.

I had been dating a man for a year who not only was depressed himself, but was an alcoholic. I had been pressuring him to make some sort of commitment to me, without understanding why it was so important to me. Finally, the morning after a particularly nasty argument, as I lay in bed, the sound of his car driving off made me crack. I started screaming and couldn't stop until I was hoarse. Shaken, I called my family doctor and asked for the name of a good psychiatrist. I saw the head of psychiatry at the local hospital a few days later. I remember sitting in his office twisting my hands together in my lap as he asked me about my family history and my symptoms. At the end of the hour he told me he thought that they could help me (the most beautiful words I could remember ever hearing) and that he would set me up with a therapist and a psychiatrist at the hospital's mental health clinic. He also mentioned that they might want me to go on medication, an idea which I negated immediately. I had hated taking medication since I was put on tranquilizers for migraines when I was a teenager.

The next few weeks, which were at Christmas time, were horrendous. I went to a dear friend's wedding, but was only able to endure half an hour of the reception before escaping, crying on the drive home. I kept ahold of myself all Christmas Day, but started crying hysterically as soon as I left my parent's house, and cried all the way home. Things got slightly better after the holidays, and I was going to therapy once a week. I was gaining insight into what made me tick, which was helping me to a great extent in my relationships. However, it was not alleviating what was steadily growing into a shrieking storm inside my head. In early spring I sat in my bedroom and decided that if this was the kind of pain I was going to live with for the next fifty years, then life would hold absolutely no appeal for me. Strictly speaking, I wasn't thinking of suicide, but I'm sure it would only have been a matter of time before I sought that relief. I told my psychiatrist that I was ready to try whatever medication they wanted to give me. He put me on Norpramin, which is a type of antidepressant. The side effects (dry mouth, shaking hands, dizziness in the morning) were unpleasant, but I was determined to stick it out for the six weeks they told me it would take for the medicine to take effect. This was my only chance at having my life back.

Not only did I get my life back, I got a new life. At first I noticed only that the noise in my head was fading, and I was beginning to take an interest in things going on around me again. But as the weeks went on, a whole new personality emerged. Instead of the classic clothes in smoky colors I had always worn, I now was gravitating toward flashy clothes in bright colors. Now I wanted to draw attention to myself - I loved it! I, who had always been so shy, was now smiling at strangers and eagerly entering into conversation with them. I was suddenly interested in everything: food, clothes, science, sports, history, etc. Not only did I have a thirst for knowledge, but I also had the energy to follow through on it. I read voraciously, but for the first time I wasn't trying to escape into a make-believe world; I was fascinated by the one I inhabited.


I felt that for the first time in my life, my "real" personality had emerged. Going on the medication did so much more than I expected. The only thing that marred this rebirth was the thought that I had wasted so many years living in the fog of depression. I mourn all the years lost, all the opportunities missed, and all the friends that I had alienated. If I had understood more about this illness, if there weren't so many misconceptions about it, I probably would have gone to a doctor years before.

Now, almost ten years later, the only time my depression has come back has been when I've gone off my medication or the level of medication in my blood has become too low. I have high and low moods like everyone else, but the low moods are always of short duration, a day or so, and always in reaction to something negative or stressful happening in my life. In other words, my moods are normal.

I'm begging you, if you think you have depression, get help. Although it's true that not every case is as successful as mine, around 80% of people who have depression can be helped. I'm not advocating medication for everyone. I have a friend whose outlook on life has been changed by psychotherapy as much as mine has been changed by the combination of medication and psychotherapy. Every case is different. Your best bet is to educate yourself as much as possible about this illness in addition to seeking professional help. Depression is a terrible, soul-stealing illness. I don't know if we will ever be able to eradicate it, but from my own experience I know that the tools to defeat it are there. You owe it to yourself to give those tools the chance to rescue you from the pain and emptiness of depress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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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08-8-22 21:05:52 | 只看该作者
非常好的一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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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08-8-22 22:07:56 | 只看该作者
一个抑郁症患者的自白
  我从小就是一个被荣誉和赞美环绕的人。在小学、中学和大学阶段,无论走到哪里,身后总有羡慕和崇拜的目光跟随。在别人看来,我一切顺利,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真的是上帝的宠儿。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实际上是一个悲观的人,经常自责,常莫名地感到人生空虚,不知人生的归宿到底在哪里。可我不知道,别人更无法知道,在那个时候,抑郁症就像一个心怀叵测的陌路人,已开始悄悄地盯上了我,但我却浑然不觉。因为在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在我们的日常辞汇里,根本就没有“抑郁”这个词。我们所知道的心理疾病似乎只有一个:神经病。
  自九十年代中到了北美后,十几年间,因为学习、工作和家庭的原因,搬了很多次家。虽然每次搬家都是为了让生活变得更好,但却令我身心一次比一次疲惫,不知哪里是我最终的落脚点。每次搬家当我不得不处理掉自己无比珍爱的物品时,感觉就像是丢掉自己部分的生命。那时我喜欢唱的歌就是三毛作词的《橄榄树》,那种对未来迷茫、惆怅的情绪就是我当时心灵的写照。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抑郁症就这样跟随着我对美好未来的追求一步步靠近了。
  本来我就是一个不太容易感受到快乐的人,看事情总是先看到负面,一点点的挫折就会令我信心丧失殆尽。从今年五月份开始,突然开始不明原因的脱发,一想到最终自己的形象不知会变成怎样,心里便万分恐慌。多次看医生未果后,情绪变得异常的低落和沮丧。我开始食欲下降,失眠,对生活中的任何事情都失去了兴趣,觉得自己变得越来越丑,越来越没有用处。到了七月份,情形变得更加严重。因为我日常的工作要面对公众,所以每天上班的时候,简直就如在地狱里煎熬一般。我每时每刻都在怀疑自己是否说错了话,办错了事,穿错了衣服,口红涂错了地方。只要一有时间休息,便迫不及待地冲到洗手间,从头到脚检查自己的装束、脸部和头发,生怕有任何不妥。晚上回到家里,只想立即躺到床上,根本就不想做任何事情。但因为我先生上班的地方比较远,如要等他回家做饭,孩子们早就饥肠辘辘了。那时我每天在下班的路上都要一遍遍告诫自己:我是妻子,我是母亲,我必须尽到我应尽的责任。只有这样我才能硬挺着给家人做一顿只能充饥但却谈不上有什么营养和味道的晚餐。到了周六、周日两天,什么都不能做,只是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几乎不吃不喝。先生怎么劝说都无济于事。他虽然意识到当时我心理方面出了问题, 建议我去看心理医生, 但他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也不知道我这个样子实际上是抑郁症的典型症状。所以在我拒绝看心理医生后,他只是催促我看更多的专科医生, 多出去走走,散散心,或跟朋友去逛逛街。而我本人当时也不认为自己有任何心理疾病,以为只要脱发停止了,我的生活自然就正常了。因此当脱发并没有好转后,内心深处极度绝望、痛苦,看不到未来,也不想去看未来。总之实在不想再活下去,整个脑子里都充斥着自杀的念头,每天不停琢磨各种各样可能的自杀方法。我从来做事不愿意麻烦别人,是个完美主义者,尤其对自己的外貌和衣着,要求很高。一想到几乎所有自杀的结果都会留给别人一个惨不忍睹的躯体,感情上便觉得实在不能忍受,于是便天天幻想如果有一种自杀方法实施以后,人的肉体便会化作一阵清风,一片树叶,一滴雨露,或者一块石头,该有多好。想到这些都不过是痴心梦想,夏天有一段日子便特别想离家出走,想去个没有人烟的地方自生自灭。但有时又实在放心不下丈夫和孩子,于是就反复劝自己,让自己明白,我的存在实际上已成为家人正常和幸福生活的障碍。那一段时间,想得最多的是自杀或离家出走前帮先生物色一个可靠的太太,经常在心里把周围认识的或听说的单身适龄女性一个个研究、比较,看谁最有可能性,谁会是合适的人选,谁是那个她也愿意,家人也接纳的人。可想来想去,一遍遍搜尽了我可以想到的人,都始终找不到我认为可以完全放心的人选。那个感觉真是绝望极了,真的是走投无路。自己每时每刻都想离开这个世界,可因为对家人无尽的牵挂又让我心如刀绞。每天夜晚来临的时候,我都想如果时间一直停留在黑夜该有多好。我希望时间就这样静止,让我可以和家人静静地呆在一起,远离尘世,因为我不想面对公众,不想面对未知的下一天。我真的是已无力承受任何变故。
  从七月到八月间,我每天晚上几乎只能从一点到三点睡两个小时,每天内心的恐惧都是随着天色一点点的变亮而加剧。每一个新的一天对我都如世界末日。那两个月太让我不堪回首了。到了八月底,我觉得自己实在是撑不下去了,决定不惜一切实施自杀计划。于是便给我一个在北美的大学同学同时也是我的室友的好朋友打了一个电话。她在我心目中一直是一个有情有义,言必行,行必果的女中豪杰,对她我是百分之百的绝对信赖。我希望她在我走后能够对我的孩子有所关照,帮我丈夫物色到一个可靠的人。除了丈夫和孩子我在北美没有任何亲人。国内的亲友虽然都十分爱我,但因为长期的生活环境不同,我内心深处有很多想法根本就不愿意也无法与他们真正沟通和交流。朋友听了我的情况后焦急万分,劝我要立即去看心理医生。实际上在那个时候我已意识到自己可能得了抑郁症,但就是极度排斥看医生,认为在这个世界上自己是无药能治,无人能医,已心如死灰。每天活着只不过是行尸走肉,已失去了一个活着的人的任何意义,只求在能安排好家人以后的生活后,快快离开这个世界。中国人讲的哀莫大于心死,就是我当时心情的写照。我非常感谢这位朋友,她除了强烈建议我立即看心理医生外,还通过电子邮件给我发了很多抑郁症的数据。但我那时根本就没有力气看任何东西,所有内容都是靠先生转述。
过去的每年八月底,如果我们不带孩子回国探亲,一定都会全家一起出去旅游。今年先生和我商量,想带孩子出去玩玩,开始我觉得自己是行将死亡之人,根本就没有力气和心情出门,可经不过先生反复劝说和孩子们的百般恳求,确实感到自己几个月来亏欠家人太多,只好硬着头皮成行。但我在整个途中都提不起精神。在车上一直一言不发,闭着眼睛,但实际上是一分钟也没有真正睡着。大部分景点根本都没看。有一天清晨起来,我心情糟糕到了极点,索性呆在宾馆不愿出门。没办法,先生只好自己带着孩子去玩了。那一整天我基本上都是躺在床上,偶尔起床看看窗外那一望无际的森林,真想立即走进去,永远都不出来。那天整个宾馆里鸦雀无声,仿佛这个世界上就只有我一个人。旅行回来以后,我的情况愈加恶化,心跳加速,体力严重不支,几乎已不能做任何事情,每天几乎都是整夜无眠。先生看我情况这么糟糕,只能强制我看医生。九月初第一次看心理医生,经过诊断,他告诉我我所有的症状都表明我得了抑郁症。对这个结果,是既在我意料之外也在我意料之中。因为我觉得抑郁症只会光顾那些神经脆弱、意志不坚定、个性内向的人,抑郁症永远都不会找上我的。虽然我知道自己的很多症状都符合抑郁症的特征,但心里都一直否认。医生说我的病情虽然还不到很严重的程度,但必须抓紧治疗,决不能掉以轻心,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因为从医学的角度解释,一个人如果第一次被诊断患了抑郁症,一般需要服半年至一年的抗抑郁药。如果第一次复发则需要服四年至五年的药物。如果再次复发则需要终生服药。而且抑郁症在治疗的过程中,效果会因病人的个体差异,所处的工作和生活环境,特别是亲人和朋友的态度而异。现在想想整个事情就像是个梦,而我现在实际上还没有彻底从梦中醒来。我不知道以后自己是否还会复发,复发以后治疗效果会如何。这等于说我每天头上都悬着一把未知的剑。我不知这把剑是否还会落下来,何时落下来,是以什么样的状况落下来,落下来对我造成什么样的伤害,会持续多久。2007年11月28日《今日美国报》公布的一份报告显示,大约有17%的美国人受到抑郁症的困扰,而每年大约有3万人选择自杀。美国精神卫生管理局的统计报告指出,抑郁症每年给国家造成直接经济损失高达300亿至400亿美元。
  过去我对抑郁症知之甚少,虽不能说自己是博学之士,但也曾受过高等教育,拥有北美学历,平时喜欢读书看报,关心时事,有强烈的求知欲和上进心。可即便如此,在自己已受抑郁症困扰的前几个月,依然还是茫然不知。我先生面对我当时的情形也是手足无措,不知我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他只是简单认为我是过于注重外在形象,凡事总爱跟自己过不去,等过一阵自己想开了,自然就会万事大吉。当时他实在是没有把我的病情与抑郁症联系起来。现今我们的社会,有人关注艾滋病,有人关注癌症,有人关注糖尿病,等等,等等。可是以上任何一个群体的患病比例都无法和抑郁症相比。我们的社会对民众关于抑郁症知识的教育和宣传做的远远不够,抑郁症患者在社会上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和关注。自从我服用抗抑郁药精神和体力上基本恢复正常后,我开始大量查阅这方面的数据,看着那一组组令人触目惊心的数字,读着那一篇篇令人痛彻心肺的故事,我真想大放悲声。现在只要我走在大街上,在公共场所,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我都会禁不住想,不知在我周围、在我前后左右有多少人正在饱受抑郁症的折磨。表面上看来他们衣着光鲜、面带微笑,甚至踌躇满志,但实际上他们却可能正在经历着无以言喻的痛苦和不堪。最让人痛心的是,在北美,一般来讲主流族裔对抑郁症还算有基本的了解,抑郁症患者只要经医生确诊后,都能得到适当的治疗。但对我们华人来讲,情况则非常不容乐观。大部份华人因信息、语言、文化、身份等因素的限制,很多患者终生受此病折磨却不知病因何在,或自知病情而不去寻求帮助。抑郁症对绝大多数华人来讲是一个新的辞汇,中国传统文化让华人对抑郁这个词不求甚解却又十分排斥,对抑郁症很难有客观、科学的认识态度,以至于简单地就把抑郁症与精神病、神经不正常划等号。而患者本人在得知自己的病情后,讳疾忌医,很容易背上严重的思想包袱,心理负担过重,心存侥幸,希望自己能挺过去。他们也常常害怕自己的病情被雇主知道后会影响工作,影响升迁,或被同事知道可能遭到轻视和排斥,因此内心极度焦虑和压抑。
  我刚从最艰难的日子里走出来,现在依然还在与抑郁症抗争。我知道自己曾经历了什么,在病重的日日夜夜里,我感到自己正慢慢变成一个躯壳,我的灵魂、我的智慧、我的慈悲、我的勇气、我的欢笑、我的姿容、我的梦想……我之所以成为我的美好的一切,正一点点离我而去,而我却只能浑身发冷、极度恐惧、头脑清醒地眼睁睁地看着这发生的一切,什么也不能做。这种感觉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绝望,所以我会想到要在我珍视的所有的一切离我而去前,结束自己的生命,在活着的最后一天保持做人的尊严,而不要在自己离开这个世界时只剩下一个空空的躯体。我爱父母,爱丈夫,爱孩子,爱兄弟姐妹,爱朋友,爱所有的我应该爱的人。可那时,在我的世界里,除了我自己,我已不能感到任何人的存在,我已没有办法去想我的离去会给后面的人带来什么,我已丧失了这样的思考和认知能力。我每天只是被绝望、无以伦比的绝望缠绕着,无法自拔。当时的感觉就是,这个世界真的是已经与我没有干系。
为什么有人会得抑郁症?原因很多,以至于专家们根本无法给出一个准确、完整的答案。我查了很多这方面的数据。结合自己的经历,我个人认为,抑郁症跟遗传基因,成长环境,个人性格,儿时经历,生活状况,工作压力,婚姻关系,人际交往等等,都可能有关,成因十分复杂。所以要想彻底治愈,很不容易。而治愈以后,可能又会复发,而且一次比一次严重。我不想危言耸听,但我觉得事实就是如此。可以肯定的是,专家认为每个人的脑子里都有一个情绪中枢,如果那个情绪中枢里面负责高兴的物质少了,负责忧郁的物质多了,或者有时候发生紊乱,那你再成功,再富裕,再美丽,也感受不到快乐,而会为一点点小小的失败和打击丧失活下去的愿望。而这个情绪中枢的物质为什么会改变,我们目前还得不到答案。我们经常会形容一个人如果不能客观评价人和事是戴着有色眼镜,而抑郁症患者则是不自觉地戴着灰色眼镜。在他们眼里,这个世界是灰暗的,没有色彩,没有光亮,没有笑声,没有希望。偶尔遇到快乐的感觉,也只是象雨后彩虹,霎那间便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在我所知道的人当中,有两位女性因抑郁症而自杀。事情发生时,我感到无比的痛苦和惋惜,但同时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在我看来,她们都拥有一份幸福的生活,有一份好的工作,家庭收入丰厚,日子舒心,在大都市最好的地段里住着让很多人羡慕的大房子。生活对他们是太恩待了,他们每一天的生活都应该是阳光灿烂,可为什么还会抑郁,甚至去结束自己宝贵的生命?现在当我彻底理解了他们时,心里感到揪心的痛。我没有勇气去设想他们曾经历的日子,那该是对生活、对人生一种怎样的极度绝望。死亡在这种无比绝望的灵魂面前,只是解脱,是永远的解脱。而我们平常人所看重的家庭、事业、财富、荣誉、理想,所有的一切,都已没有任何分量。有医学专家认为,抑郁是心灵的感冒,只要患者积极乐观地配合治疗,是有可能完全康复的。但不容乐观的是,有数据显示,每十位抑郁症患者,就有一位选择自杀,这是一个十分令人震惊的比例。我今天是流着眼泪把这篇文章写完的。
  感谢《彼岸》杂志社让我有这么一个机会把我的故事写出来。鲁迅先生曾在他的一篇文章中大声疾呼救救孩子,我之所以愿意把我那不堪回首的经历和心境敞开给各位读者,是想用我的声音,哪怕是极度微弱的声音,向公众和社会呼吁:请想一想抑郁症患者的生活和处境,请给他们应有的关注和理解,让他们能得到切实的温暖和帮助。请给予他们你能给予的哪怕只是一寸阳光,一句问候,一个微笑。他们是一个非常不幸的群体,其中有很多人有病却无法、不能或不知诉说,不知如何寻求帮助,因而得不到及时有效的治疗,承受着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和压力。我呼吁我们每一个做父母的、做儿女的、做丈夫的、做妻子的、做兄弟姐妹的,在关心自家亲人的躯体健康,工作学业,饮食衣着,旅游运动,才艺修养之上,应首先能够倾听他们心底的声音,多多关心家人的心理健康。因为不管男女老幼,都有可能在人生的某个阶段,成为抑郁症的受害者。在我看来,抑郁症是二十一世纪的新杀手。在人们的空间距离越来越近,但心灵距离却越来越远的今天,对抑郁症的预防和抗争将是我们不得不面对的长期而艰巨的挑战。我祈祷人类能够早日找到彻底击退它的良方。我盼望这一天尽快到来,比如明天。我希望我们每一个人的生活都春光明媚。
  最后,我要感谢我的丈夫,在我病情最严重期间,尽管他当初觉得我不可理喻,但却以极度的耐心和宽容对我,承担了家里所有的事情而没有丝毫怨言。在我被医生诊断出患了抑郁症后,他总是尽量挤时间陪我一起去看医生,找机会宽解我,开导我,给了我无微不至的关怀。他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一个优秀的丈夫。还要感谢我的孩子们,虽然他们少不更事,不知道他们的妈妈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但在那段时间,他们却异常的乖巧和安静,尽量不给父母添任何麻烦,懂事得让我现在回想起来就觉得心酸。还有我的几位好友,在我最痛苦、艰难的阶段,他们每天都会打电话问候。如果我有时接不到,他们就把安慰和鼓励的话语留在录音里。如果没有所有以上的一切的一切,我不会这么快的基本上恢复到正常状态。我想我唯有健康、快乐、坚强地活着,才是对他们的最好的报答!
  梦瑶,自由撰稿人,现居美国纽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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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发表于 08-8-23 22:37:27 | 只看该作者
梦瑶就是楼主吗?抑郁中还能写这么长篇的文章,佩服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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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发表于 08-8-24 10:29:41 | 只看该作者
抑郁症真是个魔鬼!我的抑郁症就是7/8年极度不快的生活经历积累出来的,希望自己以后的路能够走的顺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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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发表于 09-8-20 17:22:21 | 只看该作者
你好 我的症状和你很像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现在的我天天想着怎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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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发表于 09-8-20 22:49:44 | 只看该作者
你好 我的症状和你很像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现在的我天天想着怎么死
wowowo 发表于 09-8-20 17:22


拿别人安慰我的话来安慰一下你,一想到自杀,就去想想家人的感受。父母的感受,多想想。然后找件什么事情开始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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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发表于 09-8-21 19:21:35 | 只看该作者
叮叮猫的办法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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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发表于 09-8-21 19:41:28 | 只看该作者
不完全同意文章中所说的抑郁症的人眼中,世界是灰暗的。我认为事实是,抑郁症患者心中的世界太明亮了,太完美了,他们对自己和世界的要求太严格了,不能接受世界本没有那么明亮的这个事实。实质上是他们内心当中不能对世界有个一个本质上的正确理解,认为“好”是自己与世界之所以存在的意义,如果不“好”那就无法接受了,以至于形成了深层次的内心冲突,但其实他们根本就未曾理解过什么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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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发表于 09-8-24 20:05:49 | 只看该作者
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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