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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去精神卫生中心。
我的病史长达20多年,我的童年很不快乐,从5岁开始就有过自杀意识。后来一直因为怕死怕疼赖活到现在。有过些轻微的自残,直到去年我才意识到我是严重的抑郁症。所以我去看医生。
我一进中心的大门,导医告诉我说今天初诊的病患太多,普通医师没有时间,要排很久的队,问我愿不愿意看专家门诊。普通医师的挂号费是30元,专家门诊的挂号费是158元。我想虽然贵了那么多,但是只要能获得有效的帮助,也不必在乎钱的问题。我挂了号,然后在3楼候诊室等了将近一个小时。
我是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准备,要彻底对医生敞开心扉好好谈谈。本来心情很平静,想好了进去后把我的症状和医师说一下。一进诊室的,只见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坐在写字台前,头发寥寥无几。我坐在患者的位子上,问医师需不需要关门,医生说不必。他问我是什么情况。我告诉他,不快乐,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我快乐,对任何事情都没有兴趣。他简单看了一下我填的病历卡上的表格,问我有没有受到过什么精神刺激,我说没有。他又问我那家庭关系怎么样,我说我的家庭状况不好,说着说着我不知道怎么突然痛哭起来。我总觉得这些事情已经可以被我淡忘了,当我独自想起这些事情的时候我并不会觉得有什么难过,但是被他一问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起来。也许我来的时候报着向医师坦诚的心态,希望由此可以得到医师的帮助,然后这种坦诚突然之间像某种催化剂,决堤了我所有对自己设起的心理防线。我不想让外面等候的其他患者看见我在哭,起来关上了门,努力收拾了眼泪回答了医师一些别的问题。就在这时,护士小姐没有敲门就开门进来了,我正哭得抽抽,我觉得很窘迫。
后来医生略带愁容的说:“哦,你是抑郁症。”顿了顿,又突然轻松愉快的接着说:“没问题,你这个病啊,我能治。我给你开点药,吃了就好了。”医生仔细的问了我的工作和收入状况,然后在药单上横七竖八写了满满一纸的药名拿到我面前说:“回去吃了药,一个星期后来复诊。这是一个星期的药量。”这时候我想到的是我咳嗽的时候去某医院就诊,医生开给我整整半年的化痰药(当我是肺痨)。
出来的时候走廊里已经没有人了,大概进了其他的“专家门诊”。从进去到出来不超过10分钟。医生也出来了,导医小姐和医生聊起天来:“哎呀,我刚刚进去想叫你快点的呀,今天很多初诊的病人,在里面我又不好明说。”医生:“哦,原来是这样啊,谢谢你啊……”其他的话我也没听清楚。电梯到了,我到楼下收费处问了我那一星期的药量要多少钱,虽然药费没有超出我的承受范围,可我还是把单子扔进了垃圾桶。
那天我很遗憾的感到,医生这种职业,已经不再有人把它当作一种事业了。他们对我们这些心理脆弱的人缺乏起码的尊重和负责的态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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