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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经症的治疗与性格的改善同步进行
既然神经症的形成与性格密切相关,神经症的治疗就与性格的改善分不开,神经症痊愈之时,就是自我的蜕变完成之时。我孤军奋战,与自我性格和强迫症搏斗了近二十年,没有人帮我一把,绝望时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终于走出了阴影,而且久病成医,有一种力量驱使我把自己的感受和思考表达出来,希望能对您有所启发。
我的顿悟与新世纪的第一缕曙光一同到来,当我发现了自我背后的真实我,并把他人格化以后,从前那些令我苦恼的行为都释然了,确有一种新生的感觉。
真实我是我的情感所在,他表达了我真正的爱与恨。以前,我总是为自己的许多“失误”懊恼不已,现在明白了,那正是我的真实我所为。比方说,在与某个人接触时,我表现得不够热情,而这个人是个对我有用的或有恩的或比较重要的人物,因此理想我就对自我非常不满,岂不知真实我对他十分鄙视抵触。相反,我有时却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表现得过于殷勤,总想接近他,套近乎,甚至失去应有的庄重和风度,在理想我看来很不值得,自我也感到后悔,但是,那个人肯定博得了真实我的喜爱。如果我毫无来由地感觉烦闷,那一定是自我违背了真实我的愿望,理想我取得了表面上的胜利。
从父母精子和卵子结合成受精卵的那一刹那,真实我就诞生了,而我一直对他视而不见,却对青春期才形成的理想我情有独钟,残酷地压制和驱逐真实我,盲目地追逐理想我,这才导致了我的人生悲剧。
强迫症,就是对自我这种过于清醒的理智行为的报应。我想起牛顿,他的性格也是内向、腼腆、寡言,他在剑桥大学当老师,授课水平之糟,使听课的学生跑得一个不剩。他一气之下泡在实验室,成就了一位划时代的科学家。还有卢梭,也是羞涩得可以,一和女人说话就紧张脸红,极不善言谈和交际,但这并妨碍他写出伟大的作品。还有袁为民,与我的性格也有相似之处,却不失大将风度,带领中国女排创五连冠的辉煌。他们的共同特点是,不因此而自卑,善待自己的真实我,接纳他、爱他,真实我才释放出巨大的潜能,帮他们成就了大业。而我偏偏祭起那个虚无缥缈的理想我,让他把我折腾得苦不堪言。
古人云,积行成习,积习成性,积性成命。在这个因果链中,关键是行,行动。真实我与自我不同,他拒绝空洞的“意志指令”,只接受自我在行动中对他的“情感内化”。还是森田正马的传人高良武久说得好,要跳进水里学游泳,在岸上把游泳的动作背得滚瓜烂熟也白搭。森田认为,人的情绪有一定的独立性,并不完全受认知和意志的支配,比如我们明知毛毛虫对我们没有伤害,意志也命令我们不要怕它,但我们还是怕。只有当我们硬着头皮伸出手去,触触它、摩摩它、把玩它,最后才能消除对它的恐惧。
而我长期以来,却一直试图通过理性的思考,用顽强的毅力战胜强迫症。我把自我封闭起来,逃避广阔的社会生活,咬着牙发狠,一遍又一遍地暗示自己:强制忘却,强制忘却!有些书刊介绍强迫症的治疗时,也鼓励患者尽力克制症状,有一位作者还推荐了一句暗示词:停!我信以为真,从早到晚“停”不离嘴,结果不但没有叫停强迫症,而且影响了正在做的事情。因为注意力一分散,尤其当我正在讲台上授课时,常使我思维阻断,导致暂时性遗忘现象,弄得狼狈不堪。
我的体会是,强迫症必然伴随性格的改善而减轻,自我的蜕变必然带来症状的消失,它们几乎是同步进行的。这个规律,我相信不仅对强迫症,也适用于其它的神经症,以及心身疾病。譬如抑郁症,不过与现实隔着一层薄薄的窗纸,伸出手,轻轻一戳,立刻豁然开朗。那只神奇的手,就是您的真实我,放他出来吧,他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再譬如,像高血压、心脏病、溃疡、癌症等心身疾病,与情绪的压抑极其相关,只要解除压抑,人体内的“自愈机制”就会充分发挥作用,潜能的释放胜过任何高明的医术。
亲爱的朋友,您大可不必为自己的性格弱点耿耿于怀,更不能失去自信,您需要做的就是行动和行动,在永不停歇的行动中,性格将不知不觉地向您所期望的方向转变。相反,假若只停留在理论设计上,梦想在一夜之间实现理想性格,这绝对不可能,而且还将给您带来灾难。仔细想想,性格的形成是天意,是确由不得自己,我们千万别跟自己过不去,我们所能做的,就是永不停歇的行动,真实我早晚会被我们的诚意和行动成果所感动。
二、我的强迫症自我治疗与痊愈的过程
我的强迫症逐渐减轻以至消失,有如下几个原因:
1、初步接纳真实我,减少了与强迫症抗争的频率和力度,从而缓解了焦虑状态。
大约一九八九年初,我在理论上已很成熟,认为自己完全应该做到自信、勇敢、机智、幽默,表现出应有的风度,可是,在处理几件小事时,方知理论根本不起作用,性格的力量是如此顽固地制约着我的行为,我终于承认:一切皆性格所致,由不得自己啊!这样一来,我承认了自己毕竟是一个老实人,而且胆小、反应慢、表达能力差,虽然仍有点不甘心,却使我松了口气,焦躁的情绪减轻了。其实,性格只是自我的选择器,我那时还没有发现自我背后的真实我,不知道一切“不如意”的行为都是我的真实我发出的,但我隐约感到有一种左右自我的力量。对于强迫症,虽然我对它的认识还不十分深刻,但像过去那样与它势不两立,不是它死就是我活的偏执,逐渐消失。
2、逐渐走出自我封闭的圈子,带着症状参加了越来越多的活动。
我以前总暗自发誓、发狠:我必须战胜强迫症,等我战胜了它,我就无所不能了!在这种认识的基础上,我把自己封闭起来,咬着牙拼尽全力与它搏斗,把许多该做的事情一律推延,这与蒋介石“攮外必先安内”的逻辑如出一辙。我把强迫症视为阻挡我前进的一块巨石,竭力想把它推开却又死死抱住它不放,我被它压得不断下滑,就是不知道松一下手。当我被它折磨得气息奄奄时,我逐渐放弃了抵抗,而转机也随之出现,随着焦虑状态的缓解,我产生了走出家门,参加社会活动的愿望。一九九一年,经人介绍,我加入了中国民主同盟,后来又担任了民盟支部和区委的领导职务,并成为一名政协委员。在工作中,在大会小会的发言中,我经受了锻炼,转移了对症状的过分关注。随着自信心的逐步建立,强迫症已明显减轻。一九九八年国庆节,大学同学在武汉聚会。经过十几年的创业,同学们都有了很大的成就,尽管我的地位卑微,但却放开了,与大学时代那个羞涩腼腆的小男生判若两人。回来后,我投入到更多的社会交往中,表达能力和应变能力得到了迅速提高。
3、惊喜发现真实我,自我发生蜕变,强迫症状消失。
尽管我对精神分析的理论早有所了解,但只是停留在理论上,真正的顿悟出现在世纪之交的某一天夜里。我正在为自己所做的某些“蠢事”以及偶尔发生的强迫症状懊恼,翻来覆去不能眠,我在思考,为什么明明“应该”做好的事做不好?为什么我在理论上已经如此成熟,可在实践中就是用不上?为什么自我总是违背我的意志?百思不得其解,困惑不已。夜深了,我开始回顾自己的童年,在似睡非睡的恍惚状态中,出现了一个羞涩胆小的小男孩的意象,他似乎显得很委屈,他在埋怨我,眼里泪汪汪的。我讨厌他这怯生生的窝囊样,似乎想赶他走,他一步步后退、后退,在我眼前倏地消失了,接着换成一副凶神恶杀的面孔。我惊醒了,立即捕捉刚才的意象,终于定格成型:那个小男孩就是我多少年来一直压制的真实我,强迫症就是他对我“忘记过去、背叛过去”的提醒和报复;我明白了,强迫症不是我的身外之物,更不是我的敌人,他是真实我的一部分,善待他就是善待真实我!
自我的蜕变瞬间完成,潜意识中那个根深蒂固的“怕”字,似乎蓦然间不知去向,我内心充盈着自信、自立、自豪和强大,心胸豁然开朗。我感觉到心理承受力越来越强,工作的顺逆、职务的升降、家庭的悲欢、人情的浓淡,再不会在我心中掀起波澜,一切都显得稀松平常,合乎规律。我的理想我也不再仰视大人物,而认为他们不过如此,理想我的清晰度越来越低,我似乎忘了他的存在,或者说,由于自我对真实我的接纳,真实我也接纳并内化了理想我,并与他浑然一体了。那种感觉,那种把真实我无所畏惧地亮出来的感觉,真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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