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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火烈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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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晶的话(司晶小传非常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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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发表于 13-6-27 14:22:05 | 只看该作者
人的悲哀,在于拒绝太多本来美好的东西。一旦懂得思索,善于发现,哪怕你是生活在荒漠之中,照样能嗅到花的芳香,草的清新。

第七章 灵魂在笼子里无限膨胀

太多的痛苦和挫败丰富了我的感情,深化了我的思想。愤世疾俗,爱憎分明的个性,致使我一次又一次奋笔疾书,在笔墨中寄托我的希望,在纸张中抒发我的情感。

日记——听我心声的朋友

早在从兰西县回来,我开始往本子上记点东西。但那不过是一种为了冲淡寂寞的一种与自己的对话。有些写不出的字就用符号代替。只有自己懂,不给别人看,更没想借此学点什么,可现在写日记的目的确大不一样了。它是一种自我约束,是一种要求,我要通过日记锻练表达能力,尽量多用词和字,而且不允许再用符号。 朋友们考大学的考大学,调往外地的调往外地,在和他们来往的书信当中,我更加发现了自己笔上功夫的苍白,并也成了我坚持以写日记练笔的决心。

我给自己立了一个规定,每天必须写篇日记,记下自己一天的经历和感受,开始写的时候就是摆脱不了“豆腐帐”,由于生活过于单调,常常苦于无内容可写,有时憋得头都疼。但我时时在提醒自己,千万不要泄气,一定要坚持下去。一段时间以后,我突然发现事物是升华思想感情的依据,我有这么丰富的内心世界,为什么我不能把它写出来?这一感悟顿时象心中开了一扇门,中外名著中主人公的喜怒哀乐,他们的命运无一不激荡着我的感情,折磨着我的心。我时时为他们的幸福陶醉其中,时时为他们的遭遇泪流满面。时时又从他们的坎坷波折及思想感情中升华自己对人生的感慨。每一次的“发现”都象“绝处逢生”一样激动人心,我发现人一旦懂得思索,善于发现,哪怕你是生活在荒漠之中,照样能嗅到花的芳香,草的清新。渐渐地日记成了我的朋友,我的“情人”。有时干一天活,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了,到了晚上一两点钟,恨不能倒头就睡,但我一次也不放过自己,因为我知道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哪怕写几个字也成。这几个字必须有份量,应付不得。有一次从早上5点起来干活,直到晚上12点,而且感冒发高烧,头疼欲裂。笔在手里有千斤重。几次翻开本子又合上,头怎么也抬不起来。后来我一咬牙,打开本子在上面写道:“司晶你这个魔鬼,你太残忍了,不要忘了你也是血肉之躯呀……”可是没等写完我就哭了,但我终究还是写了。

第二天,我又在日记中写道:司晶,你昨天表现不好,过于自怜了,人这东西随意性非常强,惯不得。轻易不要为自己流泪,这会削弱你的“斗志”。我就是这样,近似于残酷地不断修正着自己,一步步艰难地向前走着。

对于一个有条件“实现自我”的人,具有某种好天赋是他的造化。而对于那些只有天赋,却没有办法使愿望与现实接轨的人,真叫悲哀,但却没有办法使自己“认账”。

笔墨中寄托着我的爱与恨

特别值得欣慰的是,我这个苍白的小屋,这个寂静的斗室,常会吸引一些书友和朋友。因为这里的主人并不“苍白”,也不“寂静”。我对人生的了解,我对事物的观察,常常使这些自命不凡的朋友赞叹、折服,甚至惊讶。有人建议我搞创作,可我连篇作文都没有写过。但是愤世嫉俗的个性,促使我不能够对外面的一切无动于衷。一篇又一篇带有火药味的文章投到了报社,其结果自然是石沉大海,杳无音信。因为我太渺小,没有人理会我的声音,那些带着呐喊和呼声的稿子变成了“垃圾”,被抛弃了。


然而丰富的思想感情,敏感的神经,以至于触景生情的性格,总是让我无法抑制地想从人的情感世界里的太多遗憾中去寻找一种超然的美。就这样,我这个连篇作文都不曾写过的人,拿起笔写的第一篇就是中篇小说,而且是一个十分动人的爱情故事。虽然它并没有变成铅字,但我没有灰心。生活中那些被人们忽略了的感情死角,总是那么吸引我的注意力,促使我写出一篇又一篇形式不同、角度各异的各类小说,有的也曾让编辑动过心,并给予很高的评价。

一连串的失望,屡屡的挫折,并没有让我消极颓废。我无法抑制地抱怨命运的不公平:我有优秀的品质,有非常好的天资,有奋发向上,吃苦耐劳的精神,有极强的社会责任感。可是,就因为我的双腿不能走路,就因为我太真实,我眼前的路一条又一条被堵死了。然而,那些身体健康、有书读、有工作做、有各种成功机会的人们,尤其是年轻人,却在不停地抱怨,荒废了时光,浪费了生命。但他们却不晓得,他们一步步向深渊走去,无力回天。


一种想要唤醒人们有效利用时间,保质保量利用生命的强烈意识,使我突然产生了一个想以自身经历为题材,创作电影剧本的冲动。把我的一生所经历的苦难,所承受的压力写出来,写出那种在无望中苦苦挣扎,但从不灰心的劲头;写出我的追求和向往,如何被残酷现实一一摧毁……目的是想让那些“幸运儿”们在对比之下懂得自己该怎样生活才能无怨无悔。

一个人一旦目标明确,当你向前奔去的时候,你不会想路途有多远,你也不会计较将要付出多少代价。当我全神贯注创作剧本的时候,我得了心脏病。医生让我住院治疗,或卧床休息半年。一走出医院的大门,医生的话全忘光了。回到家里又一头扎进了稿纸堆里。当初稿完成的时候,一次意外的机会使我与一些行家们探讨了剧本的前途。一位新结识的导演朋友的一番肺腑之言,让我了解了现实,认识了社会。我醒悟了,想实现美好的愿望和达到预期目的仅凭勇往直前的精神还不够,还需要你具有许许多多保证其充分存活的“条件”和资本,否则一切无疑将是梦想。


连小说带剧本,先后数万字,都是我用这只半瘫的手一个字一个字写出来的。不管成功与失败,它们毕竟字字凝结着我的心血和汗水。用我的笔在思想的田野里耕耘,用我对人生的感悟,给人们注入精神养料的宏伟构想,连同我要想当“文学家”的梦想,又一次破灭了。我一再鼓励自己:司晶,挫折既然“钟爱”于你,接受它比躲避它更有主动权。只要你自己不认输,谁也打不倒你!而此时,新的考验又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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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发表于 13-6-27 14:22:37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美惠子 于 13-6-27 15:13 编辑

医生手中的刀,斧,凿,钳的撞击声,
成了我争取生命的交响曲。
骨外科的医生大刀阔斧地在我的身上“破土动工”钢筋穿过的骨肉,支起我瘫塌的脊背。
死神疯狂地向我露出狰狞,
我告诉它:等一等,我马上还不想走……
它愤然离去,我生命向更远的路诞伸……

第八章 死神对我的挚爱

      就在我进行第一次大手术的时候,我几乎烧掉了所有的日记和信件,作好了“一去不复返”的精神准备。我想让我经历的一切,连同我的生命一起离开这个世界,不要让那些惊心动魄的挣扎,不要让那些善良的人们对我所遭到命运的不公,而发出的愤慨和不平的怒潮,摧毁了什么……但“遗憾”的是,我一次次逃离死神的控制,又接上了“苦难里程”的“续集”。

      倒流的眼泪更苦


      由于超负荷的强体力劳动,由于缺乏自我保护意识,我的脊柱弯得越来越重,甚至出现了威胁生命的综合症,必须尽快做脊椎整型手术。但这种手术风险性极大,所有的医生看到我都头疼。有一天我偶然在一本杂志上,看到北京304医院有一位医生能治脊椎弯曲。有人让我找人走走后门,偌大个北京,我哪里去找熟知这位医生的人。我相信,不管是凡人还是名人,都有向善的一面,我要自己与他联系,用我一个患者的真诚打动他。我终于用电话找到了他,不足20分钟的谈话,解决了所有问题:一同意我去北京,二答应马上让我住院,三亲自为我做手术。这使我意外地发现了我的“公关”能力。好多人都不相信这是真的,就连父母都半信半疑带我登上了进京的列车……。

      一上车我就贪婪地趴在车窗向外望:广阔的蓝天悠悠的白云,一望无际的沃野。我第一次感到外面的世界这么大,这么美!一个又一个村庄和城市被迅速地抛在了后头,好象不是火车在跑,而是我在跑,心情特别激动。夜深了,我仍一动不动地趴在车窗前。就连远处那点点灯火对我来说都是那么新奇,那么可爱,我整整在那儿坐了一夜。直到置身长安大街面对天安门城楼的时候,我仍像是在梦中,根本不相信我也能来北京,我的内心总有一个声音在问自己:“司晶,这么美好的世界,你还能看多长时间?”


      这位医生不仅马上收我入院,而且给我借个轮椅,让我入院前在北京玩几天。爸爸妈妈不得不服气地说:“老二真行,走后门也不见得这么热情。”几天以后,我满怀信心地住进了医院。可是几天前一个患者由于手术失败而下肢全瘫。当时我就表示一定做,只有敢于冒险,才有可能出现奇迹,死又能怎么样!爸爸妈妈一听,不容分说,当即办了出院手续。从入院到出院,前后不出1小时。妈妈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哭开了。爸爸一下子衰老了好几岁。因为他们亲眼见到我每天活得那么痛苦,那么艰辛。当然最难受的还是我自己,真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大哭一场。可我又怎么忍心给父母雪上加霜呢?我一滴泪没掉,反而笑着说:“无所谓,20多年我都过来了,再有20年够了。就算我们来北京旅游吧,否则我们哪有这个勇气来呀。”

       那天是中秋节,我用我的欢声笑语感染了大家,使大家度过了一个愉快的节日。随行的一位同志,很感慨地说:“司晶太懂事了,最应该得到安慰的是你,可你却反过来安慰别人。了不得的意志力。”我苦笑着说:“我有别的选择吗?”当天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再也无法控制了……

     别了北京


     为了安慰我,第二天爸爸给我买了一台轮椅,并带我去了八达岭。成群结队的游客欢天喜地在我身边走过。不时向这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沉静地坐在轮椅上的姑娘投来好奇的,或是不可思议的目光。也许我的表情和气质,与周围的气氛形成了太大的反差,引起了人们的关注。一个坐着轮椅的外国男士举起手向我打了招呼,用英语说了句“你好”。我微笑着向他点了点头。同样是轮椅上的“囚徒”,为什么那张苍白瘦弱的脸上,看不到一点沉重与忧伤?我真想走过去问问他是怎么活的那么灿烂?可他已被簇拥着向长城的最高点登去。他和伙伴们不时发出无拘无束的欢笑声。这笑声在我暗淡的心头回荡……

       我坐在那里,长长出了一口气,抬眼远眺静卧在群山峻岭中的万里长城。起伏跌宕、层次分明的山峦,披着或深或浅的绿色衣裳,淡淡的云雾在山间环绕、浮动。清风在朗朗晴空中悄声细语。多么美丽的大自然景观啊!我仿佛觉得自己走进了如画的世界。可是瞬间,一个发自心底的声音,在残酷地问自己:你还能再来吗?不!这是今生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面对祖国的大好河山,我默默地在心中深深鞠了一躬,永别了!泪水止不住向心里流去……


手术刀酷爱我的皮肉

     病痛与年轮同时增长。脊椎的严重弯曲,让我苦不堪言,以致于威胁了生命,使我不得不躺在无影灯下经受生与死的考验……

我的“手术”的历史早在十几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最初是“羊肠线埋没”手术。10天一次,一次五、六刀,一共做了27次。这种手术需要刺激神经,不能打太多的麻药,每一刀都需要用异物顺着穴位伸进去刺激神经20多分钟,特别痛苦。由于患者太多,每个手术室里好几张手术台,一到手术的时候哭喊声连成一片。只有我一声没有,医生护士无不佩服我的坚强。一个军医看我太“坚强”了,就把刚学回来的新技术用在我身上。手术前他就告诉我,一是要吃好饭,有抵抗力,二是随便哭叫,可以一定程度减轻痛苦。虽然我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但实际上要比想象的要残酷得多。这种手术叫“强刺激”,用一根筷子一样粗的钢针在几乎没有麻药的情况下,一点一点刺进肉里,然后在里面前后左右试探着,寻找神经。那种钻心刻骨的疼痛,足以能把人疼死。一次两刀,一刀半小时,浑身汗如水洗,几个医生按着我,只有头左右转动着,翻来复去,一个护士把一块手巾放在我手里,被我抓得稀烂。医生护士都鼓励我大声哭,怕强忍着疼昏死过去,可我没掉一滴泪,没哼一声,只说了一句话:“真恨不能一下子死过去”。那位军医说:“这种手术大人体力都受不了,更何况这么小的孩子,司晶太坚强了,真了不起。”这样的手术做了4次,一点效果都没有,医生不忍心给我做下去了。事隔两年,我又做了一次“肌腱移植”手术,把脚上的肌肉割下来,移植腿上。其痛苦的程度非语言所能形容的,我的手术像滚雪球一样,一次比一次大,一次比一次更复杂,更痛苦。然而每一次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失望。但我宁愿尝试一百次,一千次痛苦和失望,我也不愿意坐以待毙。我期待着能有绝处逢生的一天。

    放松是最强的镇静剂

    我的脊椎越弯越重,右侧肋骨的凹陷处被嵌入大量的支撑物,用皮带紧紧缚住,才能勉强保持呼吸。晚上往下一拿,里面磨得又红又紫。有时磨起泡,皮都沾在皮带上,夏天一出汗又疼又痒。万般无奈,1987年只能冒险做第一次脊椎矫型大手术。医生是位全国著名的骨外科专家、哈尔滨211医院的骨科主任姜洪和。贯例告诉我,越是有名气的医生越怕担风险。我一定让他在感情上接受我这个患者,否则我的病情会把他吓跑的。在没有见到他之前我就“先入为主”与他通个电话。中心意思是,我是个需要医生而又怨恨医生的患者,因为我遇到的都是些胆小怕事的医生。听说你是位非常有责任心的医生。我今年刚27岁。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下去,这是我最后一次向医生求救,如果你拒绝给我治疗,我今生不再踏进医院的大门。这位名医终于被我感动了,他说:“只要有一分希望,我也会尽一百分的努力。”会诊那天,全市骨外科名流全到了。在大家全都提出不同意见的情况下,姜主任坚持了自己的决定。我非常受感动,我知道面对这么重的患者,他的压力一定很大。手术的前一天晚上,我坐轮椅去办公室找他谈了一次。告诉他不要有负担,我会尽全力与他配合。成功了更好,失败了毫无怨言。他非常感动地说:“面对这么大的手术,能有这样豁达的心胸,真了不起,放心吧,司晶!有你这番话我们一定能成功!”说完重重地在我肩头上拍了一下。我信心十足地回到了病房。大手术前的头一天晚上,必须强制睡觉,当医生来给我送镇静药的时候,我正在给病人们讲故事。讲到开心处,我正笑得前仰后合。这位医生吃惊不小,问我说:“司晶你忘了吗?你明天做手术!”我说:“知道。把药留给别人吧,我不用镇静。”

      第二天早上,当我平静地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一连几个医生问我:“紧张吗?”我总是笑着摇摇头。他们以为我强作镇静,想用血压器验我真假虚实。结果一量非常正常,因为在我之前有一位中年男人,手术并不大,可是一连几次上手术台就吓休克,致使手术无法进行。所以面对我这么个“铁石心肠”的弱女子,实在是不可思议。


     死不瞑目

    医生护士在我眼前忙碌着,一根又一根针刺在我的身体里。不一会儿我就“幸福”地什么也不知道了,把一切的一切都交给了医生和上帝。


      竖着的刀口40厘米长,还有一个是从腰间侧切过来的刀口,整整是腰的半径。把1根钢棍,用5根钢丝,穿过神经区,固定在脊椎上。截一块右侧的髂骨,砸碎了,铺在上面,起再生固定作用。穿钢丝是整个手术最危险的一环,稍一不慎碰到神经,整个下肢全部失去知觉,大小便失禁,后果不堪设想。就在穿铁丝的时候,需要拼命地喊我的名子,把处在麻醉中的我唤回一点意识,让我动动脚。我的脚指微微一动,就算过了第一关。结果就在锯髂骨的时候,由于流血过多,生命在手术台上处在危机之中。早上7点进手术室,下午3点出来,整整8个小时。从手术室推出来的我,没有了一丝血色。两只大眼睛,无意识地圆瞪着。爸爸用手给我闭上,我又睁开了,大有“死不瞑目”的劲头。直到晚上我才在人们的呼喊声中,慢慢清醒过来。随着意识的不断恢复,疼痛感也越来越强烈。为了减少对大脑的刺激,我尽量不让医生用镇痛药。里面的钢棍随着脊椎的弯度与脊椎固定在一起。缝合后,体内的温度迫使它一点一点拉直,这是一个非常痛苦的过程。到第三天的时候,疼得忍无可忍,我真想大叫两声,可一想到护理我关心我的亲人和朋友,一想到同屋的病友们,我的每一声呻吟都会给他们造成精神压力。豆大的汗珠从头上滚落下来。医生看不下去了,鼓励我喊两声。可我硬是一声没哼。同屋的病友,过去在悲观绝望中对陪护发泄不满,有摔东西砸碗的,有难耐疼痛呻吟哭叫的。自从我手术以后,他们全安静了。做这么大手术,我从未用别人喂一口饭,再痛苦也自己吃饭、自己刷牙、洗脸。很快医院传开了,212病室住着一个特别坚强的姑娘。常有陌生的人进来看一眼。病友们对我非常好,手术前,我每天都给他们讲好多事情,帮助他们解心里的疙瘩。有一位农村大姐,陪小儿子来住院,家里很困难,菜都舍不得吃。为了等我手术看看结果,整整多住了7天。后来她为了鼓励孩子好好学习,考上大学,给孩子的最高奖赏是到齐齐哈尔看看司晶阿姨。

      精神力量无穷


      出院后的嗓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原来是手术的时候用人工呼吸机,插管时把喉管边缘的肉全刮掉了,形成了息肉。躺着的体位根本不能做息肉摘除手术。因为后背里的碎骨头不能移动,一旦脱落下来手术会前功尽弃,只能把我放在一块长条板子上,稍微立起来一点。每做一次手术,医生累得满头大汗,我更是痛苦万分。而嗓子特别敏感,条件反射非常厉害。一次只能取出一块息肉,每一次喷麻醉药喷得我头疼好几天,刚过劲儿,息肉又长出来了,简直就象“割韭菜”似的边割边长。为了减少麻药对大脑的刺激,为了减少医生的麻烦,我让医生一次手术拿出4块,医生说我的抑制力超常,值得研究。一共做了17次手术,拿出20多块息肉。医生向我提出严重警告:“立即停止讲话,否则容易病变”。医生的警告阻止不了我的讲话,爸爸一气之下要把电话掐了。我只说了一句话,让爸爸彻底放弃了这个念头:“你先把我杀了,再断电话。”

      从寸步难行,到卧床不起,再到有口难言。这和死有什么区别?还是那句话:“一个人不怕死,她还怕啥?”就这样,一句话也没有少讲,每天都有朋友们的电话。随便谁有想不通、想不开的事,都想找我聊聊。一旦光临寒舍,更是一顿神侃。我又一次使医生的“断言”彻头彻尾地破产了。本人的嗓子经历了“严酷”的考验,不仅完好无缺而且音质都没有变,我不知道可不可以把它归结为:精神力量可以胜过科学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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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发表于 13-6-27 14:23:11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美惠子 于 13-6-27 15:10 编辑

      第九章 三根钢棍插入我的骨肉
      (2004-04-18 08:16:54)

    死神始终没有放弃对我的“眷顾”,对我的生命进行了更疯狂的掠夺。每一次面对他,我就像面对一位认识多年的老朋友,总是对他报以最真诚的微笑。在我进行一次最大的手术之前,一位护士诧异于我的坦然和笑意。我告诉她,我要去赴一位“老朋友”的约会,我再一次遭遇了他。但是我坚信,这一次,我依然会和死神擦肩而过,因为信念可以激发一个人的最大潜能,让你获得无比的力量,勇敢地去面对一切。

      在我面前屡遭失败的“死神”并没有放松对我的“青睐”,而且越来越疯狂。它又一次把我按在手术台上,本应顺其自然地悄然离去,偏要“赖着不走”,整整7个小时的殊死搏斗,我终于又遗憾地睁开了双眼,继续我更加苦难的里程

      每一次躺在手术台上,我都不知道这个世界再能不属于我。每一次眼开眼我都告诉自己,更大的苦难又开始了,我深深体会一句话,死罪好受,活罪难熬

      我不知道我能否再睁开眼睛

      整整在床上躺了7个月,由于植骨太少,加上我的背部肌肉全瘫,直起来的腰不到一年又弯了。钢棍上端钩在骨头里的钩子,向外支了出来。坐不住,弯不下,特别痛苦,迫使我1991年又做了第二次脊椎强直手术,距上次手术仅隔一年多,体力非常虚弱。在我一再请求下,这位已经和我成为好朋友的姜主任,才最后下决心,为我再冒一次险。

      手术那天早上,我拒绝了护士的担架,自己坐轮椅去。几十米的走廊,长得象没有了尽头,短得又像一步就可以跨到。一生的经历,一下子都涌上了心头,又好象什么都来不及去想,但我仍保持着使医生护士们惊叹的平静。久经考验,已经无所畏惧了。但我深知自己的体力情况,能不能经受这么大的手术,毫无把握。也许这张手术台就是我生命的终点。

       一上手术台,我要求麻醉师给麻药的时候,提醒我一下,即使真的死了,我也要清醒到最后一分钟。麻醉师笑着边和我讲话边把针头刺进我的血管。我顿时感到周身的活细胞在迅速地死亡,完全失去了支配自己的任何能力。舌头、眼皮全部失去作用,但意识仍清楚,当时只感到痛彻肺腑的遗憾,真的就这么死了,等于白来人世间一回,该做的事什么都没有来得及做。脑中很快就一片寂静,像是与世隔绝了。

      也就在我失去意识、静静地躺在手术台上这短短几个小时之内,一幕又一幕惊心动魄的事件发生了,当然最幸福的是我,因为我什么也不知道。

      由于我自身已无条件再取骨移植了,只能植别人的骨头,这无疑加大了手术的危险性。里面的钢棍没取出来,又加进两根,一共是三根。一根钢棍下端的一个长长的钩子,钩在了右侧的骨头里,那块移植用的骨头是要用钳子割成火柴粗细的条状,然后铺在用钢棍铁丝拉直的脊椎上,“植骨头”的医生发现消过毒的小钳子不能用,当即决定去另一个医院消毒一把大钳子,并说20分钟以后便可拿回来。结果15分钟后,医院来电话说:消毒锅坏了,钳子拿不出来了。这时爸爸趴在手术室的门外向里一看,医生们正围着我,人已经打开了。后来护士长说:“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手术,电刀子一上去一股白烟从上到下把人劈开了”。

       这时手术台上的我,每根血管都象自来水一样向外喷血,原备的800CC血很快就输光了,要马上去血站取血。因为去的人不是昨天定好的人,血站不敢给,当时如果取血的人不是有“特殊身份”,再晚回来20分钟我就没命了,据说血压都没了。血刚输上,无菌纱布又没了,一连跑了几个医院都没有。无菌纱布是用来吸血的,一般都是按照备血量备纱布,谁也没想到我会出那么多的血。没有纱布,手术就没有办法进行,台上的医生吓坏了,尤其是这位主任医生,看到生命垂危的我,更是心急如焚,后来只能用液化气消毒一分纱布,等取纱布的跑回来,刀口已经缝上了,用的是那把事先消好毒的小钳子割的骨头。否则真是不堪设想。一般手术后就恢复意识,可我术后在台上躺快一个小时才抬下来,怎么也醒不过来,但似乎朦朦胧胧的潜意识在我的记忆中残存着。记得好象置身于一个灰白色,没有空气的封闭的世界里,有几个穿着淡灰色衣服,带灰白色帽子和大口罩的人,踏着太空步,围着我走来走去,我似乎飘在半空中,有意识,但不能支配自己。

     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喊我,声音由远到近,一声迭一声地喊,喊得我心都要碎了。脑子里像有成千上万个强电流在不停地击我的脑神经,头像要爆炸了似的,难受死了。我想说:别喊我,我受不了啦,可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非常吃力地睁开眼睛,不知为什么,从那无数双射向我的关切的目光中,我感到了一种无边的失落。

       晚上,当这些为我经受了一天惊吓的人们从饭店折回来看我的时候,都为刚刚从死神手中挣脱出来的我而感叹,而庆幸。据说死里逃生的我仍声音洪亮,两眼发光地一一向人家道谢,握手。护士长惊讶地说:“司晶真神了。”刚做完这么大手术,哪来的精神和力气,隔壁那个做阑尾炎手术的,好几天都有气无力。

       我浑身上下插了好几条管子,点滴管、输血管等等。我的一个表姐是医生,由她和一个护士守候了一夜,十几分钟量一次血压,量一次体温。我似睡非睡,一会告诉人家吃点东西,一会又告诉人家休息一会儿,我没事儿。表姐和护士感动地说:“你看她都这样了,还想着别人。”

      死神疯狂地向我扑来

      第二天早上,来了很多的人,每个人来了我都能非常礼貌地与人家交谈,可实际上我时时处于半晕迷状态,一会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随着意识的清醒,疼痛感越来越强烈,体内原有的钢棍没有拿出来,又加进了两根,共由8根钢丝捆在脊椎上,然后铺上碎骨头,再把剥离开的肉一层层缝合。麻药劲一过,就象千百个尖刀一刻不停地在我身体里死命地挖。其痛苦是非语言所能形容的。别人一支杜冷丁可以安然入睡一夜,可对我最多能缓解一两个小时,由于多次大小手术,致使我对“镇痛药”已不十分敏感了,又不敢多用,怕上瘾,只能硬挺着。为了不给护理我的人增加心理负担,我只能面带微笑,这种自我压抑及肉体痛苦,致使我内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结果是内外痛苦更剧烈,更深重了,随时都有崩溃的可能。强烈地渴望能大哭一场,可我不能,只能咬牙忍着。在络绎不绝的探望者面前留下了令人折服的和惊叹的好印象。而我,只能淡淡一笑。……

      手术后的第四天晚上,我突然“先锋霉素”过敏,浑身起了一层厚厚的荨麻疹,奇痒无比。疼痛和瘙痒,肉体痛苦中最尖锐、最强烈的两种痛苦一齐向我袭来,每活动一下忍不住惨叫一声,我完全受不了啦。在病房里只剩下两个护理我的妹妹的时候,我把耳塞录音机打开,想分散一下,就跟着一起唱着,唱着,不知是那伤感的歌词触动了我,还是那哀婉的旋律像盐一样揉进了我的“伤口”,倾刻间我的所有防线全都坍塌了。一下子把被子拉到头上,放声痛哭起来。两个妹妹被我这突然的“爆发”吓坏了,就连我自己也被这从未有过的悲惨哭声吓傻了,这是我吗?不!……晚11时左右,心慌意乱、恶心、看人开始变模糊,天旋地转,呼吸都有些不畅(后来听说这是心衰的症状)。昏沉沉到第二天早晨,医生来查房大吃一惊,并开始紧地抢救,这时我才知道这种药物过敏非常危险,尤其是术后这么虚弱的身体,一般抢救都来不及,我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挺了一宿。我没想到,一夜之间我又与死神打了个“交手仗”。我没有死掉,令所有懂医的人感到惊讶和不可思议。

      生,比死更需要勇气

     由于用大量脱敏的“激素”,我的憔悴病容被掩盖了,我“胖”了,我白了,我“爱吃”饭了。但我的过敏反应却毫不“示弱”,接连换了几种抗菌素全部过敏,但又不能不用,最后只能用一种过敏反应相对弱一点的抗菌素,一边加大剂量用脱敏药,这样一来浑身的荨麻疹死赖在身上不下去。痒得钻心刻骨,术后怕动,动一下疼得心都直哆嗦,可两只手又不能不挠。医生对我也束手无策,医生说:高烧超过24小时就有危险,可我一直高烧了好几天。

      我手术的第四天是元旦,一位军医,因为想孩子和爱人,情绪十分低落。我就躺在病床上,和他谈了很长时间,后来我半开玩笑地对他说:“你知道嘛,思念是一种享受,它能使淡化的感情更加浓烈,不是说‘久别胜新婚”嘛。你每次见到妻子的那种幸福感,决不是整天守在一起的夫妻能体验到的,也许正在你和妻子彼此思念的时候,那些朝夕相处的夫妻们正在打架。如果你能这样想,你一下子就会感到你们这种‘浓缩”了的感情,是多么的珍贵……”这位军医非常感动,说为什么他早没这样想?

      半个小时的谈话中,有两次思维中断,一下子什么都不知道了。周围的人都以为我睡着了,其实是昏厥,瞬间就清醒。医生们都说我活下来是奇迹,三天之内经历了两种生死关,活着走下手术台是一关、药物过敏又是一关,原本需要用三个月的抗菌素,可由于所有的抗菌素都有不同程度的过敏反应,勉强用了20天就全停下了。这是非常危险的,它大大地延长了术后的危险期,死亡的阴影时时伴随着我。过敏反应奇痒无比,脊椎里面的钢棍,动一下疼得忍不住惨叫一声。许多前来看望我的人都流下了眼泪。但我始终保持着乐观的精神状态,一个人一旦将生死置之度外,你就会获得一种意想不到的潇洒和解脱。

      就在我卧床半个月的时候,医生来复查体力,发现外植的骨头没有长上,这是最可怕的一种结果,这就可能意味着我要无限期地躺下去,万一起不来了,不仅自己痛苦,还要拖累别人,这样的生命还有什么意义?

      我陷入了一生中最沉重的思索之中,我该怎么办?很显然,摆在我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听其自然,理所当然地要别人照料,在病榻上听听音乐,看看闲书,也可以打发时光,做一个有头脑的“活死人”。要么就在极度的痛苦中重新振作起来,去面对更加残酷的现实,但我深知,后者比前者更需要勇气,更需要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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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楼主| 发表于 13-6-28 20:45:43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火烈鸟 于 13-6-28 20:47 编辑
司晶是我非常佩服的一位心理咨询师,我曾买过她写的三本书,她的人生经历非常曲折,这是她的新浪博客,感兴趣可以来看看 司晶——让生命找到方向!
http://blog.sina.com.cn/s/articlelist_1223174377_0_1.html
美惠子 发表于 13-6-27 13:51



谢谢惠子姐若干年前的推荐,人生路上有一个好的领路人真是太关键了。你和敬爱的司老师都是!真正经历过苦难的人,才能写出这种撼动生命的华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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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发表于 13-7-9 14:52:38 | 只看该作者
19# 火烈鸟
火烈鸟姐姐我还准备感谢你让我知道司晶这个人呢我今天看了她一天的讲座,而且我觉得她写的都很震撼和触动人心,现在才知道是惠子姐姐推荐的呀,以后能不能多推荐一些这样的人物呀,我觉得太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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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发表于 13-7-9 14:53:46 | 只看该作者
种下一粒,便收获千颗;洒下千颗,便得着万担,如此循环裂变,人间地狱岂能不变无忧的天堂! 这句话里的便得着万担,我怎么感觉不通呀,什么意思,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打错了但是看见她博客上也是这么写的,de zhuo wan dan 吗,解释一下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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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楼主| 发表于 13-7-11 12:35:14 | 只看该作者
呵呵,可能是笔误吧。得到万担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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