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人闲易有芳时恨--抑郁症患者的治疗(4) 首先要及时发现抑郁症。我的家人发现我患抑郁症是比较早的。开始,我的主要表现是对工作调转错了的悔恨,万般内疚。如鲁迅笔下的祥林嫂反复叨咕"我真傻"那样,反复叨咕"我错了","我错了"。开始,家人劝说,给我讲道理,但不起作用,以致父亲动怒,仍然不起作用,还是振作不起精神,仍然认为自己"做错了"。这时父亲才意识到我可能得病了。可能是父亲翻看了我家那本《家庭卫生顾问》,有一节简要介绍了忧郁型精神疾病的症状是:"表情忧郁,对周围事物漠不关心,思维迟钝,话少,语调低沉,动作迟缓,严重时自责自罪,悲观绝望,甚至自杀"。这样,家人"逼"我去了医院,诊断为抑郁症。 我们的民族文化影响了人们对精神疾病的认识和治疗。坦率地说,家人及我自己对此病的认识是明智的,尤其是我病愈后,从没有回避过我患老家抑郁症这个事实,曾帮助过不少抑郁症患者进行治疗。正因为家人没有为我的病保密,获得了亲人及社会支持,使我得到了及时的治疗,幸运地得以康复。 但是,有相当一部分抑郁症患者家属、亲人和朋友,对此病讳莫如深,致使热心的社会支持者进退两难,使患者不能得到及时的治疗。我的一位朋友得知我患了抑郁症,请求一位领导提供帮助,这位领导好心地告诉我的朋友,对别人不要说我得了这种病,就说是感冒了。病愈后好长一段时间,一位朋友和我谈及此病,说她的一位同事的丈夫患此病自杀了。当时我焦急地说:"你怎么不和我说呢?我去看看他也许不会如此"。"她们家人都保密,谁也不知道"。她对我说。 就抑郁症患者本人而言,情愿肉体上出现疾病,如心血管病、或者消化系统疾病,使他心安理得地依赖别人,也不愿承认自己由于精神压力过大患病。我们的文化心理好像认为精神疾病和懦夫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那么,笔者在本章中告诉抑郁症患者及亲人,要认识抑郁症是一种精神疾病,经过治疗和疗养一定会好的。对于较重的抑郁症患者,亲人及社会有责任做好保护,把此病开诚布公地告诉患者,揭露他的自杀动机是重要的。因为严重的急性抑郁症患者或多或少地都能流露出自杀意念,揭露他有自杀心理,说明自杀的危害,可淡化患者的自杀意念。 要使抑郁症患者承认自己有病是很难的。在病中,我曾对父亲说:"我在单位的同事面前承认自己有病,是因为没有病怎么能请病假呢?我确实没病,就是干不了工作,你们就不要给我治病了"。但是,我也觉得自己并非正常,以前的我也并非这个样子,但也不相信医生会有什么好办法。 抑郁症患者在患初之初,极力掩饰自己,尤其是男性,更不愿在人前暴露自己忧郁,但他回到家庭这个港湾时,极易发泄自己忧郁的情绪,懒散,什么事也不愿做,极易发脾气,睡眠也不好(也有的患者表现是嗜睡),家人要及早发现。前文中提到的那个年轻的工程师患者,在他自杀前家人就没有发现他患抑郁症。 一个人在自己感到抑郁症时,其反映如何,很大程度取决于他的性格和环境,有些人习惯于让步,而另些人则无情地驱迫自己前进。前一种人对工作生活上的表现是退缩,后一种人在试图对付抑郁时可能变为"强制工作"。 病中的我,对精神治疗寄予什么希望呢?坦率地说,患此病前,我对此病是一无所知。初诊时,医生给我开的诊断书上写的是"抑郁症",当时我认为是医生胡编的病名,面对着精神卫生中心的医生送给我的"抑郁自测量表"自我测定,承认患了抑郁症。医生也没有具体谈些什么,仅仅是开药而已。再有,我所去的那些医院,医生采用的办法都是药物治疗。客观地说,在哪家医院治疗,我也没坚持到底,由始至终,过去医院治疗基本上持拒绝的态度。当时,有些医院的心理门诊是刚刚建立,对治疗此病的经验还不足。对抑郁症的治疗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在写此书时,笔者曾同某心理卫生医院的一位医生探讨此病时,她说:"我倾向药物治疗,心理治疗对抑郁症患者作用不大,你当时不也是不相信医生的话吗?" 那么,抑郁症患者对药物治疗是否抱有希望?答案也是否定的。前文我已谈过,对于安眠、治疗呕吐之类的药是吃的,但对于治疗抑郁的药是拒绝吃的,病中的我十分固执。前文已读过,没有在哪家医院坚持有始有终的治疗,也没有坚持按疗程服用抗抑郁药,包括中医开的汤药我也没有按医生的要求,按疗程服药。病愈后,我才真正地承认患了抑郁症这种病,如果当初能按医生的要求服药,也许病愈的时间会大大提前呢? 在自杀未遂那天晚上,单位领导来到我家,同我父亲说:"先治病,病好后想调转工作,我们同意,但现在不能调,谁能要一个病人呢?"听到领导这样中肯的话,心里得到一些安慰。由于不上班了,受到刺激相对少了许多。客观地说,严重的抑郁症患者是应当休假的,因为患者不能集中精力工作,不管做什么都觉得很难,尤其是以对社交的恐惧更甚,受刺激较大。在家养病的前期,基本上是卧床。白天关上门,甚至窗帘也不愿拉开,每天躺在床上无数遍地回忆自己一生中"走麦城"的经历,这期间,家人"逼"我去了几次医院,也服了些医生开的药,但坚持得不好。睡眠和饮食后来渐趋于正常,但进食时的享受感还是很低的。休假一年后,待身体稍好一些时,姐姐把我接到她家,安排我每天帮她校对些稿子,开始时,很难集中精力,但逐渐地就能集中精力看稿子了。在姐姐家住了三个月回来后,自己愿意找些报纸、杂志看,并且读一些关于预防、治疗抑郁症的文章和书籍,能主动做些家务劳动,甚至有时产生为孩子做些小食品的兴趣,有一次看到外甥女吃小食品时的滑稽相竟笑出声来。但是,还是认为自己不能工作,不愿意见人,怕见到他人。甚至在病愈的前几天,一次妻子对我说:"我看到你们科长了,她打听你好些没有?说如果好些就上班,边上班边养病,也许对养病更有利"。我沮丧地回答妻子:"我还是怕见人,我干不了工作"。 抑郁,一种神秘的疾病。怕见人,认为自己干不了工作的主观臆断,伴随患病的始终。 病愈后,笔者冷静地回顾了自己患病和治疗、休养的过程,尤其是病的痊愈竟是一夜之间的事,几乎和易如反掌一样简单,为此,专程到某心理卫生医院同心理医生进行了探讨。医生说我自觉地运用了"森田疗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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