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尘 发表于 12-12-6 11:25:35

高山免费隐居的故事(转帖)

原帖作者:日落西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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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火车上没事儿 想给大家讲讲我的隐居经历。

首先是隐居地的信息获取 是隐吧的一个隐友提供 来自一篇当地的新闻报导。

新闻报导主要说∶当地高山〔海拔1600米以上〕村民响应政府号召 退耕退牧换林 发展旅游经济 移民下山奔小康。

以其中一个村委为例∶在五六十年代闹灾荒,山下的村民陆陆续续上山求生存,形成一个规模近五百多人的大队。后来改革开放发展经济,由于山高路险田少,交通不便,经商上学不便利,加上外出务工者视野的开阔,有村民陆续移民山下。 现在留守山上的都是年老体弱的空巢老人,年纪都在五十岁以上,最大的有84岁。他们都还是自力更生,靠自己的原始的勤劳养活自己。

在隐吧联系上四五个有共同意向的隐友 约定过罢年一起前往。可到出发前往时,都因种种原因而搁置。一个老婆反对要离婚,一个年龄小担心不会做饭饿死,如此等等不再详述。这年头你能相信谁?全世界抛弃了我,只有我与我同在。 有人说∶隐居就隐居嘛 干吗还拉拉扯扯的,联系那么多人? 那是因为你从不曾隐居,至多是一个意隐者。第一次,一次前所未有的生存挑战,一个人要与陌生人陌生的野兽陌生的大自然做斗争,就你那小样,你敢吗?!

社会已不让我活,如果大自然也不接收你,那你就去死吧!如果连死都不怕,那还有什么能让你好惧怕的? 就这样,我开始筹划独自隐居的计划。 第一步∶我要亲自去考察。住处房子、水源、电、田地、路况交通、环境、风土人情等等。我就一个背包,里面是几件衣服和生活用品,还是一张存有一万元的银行卡。我先查看了卫星地图,合计了一下行车路线∶郑州—安阳—林州—桥上 然后徒步上山。

风吹尘 发表于 12-12-6 11:26:19

林州之前的这几处我都来过,到林州也就是大年初七。到了汽车站下了车,才感觉到很冷。去劳保店买了一套厚实的线衣,穿在身上好多了,又向店老板打听了去桥上乡镇的车,说是要到下午两点。车站外面有很多面包车,还有人拉客旅游的。她们一看我的背包,就瞄上了我。说是去目的地那边路上都是冰,不通汽车的,要去只能包他们的车。多少钱?二百。最少一百二十。我知道有汽车,要是没有我就不去了。这样说他们也就死心了,不再纠缠。最后坐上了汽车,可惜终点站离目的地还有一段距离。路上和司机聊,他说可以开小车送我到桥上镇,四十元车费。就这样,下午四点左右到桥上镇。看来今天是上不了山了,要在镇上先住下,第二天才好。

当时正是旅游淡季,饭店旅馆都关门了,连商店开门的都不多。最后和一个四十多岁的旅馆老板聊了起来,知情后他收留了我。两层楼的旅馆就住我一个人,一个房间六个床位,彩电,老板还弄了个取暖器,一晚上十元,老板很够意思! 不过晚上我还是喝了几量白酒,盖了两个被子,才安然入睡。 安置好后,天还不算太晚,我就顺着老板指给我的山路,朝上走,先探探路,为明天上山作准备。 上了不高,遇到两个小孩,初中生,没事上山玩的。他们听说我要上山,就陪我爬了一会儿。他们指着那高高在上的山头对我说,上山要经过那两个山头之间的山口。他们没上去过,但看到过有人背电视上过山。山那边的世界 对我来说是一个未知。

第二天一早,我就出发了。拎了一个小包,带了一些零食还有一瓶五十多度的白酒。第一个山口真是陡,先是沙石小道,然后就是之字形的石板阶,到了半山腰我就上气不接下气了,缺氧胸闷恶心。走走歇歇,抽支烟喝口水,最后终于到了小孩说的那个山口。站在那里,左右看是直上直下的悬崖绝壁,向下看已感觉身在云中,那小镇已是茫然渺小。 过了山口是背阳的小道平路,虽然好走多了,但有未化的冰雪,路是环绕悬崖开的边道,行走也要小心才是。背阳的山坡栽满了松树,阴冷透骨。好在一路急赶,汗已席身,全身的热气暂时压着了山的阴冷。

又走了一段路,又开始慢上坡。路边的山沟里有几处荒田,这让我小兴奋∶一是表明离自然村不远了 二也说明这山上有荒弃的田地。

一路走来只有一条道,路上没见一个人。到了山顶,见到两所房子,一所的屋顶都已经塌了,另一所好一点,门环还有,木门虚掩,推开看堆满了谷草。继续沿着山路走,愈加开阔起来,沿着山顶向北延伸。往山下沟谷看,隐约有民房。于是顺着一条大道往下走,终于见到了村子。两老者和一个四十来岁的大哥在赶着驴子用石磨碾小米,我就和他们聊了起来。当时已正午,他们说在家里吃饭吧。我说好吧。其间又来了两家人,其中一家就邻近碾磨。这时离得最近的那一家已做好了午饭,女主人盛了满满的一碗大米饭,端给我说吃吧。我很是感动。纯朴的山里人。她把我让到屋里,一起吃饭。从那一刻起,我就认定 这里的民风很好。他们都是善良的人。吃罢饭,我问我要去的西坡沟村还有多远。他们告诉我还远着呢。我说你们这里就很好,我就不去那里了,我打算来你们这里住。他们说,你要来倒是红火,只是这里不怎么好,很多人都下山了。当然他们以为我只是随口说说,并不当真。我担心天黑之前下不了山,就留了他们的电话,急急地返回了镇上。这就是第一次的探访。

风吹尘 发表于 12-12-6 11:32:32

随后我又返回了林州,等一个隐友同往。隔了一天见到了这位。他见我之前还给我绕了一个湾子,担心我骗他。我能理解,也没说什么。于是我们两个开始了第二次的探访。

这次上山的半路上遇到一个六十多岁的大娘,到了山上又遇到了大娘的老伴大爷。一打听,上次见的那个堆满谷草的房子就是大爷的。我说,大爷你那个房子能否给我住。大爷爽快地说∶可以呀。当时他在放羊,当时他也以为我只是随口说说。可他没想到,两天后我竟然真的住了下来。经他同意后,我又到那所房子附近看了看,找到了他说的水源,还有十几米远的电线杆子。房下的沟里还有荒弃的田地,而且房子就在大路边,运输也较便利。此时我想到了那条一直向北延伸的大路,我想知道它终究通向哪里,它可以生活的补给线。于是我和感冒的同伴沿着那条大路一直向前走,一直走到晚上十点才到另一个镇上。

路上冷了喝几口白酒,渴了向路人借冷水喝,甚至摸错了地方,想在山神庙里过夜。好在晚上十点左右,我们带着满身的疲倦,脚上的水泡,躺在了一家温暖的旅馆的床上。美美地吃了两桶方便面,然后美美地睡去… …

我们晚上落脚的那个镇叫杏城镇,那里有充裕的生活物资,可以通车到山里,有机动三轮、面包车,但是不是每天都有,要么雇车要么搭车。第二天一早,我两个坐汽车去了长治市。那个年轻人一上山就没看上,觉得路不好走,交通不便利。到了长治,他就准备回去了。我给最近两天和我约定要来的江苏隐友打电话,问他能否及时启程。结果是他不来了,不会做饭,想找一个小镇租房隐居适应后再说。我没有人陪同隐居的希望了,我不能再等了,为了等他们耽误了太多的时间,来回地坐车住旅馆吃饭,花了不少银子。我打定主意,一个人去独隐。我坐车回桥上镇,取回我的背包。又回到长治,又到杏城镇,采购了两千多元的生活物资∶大到被褥,粮油蔬菜,小到钉子、锣丝刀,五袋面粉三袋大米三十斤桶油五十斤白菜一百斤土豆二斤小辣椒十斤食盐,还有燥具、农具等等,我能想到的能用到的,都备齐了。对了,还有一台二手的黑白电视、一条几个月大的纯白京八狗。雇了一辆皮卡车,谈好的运费是一百五十元,我已经提前付给了司机。

一路还算顺利,可就在离目的地十里的地方遇到了麻烦。遇到了一个背阳的慢上坡,路上的冰雪一直未融化,皮卡车打滑,连冲了五次都没成功,最后防滑链也挣断了。没办法,返到最近的村子,向当地人雇了一辆机动三轮,当然又付了超倍的运费一百六,继续前行。就这样运了两千二百元的物资,花了三百一的路费。那两个司机是纯粹经商的,他们欺生,我一个异乡人被宰也就认了!好在到达了目的地梯脑山,我终于可以开始我的隐居生活了!可以事情真的这么简单吗? 没想到更麻烦的问题还在后面。

风吹尘 发表于 12-12-6 11:34:47

到达目的地,我先把屋里的谷草捆挪出去了一部分,腾出一简半房,地上有厚厚的积土,还是些许驴粪疙瘩。简单地清扫后,开始搬物资。就在这当中,遇到一件倒霉事∶一袋水泥,袋子比面袋子小多了 没想到当司机把它放在我的肩上时,是那么重。下坡时脚下滑了,在水泥袋的重压下,我的右腿膝盖扭拉撕伤。刹那间的钻心疼痛,伴随着我的一声惨叫,我把水泥袋子顺势抛了出去,滚到了房子后面的石头沟里。我用双手抱着猝伤的腿,坐在地上,起不来了。我心里隐约地感到∶我完了!伤筋动骨一百天,很多准备工作还没做,怎么办??? 但我只能面对现实。 我对司机轻声说,兄弟你帮我把剩下的东西卸下来,我把运费给你,你先回吧。我自己慢慢搬。

我咬住牙忍住钻心的疼,把东西一一挪进屋里。看着逐渐下落的夕阳,我的心也开始下沉∶电线就在几十米外,可是我怎么把它挂上去?双手抱着电线杆,可以我的腿抬不起来,更用不上力。试了两次只好放弃。天马上黑了,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小狗狗也是,只喂过两根火腿。我拖着服伤的腿,开始外出捡柴。老乡的地垓上有干柴,先用着,以后捡了再还给他们。 我生起了火,又挑了三个长形石头,支起一个三角架,把盛了山泉水的铝锅支在石头上,火苗舔着锅底,我要烧些开水喝。然后把挂面扔到锅里煮,丢了几个白菜叶,放了些许盐吧。这就是到山上的第一顿饭。简单但吃起来香甜,实在是又累又饥。天黑了,我点上蜡烛,把谷草铺在一个角落,厚厚的一个铺底,把单子被褥一一铺好,没脱衣服就钻入了被窝。膝盖的伤火辣辣的,那种疼痛是隐隐地,小狗狗安静地躺在我的“床头”,看着跳跃的火焰,烛光的红晕,我安然地进入了梦乡… …身在异地 梦在他乡。。。

晚上睡的并不踏实,多次从疼痛中醒来,迷迷糊糊地。第二天直到冬天的阳光钻进屋里,我才想到要起来,因为还有很多事儿要做。首要的问题就是要把电架好。我也想到了一个方法,找一个长棍,足以够得着电线的,把电线头部握成钩形,再把它绑在棍子的一头,举起来把它挂到电线上。这样就不用爬到电线杆子上了。忙活到中午,总算把电线接到了屋里。灯亮了,电炉子也发红了。我把平底锅放上,用面粉烙了一张厚厚的大饼,吃起来比昨晚的白面条好多了。

刚哄饱肚子,就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还带着红袖标,上面印有“护林员”的字样,另一个精瘦,他们的头发都斑白了,年龄不相上下,都六十岁左右。那个精瘦的一进屋,就问我,你是哪里人,有身份证没有。我当时的反应是,他们是当地人,还是护林防火的,更具体的身份我猜不出来。

“你怎么自己把电线就扯上了,也不经电工同意,赶紧掐掉!”那个精瘦的老者对我说话很严厉,他的眼睛凸起,白眼珠很多。我急忙拿来六元一盒的红河,我想在他们这里算是好的了。一边让烟,一边向他们解释实情。最后他们说,你要在这里住,需要拿身份证去当地***办理暂住证。我说,可以没问题;只是我的腿扭伤了,暂时下不了山;等我的伤好些了,我立即去办。而且我现在也能向你们证明我不是坏人,我的身份证是真的。我把火车票拿给他们看。“现在买火车票都是实名制,如果我的身份证有假,就不能买到火车票。” 这样,他们的特度才缓和一些,临走时还嘱咐我注意养伤,别忘了去办暂住证。我连连向他们点头,“一定,一定的”。就这样,我暂时安顿了下来。可是,能否办下来暂住证,我心里没底,因为我知道那些人民“经查”不会随意为人民服务的,即使我是良民;也许是他们故意刁难我而已,让我知难而退罢了。

风吹尘 发表于 12-12-6 11:39:43

当天晚上有了电,就好过的多了。我把电热毯也铺上,还点了火堆,电灯把屋里照得通亮,晚饭我还喝上了山泉水煮的大米粥,陪上电炒的辣白菜,胃口好多了。狗狗吃着我烙的油饼,乐的直摇小尾巴,看得出它也很欣赏我的厨艺。我把受伤的膝盖贴在电热毯上,电热加速了血液循环,这种电磁疗法很管用,痛苦减轻了不少。这一晚睡的比较安稳。 第二天我起得很迟,因为后半夜火灭了,屋外的寒气从门缝窗户甚至墙缝里渗了进来,被窝里很暖和,可是探出头,又感觉寒气逼人。正在我似醒似睡之时,我听到有人在敲我的房门。是不是又有麻烦找上门了?!

我起来隔着门缝看到一个老者,正是我第二次寻访遇到的那个大爷。我开了门,迎他进来,同时也看到有山羊在房前的田地里吃干草。放羊的大爷进了屋,我也忙着把火生起来,让他暖一暖身子。大爷说着不冷,也就坐下了。我们就围着火堆聊了起来。大爷已有银发,看起来也较瘦弱,但精神饱满,声音宏亮。我向他谈起左日来访的两个人。“那个护林员是个八毛〔傻子〕,那一个是村支书。”听了大爷的话,我才明白了事情的原由。

事情的原由是这样的∶那个送我的机动三轮的司机,怕我不是良民,而由此担心染指犯罪,于是就给村支书打了电话,说是梯脑山来了一个外地人,还运了不少东西,在哪哪住,你快去看看吧。于是村支书就急慌慌地来了。大爷和我聊了一阵,临出门时说,你缺什么给我说,我家里有。我说好好,有帮忙的地方还要麻烦您老人家。大爷刚走不大会儿,那个护林员就来了。他不怎么说话,我递给他一支烟,他不客气地抽起来。我问一句他应一句,而且每次的回答都是一样的,“啊”“啊”“啊” 怎么说就是一个啊。我没办法了∶要么他是聋子,要么他是傻子。看他目光有点儿呆滞,我想他就是傻子。不过我看得出他比一般的人都要厚道,表情呆板但笑容常在。这时我也明白了,放羊的大爷所说的“八毛”是什么意思了。他待了一会儿,我们一直默然无语,无法用语言交流。最后他起身要走,我连忙拿出一盒烟塞到他上衣兜。他也就傻笑着收下了。临走时说的最后一句话我听明白了“走了!” 虽然缺少或省略了主语,但我明白,他要走了。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住的离我这儿最近,就在一里地之外的另一个村子。

随后的几天,隔三差五地有村民下山。我房子旁边的小路是他们的必经之处。他们听说以前的小学教室住了一个外地人,很是新奇,就顺便来我这儿看看。可惜我没有一件家具,一个小板登都没有。那就搬几块平整的石头,围着火堆,说话。他们问我的话都差不多,我为什么来这山上,多大了,家是哪儿的,成家没有等等之类。我回答的也简单,这山上我来过两次,感觉空气环境都不错,我来静静心养点儿小病,我有慢性鼻炎,嗅觉失灵。『你来这儿多个人倒是红火,只是这儿没有年轻人,你可找不上媳妇 哈哈』 我说我不找媳妇,要是找媳妇也不会来这儿。那是那是,不过不找媳妇,一个人很毁〔受罪的意思〕的,老了没人管。我说也不一定待那么久,住两三年再说。通过聊天,我了解更多当地的情况,和当地人的感情也拉近了。

风吹尘 发表于 12-12-6 11:41:11

隔了几天,村支书又来了,这次倒没问办暂住证的事,只是问我腿好些没,怎么吃饭,和家人联系没有。坐下抽了两支烟,就要走。我赶紧取出一盒烟,塞给他。他客气推脱了两次,也就拿上了。 当初的几天,天气还好,偶而刮风,但一连几天都是晴天,有空儿就在附近转转捡点儿柴,冷了就生火。吃饭也就是蒸大米烙油饼煮米粥下挂面,炒土豆或白菜,没有别的。无聊时就翻一翻北京师父送的佛学书或逗逗狗狗。那个护林员每天都从我这里往后山去,那山的最高处有一出院,由几所房子围起来。每次路过都要坐一会儿,抽上一支烟,不怎么说话。那个放羊的大爷几乎每天都赶上羊群来我这附近放,也要来我屋里烤一会儿火,说一会儿话。就这样,感觉没什么可悲的也没什么可喜的,反正我的腿一时半会儿下不了山。

就这样,时间在无聊中度过。带的两本佛学的书也翻了几遍了,没网络没电视甚至是一台广播甚或有一个棋友。我刚来时曾人说我是信佛的。我也确实想信,可是我不相信,我信不了,我是一个彻底的唯物者。所以我带了师父的书他的教义,来这个僻静的地方来悟道,也许哪一天我真的信了佛祖。 山里人并不熟悉佛祖,更别说老庄了。我信佛的消息招来了一个人,一个七十的老者。他某一天的一早就来拜访我。他用一根粗棍挑来一条被子,怕我冷让我盖。还有一个短把的细毛笤帚,送我用。他身体不大好,为了求得佛祖保佑,他听了一个上山采连乔的女人的话,每天念“南无阿弥陀佛”,可消灾减病。其实是他有求于我,更准确地说是有求于佛祖。而我是托佛祖的福受恩于他。我凭自己的感悟对他讲,我不信佛,也不念经,我只信佛祖的话。我想他不会懂我的话。

将近一个月时,来了第一个隐友,隐吧认识的,江西的,二十五岁。父母爷爷奶奶都不在了,他说他是个孤儿,别的亲人对他来说都不存在了。 说好我下山接他,尽管我的腿走起路来还是不随活,下山更是挑战。但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还是决定早点儿下去,不知道走到镇上要用多久。刚走出没多远,狗狗跟了上来,赶了几次,它还是要跟上。没办法,把它赌在屋里。 我一路没走的太紧,我担心再扭一次,旧伤会加重。但是也没敢歇脚,怕时间不够。尽管很小心,还是脚下一滑,闪了一下,钻心地疼,膝盖火辣辣的。在我离镇上还有二里多的山路时,他说他已经到了,但按我说的还是找不到上山的路。我很急,让他不要在走动,在那里等我。当时已将近下午六点,太阳已经落山,寒气再次降临大地。我火急火燎地找到他时,浑身冒汗,而他冻的直打哆嗦。他从南方来,我就想到他不会穿的太后,已经嘱咐过多穿衣服。没想到,他穿的还是那么单薄。我把他带到一家宾馆,开了个房。这个时候还是没有卖饭的,在商店里买了些吃的,还有一瓶高度的白酒。第一次见面,我们说了很多。一边吃拉条一边喝酒,最后一瓶58度的老白干没了。酒精加上满身的疲惫,就迷迷糊糊地进了梦乡。 第二天醒来时八点了,白酒加速了血液循环和新陈代谢,体力恢复了不少。他带了一个很大的行李箱,带拉杆的那种,箱子比里面的衣服都重。我建议他把衣服取出来,把箱子寄存到店主家,等生活几天,感觉可以,再下来取箱子。这样,我们轻装上阵,开始上山。

一路无事。那时候山上还是很冷,萧条,春天的到来似乎还是迟迟未来。他穿的少而且怕冷,我带的都是夏天的衣服,也帮不了他。不过没什么事,冷了就钻被窝。听他说,他曾去过终南山,现在还在上班,因为工作中的不顺利,刚刚辞了。我觉得他还是年轻,若是打算以后成家,还是趁年轻挣点儿钱,找个媳妇的好,毕竟人生的路还长。他的隐居诱因主要有三点:一是缺少亲情;二是工作辛苦挣的少;三是抱怨社会的不公。我比他大很多,给他谈了一些社会经历,也劝导他能走出去,能融入社会,年轻就是资本,机会还是很多的。也许是他想通了,待到第四天他就下山了。 尽管我一个受伤的人,不论是生活上还是精神上,都需要一个伙伴,但我没有挽留他。因为他后半生的路比我的长。我要感谢这位兄弟的是,他给我带来了治伤的药,红花油、膏药,这对我伤病的恢复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风吹尘 发表于 12-12-6 11:42:19

就在他走的第二天,天气突变,一个冬夜的蕴酿,造就了一个鹅毛翻飞的银色世界∶只是在人们沉睡的一夜间,半裸的山体已裹上了冬送于春的婚纱。而且漫山的雪花还在起舞翻飞。没有耀眼的阳光,没有了色彩和明暗的对比,一片的银白,没有了高低之别,一切都和谐了∶天与地 山与峰 人与自然 都沉慕在雪的世界。没有光,因为到处都是白的;没有色,因为白色包容了一切;没有声,因为在这一刻,雪的王国都静止了。一切都停止了呼吸,在敛息静心聆听来自天国的福音。而且只有在一切都静止下来的时候 你才能感知到 来自天国的 来自西方的 来自大地的 来自心脏的 那种奇妙的心灵感应。 那个时刻的世界 只有我一个人 平躺在大地上 雪棉托着我的肉体 它是那么轻那么柔 而我的灵魂早已飞向天堂 以至于我静静地睡去 而无法醒来… … 恍惚游离朦胧中,我突然听到狗狗的狂吠 定向远观 看到一个蹒跚的身影 正踏雪朝我走来 … … …

那个蹒跚的来者正是那位放羊的大爷。我起身迎上去。我和大爷已经很熟了,他几乎每天都来我这里坐上一会儿。大爷是三十年代出生的,经历了大半个世纪的风雨沧桑,是一个有历史烙印的老者。我很尊敬他,也喜欢听他讲他的过去,他家的过去,过去的历史。而他也喜欢我,我对他来说,就是现在的世界和大山外的世界。他知道过去而我知道现在和未来。我们也算是忘年之交。 走近了,看清了,大爷拄了一个手杖,肩上还挎一个白布包。

我把大爷让到火堆旁坐下,又加了些柴,把火生旺。“大爷,下这么你还出来!家里生火没?”“我家生的煤火,挺暖和。我看你也没什么吃的,给你拿些吃的。”大爷一边说一边打开包袱。“这是大葱,这是灰头白〔方言即包菜〕这是小米,都是自家种的。”“大爷您——”我一时哽咽语塞。来我这儿坐过的老乡很多,差不多都说缺什么去他们家拿,我也知道这话里没什么水分,但我怎好意思。只时在这冰天雪地之际,大爷冒着大雪给我送东西吃,无论多少贵贱,我都是感激不尽,这是我来山上的第二份情意。“大爷,下这么大的雪,您的羊咋整,草都埋了。”我不想让他看到我的眼泪,就岔开话题问道。“外面不是有玉胶〔玉米的方言〕杆嘛,待会儿你帮我拖到地里,我把羊撵过来吃吃,不然别的没得吃。”“好的,没问题,大爷 我现在就去。” 那几个玉米捆本来是在屋里放着,我腾房子时丢了出去。所以这事儿本来就该是我的。“不急!慢点儿,你的腿还没好,怠注意 那我这就去赶羊了 啊” 大爷家现在在山上住的只有他和老伴两个,小的们都移山下了。我想是大爷有难处了,要不他也不会让我帮忙。他年纪大了,都七十八了,腿怕寒,疼,有时站起来就比较吃力。

不大一会儿,一群山羊咩咩叫着跑过来,直冲向雪地上的玉米捆,而大爷被远远地抛在了后面。 这时候我的手机想了,是一个隐友打来的。他说这两天来我这儿,说已经开始上山了,还有一个人,他们和山上的人一路上来的,再有一个小时就到了。我听了,有点儿意外的惊喜。

我和大爷正在围着火堆说话,忽听得狗狗的狂叫。出门看到两男一女正沿山路由下而来。莫非是那位隐友,那个女的应该是他们说的同路的山人。果然他们径直朝我这儿来了。近了才看得清,是两个年轻人,大的二十岁左右,小的更小,女的我不曾见过。迎接他们进了屋,听他们介绍,正是闹着要去神农架隐居的那两位。当初人手不够,要拉上我去。我说,我现在的地方虽说不怎么样,但吃住都有,你们可以来住上几天,只要你们能待上一周,我可以陪你们去神农架。这么一说,他们还真的来了。一个山东一个湖南的,都没有隐居经历。山东的年长一点儿,话多一些,看到外面欢吃的山羊,挺激动的,“兄弟们,我来了!”他对着羊群喊的,大爷听了也乐了。他则尊称我大哥。小的话少一点儿,较为腼腆。我忙着做饭。他们是又渴又饥,听说路上渴的不行,就吃雪。大爷和那个后山的女人就走了。我焖了满满一锅大米,又炒了两个素菜,一个酸辣土豆丝,一个辣白菜,再配上他们带的海带丝、老干妈豆掰酱、拉条,还有一瓶白酒,就齐了。他们先吃饭,我刚吃过,就喝酒了。总之,三人初次相见,很是尽兴。

风吹尘 发表于 12-12-6 11:53:27

第二天,我带他们走访那位老大爷的家,每人抗上一个谷草捆,是我从房子里挪出来的,冬季喂驴子的。大娘都往家背多次了,还盛好几个。这也是我到山上以来的第一次出访。 大爷的家在一里之外,路很顺,有大路相通。路上有积雪,好在天是晴的,没有风。 大爷和大娘都在家,看到我们背来了谷草,赶紧招呼我们放下,让进屋里。他们住在里屋,生的有煤火,不过正堂这间不咋暖和,所以有一个火盆,盛的木碳。大爷用一个方形的木器,端来了十几个山核桃,让我们吃。我们每人尝了一个,很脆很香,都说好吃。大爷说,这山上最好吃的就是核桃。坐着说了一会儿,我们起身告别,想去附近看看情况。大娘要我们一会儿回来吃午饭,我说早上吃的晚,不知道转到什么时间呢,改天吧。 于是我们三人,还有狗狗,一起超前面那个村子走去。

大爷这个村子就剩三户人家,我在前面都提到过了。大爷家,那个护林员,还有给我送被子的念阿弥陀佛的大爷。护林员是个光棍汉,有点儿智障,原来他就住前村,后来别的户都移民下山了,又没有水源,他就搬到这个村了。那位念佛的大爷,应该是个空巢老人,老伴已去多年,孩子孙子都移走了,他又一时的不愿下山,只能一个人过了。大爷这个村没了好房了,多都塌了,有几间好的也被用来圈羊了。我们到前村巡视了一遍,情况也是这样,有三间好一点儿的房子,也被大爷用作羊圈了,而且电线也早断了,不通电,也没有水源。 我们打算翻到山的东坡看看,和我的住处东西相对,一山两坡。

我们没有走大路,就沿着山顶直翻过去。看到有电线通向那个村子,还有一条小道。这个村子不通大路,听别人说因当年村民不团结,不愿出工,就没有修大路。破落的村子,塌陷的屋顶,荒草掩着小道,正在我们失落之际,听到有狗叫。于是我们朝着声音去找。这个村子住有一户人家,男主人就是在我住的那个小学教室教书的先生。他曾去过我那里,我们聊过的。因为我们也算是同行了,我曾在私立学校教过课,而他年轻时是山村教师。他的住处倒是找到了,四间主房,两间配房,围成了一个院落。只是柴门紧闭,路上也挡了柴,似乎有意将来者拒之百米之外。只有两条土狗在家,狂叫的厉害。我们四下张望之后,发现北山上有一头在吃草的驴子,应该也是他家的。主人不在,我们只好败兴而归。翻过山顶,就看到我的房子了。回来时已过正午,两位小兄弟也是肌肠噜噜,还是弄些吃的,填饱肚子才好。

风吹尘 发表于 12-12-6 11:54:12

我们回去时,大爷正在我房前放羊。我忙把门打开,把大爷让进屋里,生起了火。先下了两把挂面,这个来得快。 大爷告诉我一个一直让我提心的事儿。村长又来了。没见到我,就和大爷说,这个外地人再不去办暂住证,就让他走。大爷也帮我说话了,说我是好人,人家想在这儿住就让人家住吧。村长还是坚持要暂住证,因为山上护林防火很严,要是出了事也能找到人。这个“人”当然是指的我。 我没什么说的,村长说的也有道理,万一我不小心把山点着了,一拍屁股跑了,那人家村长如何向政府交待。大爷说时还是替我担心。我说,没事儿,我们明天就下山去办,这是早晚的事儿,拖也解决不了问题。吃罢午饭,没事儿做,我就吩咐两个兄弟去后山捡柴,我要做土豆包子,给他们改善生活。土豆包子,我以前做过。把土豆切成豆丁,然后用油炒成八成熟。当然能吃辣的,可以在热油里放辣椒,这样更开胃,也驱寒。自我感觉,味道还不错。不大一会儿,他们就满载而归,捡了不少柴,够烧几天的了。我的土豆包子也差不多了,香飘飘的已把他们诱的耐不住了。“好了,开吃!”揭开锅盖,热腾腾白鲜鲜的包子,土豆香弥漫了屋子。一共六个包子,个头比较大,比天津狗不理两个还要大。

他们每人拿起一个,很烫,咬了一小口,油就留下来了。没有别的佐料,为了提升口感,我只能多放油了。“大哥,有你的!”山东的兄弟夸张地竖起大拇指。湖南的兄弟也说好吃。看他们吃得开心,我也高兴。我说,中午我吃多了,我只能吃一个,那三个都是你们的了,吃完别盛! 就这样,一锅包子都给报销了。 然后早点儿休息,明天一早要下山去办暂住证。这个是正事,马糊不得。不过,我心里打滴咕,没有谱。我和人民京叉打过交道,对他们没什么好感!

我说一下我和“京叉”打交道的两次经历。一次有人告我老爸偷牛。外村的牛跑我家,我爸把它拴在房前的树上,后来牛不见了。于是去排出所告我老爸偷了他家的牛。于是老爸被抓,说是交一千元的保证金才放人。那是九几年,一千元在农村来说不少了。他们抓人就是为了罚款捞钱。 第二次打交道是我开影吧。当时是**雇托儿,查出我店里有黄碟,把我带到所里。副所长给我聊了很久,讲了很多人生哲理,最后以五百元罚款交易成功。他没有开手据,我知道他们私下分了。除了我亲身经历的,耳闻目染的更多。说白了,他们就是中国的“黑色会”。 这一次,为了隐居,我不得不再次面对他们。 我们带了身份证,我还准备了一寸照。可是那位山东兄弟没有身份证,已多年没有回家,一直在外面打工漂泊。这确实是个问题。不过也只能到时候见机行事了。 我们空手下山,走的很快,一个半小时就到了山下。可是一打听,“排出所”不在镇上,在一里之外的公路边上。 没办法,继续徒步前行。十点半左右,终于见到了久违的“排出所”。进院见到一个带白胸兜的男人,应该是个厨子。上前一问,所有的人都去镇上讲课去了,中午也不回来吃饭了,下午才回来。 那怎么办?也不能白跑一趟呀。

要不,和村长也没法交待呀。那就等吧。况且办事的也不止我们几个,还有几个也在等呢。早上没吃饭,去就近的商店买些吃的。由于我的腿一路下山走的急,旧伤又严重了,就交待他们去,我在这里坐守。 我们吃罢面包喝了饮料,离下午两点还有几个小时呢。就顺着一条水泥路往一个山沟里走。这一带山属于鹅屋乡。我们的意思是沿着路,深入到山根,看这座山有没有适合隐居的住处,这里能通水泥路,运东西其不方便。离大路不远,就有一个村子,房子盖的都很讲究,没有空房。再往里走,没房子也没人了,都是小块的梯田,都有人种,没有一块荒弃的。看来,稍好的地方都没人舍得丢。就别想着作梦捡漏了。 时间也差不多了,回“排出所”办正事吧。

风吹尘 发表于 12-12-6 11:54:45

回到所里,还不到两点。向院里瞄了一下,看到了以前没曾见到的警车。这说明他们已经回来了。看到一个“民京”从办公室出来,我们就顺势应了上去。我大概说明我们的来意,就是办暂住证的。这位五十来岁瘦肩秃顶的“民京”把我仨让进屋里。他明白我们所说的“隐居”之后,一口回绝了我们。“不行,绝对不行!你们要是在山上出了事,我们负不起这个责任!”“山上也没有野兽,最厉害的野猪又不吃人。”我辩解道。“你们要是不小心摔下悬崖怎么办?下雨房塌砸了人怎么办?要是有人谋害你们怎么办?总之,只要在我们的片区死人,我们就要负责任的。”“那我们立下字据,后果自负不行吗?”“不行,这是依法办事,不是你们能负得起的。”“原则是原则,情理上就不能通融一下吗?”我几乎是哀求的语气了。“不行!” 听秃子的口气是没得商量的了,我们的希望刹那间灰飞烟灭。怎么办?办不来暂住证,村长也不会收留我们。他俩个倒没啥,可我那两千多元的物资呀。隐居没隐成,白扔了这么多银子。在那一刻,我沮丧到了极点,简直就是一个泄气的皮球,一下子瘫了… …

正在我们沮丧之时,从外面进来一个年轻的胖子,戴着近视镜,三十岁左右。看我们两三个人都挤在屋内,就问有什么事儿。我就把情况又向他说了一遍。他眨了眨眼睛,说那你们跟我来吧。他一一问了我们的想法,有什么经济来源。山东的兄弟说,我不喜欢城市生活,打工存了些钱。湖南兄弟说,我有鼻咽炎,想在好环境里养一养,我爸我姐他们都支持我,他们给我寄钱花。我说,我老家也是农村的,也许环境比这里好。我想象的城市生活很美好,我努力上学就是为了进城。可是当我来到城市时,又很失望,城市的活动空间太小,我担心时间久了我会窒息而死。我很怀念儿时那种奔跑在天地间的生活,可是父母已经将我推向了城市,他们辛苦地供我读书,就是希望我能变成城里人。我工作十年了,我也委曲十年了,也痛苦十年了。现在我只想做一回自己,按照自己的意愿去生活。过着晴耕雨读的山林田园生活,靠自己的劳动养活自己,闲在时看书、修佛或修一门艺术… …”

我说的很动情,有点儿小激动,又似乎找到了一个倾诉的对象,更准确地说是一种希望破产之后的狂怒发泄。胖子听的很认真,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完了,唉叹一声,“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其实城市里的人生活的很累,每个人每一天都在奔波。可以你们年纪轻轻的躲在山里,不是虚度光阴吗?也许几年之后你们会后悔的,因为那时候你们再想重返社会,已经没有机会了,社会在飞速地发展。”他停顿了一下,看了看我们的反应,接着又说,“你说信佛,这个我也不反对,我平时也看一些佛学的书。佛学可以信,但不是迷信,佛学是一门生活哲学,而且佛教的生活态度是非常积极的,是静心修身、积极入世,而不是逃避。逃避解决不了问题。还有,佛教讲机缘,也就是放得下,不要强求,一切随缘,顺其自然。你们现在只所以逃避,就是还有些东西放不下。放不下就背上了思想包袱… …” 唉,今天真是遇到高人了。我觉得他讲的比我北京的师父都好,通俗易懂,而且很实际也很实用。我内心赞叹不已。“可是我买了两千多的物资都运上山了。”我的意思浪费了,舍不得呀。

“那些东西就送给老乡吧,你在这儿也算结下善缘,以后有空儿还可以回来看看嘛。”也是,为了找同伴,南北地跑都扔了那么多的银子,还在乎这点儿钱嘛。况且这也布施积德,物尽其用,谁用还不都一样。这样说就没啥事了,走人吧。 我现在去哪儿呢?我来这儿干吗呢?我不是来办暂住证的吗?这样才能实现你梦寐以求的隐居生活呀。这说了半天我是被人家给绕进去了。 我把控一下情绪,自己的决定怎么如此容易被别人干扰呢? 不行,隐居这个想法不是一两天了。我必须走下去,说现在是对是错还为时过早,走错路你会后悔,但你不走就不会死心,即便是一个死胡同。 我觉得胖子的意图是把我们劝走,这样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很多话题都是工作职责之外的,也许是他今天没事儿,才和我们聊了这么多。既然有这个机会,就不要错过;既然你愿意和我绕,那我就和你绕下去;既然你能把绕进去后我还能出来,我就有信心把你绕进去。我觉得,自动放弃不如放手一搏,既然“秃顶”油盐不进,那我就从胖子身上找突破口。拿定主意,我就很快理了理自己的思绪,我要把胖子说服了才行!

风吹尘 发表于 12-12-6 11:56:21

就在这时候,那个山东兄弟说∶“警叉叔叔,我觉得您说的很对,我们不应该逃避现实而应该勇敢地面对生活。我想通了,我现在就回去,找份工作,挣钱,善养我爸爸,我就剩他一个亲人了。”“好!你能想明白,我很高兴。”胖子的小眼睛闪着兴奋的光芒,看得出他很有成就感,用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拯救了一只迷途的羔羊。没想到,这位兄弟转变这么快,其实我没有埋怨他判变哥命的意思,他能回归社会也是一件好事,他毕竟年轻,一时冲动是常有的事,就象我当初劝那位江西的小兄弟一样。“你咋想的,你年龄最小,才二十一。”胖子看着湖南的小兄弟说。“我还是那样想的,我就是养病,钱早晚都能挣,可以病耽误了就晚了。”小兄弟虽是实话实说,可这几句话很有水准,胖子要是不让他住下养病,那将来就有谋杀的嫌疑。他本来是想个个击破,看我年纪最大,当然是放在最后拿下。可没曾想到,这个年纪最小的哥命意志倒是坚决的很。这时我说话了,“这位警馆,刚才听您一席言,胜读十年书呀。论佛学,你比我在北京认识的师父都高。您的好意我也知道,我也很感激您。”我先给他戴个高帽子,再表示感谢之意,然后再过度到我的意思上,“只是现实情况是这样∶

这两位小兄弟都是我引到这山上的,我要对他们负责任。那位大兄弟想明白了,随后我就把他送走;这个小兄弟一时还没想通,回去我再开导开导他。我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这腿一瘸一拐的,至少半年之内都无法上班。我两个搭个伴儿,在这山上修养几个月。您讲的道理我也认同,我也趁这一段时间梳理一下自己的思想,想一想如何积极地重返社会。麻烦您通融一下,给我们办个暂住证,哪怕是个临时的,管几个月就行。”

胖子眨巴眨眼,沉默了几分钟,没吭声。过了一会儿,他才说话∶“反正道理我都给你们讲了,听不听随便。你们要是想办暂住证,我可以给领导说说,看领导怎么说。这样吧,你们稍等会儿,我这就去找我们头儿。”我说,好吧,麻烦您了。过了一会儿,胖子回来了,其后还有一位,四十来岁,身高马大的,目光很锐利。“这位就是我们领导,你可以把你们的情况再给他说说。”胖子对着我说。我刚想说话,那位领导就摆了摆手,意思是算了,不用说了。然后交待胖子,把他们的身份证验一下,剩下的事你看着办吧。然后就转身走了。胖子拿了我俩的身份证,还有山东兄弟手写的身份编号,出去了。不久又回来,说你们的身份证没问题,也没什么案底。把我们的身份证登记了一下,就还给我们,又登记了我们的个人联系方式家庭的联系方式。

山东兄弟说,我几年都没回家了,也没和家人联系过。我反正也想通了,没事我就先走了。我说等办完事,我们送你走。可他不听,执意马上就走,似乎急于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他的背包还寄存在镇上的商店里。我就说,你先去那家商店等我们吧。他说可以,就先走了。

我们俩随后又照相,说是办暂住证要用。这么说,真的要给我们办暂住证了。我从内心深处感谢这位胖警馆,好警叉,为人民办实事。看来,我真的要对现在的警叉重新认识了,我的偏见要改变。我们满以为,今天就能拿到暂住证,然后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在山上住下。可折腾了半天,胖子说,你们隔几天再来吧,回去给村长说一声,就说排出所让他明天来一下。还有,要是那个人也想办暂住证,就让他来照个相。尽管没有立刻拿到暂住证,当时我们还是感激胖子,我认定他是一位好警叉。 我们想到那位兄弟,他还在商店里等我们,他没有身份证也可以办暂住证,我们都可以留下了。我们急于见到他,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就一路小跑朝镇上奔去。

我们到了那家商店一问,那个兄弟已经走了,打手机关机。在一起待了几天了,怎么就不辞而别了呢?唯一的解释就是为了赶车,因为那个时间已是下午五点了。 我们也没法回山上了,时间不够了。 湖南兄弟几乎带上了他的全部家当,一个行李箱,还有装满物品的塑胶桶。可现在暂住证没有办下来,能否在山上住下还不确定。这些东西怎么办?放在商店好几天了,时间久了怕老板不愿意;带上山万一住不成,还要再运下来。正在这时,湖南兄弟的手机响了。他接电话,都说上几句了还没搞清楚对方是谁。什么你现在在哪里?你现在走了没有?我隐隐约约听到这些。我说,你问一下,是不是刚才那位张警管呀。“你是张警管吗?我说你是张警管吗?”“他说他是张警管。”那位兄弟兴奋地转告我。“那你问他有什么事儿。”他说没啥事儿,就是打电话问问。“那要问问他,暂住证能否办下来,这样我们好确定要不要把你的物品带上山。”“还是你问吧。”他把手机递给我。“张警管,您好!我想问一下,暂住证啥时候能办好,我们能不能在山上住下。”“什么,暂住证?哦 那要等两天… …你们可以在山上住下 恩 好!” 我挂了电话,高兴地说∶“他说我们可以在山上住,那你的东西就可以运上去了。”

“我要把他的手机号存起来,以后有啥事好和他联系。”湖南兄弟还挺有心。“这位张警管还真是不错,我们有时间去他家拜访拜访,感谢一下,和他交个朋友。”“哪一天把他约出来,一起吃个饭,也许那个证就能办好。”我们开始合计着。这些随后再说吧,现在还是找个旅馆安顿下来,吃饱肚子才好,都晚上六点多了,还没吃饭呢。晚上住在镇上,第二天一早就上了山。我们两个费了吃奶的力气,把他的物品一步步挪到了山上,暂时住下了。

风吹尘 发表于 12-12-6 11:57:13

临上山前还有一件事,就是给村长卖点儿礼物,我来到山上还没有去拜访过,都是他来“看”我。一条红塔山,三十元一瓶的当地白酒两瓶,一共一百三。村长平时抽的都两块五的红旗渠,这个也算差不多了。到了山上,小狗已经饿的不行了,整整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喂了两个火腿肠,算是开了荤了,连包装皮也添了几添。下午两点左右,湖南兄弟接到一个电话,两个人说了很久,我也不便多问。就听见是借钱的事儿。他挂了电话才叹了口气给我说∶“你还说那个胖子是好人,他现在打电话向我借钱,说他一个亲戚住院了,让我把三千块钱打到他帐户上,要不那暂住证的事儿他就不管了。”这个事儿也挺出乎我的意料,这反差也太大了,还给我们讲了那么多大道理,妈的真黑呀,原来前面都是铺垫,狮子开口之前是潜伏伪装的。到底是天朝的京叉,狗改不了吃屎的本性,这一课来得太生动了,我后半辈子都无法忘记。我气愤地说∶“你别理他,关机不要接他的电话。不能给他钱,有了这次还有下次呢。隐个小居还要给他们送钱花,没门儿,大不了我们换个地方,去神农架,和野人住在一块儿,野人总不至于收保护费吧。”“哈哈哈”我这一说,倒把小兄弟逗乐了。

明天去拜访村长,可要是排出所不给办暂住证,村长能让我们住吗?排出所属于乡级单位,村长也顶不过呀。去吧,恐怕这些礼物也是有去无回呀。矛盾,纠结,我一边烙油饼一边思量这个事儿。想着想着又连到那个胖子警管身上,把整个事儿前后理了几遍,总感觉某个地方不对,就象语文造句一样,不通顺。这个张警管呀,他的形象在我大脑里浮出来又浮出去,我用多年来炼就的火眼金睛,把他照来照去。他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呢?!他还不至于这么明目张胆地索要钱物吧?要是我拿到证据告他一状,他就不怕丢了官吗?难道他就没有一点儿风险意识,就曲曲三千元呀。试探,随后再来大的?!… …“大哥,是不是饼糊了?”可不是,我只顾想事儿呢。“兄弟,你把那个人的手机号给我上网查查,我咋感觉不对劲儿。”他的手机可以上网,百度一下他的号,说不定能搜出一点儿猫溺来。“大哥,网上说他的号是广东的。”广东的?!他是本地人,干吗要用广东的手机号呢? 狡猾的狐狸,是防止被我们抓到他的尾巴。这样说,他这样钓鱼不是第一次了,有预谋,而且是惯犯。 不过还是有个问题∶我也留的有手机号,为什么他老是打给小兄弟,不打给我呢? 是他年龄小,容易吓唬。

“大哥,你说会不会是骗子,我的号是广州佛山的,广东那边的电话诈骗犯子很多的。”湖南兄弟提醒我。我一琢磨有这种可能。那怎么验证他就是骗子呢? 我想到一点儿,用电话问他一个问题,即能知道他是不是骗子还能知道他是不是胖子警管。“你现在给他打电话,就说我下山去银行给他打钱了。让他给我打电话联系,并把银行帐号发给我。”湖南兄弟照我说的,给他打了过去。“他说他不知道你的手机号。”哈哈,谎言被拆穿了,骗子,觉对是骗子。我当时一是怒不可遏,一把拿过湖南兄弟的手机,用十二倍的声音吼∶“你个孙子是张警管吗?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是你大爷!小样,你个死骗子,骗你大爷我的人还没有出世呢… …”我象打机关枪一样,一梭子弹打出去,对方没音了,挂了。 我也是野猪拱大树——嘴上硬,闯荡江南数十年,还是差一点儿中招。幼稚呀,都三十多的人,还没成熟就快入土了。那一刻,真是恼羞成怒。好在骂了个痛快,要不我就把手机给摔了。这下也好,至少知道了真相,至少目前张警管还不是坏人。那我们明天就先去拜访村长,如果村长能帮忙说句好话,也许这事儿就好办一些。

风吹尘 发表于 12-12-6 11:58:17

第二天吃罢早饭,我们就上路了。我只听放羊大爷说过村长姓赵,住在岭西沟村。岭西沟在哪儿,我真没去过。不过我有一份当地地图,是通过百度卫星地图截图下来,然后打印出来,能清楚地看到每一自然村。照着这个地图去找,一定没错。山上的村子都在山沟里。南北是主山脊,东西是相对互开的分峰,一个分峰一个山沟,一个山沟一个村子。没想到的是有两个相临的村子地图上没标注,给漏掉了。这下误导了我们。我们从主峰提前下到了山沟里,见到一个村子一问,不是的,岭西沟还在后山。最后踏着积雪,一连翻了两个分峰,过了两个山沟,才找到村子所在的村子。

远远地看到村里停了一辆卡车,还有一群人,搞不清楚他们在干吗。我们说是拜访,在别人看来送这些礼品,肯定是送礼的。估计村长这小小的芝麻官,还没有吃过什么小礼,应该很注意影响。所以我们把礼品包的很严紧,别人看不出我们拿的什么东东。可是看到那么多人,我们又不好意思直接去村长家。怎么办?村长的村子附近有一个阁楼亭子,是专门请湖南人修建的,叫玉皇阁,是景区的一个景点,我只是听别人说过,但不曾近观。站在我们现在的位置,就可以看到。我对小兄弟说,我们和村长打个招呼,只当是路过,先去那个亭子看看。

等那些人走了我们再回来。”湖南兄弟没意见。走近了我们才看明白,有五六个人在往车上装树轱轮。他们把直径近一米的大树截成了几段儿,然后合力往卡车上滚。我迎上去打招呼,他们停下给我说话。我定睛一看,村长也在。我急忙拿出好烟,每人抽了一支。“我们去玉皇阁那儿看看,回来时到您家坐坐,来了这么长时间,我还不知道你家在这儿住。”“好!回头来我这儿吃饭。”村长说话很客气。他们又开始忙活,我们就朝阁楼走去。

路过村长家门前,看见一个女人拿一个盆子,象是去洗衣服。她应该是村子的女人,因为村子已指给我说,这一户就是他家。一共也就住了两户人,东边那一户是他二哥家。 所谓的玉皇阁,也就是基于当地的一个神话故事,在悬崖的一个边角修建了一个三层的亭子。我们透过一楼的玻璃格窗看到里面有一尊像,应该是玉皇大地。太行山又叫王母山,王母娘娘是玉皇大地的老婆,看来当年玉皇大地迎娶王母,曾降临此处。于是后人为了营造景区的气氛,多点儿故事多点儿收入,就有了这座人造的亭子。

我们大概观赏了一下,就折回来了。这时那伙人还没散,我们不能再等了,快十二点了,人家要开饭了。我们直接进了村长家,只有她女人在。我们把东西放到屋里,对他女人说∶“婶子,我就是住在东凹小学的那个外地人。来了很长时间也没来看望你们 我买了点儿东西,今天顺便来坐坐。我叔不在,我们就先回了。”他女人要留我们吃饭,我说下一次吧。我们把东西放下就走了。路上碰到回来的村长。“我们昨天下山去办暂住证了,排出所给我们照了相,说等两天去拿。他们还说要您去一趟。”我怕他又说办暂住证的事儿,就抢先给他说这事儿。“我昨天去乡里开会,刚巧见到那个所长,他们也给我说了。”哦,感情村长都知道了,怪不得他的态度不错。村长也挽留我们吃罢饭再走。我们也因吃饭的人多婉转谢绝了那些人都是给他帮忙的,是他卖的树。就这样我们又原路返回。

风吹尘 发表于 12-12-6 12:00:19

随后的数日比较平静,每天就是做饭、捡柴、溜狗、下棋或去前村的大娘家串门。闲来无事,我想做一件家具,做一个板凳,来个人没处坐,吃饭也是站着。我带上手锯、斧头还有长短不一的钉子,去西边的一个村子。那个村子已荒弃,旧房子里遗下的有木料,也是前几天去溜达无意中发现的。我就地取材,先挑了一段较完好的木头,准备先把它锯成板儿,再裁切。可没想到手锯锯木头,那就是老婆婆啃骨头,没法儿整。那就用斧子劈成两半,再砍平整。就这两把工具,别的也没招了。

我挑的木头是槐木,劈开后才知道,它硬的象石头,砍削起来更是费劲。费了九牛八虎之力,总算初步成形∶三块板儿,一长两短,厚度都在两公分以上。长板儿做顶托儿,也就是托屁股的那块儿,短的就做支脚。可以怎么把三块板拼凑一块儿呢?没有凿刀,无法掏空,没有用榫连接。那就来个独创∶把托板的两端锯成凹字形,再把支板锯成凸字形,两个凸字加一个凹字,这样的积木玩具你应该会拼吧。为了加固,两个支脚间又加了一个横板,用长钉钉牢,板子连接处也都用钉子钉死。

坐上去试试,感觉不错,很牢固,也不晃荡,比坐在石头上舒服多了。就这样,耗时五个点钟,耗人力一个半〔以我为主〕,工具两件,终于打造成第一件家具∶我的小板凳。拿在手里,五公斤只多不少,够分量。扔到地上,完好无损够结实。观造型,直线形,两横两竖,最时尚的后现代主义风格——一个字∶简,两个字∶简单。看来,当年的爱因斯坦也和我相比,差远了;他当年手工课上的那只小板凳,被老师骂为“世界上最糟糕的小板凳”。当时我的成就感如同突喷的火山,一发而不可遏。后来,只要坐过我这只小板凳的村民,都啧啧称奇。至今,我还时常以它为荣。只可惜,下山时把它丢下了,不然我把它带回来让我六十岁的老爸看看,他一定会老泪纵横地夸我∶“儿子,你太有才了!”

随后两天我又趁着成就感的延续,用洋桃条、连乔枝还有柳树枝,只要有一定柔性的枝条,都用来试一试,编了两个筐,一大一小。虽说歪歪扭扭,不大美观,但还算实用,毕竟有些物品需要盛放,而且到现在一直在用。院子是用石头垒的,留有一个口子,没有门儿,羊驴来去自如。连山猪、獾子、野羊都有地盘意识,它们就是在自己的圈定区域的边界线上,拉屎撒尿,那我作为文明的人类自然不能落后。我用木头钉了一个格子门儿,又用藤条、树枝编织,把空格堵上,然后在石头墙的衙口处,竖起一根一米高的木棍,挖坑埋牢,再把做好的柴门用藤条拴在木棍上。这样就把院子缺口堵起来。又砍了很多的树藤,把我开的菜地也围起来。菜地在院子外面,所以又做了一个大的格子门。这样我出去时,就要先开院子的柴门,然后再开菜园的格子门。这可谓是双重保护。那些山猪呀野羊呀獾子呀,就不会搔扰了。其实那些野物我只见过几次,它们很害羞的,怕人。我倒想让它们来拜访我,最好能来个亲密接触,交个朋友什么的。可我这院子一次都没来过,它们少有靠近,狗狗马上就拉警报,汪汪地叫。相比,大爷家的那两头驴子还有羊,倒是常客,来我这院子里吃草,我种的菜椒、小青菜、红萝卜,都有得吃;

当然这些都是后来的事儿,因为当时我还没有种地,当时的地还冻结呢。 除了羊和驴,还有狗,山上的几户人家几乎都有狗。养的最多的还是放羊的大爷家,最多时养了五条。都是土狗,和我的狗狗相比,可谓人高马大,彪悍的很。我的狗狗只有二十公分高,嘴短腿短,打架绝对不是那群土狗的对手。他家的狗多,都吃不饱,一个个瘦的皮包骨头,肋骨清晰可见。我的小狗胃口小,碗里的饭吃不完。那群土狗就时不时的来寻吃的。狗狗见来者不善,就护着自己的饭碗,以大声的恐吓,警告它们,不要靠近,否则对你们不客气。狗狗是有点儿小气,它不吃也不让别的吃。也许它有它的想法吧,留着下一顿吃。它也知道,真动起手来,吃亏的多是它,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轻易翻脸。可这种情形我在时还管用,那几只土狗还不至于放肆到当着我的面抢食物。我一不在,它没能力保护了,就和来犯的土狗抢着吃。它的意思是,反正也保不住了,尽可能地装到自己肚子里,将损失降到最少。有几次我看到,就忍不住偷笑。

风吹尘 发表于 12-12-6 12:01:48

总之,地盘意识是根深地固的,不管是人还是动物。 但这个时候说这个,还有点儿为时尚早。因为当时的我还是非法移民,哪里有自己的地盘。我连一个暂居证都没有,“移民证”更不用说。

时隔三天,村长打来电话,说是排出所让我们和他一起去一趟,也没说什么事儿。我在心里犯嘀咕,不知是福是祸。是福,那就是暂住证办好了,让我们去取;是祸,那就是通知我们,山上不能住,限期走人。

第二天我们一早下山,说好在排出所和村长碰头。我们到时,所有的村子都集中在一个屋子里开会,强调护林防火的事儿。开完会儿,我们才见到村长。村长告诉我们,排出所的人说了,你们那个房子不能住,那是危房,怕下大雨了出事。前几年山上的电线被偷,所里的几个人在山上蹲点儿破案,就在那个房里住,情况他们知道。我说,村长你就帮我们说说吧,山上那么多闲房,肯定有好一点儿的,我们换个地方也行,租一个好一点儿的房子也行。于是,村长又和我们一起去见所长。

这次见到的才是所长。他说话很干脆,“每个人都有移地居住的权力,暂住证我可以给你们办,但有一点儿是不容商量的,危房绝对不能住人,这也是为你们的安全着想。”那我说,没问题,我们一定能找到不是危房的房子,我们要是找不到安全的房子,自动走人,决不给你们添麻烦。”所长听了,点了点头。“我的书也拿来了,你们看看。”上一次说到信佛,我提到北京师父送给我的书,估计是他们担心“阀囵宫鞋脚”之类的书,就要求拿来看看。所长接过书翻了翻,随手交给“胖子”,“登记一下,查一查。”胖子去的期间,所长又说了些题外话,大概也是劝我们积极入世,不要躲进山林逃避现实。听得出他也是好意,因为这些话可说可不说。村长也不停地给他们让烟,帮我们说好话。不一会儿,胖子出来又把书还给我们。 然后我们俩和村长就一道回山上了。

现在暂住证的事儿暂告一段落,不过还是没有结果,排出所又给我们出了一道难题∶找一个不是危房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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