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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76年生人。家中排老么。上面是两个姐姐。大姐比我大12岁,二姐比我大8岁。因为年龄的缘故,所以我和二姐的关系更亲,虽然大姐也很喜欢我。
在那个年代的多子女家庭,父母往往都没有太多的时间和精力来陪伴孩子,常常都是大的带小的。父亲有时也带我去单位,但那是另一种情况,以后再说。所以记忆中除了和大杂院里的小伙伴玩,更多的时候是二姐带我玩。
我的真正的记忆形成时期,应该已是进入80年代。那是个火热、忙乱、嘈杂、新奇事物不断出现、与过去有很多不同的年代。那是二姐成长过程中最重要的时期,所以像那个年代所有的从青少年成长为青年的人一样,二姐热情地接纳一切的新鲜事物和观念,爱唱歌跳舞、爱美、爱表现自我、爱追求理想,惟独不爱学习。不爱学习,却爱写作,她是到目前为止我家惟一发表过作品的人,虽然只有一篇。她曾经还有本日记本,里面写了许多诗,我一点都看不懂。
其实那时候我并不了解为什么二姐几乎天天都是风风火火、开开心心的样子,我不需要了解,因为她开心,我就开心。
在家里,我们相互之间是话最多的。而二姐要出去玩的话,也常常带上我。虽然我知道,二姐许多时候是以带我出去玩为借口,去找她的朋友玩,但我无所谓,只要能出去玩就行,哪怕我一点都搞不懂她和她的朋友们在一起时疯疯傻傻地闹些什么。她(他)们笑,我就旁边看着她(他)们笑。
每次二姐以带我玩为借口自己玩时,回家的路上总要我替她保密。作为交换,有时我干了坏事,她也替我保密。所以二姐和我之间常常就有些小秘密、小诡计、小把戏。惟独一次我在家里偷偷拿了钱去买了把手枪,被二姐发现了,毫不犹豫地逼迫我向父母“自首”。她说:这种习惯不能养成。
后来我渐渐大了,也上学了,就不太乐于和“女生”出去玩了,即便这个“女生”是我二姐。二姐初中毕业就进工厂上班了,依旧常常乐乐呵呵,但忧愁的日子也比以前多了。后来我猜到,她肯定谈对象了。对于这种事,一个上小学的男孩,无意去打探更多。
总之,在二姐的笑声和歌声中,我的童年天天都是充满阳光的。直到我刚上初中时,二姐突然离家出走了。我的世界忽然就从晴天变成了阴天。我不理解其中的原因,尤其不能理解的是,二姐为什么连我都瞒着,那时我想我一定会替她保密的,就像小时候一样。
不用说这件事对家里的以及在邻居中的影响了。从那之后,家里的笑声基本上完全消失了,从那之后,我就有些害怕过年过节,从那之后,我就很羡慕别人家的热热闹闹,从那之后,我似乎有些自卑。
从小,我是比较听话、比较老实的,在男孩子中,也算比较胆小的。上小学时,除了偶尔两次被别人打,从未打过架。但上初中不久,就连续因为二姐和别人打了两次架。一次是我把二姐的日记本带到学校看,一个同学看了一点之后说了两句不恭的话,一次是和同学互相骂着玩,结果他骂到了我姐姐,结果玩闹变成了打斗。
二姐走后,父亲找过二姐,不久也找到了,但最终父亲一个人回来了。看着父亲阴郁的脸色,我不敢问其细节。
后来二姐就在江苏成家了。我知道二姐是个勇于追求幸福的人,但我很怀疑这些年她是否幸福。她的命运并不好,第一任丈夫出车祸成了植物人,后来走了。前几年又再婚了。有三个孩子(其中一个是继子),都挺懂事,都很爱她。
二姐初次结婚之后就时不时地回来看看。直到现在,她仍很关心着父母和我,为家里也花了不少钱,虽然她自己的经济条件也不是太好。
二姐的性格没怎么变,仍是家中最喜欢说最喜欢笑的人,仍和我有许多话说。除了单位应酬,我在家中从不喝酒,但每次二姐回来,我俩总是说着话就把一瓶酒喝光了,还意犹未尽。我想,总有一天,我要趁着喝酒的时候,问问二姐,当初走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以及,这些年,你幸福吗?
现在,还不是时候。
是为第三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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