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曹文轩作客新浪谈文学写作实录

明昉東

著名作家曹文轩于11月10日15时作客新浪与网友交流文学、生活体会。

   以下为聊天实录　　　　　　　　　　发表评论

　　主持人 ： 各位新浪网友大家好，今天下午三点钟到四点钟这个时间段光临新浪嘉宾聊天室的，是著名的作家曹文轩老师，欢迎你作客新浪。

　　 曹文轩 ： 谢谢。

　　 主持人 ： 是应该管你叫老师，因为你在从事学术研究和写作的同时，也在大学教书？

　　 曹文轩 ： 对。

　　 主持人 ： 刚才我们也提到，曹老师除了自己教课之外，每年还有十几个学生要带。今天把曹老师请来谈谈他对文学界的看法和对自己的作品的看法。很多网友跟你在留言版中留下了很多的问题。先问问你最近在干什么？

　　 曹文轩 ： 最近一段时间主要在修改一个长篇，这个长篇可能是我所有的作品里面最用功夫的长篇，33万字，叫《天瓢》，这段时间主要在修改这个长篇。

　　 主持人 ： 曹老师的作品我们都很熟悉，大家也知道你的创作风格，很具有古典风格，也很美，先给我们谈谈这个新作好吗？是不是和原来的风格一致的？

　　 曹文轩 ： 基本上是一致的，因为我以前的作品是采用了一个童年的，我是用童年视角来处理的，在处理的时候，部分的东西被过滤了，比如说人性最丑陋的东西被过滤了，因为我有一个固定的美学上的思想，这就是我到处都在说到的，美的力量有时候大于思想的力量。

　　 昨天有一个媒体采访我的时候，他说你这个追求是不是会妨碍思想的深刻，我说这个深刻我们要它干什么，你把人性最基本的东西揭示出来，它在阅读效果上究竟给了我们什么，人在看了这个作品之后，究竟得到了什么？如果说它不能给我向上的力量，不能使我保持很平静的思想力量，我说这种深刻我是拒绝的。

　　 还是回到刚才那个话题来说，这个思想可能对我来讲是根深蒂固的东西了，多少年来我一直在宣扬这个东西，美的力量绝不亚于思想的力量。我常举一个例子，一个人不想活了，你来给他做思想工作，你说活着是多么有意义，活着可以做多少好事，自杀是是一个懦夫的行为，不管你怎么做他的思想工作，他还是要自杀。如果我们打开门出来，是一个山，山上草青青，如果从山后面走出来一个小女孩，两眼目光清纯，也许他会觉得这个世界很好，他就想放弃自杀的念头，我就想问是思想的力量大，还是美的力量大？深刻的标准是谁来定的，我们所说的深刻究竟是什么意思，我一直搞不太明白。

　　 我还老举一个例子，《战争与和平》里面有一个非常经典的故事，它的主人公受伤躺在床上，祖国不存在了，他的爱人也不存在了，他更不想再活下去了，这个时候是什么东西给了他生存的力量，不是国家的概念，不是民族的概念，而是俄罗斯的森林、草原与河流，就是所说的天地之大美，是这种力量使他获得了勇气，我一直在坚持这个东西，我相信这个东西，我的作品的流行，比如说《草房子》前后出版了很多的版本，印刷了大概40次。《红瓦》被韩国选为教材，我的其他的作品也有被选为教材中去。这跟我的追求有关系，这个新长篇我的基本的东西是不会丢失的，但是和以往相比我可能有所突破，就是在人性底线的展示上我往前走了一下。

　　 但是走归走，我这边最基本的东西没有丢掉，我让它形成一个张力，现在这一部长篇和我以前的作品它们之间的区别大概是这样的。

　　 主持人 ： 曹老师一上来不光介绍了自己的长篇，而且给我们讲述了自己在文学上的诉求，为什么要这样写，为什么要写这样的东西，我想你可能也听到过不少的声音，包括来自读者的，来自评论家，或者是作家同行，会不会有质疑的声音，对于您这种创作的方法，也许他们会觉得你告诉我们的都是美好的，让我们看到生命的希望，但是我看到那个漂亮的小女孩，我下了山以后还是要面对混沌的世界，如果我保持那样一种态度的话，我可能会生活的很悲惨。

　　 曹文轩 ： 这就有一个分寸的问题，其实我在写作的过程里面，也不仅仅是我把全部的力量放在美感这个方面，我也是探讨了人性的一些问题，但是我这种探讨和一味把人性推到不可救药上，还是有区别的，我还是掌握了分寸感。你看鲁迅当年对人性的把握处理比较好，他们也是非常深刻的，但是他们的深刻是有极致的，对人性的探索也是有极致的，我们看鲁迅作品的时候，我们不会对人性完全的失望，更不会绝望，既是深刻，我可以在这一脉上继续往前走，我不太喜欢对人性采取的绝对的一方面，在我看来，人性固然有那样一方面不可救药的东西，但是同时我也看到人性还有一些比较美好的东西。你既然要写真实，美好的东西你也不应该丢弃的。

　　 所以我老打一个比方，作家有权利选择，生活中假如有两种东西，一个是花瓶，一个是屎盆子，你有权利写屎盆子，但是作家也有权利写花瓶，因为花瓶是生活的东西，但是还有一种选择，也写花瓶，也写屎盆子，这都是作家的选择，但是你不能一味端着这个屎盆子一辈子，读者也端着一辈子，这是我的想法，这个想法可能是偏激的，也可能是片面的，但是这些年我都是这么坚持的。

　　 主持人 ： 您一直在坚持您的那块阵地，有很多网友喜欢你的东西，他们也愿意看到这样的东西。

　　 网友：在您的小说中往往固有一点完美性和古典性，这是不是你写作追求的目标，你的小说和小说的现代性有什么不同？

　　 主持人 ： 我不太理解小说的现代性，可能是他自己给的一个定义。

　　 曹文轩 ： 我的理解是这样的，当我们说到现代性，我们往往会想到文学作品，还是刚才讲我们在追求一种思想的深刻，关于这个问题我在许多场合讲过，中国在相当长时间里面是思想贫乏的国家，也因此这些年对思想的追求都是无可指责的。

　　 但是从某种意义上讲，这种追求已经到唯深刻而深刻，当我们在谈话的时候，当我们对一件事情发表看法的时候，我们所有人都想让自己深刻起来，这种深刻我以为有时候过了。我不知道他讲的现代性和现代主义有什么关系，现代主义他们追求就是这种深刻，他们在追求这种深刻里面，他们是不惜把美牺牲掉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建立起一个没有加以考证，没有验证的一个观念，认为深刻在什么地方呢？深刻在丑陋那个地方，而不是在美好里面，美好的物象里面不包含深刻，你要深刻必须除去最丑陋的，这个东西在文学界达成了一个共识，这个共识是没有加以考证的。我非常怀疑这样一个判断，一直在怀疑一个判断，这个判断是不可考的。

　　 还有一点我也是到处说的，丑是文学非常重要的范畴，也是西方文学多年来一直没有放弃的一个范畴，但是我以为中国的作家和中国的读者有一个概念，有一对范畴需要澄清，丑和脏，当我们看一个画像，上面是老妓女的时候，我们会觉得丑，那个老太太浑身都是皱纹，但是我们不会说她脏，我们生活中说这个人长的很丑，未必就脏，这个人可能是非常讲卫生，非常干净的人，我以为我们有些作家把丑和脏混为一谈了。所谓的丑实际上是脏，脏和人性的丑陋看成现代性的追求，如果是这种现代性，我个人是拒绝的，非常坦率地讲我不喜欢。

　　 主持人 ： 这从曹老师的谈话中可以看得出来，你是把自己不喜欢的东西，主要是指出自己不喜欢那种，好像是通过揭露现实，其实是描写肮脏的东西，以吸引读者眼球注意的文学作品是吧？

　　 曹文轩 ：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