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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文章也是促使我形成这个认识的一个因素:
生如马拉多纳 死如贾宏声(转)
【这个人和马拉多纳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如果说有的话,那就是他们都曾经坚硬地活过,像一块石头。 】
短短几天,同一种题材的一幕喜剧和一幕悲剧。这是两个同样以坚硬的姿态和世俗对抗了一辈子的人:50岁的前球王迭戈·马拉多纳知了天命,选择西装革履地放软身段,为外孙女赚起奶粉钱,向着俗世问好;43岁的演员贾宏声却选择从北京朝阳区的某个7楼坠落,对着俗世告别。
贾宏声死了。用他的发小王小山的话说,他很纯粹,自我认知强,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而我对他的记忆则是,他在绝大多数电影里,好象都在演着他自己。
怎么也忘不了他在《昨天》里的那段独白。“我又一次梦见了那条龙,它停在屋顶上,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它问我你是谁,我说我是贾宏声。是个演员,热爱摇滚乐,爱列侬和罗伯特普兰特,曾经想成为个名伟大的演员,也想组建一支伟大的乐队。我问他我为什么在这呢?他说这是对你的惩罚,因为你身上恶的东西太多了,必须把这些恶的东西清理出去,你才能彻底干净。我问他我干净了吗?他没有回答。”
在一次接受采访时,贾宏声说:“我觉得自己呆着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是一种很好的存在方式。除了必要的工作,什么人都不见。我在精神追求方面特别贪婪,有点过了。我从来没有错过属于我的机会,你们觉得我是断了的,但我自己知道,我有一个很完整的过程,没有断。我现在状态很好,没有觉得丢了什么。”
聪明的孩子不倔强,倔强的孩子活不长。他是聪明的孩子,然而却是聪明的原始定义,而不是这个社会的定义。所以他倔强,像重度洁癖患者守着自己的双手一样守着自己的精神堡垒。
这一夜,很多人在悼念他。
他演的只是他自己,而人们所悼念的,其实也只是他们自己。他们中包括厌世却畏死的,有理想却屈从的,曾经单纯却开始同流合污的,众人羡慕嫉妒恨的,无非就是贾宏声对于世界的格格不入,和对格格不入的坚持与不妥协的姿态罢了,并不意味着他们真的认同这种行为。他们更多只是借着悼念贾宏声的死,来一次痛快移情,发泄掉自己的痛苦,以便从次日起继续安之若素地苟活于世罢了。
无论贾宏声的所谓坚持究竟是主观的坚持,还是客观的无能改变,至少他直到死都保持着一种粗砺原始的姿态。而这已足够令人动容。这和之前关于朝鲜队的议论如出一辙:很多人怀念一种质朴的生命状态,但他们不会、不能、不愿也不应该回到这种状态,所以只能借由悼念或抒情的方式来自我诓骗一番而已。
他们怎样悼念贾宏声,就怎样崇拜马拉多纳。他们把自己不敢做的事和无法实现的愿望,统统寄托在这个胖子的身上。他拿气枪射记者,他放浪形骸直来直去,他率性恣意无所不为,他和卡斯特罗称兄道弟,和切格瓦拉隔空相闻。所有这些连同他1982年的暴躁、1986的神性和1990年的老辣,都成为他被供奉为神的依据。马拉多纳无需道德律令,无视人间教条,自由来去,无拘无束,他对现实边界的每一次突破,都在践行着他们的梦想,以便让他们满足而循规蹈矩地继续活在世上。
但是,凡人拜神是没有成本的,凡人做神却注定代价惨痛。对凡夫俗子来说,即便他再能力通天,神坛上待久了,迟早都会变成祭坛。所以我才会说,到了知天命之年的马拉多纳已经给过他的信徒们太多的欢乐、荣耀和满足,现在是让他和你们一样庸俗地玩玩儿孙、点点奶粉钱的时候。
和贾宏声一样,老马只是一个人。他们只不过都曾坚硬地活过,像一块石头。
怎么也忘不了贾宏声在那段独白中不断重复的那句话——
“你就是一个人你就是一个人你就是一个人你就是一个人你就是一个人你就是一个人你就是一个人……”
我不想再消费马拉多纳绝世伟大的生,更不忍消费贾宏声遗世独立的死。他们都只是一个人而已。他们不是黄健翔口中的格罗索,他们是一个人在战斗。
我也无意对他们迥异的抉择作出价值评判。我不配。
祝老马从此马放南山,砍树劈柴,偶尔走穴,儿孙饶膝,尽享天伦,抽你想抽的雪茄,抽你想抽的人。
祝贾宏声能够遇见约翰·列侬——按岁数他合该管你叫大哥呢——约翰·列侬说,“你会说我是个梦想家,但我不是唯一一个。”他说对了,你们可以组建一支伟大的乐队,和你想说话的人,做你想做的音乐,或者,重新唱起那首叫做《黑鸟》的老歌——
Blackbird singing in the dead of night
Take these broken wings and learn to fly
All your life
You were only waiting for this moment to arise
全世界在黎明破晓前歌唱的黑鸟们,无论天光时你们是飞走还是坠落,你们在漫长黑夜里的坚持已经证明,你们就是这个世上,最鸟的鸟。
可惜,我早已不是这其中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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