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今天必须去公司,见她最后一面
昨晚一夜没睡,浴室镜中一张苍白憔悴的脸。打开荧光灯类似OFFICE里的光线,在衣镜前挑衣服,亮橙色T恤似乎能让气色显得正常些
二 慢步走在街上,感觉城市是别样的陌生。双脚在皮鞋里尖叫。我还要小心阳光,别让皮肤过敏
八点一刻到达,我深呼吸了一下,走上公司的台阶
C部陈经理在电梯里帮我按住门,我快一些进入。他帮我按下了八楼,再按C部的十五楼
“夏老弟,还是生病休养好啊,看你气色和样子就叫一个精神,你看我,怕是要累死在办公桌上了”
我看着他的胖脸说:“老陈,你不要总是在办公室里搞,多做些阳光运动”。八楼到了,我用手中的提包拍了一下他的肥肚,转身出去
三 K部经理室。老吴见我急忙起身过来,“怎么样了”?我摇摇头,说不出话,剧烈疼痛在胸腔里炸开了。他扶我坐下,我从包里摸出一版美斯康定,抠出6粒紫色的药丸,被我捂进了嘴里,咬嚼咽下
老吴给我端来了水杯和纸巾。药是酸的,水是甜的,脸上的汗珠滑进嘴里,是苦加咸的
他坐在我身边抱头说:“你别这样了,让她知道吧,不然太惨”
我擦去脸上的汗水说:“老吴,你是我们的学长,你以前总说我玩世不恭不负责任,我还是这样的人,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
“好吧,就由着你吧。陈西的辞职和签证全办好了,就等见你最后一面,我就叫她上来吧”
“再等一下”,我又抠出两粒紫色的美斯康定,咬碎,咽下
四 吴拔内线电话:“陈西?上来一下,夏秋要见你”
五 陈西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纸袋
半年不见,她更瘦了。她扬着脸,神情带着无所谓,轻飘飘地走过来,拉把椅子坐在我们面前,眯着眼睛看着我
她对我说:“你怎么还是这样半死不活的样子?”
我也无所谓地说:“快了”,她笑笑说:“哎,早死早好,省得坑人”
我说:“你要知道,这世上就是两种人,坑人的和被人坑的,被坑的不只你一个”
她的脸色在变,终于愤怒,她把手上的纸袋甩在我的脸上。手中的水杯被砸到,水花飞起,又滴滴落下。她起身离开
老吴喝道:“夏秋,不要这样”
“陈西!”,我叫住她,“去加拿大很好,记住,下次找男人,你要找真正爱你的人”
她捂住嘴,弯下了身,闷哭了两声。慢慢又直起,垂头离去
六 我把杯中的剩水喝下,止不住闷咳了一下,鲜血涌上,喷进杯里
七 老吴问怎么回事?我说已经转移到肺部了
我搭着他的肩离开,由电梯下,从后门出
转过一个街角,我走不动了,看见公司的大楼在天空摇晃,天空的云朵被搅得破碎,纷飞着飘舞
我不停地把涌上的血咽下,直到胃部嗝逆,一口喷出,天空和云朵都红了
八-1 半年前,礼服店
陈西说:我要这件玫瑰红色的旗袍。我说,还是白色婚纱裙吧。她说:不,我喜欢红色的喜庆。我说,红得跟鲜血一样。她说,我呸!快掏钱
当天的夜晚,她反复地试穿旗袍,我在床上胃痛得痉挛,出汗。她对着镜子不停地说话,我听不见,“你什么呀?”
她伸手抚着腹部走过来:“我说幸好现在还看不出来”,我说:“啊,我知道了,旗袍正好,我们不用请婚童啦”,她对我伸手作V字:“聪明,我感觉是龙凤两个,都齐了,耶!”
呯,呯,呯,乓!敲门声
我忍痛去开门,是表哥。他灰着脸进来,我心里一沉,“AI”?他点头,无言
八-2 半年前,一附院
老吴在病床边说:“我的天,陈西在闹自杀呢,我得告诉她呀”。我无力地说:“不行”
“应该让她决定”
我对老吴说:“你没权决定这事,你给我听清了,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爱不爱她!你帮我把话带到,走吧,我累了”
九 120 呼啸而来。表哥下车,“秋啊,你怎么样?”
我对我的表哥说:“哥,我痛,太痛了,你帮我把它止住吧”
抬上车时,我指着地下,表哥问什么,我说纸袋
车子又呼啸着开动起来
表哥用注射器在抽取,对我说:我给你注射5毫升吗啡。我说等一下,打开陈西的纸袋,抽出的是一本省妇保病历,落下一张治疗磁卡,又纷纷落下许多的纸单,我拿起的一张是“人流手术单”,背面四个血字:你是凶手!
剧烈的疼痛再次击打心脏。我催表哥,快快快,你快呀!
十 第三天,一附院,病房
我躺在床上,好象看见老吴来了
老吴在我耳边大声说:“我把陈西送到机场了,她安心的走了”他停了一下,“她说没有留恋了,她说爱在远方”
“什么?”我问。老吴用更大的声音说:“陈西说,爱在远方!”
我全听到了,我捉住老吴的手说:“很好,爱在远方”
老吴把一张照片塞到我手里,再扶着送到我眼前。我仔细地看到:照片上的陈西,穿着她那件玫瑰红色的旗装,盘起的头发,淡淡的笑容,背景是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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