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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更大的麻烦就降临了。一次偶然逛书店,意外看到一本抗战纪实小说。里面的内容完全颠覆以前的认识。原来国名党也是抗日的,主要的大战役还都是他们来主持的,一样打得英勇,可歌可泣。但历史教科书却把有些重要的史实一笔带过,甚至根本不存在。这在我敏感的内心里掀起了大风暴,我感觉自己被愚弄,被欺骗了。我开始以怀疑,偏执的目光审视周围的一切,我开始觉得所有文科老师都变得面目模糊,虚伪,懦弱,只是人云亦云自以为是的可伶虫,只知道一个死劲的灌输;大部同学都轻浮,虚荣,从来就不会吧目光稍稍看高远些,决不会认真去质疑知识的真实性。我益发得变得愤世嫉俗,自绝与集体和社会之外,形影相吊,置于完全孤独孤芳自赏的境地。我开始如饥似渴地阅读相关历史书籍,现在想法,当时我阅读的主要目的就是验证我们社会是伪善的,说谎的,卑鄙的偏执信念。而偏偏这相关的知识是被我们当做别有用心的宣传所禁止传播的,讨论和思考的,这反而更加增强我整个社会病态的信念。年少偏执不谙世事执着的我从此将全部身心聚焦于社会的阴暗,人心的败坏,人性的幽暗。长期地凝视与黑暗,免不了也受到其伤害。先前以为只要成绩好,考上大学,幸福就唾手可得。但现在我不怎么认为,有这么多的不公,不义。欺骗我怎能装聋作傻恍然不存在这回事。
回家的途中我地在镇上转车,我晕车,往往从镇上步行回家。每次经过学校旁时,我总是低着头,尽量快捷的通过那一段令我胆颤心惊的路。万一碰上她怎么办,我将是何等的羞赧,尴尬阿!我在怎么去面对她那双笑盈盈充满理解,活泼的眼睛呢?有时我自己都深深地痛恶自己,咬牙切词的骂自己,这样的无能,不争气,我鄙视我自己。我痛心地感觉到我和她之间横亘着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我们愈行愈远。她那灿烂的笑容,顾盼生姿的双眸,活波的倩影开始变得模糊,难以触摸,感觉。一想到我们今生也难得见到一面在一起,我就不由地用手捂住脸,低低无声压抑的哭泣着。
上政治课很是无聊,政治老师是个老头子,讲课几乎一时也离不开教科书,但他脾气倒特大,要求很严格。我对他反感透顶,一个自以为是只知道照本宣科严厉的变态狂。上他课看课外书被抓是很惨的,写检讨,没收课外书至少要到期末才还给你。于是上他课时我就喜欢神游天外,回到我看的历史小说的情节中,并做如下假设,假如希特勒在1939年去世了,世界的局面的将会怎样……….. 很快我恐惧地发现自己陷入了幻想不能自拔,不仅仅是政治课,特别是在闲暇,无聊的时刻如吃饭,走路时常不由自主的陷入这种冥想之中,我总是觉得我设想的结局不够完美,又重新没完没了的设想,有时甚至延续到上课的,晚上想着这些问题直到筋疲力劲,甚至最后要借助手淫才能疲倦的入睡。我开始采取种种措施和这种不由自主的冥想做斗争。上课时一觉察到自己不由自主地冥想,狠狠的掐自己,肉都掐紫了;狂咬自己的舌头甚至到流血;憋住呼吸直至眩晕。这样措施基本凑效。但在非上课时间,我大部分时刻都会不由自主的沉湎与梦游般的冥想中。我暗地里咬牙切齿地诅咒自己的软弱,无能。“你怎么不去死呢?你这个废物,神经病,你不配活在世上。”我真是恨死自己了。另外一方面,我寄望于多多阅读历史书籍,知道更多更准确的史实,那就不会沉湎与没完没了历史情节假设的幻想之中。然而这方面的阅读演变成一个狂热的癖好,内心深处我以此为荣。周围的同学只关心鼻尖前的事,决大数老师只知道照本宣科的灌输,只关心学生的成绩。是多么的现实,庸俗。民主,正义,真理这类东西激不不起他们内心的任何涟漪。在冥想中感觉自己在塑造安排完美的历史。我感觉自己站在道德和理想的高峰上在俯视芸芸众生的庸庸碌碌,现实层面上我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个渺小的人,不被老师同学认可,接纳的一个异类。我愈是逃进自我的幻想中而得到满足。但这样贪婪地阅读,狂热的冥想占用了大量正常学习的时间,荒废了学业,期末考试,我被开除出重点班。这不啻是一记重棒击在头上,多少让我在癫狂的状态清醒了些。父母含辛茹苦节衣缩食地供我读书,我却沉迷于历史小说,和没完没了的豪无意义的幻想中,荒废了学业以致被踢出了重点班,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我的成绩从来没有这样糟糕过。虽然在一次次的测验考试中,我也觉察到了成绩不断下滑的危险,但最主要的精力却是去看历史小说和对抗那没完没了冥想。现在想来,我的沉迷于小说,冥想是一种无意识地潜在逃避现实:不愿正视自己的平凡,普通;学业成绩的失败;学校生活地极度孤立,骨子里的自卑。而是在自我营造的虚幻世界里指点江山,重塑历史;对社会,成人世界的极度贬夷不屑,批判中获取一种“先知先觉者总会受到非议,不被世人接受“般虚妄的伟大感。心里大师荣格曾说:”神经官能症不过是正常痛苦的替代品。我信然。不受我控制的冥思给我带来了巨大的痛苦,不适,但与此同时,它维护了我那汲汲可危的自尊,回避了令人不快的现实,残缺不完美的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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