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念减压疗法在焦虑症治疗中的应用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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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9-05  焦虑症又称焦虑性神经症，是以广泛和持续性焦虑或反复发作的惊恐不安为主要特征的情绪障碍，常伴有自主神经系统症状和运动不安等症状。根据中国精神障碍分类与诊断标准第 3 版 (CCMD-3)，目前临床上常将焦虑症分为两种类型，即惊恐障碍和广泛性焦虑症。焦虑症的治疗包括药物治疗、物理治疗和心理治疗，其中心理治疗主要包括认知行为疗法、催眠疗法、森田疗法、精神分析疗法及综合心理治疗。

正念作为第三代行为治疗（即相对于基于条件学习理论的第一代行为疗法和第二代认知行为疗法而言）的核心概念，在近些年的研究趋势中都呈现出正念对健康结果会产生有利的影响，以正念为基础的心理疗法将越来越为人们所接受，并成为心理治疗领域一个新的趋势，尤其是对于治疗焦虑症的有效性逐渐得到大量学者的证实。本研究总结了国内外学者研究报道中关于采用正念减压疗法在治疗焦虑症的应用，希望能为焦虑患者提供新的心理疗法。现综述如下。

一、概念

1．正念：“正念”一词最早来源于佛教，巴利文（最早记录佛陀教义的文字）称为“Sati”，1921 年首次被译作英文“mindfulness”，有留神、警觉及注意的含义。美国麻省大学医学中心附属减压门诊的 Kabat-Zinn 博士将正念定义为：一种觉知力，是通过有目的地将注意力集中于当下，不加评判地觉知一个又一个瞬间所呈现的体验，而涌现出的一种觉知力。他认为正念的思想核心在于两点：一是将注意力集中于当下；二是对当下所呈现的所有观念均不作评价。

2．正念减压疗法：正念减压疗法 (mindfulness-based stress reduction，MBSR) 也称正念减压疗程，是当前得到应用和研究最多的正念疗法。MBSR 于 1979 年由 Kabat-zinn 创立，原称为减压与放松疗程（stress reduction and relaxation program，SR-RP）。

MBSR 现在已经被世界各地的 200 多个医疗中心、医院和诊所采用，包括一些先进的综合性医疗中心。其采取的是连续 8-10 周、每周 1 次的团体训练课程形式，每个团体不超过 30 人，每次 2.5-3h。MBSR 在治疗焦虑、慢性疼痛及进行压力管理等方面有着显著的疗效。

二、MBSR 的机制

Shapiro 等提出了正念疗法的 3 个重要组成部分：目的、注意及态度。值得注意的是，这些都不被认作是独立的阶段，而是交织的单一过程，见图 1。

1．目的：即意向，在佛教传统中，主要目的是实现启蒙从而解放自己以及为其他众生的痛苦，对于患者的抑郁、焦虑或疼痛，初步意向可能会减少这些症状，可起到自我调节的作用。然而，有证据表明，当禅修实践随着时间的推移，其意图沿着一个连续转移到自律，到自我探索，最后到自我解放。

2．注意：即关注，是以利用意识进行时时刻刻的体验，新的正念疗法实施者首先会教育其冥想的好处，冥想的方法是被告诉实现保持这种意识的能力，最终的目的不仅仅是保持时时刻刻的意识，而且冥想是时时刻刻的实现每天生活。

3．态度：态度是正念疗法的最后一个组成部分，正念要求练习者集中注意力，用好奇心、开放及接受的态度去时时刻刻地体验，同时这种态度促进自我接纳和自我同情。正念也被认为是形成一种能力，不仅仅是持续寻求快乐的能力，也不是把厌恶的经历置之不理，而是不加评判的去接受事实本身。

三、MBSR 主要练习方式

正念练习是对当下不加批判地觉察，无论发生什么，都把关注点聚焦于当下。当练习者觉察到自己失衡，并逐渐了解到一些无意识的习惯倾向时，练习者就能做出新的选择来促进健康与平衡。练习者在进行正念练习时的重要前提条件是应在一个放松的、没有干扰（如关闭电话）的环境中进行练习，坐着或站着均可，并且应该集中全部的注意力到每个练习当中。其练习方式包括正式练习和非正式练习。

1．正式练习方式：(l) 正念内省。正念内省通过感觉内在的身体和心灵，进行正念内省，允许任何想法、情绪或身体感觉的波动，而不去在意它们。简短而有力的 3 min 正念内省练习，将使你意识到你对身体、精神和情感是如何感觉的，并且将会帮助你找到当下的自己。

(2) 正念呼吸。正念呼吸通过让意识跟着呼吸，并且游走在身体每一个感受强烈的部位。其可能在鼻子、颈部、胸部、腹部或是身体的其他部位。当练习者正常而自然地吸气时，去感受空气的吸入；当练习者呼气时，去感受气体的排出，并且注意吸气时身体的上升和呼吸时的下降。

(3) 步行冥想。步行冥想是留意脚的每个运动，如抬起、向前移动及放下，感受脚掌每一个部位触及地面的感觉，注意行走时身体是怎样移动的以及双臂是怎样前后摆动的。通过这个运动培养一种对自己身体的细致觉察，是一种排解压力和焦虑的最好办法。

(4) 身体扫描。身体扫描是一种对当前身体体验的深层探察，在身体扫描中，按照一定顺序把注意力放在身体上，从左脚开始并且终止于头顶。通过觉察和认同你体内的任何感受或感觉，对压力、焦虑和身体疼痛非常有帮助。(5) 正念瑜伽。正念瑜伽是指练习时把觉察带入呼吸、运动、姿势、思维和情绪中。在印度语 Sanskrit 中，瑜伽意指“使和谐”，也就意味着身心合一，其不只是一种将正念带人运动中的身体的方式、方法，同时能为身体带来很多益处。

2．非正式练习方式：非正式练习方式有正念饮食、将正念融入你的每一天、关注痛苦、关注习惯及正念运动等方法，并将其记录下来。

四、应对焦虑的正念自我探索

应对焦虑的正念自我探索练习，是将正念呼吸、身体扫描、正念探索和观察心理活动相结合。练习者无论站着或坐着均可，首先进行正念呼吸，然后缓缓地将注意力从呼吸转移到身体扫描，紧接着转移到正念探索，去探究各种情绪、想法或身体感觉，其在意识之下，并可能正在引起焦虑与恐惧，无论感觉到什么，允许并认同它们的存在。

紧接着将注意力转向思维和情绪，不带任何厌恶或偏爱地观察心理活动，此时无论心理出现什么，都以更加镇定、平和地心态给予其空间，从而与流动的心理（包括焦虑等令人困惑的情绪）和谐共处；最后把注意点从心理活动转回呼吸，在呼吸时感受整个身体是一个独立的、完整的有机体，是相互联系的整体。

五、国内外关于 MBSR 在治疗焦虑症中的应用进展

1．国外应用进展：国外关于 MBSR 在治疗焦虑中的实证研究已受到越来越多的人关注，尤其是近 5 年来呈现迅速增长的态势。自从 Kabat-Zinn 等在 1992 年首次研究结果显示，正念减压疗法有助于改善焦虑情绪后，越来越多的学者证明了 MBSR 对改善焦虑症的有效性。

Lengacher 等和 Henderson 等分别对治疗完成后 18 个月内女性乳腺癌幸存者和新诊断的早期乳腺癌患者中接受放疗的妇女中进行随机对照试验，结果发现接受 MBSR 干预的实验组与接受常规护理和／或营养教育干预的对照组相比，实验组的焦虑情绪得到显著改善；Chiesa 和 Serretti 对发表日期截止到 2008 年 9 月的英文文献进行 Meta 分析，结果显示在健康人群中 MBSR 能够减少反刍思维和改善特质焦虑情绪。

2010 年 Bimie 等对 21 对夫妇癌症患者进行了 8 周 MBSR 程序的干预，结果发现参与者的焦虑水平下降；Bohlmeijer 等通过 Meta 分析结果显示，MBSR 对患有慢性躯体疾病患者的焦虑情绪有中度效应的改善作用；Kimbrough 等通过对 27 名儿童性虐待者进行 8 周 MBSR 程序和每日在家的正念练习，结果显示其焦虑水平有了明显的改善。

Gross 等通过对 138 例器官移植接受者进行随机对照试验结果显示，接受 8 周 MBSR 干预的试验组与接受健康教育的对照组相比，MBSR 能够显著降低患者的焦虑水平，而且可以持续 1 年以上；Miller 研究结果显示，正念减压疗法可以使戒酒后人员从焦虑情绪中分离，并且能够维持较长时间。

2011 年 VOllestad 等对 76 例焦虑障碍患者实施了 8 周 MBSR 干预后，结果发现异质性焦虑症及其相关症状得到缓解，并且这种效应维持到随访时的 6 个月以后；2012 年 Berghmans 等 通过对 1 型糖尿病患者实施 8 周 MBSR 干预后发现，患者焦虑情绪得到有效改善；Hazlett-Stevens 和 Marchand 在理论上证明了 MBSR 能改善焦虑情绪的有效性；Chambers 等对 19 例晚期男性前列腺癌患者在进行 MBSR 干预立即后和结束 3 个月后的焦虑情绪进行评估，结果显示其焦虑情绪得到显著改善。

Lengacher 等通过对 26 例晚期癌症患者及其照顾者进行 6 周 MBSR 干预后，参与者压力和焦虑得到改善；有研究通过对社交焦虑障碍患者实施 MBSR 干预，并且通过影像学评估与基线相比，结果发现参与者的焦虑症状得到改善，证明了 MBSR 在社交焦虑中的有效性。在 2013 年 Barbosa 等对医学研究生进行 8 周 MBSR 后，通过 Bums 焦虑量表评估的结果发现参与者的焦虑水平下降。

2．国内应用进展：国内对于正念疗法的了解还较少，尤其是正念疗法对焦虑的影响研究更少。陈语等通过正念冥想训练调节情绪的神经机制，阐释了正念冥想训练在降低如焦虑等负性情绪特异性临床特征的同时，相关脑区活动也发生了变化，其中涉及的脑区主要有背外侧前额叶皮层和背内侧前额叶皮层。

石贞艳和彭贤分别针对心理专业大学生和各专业大学生进行前测—后测一追踪的实验设计，结果显示持续 5d 的正念团体和持续 4 周的正念团体干预分别有效提高了心理专业大学生和各专业大学生的正念水平及身心健康总体水平，降低了其焦虑程度，增进了注意力稳定性水平，并且效果在 1 个月后的追踪中得到了维持。

另外石贞艳还对 18 名大学生进行了随机对照试验，对训练组实施每周半天、持续 4 周的正念训练干预，干预前后以及训练结束后 1 个月采用状态一特质焦虑量表对两组施测，结果显示正念训练对改善大学生特质焦虑水平有积极效果，并且维持效果较佳。刘娟对首都师范大学的 57 名大学生进行了随机的混合实验设计，将研究对象分为正念训练组和等待对照组，对训练组实施正念训练，训练以小组形式展开，共持续 6 周，每周 3h，在每周之间需要完成家庭作业。

等待对照组成员等待 6 周，不施予任何干预，6 周训练之后，在紧接着的 1 周内对所有被试进行后测，结果显示，训练组状态焦虑问卷得分、任务前焦虑和应激期焦虑在后测均有所降低，但是特质焦虑问卷基本保持不变，这表明，参与者经过干预正念水平有所提高，状态焦虑有所下降，特质焦虑没有明显变化；李娟和曹爱华将正念应用于改善高考焦虑。

综上所述，正念减压疗法是一种经济、安全、有效、综合的减压方法，文献表明 MBSR 在心理治疗、医疗和发展性应用上对焦虑的影响研究成效显著，如本研究列举的 MBSR 能有效改善健康人群、癌症患者、器官移植接受者、儿童性虐待者、戒酒后焦虑者、1 型糖尿病患者、慢性病患者、焦虑患者、大学生以及医学院研究生的焦虑情绪。

但这些研究仍然处于初期阶段，而且多数研究需要进行重复测量设计，对于正念减压疗法的适应证、适应人群以及通过 MBSR 干预产生效果的维持时间也需要进一步进行研究，从而为心理医生、教育者及医护人员提供一种有效的心理干预方法，从而促进人们的心理健康，主观幸福感及生活质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