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忧郁症暂时击倒之后,什么事都不能做,生活进帐也落空了,靠着过去一点积蓄度日。但我不敢去想未来的经济负担,病何时会好?何时可以开始赚钱?想多了,也只会加重烦恼,于事无补。?
关心的姐姐还是“照常演出”,有时提及我租房的这栋大楼电费太贵了,又或者这一带的房租偏高等等。?
这简直是在我的伤口上撒盐,痛得我跺脚。?
通常来讲,忧郁症患者的家人都会要他们宽心,暂时不要操烦太多。姐姐虽基于好心,却适得其反,一再提醒了我经济的压力,害我伤口很难结疤。?
那次,我震怒到手脚乱舞,拿着一本刚出版的日文翻译书《忧郁病患的日记》,对她咆哮:“这本书你拿去好好看,我在学习怎样复原,你也应该要学习怎样跟忧郁症的家人相处。跟忧郁症家人相处,是一门需要学习的课题。”?
总之,以功能而言,姐姐确是一位很称职的厨师,她每天准时往返她家和我家,从不抱怨地照顾我,为我打理琐事。?
但是以情感而言,姐姐的角色就很有争议了。她常常是为了好的出发点,却以激怒我收场,造成双方各自气愤,我们这一对姐弟实在很奇怪!深究起来,要说奇怪,也不尽然吧。?
后来,我发现许多有忧郁症倾向的人,越是跟他们亲近的家人,往往是他们某种心痛的来源。有人是来自父母,有人是源于亲密伴侣,例如配偶。特别我发觉男性忧郁症患者与母亲的关系,通常都十分紧张。?
(人往往不自觉伤害自己最爱的人,同时,也往往受到最爱自己的人的伤害!导致相互的关系虽是近在咫尺,却又远如天涯!严重的是形同陌路,甚至反目成仇!人性的悲哀―――一切都在于不懂爱的艺术!而生命中抑郁症或者是抑郁倾向的出现,可以说是给个体提供了一次学会如何爱自己和爱他人的机会!自我成长的机会! )
母亲病逝后,我和姐姐的关系就变化了,她以“长姐若母”自居,到现在,我一出门,她还会叮咛我带钥匙了没有??
姐姐对待我,与其说是姐弟,更不如说是母子。她把父母过世后的责任全扛在身上,对我极想姐代母职,照顾得不遗余力。但我总把通往她的门关闭,让她不知所措,永远没有机会领悟:弟弟长大了,该让他有空间做主。?
我和姐姐其实很爱对方,但都以伤人的笨方法去付出,以至于只剩下一家两口,心灵却遥不可及。?
但我的一位好友经过一段近距离的观察,说的话很值得深思。?
他说,我和姐姐都是童年清寒家境的受害人。她把节省当做目的,不去享受或创造生活品质。而我,把花钱当做目的,是“买”那个动作使我快乐,却非买下的那些东西让我满意。所以,姐姐似乎一直在省钱,人生没有尽兴。我一直在花钱,人生没有珍惜。我们各自为此受苦!?
一语惊醒梦中人,他说难怪据他观察,我不管完成了什么,或是拥有了什么,都不见我有何开心之色。因为我的快乐模式,始终都落在于“买东西”的付钱动作,却不是“买回去”以后的把玩与享受。而付钱,总是很短暂的片刻,象征我的快乐一纵即逝。?
还有,我总是那么容易就会被姐姐激怒,原因出在,我还没有真正接受姐姐的人生观。但我当了一辈子的顽固石头,不愿为谁改变,她又何尝不能如此?干嘛为我改变??
(若要改善关系,总得有一个人先进行改变。要求自己改变的人可以说是比较成熟的,因为改变自己是我们可以控制的事情,而改变他人呢,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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