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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声独白 之一
转移,淡忘,改变……是我现在要做的。不要停留于过去,也不要幻想将来,最需要把握的是现在,最需要做的是此刻的事,最重要的人是此刻最需要你帮助的人。
放下一切,忧虑,欲望,以及别人的看法,自己的评价……不要生活在别人的评价中,也不要生活在自己的苛求中。
是的,我表面上很坚强,能扛一切,以至成为别人效仿的榜样。但在坚强外表的下面,我很脆弱。谁能知道,表面的坚强是我内心脆弱的外壳。我害怕失败,害怕孤独;我追求完美,努力做一个人人称道,没有一点儿坏的完人;我努力做一个君子,虽然有时也想做点小人之事,有一点利己害人之心,但又囿于道德、囿于良心,而苦苦挣扎。
近10年来,我都被置于人们关注的中心,领导器重,高度信任;工作得心应手,说一不二;朋友圈中威信挺高,妻贤子教,家庭幸福。这些都在无形中包围了我的内心,优越感日长,凡事必要争先。我已习惯了处于焦点的生活,一旦偏离,就有一种被遗弃的感觉。
而这样的情况,是在来北京后突然改变了。
来北京以后,我变得孤注一掷了。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成为了我内心的信条。个人、妻儿、家庭等等,一切的幸福都系于我一身(我一直这样认为的)。个人性格使然,加上环境的变化,尤如滚雪球一样,这种想法越来越强烈,以至极度的膨胀,并成为了我的一种生活方式。我除了发奋工作,一无所有。一切的评价标准,幸福指数,都变得单一了,就是工作成绩,别人的评价。
更为火上浇油的是,上司是一位极为苛刻,运用权力到极至的人。不仅要在工作上占有你,而且要在生活上、精神上占有你。让你成为他的依附,你就是他的殖民地,他就是你的宗祖国。材料做得好时,能把你捧上天;一旦做得不好,或是他心情不好,你就得承担一切,你就是他的撒气筒,你就是他的垃圾箱。你的一言一行,他都要加以评论;你的一举一动,他都时刻关注指责。最后是,让你不知道该做什么,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你的一切言行,都可以作为他评价以至贬低的谈资。最为可恨的是,他把我作为他与正职之间竞争的一颗重要棋子,要我完全的附属于他,“忠心”于他,而不可以为正职做一点点事。他希望的是,对他尽心尽力,两肋插刀以至付出生命,而对正职只可以是应付敷衍,马虎了事。为这样的事,不知多少次莫名其妙地蒙受指责、漫骂,多少次受到无端的责难,以至人格的污辱和践踏……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三年半。
本身内心就敏感,本身就时刻关注内心是否平静、是否安宁的我,渐渐对自己的生活、对自己的能力、对自己的为人处事产生了怀疑。
我是一个有了问题首先自责的人,是一个压力指向自我的人,是一个凡事喜欢和自己较劲的人。这是家庭教育及环境使然。我知道,任何一种性格都各有优劣。正是这样一种性格,才使我不断地向前走,以至到了现在。也正是这样的性格,在面对这样一个特殊环境和一个特殊的人的时候,在闪现自己才华的同时,也日渐暴露出性格方面尤其是应激反应能力的欠缺。
不断的自责,不断的怀疑,最后是不断的自我否定。日渐感到内心的愿望与现实之间冲突的剧烈。
我怀疑起了自己的选择,怀疑起了自己的能力,怀疑起了自己的生活。我渴望一种田园式的生活,渴望一种人与人之间坦荡相处的氛围,渴望鸟藏于深林、鱼匿于深渊的放松,渴望内心与现实的和谐一致……
2004年下半年,有机会到了西藏。我沉醉于那蓝天、草地,沉醉于皑皑雪山、片片白云,沉醉于那里的生活,沉醉于人们清澈的眼神,沉醉于人们精神的富足,沉醉于人们对生命的彻悟……我全身心的投入、体会。在即将离开的时候,一种就要离开我心灵故土的感觉,强烈地涌了上来,心机起飞的瞬间,我泪眼朦胧……
2005年下半年,我至爱的那个人——父亲离我而去。目睹他老人家离世的那一刻,我知道了什么叫生命的脆弱,什么叫阴阳两重天……一个至亲至爱的人,一个在你生命中占有重要位置的人,倾刻间说没就没了,我实在接受不了这个现实。一个人的一生究竟该如何度过,一个人的一生究竟该抓住什么、珍视什么,一个人一生究竟是要什么……类似永远没有圆满答案的问题,纷纷涌入我的脑海。
我一个人漂在北京,抛家离子,苦苦打拼,付出了青春热血和家庭幸福,纵使有个一官半职,又能怎样。每个人归宿都是一个——死亡。在闭上双眼之后,你的地位、你的金钱、你的荣誉……又有多少关系……
在随后的日子里,我尤如坠入了蚕丝套里,越挣越紧,越陷越深,不能自拔。自己没意识挣脱,也没有人帮助你意识到这些问题。最后,问题全面暴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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