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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是那温暖的房
父亲是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离的休。
离了休的父亲,并没有多少快乐,而是为没有住房而纠结着。父亲东奔西走,终究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住,无奈之下,我们从父亲单位的公房搬到了我大姐家,那时,大姐也是和她的公公婆婆住在一起,这亲家们住在一起,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这找房子的事父亲一直继续着。
终于有一天,父亲从外面回来,高兴地和我们说:“房子有希望了!单位要给离休干部盖房了,单位出地皮钱,房子自己盖。 ”看到父亲那久违的笑容,我们家顿时晴朗满天。
接下来,父亲费尽周折,办好了房基手续,但盖房的资金却远远不够,想想父亲一个人的工资,养育我们姐弟四个长大,哪还有剩余的存款呢?六十岁的父亲,只得骑上自行车去乡下老家筹款,能借到的都借了,有的一百,有的二百,回来父亲一算,离盖房还差不少,父亲又发了愁。他拿出那把他珍爱的二胡拉起了《二泉映月》,听着父亲那悲切的胡声,我的眼里噙满了泪。在那时,我也是刚刚参加工作,为了减轻父亲的压力,我也出门找同学去借钱,我的同学们同样是刚出校门,经济都没独立,他们也只能向家伸手,当我把借来的1000元钱放到父亲面前时,父亲没有说话,只是眼里有些湿润,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点燃一根烟,起身就走到了院子里。
房子动工了,从房子的根基,到水泥、白灰、钢筋,再到施工队,都是父亲一手操办的,我只是出点力气,远没有父亲辛苦。那段日子,父亲比我晒得还黑,体重减了二十斤。我清楚地记得,烈日下,父亲推着自行车,头戴草帽,带着二十公斤塑料壶,装满清水,向没有水源的新房地址走去,他是用这点水来养护根基的水泥圈墚。我还记得,暴雨天里,为了保护施工的沙子、水泥等用料不被大水冲走,他与我一起在暴雨里挖排水沟,雨水淋透了全身,浑身上下全是泥水。
当房子盖到要上顶时,父亲又一次遇到困难,因为找不到吊车,眼看着空心楼板上不了,父亲心急如焚!愁绪中的父亲,又一次拿出了二胡,拉起了《战马奔腾》。跌宕起伏的琴声,引来了一位好心邻居的关注,他通过打听别的邻居,得知父亲是因为找不到吊车而犯了愁,他便托熟人找来了一辆吊车,当他来告诉父亲这一消息时,父亲马上停止了拉奏,眼里闪出了兴奋与感动。他放下二胡,招呼我与他马上赶到新房工地,在工地,看着开来的吊车正一块块把楼板吊到房上,父亲苍老的脸上绽放出了灿烂的阳光,压在父亲心头的阴云终于消散了。
房子主体起来后不久,我们就搬到了新房,新房的内装修是我们搬到新房后一点点做出来的。但万万没想到的是,父亲搬到新家不到两个月就病了,并且这一病就没好转,半年后,父亲就病逝了。
父亲就这样走了,新盖的房子还没住暖,就匆匆走了。如今住在父亲给我们留下的温暖房子里,每当我思念起父亲时,我都会从墙上摘下父亲留下的那把二胡,深情地拉上一曲《江河水》,这一首如泣如诉的二胡曲,寄托了我对父亲的无限哀思和深切怀念!
□郭领军
转自:辽沈晚报在线阅读情感剧场:http://epaper.lnd.com.cn/lswb/20110616/index.ht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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