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成本扩张遇阻 本田面临停工成本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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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张的不应只是本田，当中国已经习惯了以低劳动力成本博取经济发展的“超车优势”之时，一旦这种“优势”逐渐消逝，中国发展优势何以为继，才是最重要的问题。　　5月25日，本田汽车高管高调宣布，将在未来两年时间内把中国地区产量提高到83万辆，这意味着其中国的产量将增加36%。
　　但是，这可能是一项前景扑朔迷离而十分艰巨的任务，而以控制成本著称于企业界的本田，这一次所遭遇的却是来自中国工人的“挑战”。
　　此刻，距广州不到1小时车程的佛山本田汽车零部件制造有限公司(简称CHAM)因工人停工，已经“瘫痪”多天，并由此造成本田在中国的4间整车厂业已全面停产。
　　上游零部件工厂工人停工，意味着日本汽车企业在华的低成本扩张战略遇到阻力。
　　中国市场已经成本跨国汽车企业的战略要地，这里不但是当今全球最活跃、最大、最有前景的消费市场，还是劳工、土地等各项生产成本十分廉价的制造基地。包括日本汽车制造业在内的汽车厂家，无不把中国列为其全球的战略区域。
　　这里有最便宜的工人，还有最有钱的消费者。但是，这个完美得近乎乌托邦式的生产与销售的模式，在愤怒的中国工人那里，似乎一点也得不到完美的演绎。
　　对此，本田汽车零部件制造有限公司相关负责人向《中国经营报》记者表示，本田汽车零部件制造有限公司将本着协商解决的原则，积极与员工开展深入的交流和协商，希望能尽快找到劳资双方都满意的解决方案。
　　低工资前途无望
　　记者调查获知，自5月17日本田位于广东佛山的零部件厂出现工人停工以来，该工厂已经间歇性多天处于停产状态。
　　停工工人说，5月28日，是工厂给他们停工的最后通牒日，传言CHAM厂方会对他们采取行动。“明天下午2点请你们记者过来，我们也会有应对的措施。”5月27日，接受采访的工人被保安劝退时最后对记者说。
　　5月27日晚上11点，全厂的工人都通过各级层层传达得到消息，自5月28日起，全厂的员工都不用回厂区。
　　此前，CHAM工厂的大巴每天分几批把分别住在佛山、广州各地的工人接到厂区上班，8个小时后，又送到他们住处附近的集合点。即便是停工期间，工厂的大巴亦从未间歇，工人们在工厂的操场上散步8小时后，然后又被送回住处，如此往复。
　　偶尔，厂区的喇叭像等待奇迹发生似的播上一句：“今天是上班日，请大家马上回车间去。”
　　5月27日深夜传来的通知，意味着持续多天的停工，资方不会再坐视奇迹发生，自有新的谋略在酝酿之中。
　　本田汽车零部件制造有限公司在发予《中国经营报》的相关情况介绍中称，员工主要提出了改善薪酬待遇、劳动条件和福利制度等要求。对于员工的要求，在政府部门的调停下，公司先后两次提出了解决方案，但迄今为止工厂仍未恢复生产。
　　员工方则向《中国经营报》记者透露，劳方、资方、工厂所在地狮山镇政府多方数轮斡旋，均未取得实际进展。工人认为，在当前物价普涨的状况下，其微薄的收入几乎刚刚够维持生活成本，结余甚少，要求将工资由目前的1000多元提高到2000~2500元。
　　5月17日，100多名当班员工停工初期，工厂表示在一周之内给予答复，工人遂复工。但不久，有传言工厂将在积累库存之后，将参与停工员工全部辞退，引起更大规模的停工发生。
　　在此过程中，工厂一度提出将伙食补贴由60元涨到120元至155元，未获员工同意，后又提出将工资分别增加340元至477元不等，员工认为与当初提出的期望仍相去甚远。
　　不过，在前述情况介绍材料中，本田汽车零部件制造有限公司则表示，尽管多数员工希望尽快返回工作岗位，但由于部分员工仍不接受公司提出的方案，导致工厂停产至今。
5月27日下午，《中国经营报》记者在厂区现场看到，100多名穿着白色工作服的工人或坐或立在工厂空旷的操场上。
　　几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工人隔着工厂围栏告诉记者，他们是下午15:30~23:30上中班的工人，个别员工在该厂建厂初期就在这里上班。当初，他们奔着本田的盛名过来这里上班，没想到工作了一年之后，工资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一位员工说，他来这里工作已经三年了，他清楚地记得，第一年后工资增加了14元，第二年增加了29元，第三年增加了60元。他表示，这种极端缓慢的收入增长，与当初的预期落差巨大。
　　实习生超低成本“补缺”
　　CHAM是本田于2007年在华成立的独资零部件制造企业，生产变速箱、发动机零部件传动轴、曲轴、连杆以及齿轮等。主要供其在华的数家整车企业与发动机企业配套。本田将其上游零部件企业建到中国，除了考虑缩短配套半径，提高协同效率，更是看中中国低廉的劳动力成本与土地成本。
　　本田造车，其成本控制理念在汽车界享有盛名。但外界难以料到的是，它已经将这种理念敲骨吸髓地发挥到了工人的薪酬策略上来，甚至不惜打法律的擦边球。
　　据工厂的员工反映，当前，该工厂的实习员工的保有比例高达70%，最近两年来，这个比例一直呈现出一种上升的趋势。一位生产曲轴班组的员工说，他们线上50多名员工，正式员工不足10人。
　　员工说，实习生的基本工资只有500多元，全部收入大约只有800多元，并且，实习生不产生福利与保险方面的支出。据反映，许多实习生在该工厂的服役时间超过一年。“公司要求必须拿到毕业证才能转为正式员工”。
　　一位老员工说，“由于工厂的工资低，有不少老员工都已经一批批离开。但公司总能很快用实习生顶上。有时顶不及，一个员工就要顶两个员工的岗，工作越来越辛苦，但工资还是那样低。”
　　“有时说一两句抱怨的话，管理者就会对员工呵斥，说‘你爱干就干，不干给我滚’。”一名戴口罩的员工说。但是，他不愿意透露呵斥他的人是谁。
　　这些老员工认为，工厂并不希望老员工留下来，因为他们有加工资的要求。最重要的是，这个工厂大部分工人所干的活，基本没有什么技术含量，新人到位，2~3天就可以变成一个熟练工。换人的代价十分低廉。
　　据一位熟知中国技校内情的人士透露，全国各地的技校，与生产企业均有广泛的联系，只要工厂有用工需求，各地技校将在极短的时间里就组织大量实习生输送过来。技校与生产企业之间，事实上构成了一种逍遥在法律之外的变相劳务输出。
　　对此，本田(中国)相关负责人表示，由于该工厂只是本田(中国)的一家下属企业，对这一情况他并不十分清楚。
　　在CHAM工厂停工期间，有一个细节增添了这种劳务关系的注脚。据悉，5月21日，因传言公司已赴湛江等地大量招聘新工，公司不会给员工加薪。此事导致工人们的第二轮停工。
　　低成本扩张为继?
　　日本本田汽车自1998年在广州设立中国首个整车厂以来，先后成立了四个整车厂及多个零部件厂，包括一个全部出口欧洲的独立生产企业。而市场方面，本田2008年全球净利润15亿美元，其中中国市场实现净利润则高达13亿美元。本田的社长不得不说是“中国市场救了本田”。
　　CHAM工厂停工以后，作为除发动机之外的重要机械部件变速箱，给整个本田中国的整车生产带来了致命冲击。5月下旬以来，本田广州、武汉等地的整车生产线相继停产。
　　由于本田采取了零库存生产策略，其上游零部件与整车制造之间几乎是同步衔接，供应链的断裂，导致下游整车厂几乎在没有任何“抵抗”的情况下陷入瘫痪之中。
　　CHAM工厂工人停工，其背后的原因几乎是本田中国产业工人的一个缩影。CHAM工厂反映的同工不同酬，“日本籍员工的收入是中国籍员工收入的数十倍”等现象，在本田的整车厂，这种对比似乎更甚。
　　最弱势、最不起眼的上游工厂的员工，不料成了本田在中国构建的低成本生产体系上最为薄弱的一个环节，几百名工人的抵抗，切断了布局十分周密、严谨的本田全系列车型生产供应链。
　　由于出口欧洲的本田汽车(中国)有限公司的变速箱部件同样由CHAM工厂配套，料其欧洲市场的部分车型亦受停工事件影响。
　　东风本田执行副总经理陈斌波接受媒体采访时说，“如果短期内零部件的供应问题得不到解决，我们将不得不从其他渠道获取零部件。”陈说的其他渠道，指的是本田中国地区之外的其他上游厂家，但这料将打断过去本田在中国地区构建的供应链之流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