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参军时写给朋友的信要了来翻了翻,住事如烟,虽已消散却还留下淡淡回忆.白驹过隙,人生的路好似很漫长,可回头一看,那曾经的往事却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那曾经无边无际的三年时光,现在再看,却是如此短暂,只留下一封封信笺里那些陈年旧事勾起心中的思绪.
前几天在跟网友聊天时提到一点部队的生活,当时我跟他说道当兵其实除了一个表面上的荣誉以外,当时和囚犯没什么不同.我们住的军营装有铁栅栏,他们住的牢房也有铁栅栏:我们有严格的组织纪律性,他们也被严格的规章管理着;我们没有随便行动的自由,不可以随时回家,他们也是;我们有时剃光头,他们比我们更光......说笑归说笑,实际上也确实有可类比之处.
我是个思想极向往自由的人,我不喜欢被人约束,也不愿意受到什么限制,所以,那样的牢笼生活对于我而言仿佛是地狱.当然,不是说当兵不好,只是有些人适合,有些人不适合罢了.再说,每个人都听说过这样一句话:”部队是个大熔炉”,可如果投进去的不是铁而是玉,那炼也来的是什么.
三年时光是怎么过来的,当时觉得离回家遥遥无期,可现在却感到那时光竟如此飞逝,以至现在想回忆一些镜头也仿佛无从找寻.就象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同样的时间你既可以有很短的感觉也可以度日如年.特别是回想起参军第一年到来时,老兵退伍了,我的班长也是.那时,我刚从新兵蛋子慢慢成长为一个真正的军人,班长在这过程中给了我很大的帮助,我们虽然交流不多,但彼此都很尊重,所以,我心中对他是心存感激的.当那一刻到来时,那是凌晨四五点钟,我们临时组成的锣鼓队将锣鼓敲得震天响,再加上鞭炮声,那时,也不知是兴奋多于不舍还是伤感多于祝福,反正有些情感薄弱一点的当场就相拥落泪了,我却不知是坚强还是麻木,也没什么特别伤感,跟他道别一下,帮他提出行李,看着他登车远去.当时,我觉得自己很冷酷的一个人.
谁知,刚目送载着老兵们的车远去,心里却突然有一股说不出的难受.在半个小时里,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一种难言的情感涌上心头。回想起了班长曾经的种种好处,真的很感动。希望时间能够倒退,让我能象以前一样和他一起工作学习生活。可这是不可能的,人生哪有不散的宴席,真不知今生今世天各一方的战友们还能不能重逢。当时,觉得人生如此短暂,以至于多留片刻也是奢望.
那时我们每天都有事做,部队里没有一个闲人,正因为如此,部队里的时光是我一生中最充实的日子,人,当每天感到自己可以贡献价值的时候总是很满足的.,物及必反,即使万一哪天真的无事可干,连长也会无事生非地叫你在这边挖个坑,把挖出来的土挑到别处,等你满头大汗欣喜地向他报告你终于挖到他规定的令人望而生畏的深度时,他会很有爱心地抛出一句:”你做得很好!休息一下,吃晚饭之前把那些土挑回来填回坑里.记住,要跟原来一样平!”这就部队生活,在极度有意义和极度无聊之间徘徊.
我本身还有一个最大的弱点,就是一生之中无止境地追求公平公义,但,这显然与现实格格不入,我们现在这个社会是野心家和阴谋家的天堂,谁奸诈谁无情谁就可以开上宝马,住上别墅.为什么前些时候所谓”铜须”事件率先跳出来叫骂”网络暴民”的是西方媒体,正因为这些被他们斥为网络暴民的人批判的正是这个资本主义萌芽状态的社会无情的现实.部队也一样,社会上的不良风气在那里并不少见.所以,评先进要找领导拉关系,想分配到好去处也要去找,想入党也得去找...我挂掉了,因为我太清高....
那是一个美好时光吗?如果现在来回答,我想肯定是.我一生中最专心的时间在那里,我一生中最有趣味的生活在那里,我一生中最可回味的友情在那里,我一生中最艰苦的锤炼也在那里,尽管那里也有我人生里最大的挫折,但即使挫折也值得珍惜.
我是个异类.那时在部队,每天总要站岗的,没隔一两天就得轮换一次,日久天长,大家渐渐对此心生厌烦,毕竟三更半夜睡梦正酣被叫醒并站上一两个钟头不是件美差.但我对这种辛苦却不以为然,因为,在那时,弹药库周围是空旷的山野,除了极远处稀疏的灯火和偶尔传来的村庄里的狗吠,还有干部们偶然的查岗,几乎没人什么可以干扰我.于是,我便躺在婵药库前的青石台基上,看着天上的风景,银河如此清晰,流星时不时从中天划过,当你看着万顷星空,月光普照,万里无云,你会觉得如果能溶入其中该有多好.那一刻,天有多大,心就有多大.这如果那时想许愿,也不知天使来不来得及处理如此之多的愿望email,只有在那时,我可以仰望星空,我可以忘记一切烦恼,在那一刻,整个天地都属于我,心灵可以如此清静,思想可以如此单纯.
前两天,有着“圣洛朗的眼泪”美称的英仙座流星雨莅临地球,很多人故意去看并许了愿,可有多少人知道,其实我们每天的夜空不知划过多少流星,为什么人总要舍近求远找寻一时的剌激却忽视平时的快乐呢?只要你去寻找,每天都有流星从你的心灵上划过,只要你去寻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