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稼种上了也未必保证丰收,这中间还有很多其它因素。自然的客观因素当然是天气,风调雨顺,瑞雪兆丰年,就是说的天气。那还有人为因素就是管理,中间要追肥,天旱要浇水,雨多要排水,还要除杂草。现在农民都用灭草剂,不过是药三分毒,副作用不可小觑。还要防害虫,如果不喷洒农药你只能用手捉了。以前生态平衡时自然有吃虫的鸟儿,青蛙也是,现在的农药毒死了害虫也毒死了这些庄稼守护神,说到底是人为破坏了生态平衡,自食其果。这些小虫还不算什么,更严重的是山上的“大虫”,野羊还说不上,獾子、野猪才是破坏分子。它们白天潜伏,夜里出动,到了地里,有棒的掰棒,有豆的吃豆,损害最大的就是玉米和土豆。为此,大哥家养了几条狗,本想让它们捉獾赶猪,可没想到它们一进地就不出来了。寻到它时,它竟也在香甜地啃玉米棒。只好再想别的办法,想到还有一只挺厉害的老虎——电。于是就买来细铁丝,围地边钉上木棍,再把铁丝缠到上面,把所有的地边缺口都圈起来,搭上火线。这一招儿挺管用,受过电击的大虫再也不敢进地行凶了。为了偷嘴它们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有三只獾被打死了。第一只发现时只剩下一点儿皮毛和骨架,别的都被小虫子吃了。
第二只发现的早一点儿,身首倒全,可惜肚肠内脏已胀腐气,味道不佳。第三只发现的及时,大哥又邀我去吃,这次算是饱了口福,走时又送了一些,回去做下酒菜吧。不幸的是,大哥的两只小狗也触了电,等于说两只狗换了三只獾。最主要的是保全了大部分庄稼。为了保护庄稼,大哥真是没少费心思。大哥把他家收藏多年的高音大喇叭也找了出来。那是以前大队开会用的那种特大功率的。把喇叭筒挂在山顶的大树上,把公放机插到电视上,把音量开到最大,那个大嗓门,再加上山谷的回声,着实把那些大虫吓的是屁滚尿流,大气都不敢出。我对大哥说,“不是它们不敢出气儿,是它们以前从没听过这么好听的山西小调儿。”爱听戏的大娘听见也笑了。大哥还是担心∶“就这也不行。它们要是挺习惯了也不害怕,一边听戏一边啃棒子,那不美死了。”“那不行,我就把狗叫声录上,然后放到碟机里播放,它们不是怕狗吗。”“还是算了吧,弄不好狗和它们是一伙的。”大哥说这话的意思是指,狗也和它们一样,去地里吃玉米这件事。不过我知道为什么吃玉米,那是它们饿的不行了。你想要是有骨头啃谁愿意去啃玉米棒。
我在山上都是吃素的,很少杀生。唯一的一次,断了一条蛇的性命。石头山,蛇少,但山上的人都天生怕蛇,见了它们不论大小,必杀之而后快。一天苍黑儿,我去水池打水,发现地面上有一条长长的水印儿,更奇怪的是那水印还会移动。我猛然间惊悟,那是一条刚出水的蛇。其实我也挺怕蛇,它那光溜溜软绵绵的身子,摸上去冰凉,让人不寒而立。它要是经常来我的水池饮水,迟早要遭遇它,必先除之而心安。我想,一个人要是惧怕一个东西,必想把它除掉,这样方可无后顾之忧。大凡怕蛇杀蛇的人,都有这种心理。我也是。我急忙回头去取家伙,找了一个木棒。回到原处,已不见它的踪迹。本想算了,反正它已经逃了。可这时又听见紧挨水池的玉米地有莎莎的声响,它还在!我用手电,果然看到它,有玉米杆那么粗,十几公分高的玉米叶遮挡了它,看不出它有多长。我抡起木棒,对着它一顿乱打,有点儿慌乱。它动弹不得了。我这才停下来,静观了两分钟,它还是一动不动的,只有头偶尔地摆一下。在那一刻,我有点儿后悔。我还说什么亲近大自然,一条蛇都不肯放过。它不就是来找水喝吗?难道你见到一个口渴的人,你不愿借它一口喝吗?大自然本是它们的,而却是一个入侵者。
可怜的人呀,为了自己的安全,就要把自认为的危险统统除掉。事已至此,我忏悔莫及。看它还有一口气,我就把它放到西墙外。要是你命大,你就悄悄地走吧。可没想到,它夜里悄悄地去见了阎王。再后来的事儿,更是荒唐。我想你既然灵魂已经超脱,那肉体也不能浪费了,还是喂了我的狗狗吧。你死后救生积德,必定超度天堂呀。就这样,我把它的皮扯下,剁了块儿,下了锅,加了水,一把火,就成了狗狗的美味佳肴。狗狗自从跟了我也遭了罪,吃了斋受了戒,要是它识字恐怕也要念佛了。这一次算是开了荤了,一连吃了三天,才算把那条苦命的蛇超度完。自此,我也彻底抛弃了信佛的念头。一个一边念经一边吃肉的假和尚,实在是可笑荒唐之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