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巷中穿过,糖油粑粑的香味绊住我的脚步,掏了零钱正准备买几个果腹,瞥见地上的纸箱上摆了两把“鬼爪子”。多少年没有吃过,更是多少年没有见过,一下子勾起的不仅是食欲,还有对童年的记忆。一块钱一把,刚好两块零钱,刚好两把尽收囊中。
手上拎了一大堆的东西,腾不出手来揪鬼爪子,多年的教育也提醒我走在街上吃东西不雅观,只得咽着口水装斯文,拎着那一袋鬼爪子赶紧往回走。
公交车不挤,坐到了座位,看着放在腿上的鬼爪子,再看看周围的乘客,又蠢蠢欲动起来。揪了半天,只沾了一手的汁水,也没能揪下一小枝,实在不好意思捧着那一大把放嘴里咬,何况,看那上面黑糊糊的,还是等回去洗了再吃吧。
终于进了门,老公正在玩电脑,我兴冲冲地嚷嚷:“我买了好吃的”。手上的东西往沙发上一扔,冲到水龙头下面,把鬼爪子洗了几遍,用盆子装着端了过来。
老公瞄了一眼,说:“这是金钩子”。
“你们那里叫金钩子吗?长沙叫鬼爪子”——管它叫什么呢,好吃才要紧。
记得小时候,学校门口总有婆婆提着篮子卖鬼爪子,那是我最喜欢的零食,比泡泡果、扯麻糖、鸡蛋饼更能吸引我的零钱走向。不过鬼爪子只有秋冬季节那么一段时间才有,每年最多也只能吃上几次,或许也正因为如此,童年的记忆里,鬼爪子的甜蜜是最让我难以忘怀的。
长大以后,零钱越来越多,鬼爪子却越来越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鬼爪子就只残留在记忆之中,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吃的零食也越来越丰富精致,金帝、德芙、徐福记、旺旺、盐津铺子,零食开始有了品牌有了挑选的余地。什么都吃过,什么都吃腻,常常会无端地怀念起那甜甜的鬼爪子。
今天终于满足了心愿,可以一饱口福,激动得要命。抓起一把放进口里,真甜……有点涩,还有不知道什么干瘪的果壳夹在里面。嚼了几口吐出来,再吃一点,却感觉越来越涩,远不是记忆中那般甜蜜多汁。
不知道是我的嘴巴让各种精制的零食养刁了,还是鬼爪子也受到了气候污染变了质,嘴里的鬼爪子与记忆中的鬼爪子相差太远。满怀的欣喜变成了失望。
上网查了一下才知道,鬼爪子又叫拐枣,学名枳犋。古今有许多雅号:蜜屈律、木蜜、木珊瑚、鸡距子、鸡爪子、万寿果、金钩子、梨枣、枸、鸡爪梨、臭杞子等。果柄含多量葡萄糖和苹果酸钾,经霜后甜,可生食或酿酒;果实入药,为清凉利尿药;“拐枣酒”能治风湿症;木材硬度适中,纹理美,供建筑及制家具和美术工艺品等的用材。
不知《诗经》里“南山有枸,北山有楰”里的“枸”可是鬼爪子?又不知家里的家具木材可有用鬼爪子做的?
只知道今天的鬼爪子涩涩的滋味,远不是当年那甜甜的回忆。或许,有些东西,就应该让它留在记忆中,时过境迁,此时的环境和心境已变,再也品不出当年的滋味;又或许,鬼爪子一直都没变,甜甜涩涩一如当年,变的不过是我这个吃鬼爪子的人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