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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抑郁历史

08-12-16 21:31| 发布者: sunshine| 查看: 1414| 评论: 0|原作者: 法国梧桐|来自: 阳光工程 版权所有

我的抑郁历史(上)

(一)

我的抑郁是自己为自己确诊,通过对网上的抑郁测量表和抑郁的几个症状自测,我知道,我抑郁了,而且“历史悠久”。

对过去,很多事记得非常清楚,可用铭心刻骨形容,对有些事,记忆模糊。我曾认为自己完了,从大脑到精神,一切都呈严重的病态,支离破碎,不堪一击,无法挽回,至今,我觉得自己还没有完全走过抑郁,作为肢体和精神难以分离的一部分,它是那么熟悉,那么“亲近”,那么如影随形,那么“亲密无间”,甩不掉,挣不脱。如果没有抑郁,我的世界将会怎样?无法预知,我不知道自己从事什么样的职业,过什么样的生活,在世界的哪个地方,但我知道,我会比现在快乐,因为快乐,而比现在成功,这是一定的。

我对理论上的抑郁知之甚少,所有的了解来自体会,就象病人了解所有病痛,却不懂得那些学术名词。在阳光网上,知道抑郁分内源性的、心因性的,我觉得那我该属于内源性的抑郁。

如果不算网上的咨询,至今我没有去过医院心理门诊,也没有吃过药,几年前我从书上抄了些抑郁药品的名字,拿着纸条跑遍了我所在的城市能找到的每个药店,回答一律是没有。现在知道这些药很多都很贵,如果当时有,我想我也会去买的,因为当时觉得好象吃了这些药,我就可以快乐了,尽管我一直都没什么钱,和快乐比起来,钱不是最重要的,一旦拥有了健康的心理,生存不是痛苦而是幸福。不幸的是,因为抑郁,我没什么钱。好在现在我认为已经不再需要吃药。

很多年的不快乐里,我都不知道有抑郁这种病的存在,后来当我看见抑郁两个字的时候,我觉得亲切,熟悉,甚至喜欢。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习惯了抑郁,就像习惯了痛苦。抑郁是我的最后的草窝,我大可以把自己的一切失败、苦难都归罪与它,诅咒它,又依赖它,找寻一点点平衡,梦想一点点心安理得。

抑郁使我变成了两个人,一个因为敏感和怕受伤害,远远退缩在角落里,把自己当作人生的看客,把自己包裹和封闭起来,对社会对别人也实行逃避、疏远, 对任何事任何工作都缺乏兴趣,总感到眼前的一切都很无聊,很多余;另一个我不得不在真实的生活里生存,硬着头皮经历、敷衍另一个我害怕经历的一切。这种心态注定这种生存的失败,头破血流,走投无路,伤痕累累,千疮百孔。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的冷漠寡言,不合群,不愿交流,对人没有信任和热情,对工作没有丝毫兴趣,这些抑郁的症状,就是我的可恨之处吧,为此我自责,努力改变,却可能永远也不会脱胎换骨。

抑郁是一面灰色的镜子,镜子里的生活面目永远不会明亮,抑郁的人被生活隔离,被快乐抛弃,痛苦的抑郁等同精神上的癌症。在抑郁的日子,生活没有希望,看到的除了丑恶,就是悲哀,许多人,不愿忍受这样的生活,在痛苦中以死了结,有数字说中国二00二年自杀人数二十八点七万人,我肯定曾经是这个数字后面徘徊在预备队伍中的一个。

抑郁是一口废弃的井,一条荒凉的岔路,一座破败的花园,抑郁更是一柄尖锐的刀,刀尖习惯对着自己,抑郁还是一付毒药,毒在心伤,解药难寻,痛苦绝望的折磨只有自己知道。

(二)

抑郁,它从什么时候选择了我。

六岁的时候,我记得是六岁,我实施了一场没有成功的自杀。原因是和妈妈生气。我和妈妈经常生气,这除了我妈本身是个喜欢生气的女人,还因为她生了个脆弱的我,脆弱,对一切的打击和伤害还不迟钝,这就没办法造就开朗和豁达。我不能说天下的妈妈愿意伤害自己的孩子,但是很多的妈妈致命地伤害过自己的孩子,因为她们的不完美。我和妈妈生气时不说话,当我对同学说我和妈妈不说话时,他们的表情和言辞反应比较强烈,惊讶无法理解,这在我们家却是实情。妈妈和爸爸除了争吵,经常不说话,空气象被冻结了,哥整天的不理我,对我总是冷漠而厌烦,可怜我总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天,我生气了。幼小的心感觉到伤害和失望。天黑了,那天操场上有一场露天电影,他们,我们家人都去看电影了,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就想到了死。怎么死呢,我想了想,觉得跳河是一个办法。从我们家到县城去的路上有一座桥,从桥上走的时候我伏在栏杆上看过桥下的河水,不深也不浅,不紧不慢地流淌。到桥上往下跳河就可以死了。我就出了门,自己往县城的路上走。走过了灯光朦胧的家属区,走过法国梧桐遮蔽的林荫道,走到了那条通向县城的宽宽的大路上。路很黑,很长,对六岁的小孩子来说,对黑和孤单的害怕是具体的,这种害怕大概超过了对令人失望的生活的害怕。我的脚步迟疑了,停滞了,最后,我的脚带着我拐弯了,拐到了操场上。那正热闹着,一大堆人围着一张正方形、白色的幕布,人群中间的地方有灯光,两个放电影的人在放映机旁忙碌,放映机射出的光柱是白色的,象一道直直的蒸汽,到了幕布上就成了彩色或者黑白的电影。我忘了演什么电影,也许我根本没有看,也可能我看了但忘了,我只记得我在黑鸦鸦的人群外孤独地走动。没有人注意到我,一个胖乎乎的、又丑又傻的、小心眼里闪烁着死的念头的小女孩。家人也看不见我,他们淹没在愉快的看电影的人群里。

死,是黑色的大鸟,在喧闹又安静的操场上盘旋在我的头顶。我对他并不害怕,相反,我觉得他的翅膀能遮挡人世间的伤害,他的身躯或者是温暖的,至少,比哥哥冷漠凶狠的拳头好的多,比妈妈暴风骤雨的责备温柔得多,比家里充满争吵、敌意、隔膜的日子可爱的多。

我迟疑了多久,徘徊了多久,都不记得,最后的结果是在电影散场之前我回了家,睡觉了。我不知道我出门前是没有锁门还是带了钥匙。我当然没有死。但是毫无疑问我的心曾经死过一次。心死过的孩子和从不知死亡为何物的人不再一样了,我的童年从六岁这个孤独的黑夜就应该算结束了。

(三)

我渐渐成了一个孤僻的人。在陌生的环境,在陌生人面前,我总是很不自在,很不善于交际,用我妈责骂我的话就是“憷憷夹夹”,在很多人眼里,我永远都留下这样的印象。孤僻给我的生活竖起了无数的墙,留给自己一个封闭的空间,保留了脆弱,拒绝了成熟,远离了成功。我摇摇晃晃、跌跌撞撞地活在人间,在生死间走钢丝。在孤独中我不厌其烦思考,如果是思考的话。思考使我更加自闭,但也使孤独有了内容,变得不太痛苦,我想知道我怎样成了今天这样一个我不想做成这样的人,很想知道,即使此生再也变不成另外一个人我也想知道。

孤僻总是沉重的,孤僻是抑郁的兄弟。

我曾厌恶、憎恨、拒绝我的孤僻,我想和别人、和大多数人一样,我不想与众不同,我很想合群。我日夜梦想变成另外一个人,一个自信、平静坦然自在地活着的人,最主要的,一个快乐的人。一个人什么都有如果没有快乐,就等于什么也没有,何况我真的以为自己什么也没有,我是最不幸的动物。我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在所有迟疑、缺乏自信的日子,我只确定一件事情,我不快乐。漫长的不快乐是没有尽头的冬季,一个人身处寒冷的北极,被世界遗忘了,被人群遗忘了,被温暖遗忘了,只有孤独,寂寞,深刻的自卑,寂静的绝望,无声地、远远地、不声不响、不屈不挠陪伴着我。

徘徊在死亡边缘的人,会把死亡当作生活的一条出路,也因为胆怯,不会轻易去走。我是一个胆怯的人,想到死,觉得平静,也觉得疼痛。死可能是很疼的,不论怎样死,都让我害怕,所以我活了下来。曾经任性骄横的人,因为忍受活着,变得更加压抑痛苦,更加胆怯小心。成年后的性格,几乎找不到任性的成分,但是我知道,我曾经多么任性。这任性,是因为被宠过,因为被疼爱过。我是三个孩子的老幺,小时候,总是睡在爸妈中间,爸爸总是给我脊梁挠痒,挠着挠着我就睡着了;长到十几岁我还坐在爸爸的腿上楼着爸爸的脖子撒娇。这些稀少的、被痛苦掩盖的记忆在我总觉寒冷的生命里时而提醒、温暖着我,也许,这是我活到现在没有自杀的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我的倔强。遇到善意,我流眼泪,遇到坎儿,我也流眼泪,眼泪过后是倔强,不让我活我偏要活,我要努力活得更好给他看。

(四)

十二、三岁的时候,大人让我去很远的地方上学,住在亲戚家。在某个古老城市的某个街上的一条巷里,住着好几十户人家,亲戚家住的那所老房子房檐上总摇晃着几棵草;一条仅容两人擦肩而过的、短短的小胡同连着外面的街道,胡同两边墙上的大青砖已经剥落了。我每天就从那所老房子里出来,走过那个巷子,穿过这条窄窄的胡同,到学校上学。亲戚家的那对夫妇都是善良的好人,但是亲戚家的那个女孩(现在已经是个女人了,而且从事教书育人的职业)很为他们家忽然多出一口人吃他们家的饭、睡他们家的床、喝他们家的水难受,“水是按实有人口收费的!”,每次经过巷子里唯一一个几十户人家共用的自来水管她总要很认真盯着我强调,“东西都很贵”。最后,我的课本被一次次地从书桌上扔到床上,我的日记被偷看..........

生活多么艰难,艰难到一个初中女生象成年女人一样关心着家庭包括水费的每一分开支;生活多么不堪,不堪到让我觉得自己乞丐般在人家的房檐下白吃白喝。我们家没有寄我的生活费吗?一定寄了的,我不知道要去问这些;我为什么没有和她痛痛快快吵一架打一架呢,我为什么一直理亏似的隐忍着呢,从那时候我已经开始压抑了吗,不知道,反正结果是我没有,而且,多年后我甚至还假装得了健忘症,没心没肺 地和她“友好”相处。我对自己虚假的宽容觉得恶心。违背自己内心的感受是对自己的摧残,时间过滤了虚假,还原了真实,我永远不再会因为想当个好人而逃避和掩饰内心的真正感受,死要面子活受罪。

放暑假的时候,我回家了,我以为家是温暖的,我把我的苦恼说出来,以为会得到安慰,以为会被疼爱,但是,我听见我自己的妈妈,听了她的孩子的诉说,板着脸,没有说别的,只冷冷丢过来一句话:“那不能都怨人家!”

................

至今,“水是按实有人口收费的”,这句话回想起来像电影里的台词一样清晰,播放起来带那么点刺耳。对我的少年时代来说,那个女人即使不是邪恶女巫的化身,也绝不是善良美好的代表,她的名字今天我还记得,它对我意味着一种不舒服的敌意。岁月流逝,年龄渐长,只是回忆中增添了玩味,赠人玫瑰,手有余香,赠人荆棘,手被扎伤,我猜想,这个女人的心里那时一定荆棘丛生。

寄人篱下地捱过好几个月,没有在沉默中爆发,却在沉默中抑郁,最终在悲哀中逃离,当年的情景总让我想起电影里的一句歌词:“远远离开热不巴拉家啊........”.我逃到了另一家亲戚家里,感谢他们,他们象收留流浪儿似的收留了我,他们家的孩子们对我象对亲妹妹一样友善,在这个不富裕的家庭,我慢慢重新过得平静自然,不再有人时时提醒我水和电什么的,让我觉得自己每一天的生存是一宗多么大的罪。

但这件事留下了另一个后遗症,我怨恨妈妈,我觉得她是不爱我的,在我和别人、任何人发生冲突的时候,我永远受责备,永远理亏,永远不用指望得到任何抚慰呵护,我甚至觉得不如是个孤儿,那样我还可以幻想妈妈的温柔慈爱。我对妈妈的怨恨日积月累,一直到现在。我觉得,我不怎么感激她生过我,我总是记得她伤害了我;在抑郁严重、情绪低落的时候,我很想把生命还给她,以此求得真正的、永远的安宁。活着的日子,我无法消除我的怨恨,和因此而来的羞愧、罪恶感。我不能读那些描写母爱的文章,因为我会被感动哭,因为我不想被感动哭。我讨厌自己自来水般的眼泪,和掺杂苦涩的记忆。

(五)

小时候,哥哥打我,我好像忘了,或许假装忘了,因为软弱,因为我总以为他并没有想要伤害我,因为我愿意有一个真正的哥哥,哪怕只是梦想。但不幸的是,他对我,拳头之外,除了不搭理就是讥讽,唯一一次我鼓足勇气说“和我玩儿吧”,他说了什么呢,他说:呸!........

这种伤害是致命的,导致我对和他同龄的男生永远的隔膜、戒备和距离,成年之后我也总认为很多男人是不可理喻的奇怪又残忍的动物。我上高中了,有一天在家,我听到我哥对他的女朋友,我后来的嫂子说:“我最讨厌她了。”我在外屋坐着看电视,这句话清清楚楚淌进我的耳朵。这个她就是我了,我想,我没有质问,也没有哭、没有闹,我一声不吭,认了,认了他说的是我,认了我的讨厌..........

哥哥为什么这样对待我,小时候我不知道,现在仍然没有答案。长大以后,提起这些事,他面红耳赤地不承认。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原谅了他。也许有些可怜吧,可怜他同样没有在快乐的家庭长大,或者他和我一样,也曾经患着严重的抑郁,或者他出于嫉妒,嫉妒我作为孩子中的老幺曾享有的偏爱,谁知道呢。童年的阴影是生命的死结,付出一生的代价也并能一定解开,所谓命运就是这样吧,谁也逃不出自己的宿命,除了接受,接受现实是人生逃不过去的一堂课。

(六)

时间把怨恨渐渐冲淡了,这中间无法忽略不记的那段,却有隔膜的冰,坚硬地、 一层层地冻结着。在数不清的烦恼和痛苦里,与其假装说爱,我宁愿说我在恨着,还真实些。爱这个词,我至今都觉得肉麻,使我起一身的鸡皮疙瘩。我这辈子都说不出这个字。后来我做了妈妈,抱着我的孩子,头一次试着叫她“乖”,我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后来就习惯了,因为她是我的孩子,因为她温顺可爱,除了“乖”,还配得上别的甜蜜名字。

人生按顺序行走着,让人经历必须经历的一切,无可选择地,我喜欢上了沉默。在沉默里,送走我的少年,迎来我的青春,我的大学。其实我是没有青春的,我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年轻过,就已经老了。

大学对我来说,同样难忘,只不过别人难忘是她的美好,我难忘是她的痛苦。大学是个著名的学校,但在美丽的、青春流动的校园里,曾有脆弱、自卑到极限的女生,忍受着日复一日、沉重莫名的痛苦。这痛苦无处不在,各种事情,都可以成为大大小小的灾难。为不够美丽、不够苗条、不够聪明、为没有得体的衣服、为那些旧的伤疤和新的伤口、为假期不得不回那个家、为自己做人的懦弱、为宿舍里的矛盾、为别人的敌意、为孤单和空虚,为一切一切的不如意。一年四季,校园里夏季的炎热仿佛焦虑的绝望,冬天弥漫的风雪更让我感受彻骨的寒冷,总之,闷闷不乐、落落寡欢是我当时的主要情绪。到我们宿舍找老乡的一个女生讽刺我“象欠了她200块钱似的”,同班的一个男生在我旁边说“怪物!”............

我的抑郁和他们青春的快乐多么不相称啊,我的抑郁影响了人家的心情,我的不快乐破坏了人家的快乐,我活该受到这样的打击!

那时候,我不知道抑郁这个词,更不知道这是心理疾病。学校也没有心理咨询室,心理讲座有,我听过,而且还和一个女心理老师联系,我给她写了一封信,她给我回了一封信,并约我在某个教室等她,我和一个同学去了,没有等到。我想,可能是我找错教室了。我一直感激那个心理老师,她给我回了一封信,对我表示理解,并欣赏我的文字表达能力。这是我仅有的一次和心理咨询近距离接触。如果我坚持和她进一步沟通咨询,后来的结果可能会更好,也许我的抑郁存在治愈的可能,但是,这些都没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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