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憾带来的力量

继续研究

　电影《雨人》据说是唯一一部既得过奥斯卡又拿过金熊的作品。影片中，达斯汀·霍夫曼扮演了一个记忆力超强的自闭症患者“雨人”雷蒙德。在为硬片中的手足情深所感动时，你可知道，“雨人”其实是有人物原型的。而且，这个原型的才能比影片中的人物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就是金匹克(Kim Peek)。有资料说，金匹克读了超过1.2万本书，且能一一复述，却不会自己系扣子。12月19日，“雨人”的传说终结了———金匹克突然因心脏病死于家中。他刚刚过完58岁生日，死前没有生病的迹象。去世前，他还和家人展望欢度圣诞节，并已经拆看了今年的圣诞卡。金匹克不但是奇才，而且还为帮助残疾人做出了巨大贡献，堪称杰出人物。　　1 三岁就能查字典
　　金匹克生于1951年11月11日。他出生时脑袋就特别大。医生说他有“脑膨出”的症状。在他大脑膨出的部位，只覆盖有很薄的颅骨。后来通过核磁共振得到的图像显示，他的大脑没有胼胝体和前连合部(anterior commissure)。它们都是沟通左右大脑的桥梁，且他的小脑也不发达。
　　金匹克的父亲弗兰说，金匹克在16-20个月大的时候就能记住每一本父母读给他的书的内容。父母抓着他的小手指头，让它从句子上划过，这样金匹克就可以记住书里的每一个句子，无论是把书侧着拿还是倒着拿他都能读。从此，弗兰开始注意培养金匹克的能力。
　　在三岁的时候，金匹克问父亲“机密”(confidential)这个词是什么意思，父亲半开玩笑地让他自己去查字典，结果他还真的去查了。金匹克很“神秘”地对字母表无师自通，并且学会了标准音标。这样他很快就能独立读书了。没人真正知道，终其一生金匹克究竟读了多少本书。有资料说他读过的书超过 12000本，并且每本都能复述出来。
　　4岁的时候，金匹克才学会走路。这一年他对数字和算术开始感兴趣。当时他最喜欢做的事情是把电话号码和车牌号码上的数字相加。在不用计算器的情况下，金匹克帮助父亲计算账目，于是父亲和他一起投入到为残疾人服务的行列里。事实上，金匹克只是“雨人”传奇的一半，他的父亲弗兰和他的完美合作才是传奇的全部。
　　2 霍夫曼向他致谢
　　在金匹克的帮助下，父亲弗兰成为美国智力障碍国民协会(Association for Retarded Citizens，ARC)的主席。《雨人》的导演莫罗(Barry Morrow)曾经于1984年和弗兰、金匹克谈过好几个小时，他因为拍了一部关于“智力挑战者”的电视电影《比尔》(Bill)而产生了对这一人群的兴趣。
　　金匹克让莫罗感到无比惊讶。金匹克指出，ARC的几个成员的邮政区号错了；他可以记住图书馆中几乎每本书的作者的名字、唠叨出无穷的体育八卦；知道几乎每个地方的交通规则；并且对莫罗说出了“你出生在星期几，今年的生日在星期几，65岁退休那年的生日在星期几”；他们还讨论了美国独立战争、南北战争、朝鲜战争和越南战争的很多战例。莫罗随即决定以金匹克为原型写一部剧本，于是就有《雨人》。
　　1987年，达斯汀·霍夫曼曾经和弗兰父子见面。弗兰在其回忆录中大篇幅地描写金匹克百科全书式的记忆力，从英国王室到圣经，从棒球到赛马，时间、地点、作曲家、旋律、电影、地理、空间计划、作家和作品……据弗兰的记载，霍夫曼对金匹克说：“我可能是明星，但你是天堂。”在1989年，霍夫曼因为扮演“雨人”的角色获得奥斯卡最佳男主角奖，他在领奖时说：“向金匹克致以特别感谢，因为他让《雨人》成为现实。”
　　3 记忆精准如同电脑
　　其实霍夫曼扮演的“雨人”这个角色对原型做了修改，“雨人”是个自闭症患者，几乎不和别人做交流。但金匹克其实没有自闭症。弗兰说金匹克“很关心别人，并且对于和别人分享他的独特能力而倍感开心”。
　　很多人把金匹克叫做“金电脑”(Kimputer)。他了解各种知识，可以识别出大多数古典音乐的旋律，说出曲子的写作日期和作曲家的生卒时间。他读过无数图书，还随时通过报刊和广播电视来更新他的知识。他还了解美国至少14个地区的交通、邮政情况。然而，很多对于一般人来说很简单的事，金匹克却做不了。他走路两脚步调不一致，总是一只脚拖着另一只脚。他不会自己系扣子，而且在对事物的抽象概括方面存在困难，比如他很难解释动词和名词的意义。
　　在《雨人》上映后，弗兰和金匹克的生活骤然改变。在此之前，金匹克很少直视别人的脸，但因为这部电影而出名之后，金匹克和父亲进行环球旅行，和超过90万人进行了互动，金匹克的社交能力大大加强，同时也自信了很多。最初，金匹克只会死记硬背，后来渐渐学会了联想。有明显证据表明，他产生了创造性思维，这帮助他接触到更广大的世界。弗兰说，2004年，金匹克甚至开始产生幽默感。
　　4 科学尚难全部解释
　　对金匹克的大脑，科学家一直没有停止研究。2006年6月号《科学美国人》杂志刊登了《进入“学者”大脑》一文，专门探讨金匹克的大脑功能。这里的“学者”指的是“学者综合征” (Savant syndrome)。这个词首先由英国医生杜恩(J.Langdon Down)提出。他引用的病例是一个病人可以背诵吉本的《罗马帝国衰亡史》，所以该病也被称为“杜恩综合征”。患有“学者综合征”的人往往在某方面出类拔萃，却缺乏基本的社交和自理能力。“学者综合征”常常被和俗称“雨人”的孤独自闭症相提并论。其实，只有半数的“学者综合征”患者是自闭的，而金匹克就并不自闭。《进入“学者”大脑》一文认为，所有已知的学者综合征患者都有着超强的记忆力，而金匹克的记忆力更加超强，它本身就能创造财富了。
　　文章对金匹克没有“胼胝体”的事实进行了讨论。文章说，有人没有胼胝体，但没有任何异常现象。有些成年人因为脑损伤被切除胼胝体后，产生了左右脑不能协调的现象，比如右手做一件事，左手不会帮忙，甚至“左右手打架”。金匹克虽然没有胼胝体，但他左右脑建立了某种联系，从而两个半球像一个超级半球一样工作，所以他才能在某方面出类拔萃，而在另外一些方面非常“骚瑞”。他可以左眼看左边的书面，右眼看右边的书页，这样他在8-10秒的时间里就可以看完两页书，25分钟就能读完汤姆·克兰西的《追击红色十月号》。这可能要归功于他没有胼胝体。但这一切尚不能确认，所以有的脑神经专家开玩笑说，胼胝体只有一个已知作用：那就是当个连接绳，让两个大脑不至于散架。
　　文章中说，金匹克的大脑肯定有一些异常，但现在仍然不能说是这些异常刺激了大脑其他部分的超常发育，或者这些异常让他的能力凸现出来？另外，金匹克开始的时候只是死记硬背，但在后来他学会了联想，有明显证据表明他产生了创造性思维，这帮助他接触到更广大的世界。所以作者认为，不应贬低学者综合征患者，应当注意培养他们的智力和社会交往能力。
　　冰冷的科学并不是金匹克故事的全部。人们通过金匹克的故事，更加懂得要尊重和赞赏“与众不同”的人。弗兰说，金匹克曾经说过：“赞赏和尊重别人的不同，你希望别人如何对待自己就该如何对待别人……不只是残疾人才特殊，每个人都是特殊的！”就让我们一起缅怀这位杰出人物，或许还可以一起安慰他伟大的父亲。弗兰和金匹克从来没有用过互联网或者电子邮件，因金匹克自己就是“会走路的谷歌”。但是如果你想要给弗兰发电子邮件，可以通过他们的朋友特莱福(Darold Treffert)转达，地址是daroldt@charter.net。
　　编译/本报记者 刘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