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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flyingsky 于 10-1-4 14:41 编辑
PS:最后的3段话,基本上是我对社恐怎么好转、痊愈的认识的最后一个版本了吧,希望我的心路历程,能对所有同病的难友有所帮助。
我得社交恐惧快9年了,外带强迫观念,其间的痛苦想必患上过的人都深有体会。我一直在自我治疗,直到最近,才有明显好转。
下面,我把自己的经历和体会都说出来,希望能够对深陷社恐和强迫的网友们有所帮助。
我患上社恐,是在高一的时候。但是,那是因为自小就了埋下祸根。从小,母亲教育我的是要“忠厚老实”;又告诉我说“村里的人、亲戚们都很坏,你如果没出息,别人就会嘲笑你,所以你一定要读好书,争口气”,对于这种情况,想必很多人都有体会。她经常说些“某某亲戚看不起我们穷,你要争气点”之类的话。因为我母亲的影响,我变得无法相信别人,也很少和同龄人一起玩,常常独自一人躲在家里看电视、看书。
刚进高中时,在看自己分班情况的布告栏前,我突然间紧张了起来,异常害怕自己会出丑,以致身体僵硬、不敢看人。我拼命的想让自己冷静,但是,却越来越紧张,不敢看人,还出现了交互反应。而交互反应产生时,我的样子变得难看,又经常被学校里的人辱骂。在路上、去食堂、去教室上课,对平常人来说是非常简单和容易的事,对我而言却次次都像上刑场。我变得认为“看到过我样子难看的人,会在背后传播”、别人都讨厌我;别人咳嗽时,我也会怀疑是不是针对我的。最严重时,我出现了幻听,即使独自一人在房间里,也异常紧张,并在耳边听到别人侮辱我的话。
当时,我知道自己心理出了问题,但是,父母和老师都不知道是什么病、该怎么治,我也没有获得相关信息的渠道,一个人从高中到大学死撑着。曾想过退学,但直觉告诉我,不上学情况只会更糟。
直到我在网上看到关于神经症、森田疗法的相关文章时,我才知道自己得了社恐。我在看过《森田心理疗法实践》、《顺应自然的生存哲学》、《行动转变性格——森田式精神健康法》等书籍、听过黑溪老师、韩非老师的讲座MP3后,知道了“不安、恐惧、杂念,是人人都会出现的,本来就是那样,不会以自己的意志而转移,也不会因为你想安心就安心,所以,任由自己不安、恐惧、有杂念吧,把自己当正常人,像正常人那样学习、工作、生活;神经质症的人,是因为在拼命排斥它们,才深陷泥潭,怎么也走不出来”、这些道理,但是,仍然怎么也走不出出来。因为,我怎么也无法接受自己“样子难看”,以及可能导致的“可怕后果”。也因为,我认为自己是在不想“样子难看”,不是在排斥不安。
接下来,是最关键的地方了。
那么,问题的关键在哪呢?到底是什么在困扰我们,以致我们知道了森田疗法的那些道理后,依然被神经症折磨呢?
答案是:
一、你所认为的“真实”,仅仅是幻像,那些幻像看起来是那么的真实,以致于你深信不疑、无法前行。比如:曾经我认为所有的人都会因为我“样子难看”而排斥我,并且深信别人都认为我的样子难看到令人无法忍受,也认为这样的自己不会有朋友。但是,我慢慢发现,并不是所有的认为我样子难看;通常,是一个人说真难看,但旁边的同伴却说还好啊,没什么啊。曾经我认为如果给人的第一印象不好,就不会有发展更进一步关系的可能,但是,后来我发现,初次对我印象不好的人,很多在后来变得愿意理解和亲近我。而我也在同学中,交到了可以托付后背的朋友,知道我社恐依然不离不弃的朋友。我异常害怕的“严重后果”,也在近9年中一次也没有出现过;也就是说,真相是,我所认为的真实,其实是幻像。有些强迫观念的人,认为是杂念导致自己无法专心学习,但是,真相是,杂念不会导致你无法专心学习,真正的祸首是你拼命在排斥杂念,以至于“杂念会导致自己无法专心学习”看起来是那么的真实。有很多很多地方,都是我们的认知扭曲了,把风马牛不相及的事,联系到一起,固执地认为某件事一定会导致另一件事的发生。
二、你对自己说的是“我不想自己难看”,但你潜意识里告诉自己的却是“我不想不安”;也是就说,你对自己说“不想难看”,其实是在让潜意识排斥不安;因为,你的潜意识知道,你会“难看”是因为你不安了,而你想不难看,潜意识就理解成了“不要不安”。
现在,你已经知道自己害怕的“后果”是幻像。于是,你可以任由自己难看,因为所谓“后果”是假的。当然,对于别人的嘲笑、闲言闲语之类的,你没必要理会,谁都会被别人说;别人说你,你也不会有什么实质上的损失;至于面子,根本没必要看得太重。换句话说,放低要求吧。如果是害怕自己会死,你可以抱着必死的决心,任由自己难看和不安,看看自己是否死了,如果没有,那么你就可以逐渐放心、逐渐认知到你害怕的是幻像。(这步很重要,做到了,离完全走出来就不远了)
好,现在,你已经知道后果是“幻像”,并且任由自己难看和不安了,所以,你没有让潜意识拼命排斥不安了。只要你带着这两点觉悟,坚持像正常人那样生活,那么恭喜你,你已经踏上正确的道路,顺利的话,一年之内,你就可以完全康复,并且不会再复发了(好了后不会复发,是我听心理咨询师说的)。这中间也许会出现自己的认知和情绪反而退步的情况,届时,需要再次细细体会以上两个关键点,最好有个心理医生全程帮助你。
总结:最关键的是认知到自己所认为的种种“后果”是虚假的幻像,放低要求,以及明白自己“想不难看”其实是在让潜意识排斥不安,是以任由自己难看和不安。并且,积极地付诸实践,坚持像正常人那样学习、工作、生活。必要时,抱着必死的决心,任自己难看和不安,以此走出最艰难的一步。建议“认知疗法”配合“森田疗法”一起用,效果更好。
补充:帖子发表后四个月的今天,我又有了新的体会,在这里,我分享给大家,希望对大家有所帮助。
我们所恐惧的,往往不是真实发生了的事,甚至是仅仅恐惧根本没有、也永远不会发生的事。而陷入恐惧时,我们是在有意无意的把几乎所有力气用在了“检查自己是否恐惧、想方设法让自己不恐惧”上,尤其是出现交互反应时,想的是“我不想有某某交互反应,我不想难看,我不想被别人看不起......”。然后,还要加上一句“我想到某某事了,我害怕某某事了,所以才会那么难看,才会....... 我不想到那些事、不害怕那些事就好了。”,关键中的关键,是认为“我不想到那些事、不害怕那些事就好了”,并且把力气花在了检查自己是否恐惧了、“我怎么又恐惧了,我不想恐惧,再这样下去不行,再这样下去我好不了,再这样下去.....”,无论你是在潜意识中这样考虑,还是自己已经比较清楚的发现自己是在这样考虑的,造成社恐、并且一直无法痊愈的根源,在于我们把力气用在了“检查自己是否恐惧、想方设法让自己不恐惧”上。
那么,我们该怎么做呢?在回答这问题之前,我先为大家来分析一下我们错在了哪里。
社恐的人的逻辑,是“不恐惧,就不会有交互反应”,并且,几乎时时刻刻在检查自己是否恐惧了,以及想尽办法让自己不恐惧(或者是掩饰自己的恐惧)。那么,我们错在了哪里?我们错在了认为“不恐惧,就不会有交互反应”。既然这样是错的,那怎样是对的?正确的是:“引起交互反应的,让自己痛苦万分的,不是恐惧,而是拼命排斥恐惧。就连交互反应,也是拼命排斥恐惧所带来的副产品。”。不可思议,很难理解,对吗?是的,最初有这个想法时,我也是不敢相信,慢慢的,我才体会、整理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交互反应让我们觉得不能恐惧,但是,产生交互反应的根源,却恰恰是我们觉得不能恐惧,而不是恐惧本身。恐惧本身,只是一种情绪,是不会导致任何实质上的现实投射的。而“拼命想让自己不恐惧”、“检查自己是否恐惧了”等等,其实是你的行动,一种作用于情绪的行动,换句话说,情绪(包括着恐惧)、杂念不会对现实世界产生直接后果,只有行动,会产生现实后果。如果认为“不恐惧,就不会有交互反应”,就陷入了一个无解的循环。这其中,忽略了恐惧是从哪里来的,又应该怎么对待恐惧。然而,无论你是否情愿,恐惧是不会因为“不要恐惧”之类的话而消失的,越是告诉自己不要恐惧,却越会恐惧,我们能做的,只能是承认它,并让恐惧自然消退。
因为,情绪、杂念,属于潜意识,和我们平时解数学题之类的表层意识不同,我们无法直接控制潜意识。潜意识不像解数学题,会乖乖的按自己的思路、想法去做。我们可以通过话语、行动、表层意识来对潜意识产生作用,但是,产生的效果,却不是我们可以控制、可以预料的。我们告诉不想恐惧,恐惧却如影随形;告诉自己想忘掉某人,却总是忘不掉。又比如:有的人害怕自己会盯着女性的胸部看,或者是害怕自己看起来是在盯着女性的胸部看。于是,他时时刻刻在告诫自己“不可以盯着女性的胸部看”,同时,又伴随着“我在盯着女性的胸部看了吗”、“我看起来像是在盯着女性的胸部看吗”这样的想法,很自然的,他想到了“我以前没关注自己是否会盯着女性的胸部看时,日子过得好好的,我要是不会关注到该多好啊”。然后,他又陷入了“我又关注到了吗”、“我又(因为关注而)看到女性的胸部了,完蛋了”、“我看起来像是在盯着女性的胸部看吗”的循环。结合之前的分析,他这样是错在哪里呢?他错在:1、会想到不要盯着女性的胸部看是非常合理的,这样,我们才不会失礼。试想,如果不会想到这点,而盯着女性的胸部看,恐怕,等待你的不会是啥好事吧?2、他拼命想自己不去关注(类似于拼命不想让自己恐惧),结果适得其反。3、人的视野其实很广,余光会扫到很多事物,但眼睛的焦点,却并不在余光扫到、并因自己的关注而看得比较清楚的地方。余光会扫到女性的胸部,但是,你眼睛的焦点其实不在那里,不会被人当成“盯着女性的胸部看”。4、就算有的时候,在无意间看到女性的胸部了(不是余光扫到),也是非常正常的,把目光移开就可以了。路在哪?出路是:会想到不要盯着女性胸部看非常正常,无论关注不关注,看到没看到女性胸部,都不要紧。无论自己是否关注,也无论自己害怕不害怕被人当成盯着女性胸部看,该干嘛干嘛去。问题不于是否关注到,也不在于是否看到,而是害怕自己(看起来像)盯着女性的胸部看,却把力气用在了不要关注到自己是否想到了“不要盯着女性胸部看”上。
看了上面这些,那么,想必,你也知道该怎么对付社恐了吧?是的,我们意识到情绪、杂念是潜意识,不被自己的表层意识直接控制。我们的逻辑错在了“不恐惧,就不会有交互反应”。产生交互反应的根源,是我们觉得不能恐惧,而不是恐惧本身。恐惧本身,只是一种情绪,是不会导致任何实质上的现实投射的。而“拼命想让自己不恐惧”、“检查自己是否恐惧了”等等,其实是你的行动,一种作用于情绪的行动,换句话说,情绪(包括着恐惧)、杂念不会对现实世界产生直接后果,只有行动,会产生现实后果。现在,我们转到“有恐惧很正常,我也无法直接排除恐惧,交互反应也是因为我拼命想不恐惧而带给自己的副产品,重要的是,我工作好、学习好、买好东西、表达出自己想表达的”上来,不再把力气花在想直接控制情绪的行动上。如果这样,你离痊愈已经不远。
又过了三个月,我自己的社交恐惧也好得七七八八了,虽然时不时的还是会出现一些恐惧和紧张,但没有大问题了。期间有一些新的感悟,分享给大家,希望对大家有所帮助。
回想自己的社恐经历,一直困扰我的是觉得自己“走路难看”,然而,连我自己也没有觉察到的是,我在潜意识里认为,迎面走来的人,如果和我的视线对上,会觉得我难看。于是,总是不敢和迎面走来的人有视线的交集,内心一直冲突,从而引发各种交互反应。但事实上,别人和我的视线对上时,一点也不会觉得不舒服,也不会觉得我难看。当我从这个迷思中走出来时,我的社恐也好了一大半。剩下的,是其他一些以前一直有,但不如“走路难看”那么对我造成重大影响的问题,就不细说了。
很多患上社恐的人,就算看了森田疗法,知道了“有不安、恐惧是正常的,社恐的人,正是因为在拼命排斥不安,所以才一直无法痊愈”、运用了住院疗法,也还是好不了,是因为他们没有意识到,自己所害怕的,比如“自己走路难看”、“视线让别人不舒服”等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事,根本不是真的。有的人觉得自己走路难看,结果事实是他走路一点也不难看;有的人觉得自己的视线会让别人觉得不舒服,结果事实是他的视线一点也不会让别人觉得不舒服;有的人害怕自己的脸红会让别人觉得自己心虚、做了坏事,结果事实是别人一点也不以为意。类似的例子,数不胜数。也就是说,社恐的人所害怕的,是将事实夸大了无数倍、甚至是风马牛不相及的。就好比:事实上,你朝地上扔了一颗石子;但社恐的人,会认为自己把一颗行星砸向了地球。
既然社恐的人所害怕的,是将事实夸大了无数倍,甚至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也硬扯到一起,那么,怎么办呢?我的体会是:是的,我害怕的那些事,比如“把行星砸向了地球”,我是非常害怕,怎么也不愿意接受的。但是,事实是,我朝地上扔了一颗石子,这个我是很容易接受的。既然我只是朝地上仍了一颗石子,那没啥好害怕了吧?是的,这没啥好害怕,不过,我还是有点不确信,怎么办? 不确信?没关系,你就带着疑问,投入到生活中去,相信你过不了多久,就会从社恐中痊愈了。
如果领悟了上面那段话,那么,你会发现,上面那段话,正是森田疗法的精髓:不排斥恐惧和不安,老老实实地生活。我所恐惧和不安的,是看起来很真实的幻象。我是恐惧“把行星砸向了地球”,这没问题啊,恐惧就恐惧了。但是,事实是“朝地上扔了一颗石子”,这没啥好怕的。然后,带着对“朝地上扔了一颗石子到底是不是真的”的疑问,老老实实的生活。也就是说,不排斥对幻象的恐惧,带着对事实到底是不是真的的疑问,去生活、工作。我认为,这是走出社恐的最佳方式。
新的感悟:
经过一段时间的体会,我发现了一个应该是最正确的社恐的心理形成机制,以及治疗社恐方法。社恐的人,基本上都抱有“我要是不难看,就不必担心了,就可以自然、自在地生活了。”的想法;也就是说,“不难看”就“安心”,“安心”了,就可以自在地和人交流,于是,一切都没问题了。但是,这样的心理,同时也伴随着这样的想法:“我安心了,就可以不难看了,就可以自在地和人交流了。”,无论社恐的人自己是否觉察到,社恐的人,基本上是同时伴有这两种心理的。认为不难看就可以安心,于是去检查自己是否难看;而同时,下意识的,自己又在朝“安心”(也就是佛教说的“不动心”),就可以“不难看”努力。但是,两种意识,共同的目的都是自在地和人交流,也就是说,其实都是为了满足生动的欲望。
既然都是为了满足生的欲望,那么,社恐的关键是在哪里呢?人的心理,其实并不是“安心”——>“不安心”——>“安心”这样的,而是“安心”——>“不安心”——>“不安心,并且任它不安”——>“安心”。而上一段的两种心理,都是在拼命抵抗“不安心”,更不要说“不安就任它不安了”。说白了,社恐的关键不是“是否难看”,也不是“是否安心”。就算再“好看,正常”,社恐的人也是无法“安心”的;而通过“安心”来达到“不难看”的目的,更是行不通。换句话说,社恐的人,无论多么“难看”、多么“不自然”、多么“不安心”,其实都是表象,真正的原因仅仅是对“不安心”的排斥。是以,社恐的人都症状可谓是千奇百怪;也有很多人,旧的引起社恐症状好了,又冒出新的社恐症状。但同时,也就是说,无论多难看,多么不安心,都不要紧;要处理的,仅仅是怎么对待“不安心”。
事实上,对“不安心”施加的任何人为的力量,都不能让人“安心”。也就是说,社恐的人,无论症状是什么,有多“难看”,有多“不安心”,其实是没有任何可以对“不安心”做、并使自己安心的事的。但是,社恐的人,只要意识到,“多难看、多不安心”全都不是问题所在,而自己对“不安心”、社恐是否好、什么时候好,其实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的,那么,社恐好转的契机反而出现了。社恐,症结在排斥“不安心”,而人类,其实偏偏是没有任何办法,通过控制自己的情绪,来让自己的情绪从“不安心”转到“安心”的。那么,社恐了,无论自己是啥症状,“多难看”、“多不安”,只能采取这样的办法:无论社恐会不会让自己被人看不起、是否会让自己被排斥、让自己多难看,都只能随它听之任之,因为自己其实是没有任何办法的;而自己,做任何事,都不需要以社恐造成的影响为前提来考虑。既然对“不安心”没任何办法,也就没有必要在“不安心”上白费力气了,反正会来的总会来,不会来的也永远不会来,与其费那个神,不如做好自己当前可以做的。其实,普通人和社恐的人的心理差异,也仅仅在于社恐的人是以“如果自己社恐好了的话,自己不紧张的话”为前提来待人处世的;而普通人,则不以“自己不紧张的话”为前提来待人处世。可以理解为,社恐的人,和普通人一样,都是正常的,只不过社恐的人把正常的自己,当作不正常,却又在用“排斥不安”这个徒劳无功的方法,来让自己“安心”,以达到自己心目中的“正常、完美”的状态。但是,事实上,社恐好了后,在以后的人生中,还是会产生不安,只不过,那时的你,不以“不安”为意,对“不安”听之任之而已。而且,无论你社恐不社恐,你人生中一样会遇到困难,一样需要你在无法确定自己是否被接受、是否能安立命的不安下生活。依我的看法,是社恐好不好,都无所谓的,本来就正常,本来就会遇到同样的困难,何必等到达到自己永远也达不到的心目中的“正常、完美”的状态后,再来解决你当前遇到的困难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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