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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是一个女孩的名字,我在这里简单回忆,只纪录经历的事,尽量克制感情宣泄,也不作结论。
无论我如何努力,都想不起见她的第一面的印象,只能通过对入学时间的推算,知道那时候我们都是13岁。
其时她并不出众。
从我对初中毕业合影照片的回忆,才能重现她当时的模样:嘴撅撅的,皮肤有点黑,长头发,基本不辫辫子。
也想不起来我干了什么不妥当的事,被“下放”到和她同桌,彼此熟悉起来。
初中三年间,和她同桌两次,总时间加起来最长。
她和钊有一段朦朦胧胧的经历。
我不知道这事的起因经过,单记得钊成绩不是很好,坐在她和我的后面。
钊对我比较好,招待我打电游。
到我依稀知道他们之间有这么一个的‘秘密’,用这个试探钊的时候,钊说他们都已经“弄个儿了”,说话的同时两手一掰,像是折断了手里的一双筷子。
那阵子,我喜欢听这个,所以老是假装不相信,好看钊面红着脸强调一遍又一遍。
她不怎么爱学习,也许有其他的原因。现在的我,相信不爱学习的孩子都有客观原因,他们遇到困难,没有被了解和帮助,所以顺着一条道滑下去了。
她将课本立起来,躲在下面看书,漫画吧,我记得不是很清楚。
她将文具盒盖子立起来,压着纸头画画,有时候有动物,多数是些卡通人物。
她收藏许多不干胶贴纸,常常会分送同学,有一次我要她送我一张,她挺乐意,但舍不得送我要的那张,经不住我磨最后给了,万千叮嘱我不要送给别人,我答应了,但忘了有没有照办。
其实我对不干胶并没有特殊的喜好,只是得到别人心爱的东西,让我获得很大的满足。
她带酒到教室里来(她的父母在酒厂工作),忘了有没有人有意无意地劝我酒---或者是我自己充胖子---于是生平第一次喝高了:在课桌间摇晃,然后上课睡了,不知道她是觉得有趣还是担心还是害怕,多半是混合着,还好没有被老师发现,都没有事。
我俩坐在右手靠窗的桌子,她靠窗一,我靠窗二,靠窗近的,离老师就远,更隐蔽。多数情况下,我比较配合的掩护着靠窗一的她---在她看漫画或者做其他玩意儿的时候。
就在这个位置,我在英语课上开小差,被老师发现了,先揪我的耳朵,然后撕掉了我的书,以后只好每次要她挪课本过来打伙看。
有的时候她作的题和作业也很好,她也对自己的满意,但显得小心翼翼,可能是我太强,她会担心我的不屑。
记不清楚什么时候第一次碰她的手,不过有了第一次,以后就变得“有意无意”了,借争抢东西的掩护,在课桌的抽屉里,抓着她的手不放。
她很紧张,脸红红的,我很兴奋,耳朵很烫。
她过后并不为此生气,我感觉她并没有不愿意。
她常常帮我做黑板报,因为她画画很好,但我不知道是不是每次她都是很乐意,因为我差使她惯了,不太问及她的感受,她也很少有机会按照她的意愿选择画什么。
初中快毕业的时候,像是再过几天就散伙,她问我有没有去过龙透关,我说没有,于是答应她某天同去。
约会的头天晚上大暴雨,清晨还没有停,我在约好的地点没有等到她。于是沿路去往兰集子,半路上碰见她买东西回来,撑着伞,但我多数时候有意地走在伞外。
这一路并无多的话,我脑子里一团浆糊,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想听什么。她估计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我感觉她努力的尝试,但没有让我起什么积极的反应。
我们都不知道去龙透关的路。龙透关因为夜雨,所以公交车停开,或者根本就还没有通车,于是她建议我们去另外一个地方,河对面的南岸公园。
我们站在河边等渡船,涨水季节的长江水黄黄的,往下移,细雨在水面激起一层薄烟。我莫名其妙地问她我有什么缺点,是不是矮,她说你不是,只是瘦了点。那时候她还比我高。
总觉得轮船上有人不时地看我们。既然无法逃避眼光,我只能避免和他们的视线对接,假意看着宽阔的水面,听着船破水的声音,视线偶尔从眼角掠过她的侧脸。间或的河风吹起她的长头发,送来一股清新的味道--现在想那就是处子的味道吧--同时有微醉和绝望的感觉:为什么她不是丽?
船停上岸,沙湾旧屋,雨后泥道,浑浑瀑布,冲进暗黑的深潭,坡边竹支尽弯,在雨后还没有挺过来。
公园管理员异样的看着我们,说今天不宜游览,因为夜雨泥流,有景区塌方,不能保证安全。
往回走,在一个不是很大的泥坑边,我伸手牵她跨过。虽然她并没有要我松开的表示,但我很快放手,逃兵似的结束了我们的最后一次“肌肤之亲”。
再乘船回来,雨已经停了,于是我们逛中山公园,正门进,上280梯,后门出。
她在电厂侧边的小坡等我,我去栋家取毕业留言本,我并不喜欢栋和他的那个圈子里的同学,但是他们有更多丽的信息,这是我尝试和他们接触,以求接纳的目的。我在栋家里磨蹭许久,心理在斗争,想逃避梅,至少是在那一天,原因是我感觉有人用眼睛看着我,古怪的看着我。我没有勇气告诉她这种感觉,所以我烦乱。
不知道她在等我的时候想着什么。往下走就是她家的小区,她说她的家在几门几号。我稀里糊涂也没记住,只是想象是从一个有绿门的单元上到五楼,阳台对着半山上挖出来的那片空坝坝。
我没有去找过她,我不可能找任何女生,因为有眼睛盯着我,从四面八方,笑我矮,笑我瘦,笑我怪,因为丽也在盯着我,会笑我穷途末路,退而求其次。扛不住这些想象中的目光,我只是想躲起来,避免任何错误。
我们去竹海,我试图寻找机会向丽作最后的表白,丽却开始反感我的殷勤。而梅只是在一旁,没有多的话,该笑的时候笑,没有特别做什么,我猜她目睹了一切。
高一第一学期,她来学校找我一次,我们一起走完龙泉桥后分手,没有让她陪我回家,这一面时间很短,四面八方都有想象中的眼睛,在闪闪的不怀好意的看着我。
年末收到她的贺卡,我没有回,只想将自己藏起来,与世隔绝。我厌恶自己不乖巧的触角,偷偷摸摸的留在外面,猥琐的半死不活的动。
到此我们16岁结束。
我们初中同学聚会去了一次凤凰湖,夏末初秋,湖面如镜,丘峦层叠,墨水黛烟。我们刚18,都在变,她变得很漂亮,而我只是在变丑变坏,还因为晕车而扶着一棵小树呕吐。大家还问她和钊的发展,钊推笑,她含笑不答,我在一旁缄默。我不需要弱智的再问钊同样的问题,也不再觉得这样的问题有趣。
此后这段空白非常的长,大约5年,只有梦里见过,梦里她对我很好,我很多次醒过来都想哭。
上大学次年放假,我去看望插班补习时候的一个同班,球场上的好朋友强二。她从屋里出来,强二叫她姐,实际上算是他嫂子。只不过还没有跟强大登记。我曾希望我不知道这一节。我们也闲聊这是怎么一段发展,但我什么也没有听进去,只是觉得自己穷困,前途也正渺茫。她嫁了富裕的强家,未尝不是一个好的结局,而我不知道跟她应该怎么描述我自己。
于是我和她又有联系,她到成都进修,曾来看我一次,一起逛了一些地方,花了一整天。感觉像是穷书生陪富千金,美女在侧的自豪合并自惭形秽的酸涩,很难让我愉快。我想亲近她,但我怕她厌恶我的猥琐想法。问及她的情况,她说一切都好,谈一些我未尝经验的富家户的生活零碎,我只是说那好,那好,那就好!掩盖着内心的羡慕嫉妒,我尽量的表示随喜。
末了,她说有礼物送我,一个钱包。我估计要100多,之前我都没有过钱包,有点受宠若惊。我想要是我有钱就不是这样了。这是最后一次见她。因为我有很多理由说服自己,不能再找她,就算我想,也不能。
这个cardanro的钱包算下来,到今天已经超过十年,目前还没有退休的迹象。掏出来看时,连线头都没有断一处,只有几处把脚上的磨损。它曾装过我第一任女友的照片,现在装着我老婆和女儿的照片。
昨天是3月3,我满33,晚上梦见她,我记录了昨晚的梦,然后写了上面的回忆。
把玩着这个钱包,看着右下角的癞蛤蟆样的金属logo,突然暗想当年她是否着意暗示我是一只蛤蟆,不由得心一阵酸。
用google查到cardanro网站,品牌渊源上这样写着:
“公元一八一二年的圣诞节,举世闻名的童话大师格林兄弟向全世界发行了《格林童话集》,······其中《青蛙王子〉更是格林童话里永恒的经典。······意大利著名设计师Mr.Cardanro,以“青蛙王子”的原形为品牌形象创立“cardanro”品牌······。”
我的眼睛一下就潮了。她将答案放在如此明显的位置,与我形影不离十年多,我却愚笨的直到今天才知就里。
这个钱包如果是给我的22岁的生日礼物,那么到今天,整好11年过去。可巧这一天,我做了一个有她的梦,给我的疑虑一个确定的答案,作为另一份生日礼物。
由于年月的推移,我无法确切记得下面这个事件在记忆中的时间坐标,所以补在这里:
她唱得很好的歌,一次春节回家的同学聚会,我们一起合唱过卡拉OK,记得包括下面这首:
如今才是唯一
作词:林夕 作曲:罗大佑 演唱:娃娃罗大佑
(女声)有一些爱情 难得会拥有 美丽的时候 曾经他爱我 如今仍爱我 可是更爱自由
(男声)有更多爱情 与更多借口 难轻易回头 什么叫天长 什么叫地久 此生够不够
(女声)千山以外 沧海自由 何处是以后
(男声)需不需要承诺 最难测的承诺 换取安全的感受
(女声)眼中看见你 睡梦中分离 转身春已去
(男声)人生的飘移 如春去秋来 转身又一季
(女声)从未曾为你 活在孤单里 只怕承受不起
(男声)想忘记过去 却不知将来 还是要相偎依
是过客的我 和过客的你 在编织回忆
只愿意分离 不愿意忘记 总算不容易
曾经过沧海 不需要山盟 还是相聚一起
不要说过去 不要问将来 此刻终将回忆
多少往事 风尘如烟 天长地久
终会有个梦醒的时候
多少海市蜃楼 已成季节不朽
终会走到天明的宇宙
曾经过沧海 不需要山盟 还是相聚一起
不要说过去 不要问将来 如今才是唯一
不忘记过去 不相信将来 此刻终将回忆
不忘记过去 不相信将来 如今才是唯一
[ 本帖最后由 clausen 于 08-4-18 21:21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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