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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田日记(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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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03-5-20 21:59:56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第十例: 30多,阵发性心动过速

  本例上初中三年级时,目睹一朋友因患脚气病并发心脏病而死,感到受刺激很大,从此,便经常发作剧烈的阵发性心动过速。当时患者情绪极其不安,甚至自认为也离死期不远了。特别表现在走路上,症状十分明显,单人是决不敢外出,但只要找个人作陪,情形又好得多。直到现在,症状时轻时重,有时一日会发作数次,也有时数月才有几次发作。患者特别讨厌他的朋友死的那一天,每月快到那天,患者从前几日就感到不安。如此痛苦,患者终于无法一人外出上班,不得已停止了工作。在此之前,患者一直由表弟陪同上下班,但以后连这样也坚持不住。

  卧床第一天、第六天。

  一想到从今天开始完全孤身一人,不安的情绪便高涨到极点。来送的亲戚都回去了,医生似乎对我说了些什么,但没听清楚,远处传来电车通过的轰响和狗叫的声音。从早上七点钟,我的心脏就象晨钟敲响一祥,感到胸、背、头,连脚尖都在一起振功。我几次想呼叫医生,只觉得似乎已滑到不安深渊的最底处。只好如此,只好如此,我强忍着痛苦,在心里拼命呼喊着,就这样慢慢地迷迷糊细地睡着了。

  从开始住院至今,我一直躺在床上,今天,医生采通知明天起床。在卧床期同,痛苦的症状逐渐减轻了,我只感到一种极端无聊带来的寂寞之苦。

  六天的卧床迫使我思考了件多问题,意外的是并没考虑生活和自身的症状,想到的全是如何从眼前的无聊中逃脱出来的方法,当然,这全是空想。医生曾对我讲过,切不可想从痛苦中逃脱,应面对痛苦,任其痛苦,接受这种痛苦,我感到通过体验好象已领悟了此真理。但当不安是周期性出现时,又感到这种真理是如此无力。我更对森田疗法、对医生怀疑起来。对!尚不能这样,我只是注意到这一点时才有此怀疑。现在,感到这种序法是唯一的希望,别无他途,不是正在老老实实地接受治疗呀?(注意,不管情况如何,应坚持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起床第一天

  ……做这样的工作就能治好病呀?真有鱼奇怪。从开始直到结束,都感到痛苦和不安。现在,我只能尽力去做,但以后自怎样呢?

  医生对我讲了干活时的各种注意事项,句句在理,我有点不好意思,从明天升始,一定好好干,再不要挨批评了。可晚饭后,又把固生的话丢到了脑后,随便闲谈起来。这时,我突然想起医生说的活:“你是为什么到这里来的?”不但暗自反省起来。不管材森田疗法抱有多少怀疑,都要听医生的指导,尽力去做能做到的事,不管能否治好,就先一切服从治序吧。

  晚上很冷,我拼命工作,但总担心会发生意外,这种不安仍时时出现。

  起床第四天

  今天是住院第十天。住院前,我曾想十天左右就能知道治序是否有效,但现在看来实在地无从知晓(要三、四十天才能确认效果,现在正处在一种不自觉的变化之中)。我现在只漠然感到从事体力劳功带来的疲芳,身体却并无其他异常。不安是无法抑制的。医生曾告诫我写日记时不要写有关身佐方面的事,但我却认为写出来总归是一种安慰,把自己痛苦的程度写出来,似乎会安心些(安慰对治疗没有任何作用,医生非常清楚病人痛苦的程度)。

  整个上午,医生都陪我们一起劳动;道使我情绪好了许多,事实上,医生的在场与我们身体关无关系,这也许是精神作用吧。今天能自由自在地入浴了,水有点儿热,我的身体几乎全泡在水里,却并未出现心动过速。我冲破了一种禁区。自己试了下脉搏,十分正常,我太高兴了(正因为意志薄弱,才有了这种禁区),我连次四次出入浴盆,用这样的热水洗澡,已是几年不敢进行的事了,今天真是难忘。什么时候能去理发馆呢?而且一定要一个人去。这一想法是在照镜子时萌发的。但愿能象今天洗澡一样顺利(人的心理会随着当时条件的变化而不断变化,有时会欢乐,有时也会不安,祈求永远欢乐是不可能突现的)。

  起床第11天

  今天是我发病的日子,一想到这些就又不安起来。医生也和我们一起劳动。我们整理好了许多地方,后来发现兔粪没地方处理,便又开始挖埋兔粪的坑。这种活儿是来医院后第一次干的重体力劳功,一会儿就汗流浃背。我已经有一年多没干这种重活儿了,心里总有些不安。不闯过这一关,就治不好病,再说还有医生作陪,想到这里,我坚持干下去,意外地把活干完了,我开始有了治愈的信心(应该想不挖这个坑,兔粪就没法处理)。

下  午,医生让我去理发馆理发,我是带着极大的不安去的。坐在椅子上,理发推子从头的一侧滑过,我的心脏激烈地跳了起束。这时,我心里只想着,如果容不下这种不安,就合继续受苦,不安是一定合出现的,是无法压抑的,一想到这些,真有点儿不可思议,不安的情绪云消雾散,竟逐渐平静下来。此事对我至共重要,这真是一次最宝贵的体验,我太高兴了。要在过去,早就连脸也不让洗就回去了,但今天,却老老实实地让理发师仔细地给自己洗完了头,而且心情也非常愉快。理完发,我又到街上买了些东西,还想一个人散散步,但怕医生担心,就赶紧返回了。路上遇到一个陡坡,我根本没想会不会爬上去,却毫无痛苦地爬到了坡顶。我真的爬上来了,当我注意到自己还是第一次这样毫无费事地爬上陡坡时,心情又高兴起来,我确实太高兴了。

  今天,我获得了两次宝贵的体验,一是通过挖坑认识到了自己劳动的能力,一是单独外出,能够带着不安的情绪做完了该做的事。

  修好秋千,已近黄昏。晚饭后,正在入迷地练习打字,医生来了。我把今天愉快的心情全告诉了医生,医生又对我谈了许多事情。七点半,听说大家要去逛夜市,便和医生还有几个女佣人一起去了。去夜市很远,但我并没感到有什么异常。路上,医生对我们谈到,这样做,对将来恢复实际的社会生活是大有帮助的,而且一定要重新开始真正的生活。这时,我意外地发现医生外表上没有一点学者的架子,甚至能带我们一起逛夜市,对此我非常钦佩。

  ……按时就寝。回想今天一天的收获,我对医生充满了感激之情(不能期望以后所有的事情都这样顺利,应该有所思想准备,象从前那样的不安的情绪,还会时有发生)。

  起床第23天

  昨天,医生通知我今天一起去慈惠大学办事,由于心情紧张,昨夜竟做了不少梦。今天早上,我早早起床,在房间里做准备。心情总有些不安,便到外面等待医生。和医生一齐出了大门,医生命令我说:“那个陡坡,你一口气跑上去”!住院前,这种运动是肯定会心动过速的,但今天有医生在场,我放心地一口气跑了上去。脉搏速度加快了,但我并没感到痛苦。从坡上下来,我们过了两条街道后,医生又让我跑了一段,甚至一气跑过了四、五个路口。现在的心情,是不安还是痛苦,我自己也说不清楚。之后,我们乘上了地铁,车厢里光线很暗,简直象进了地狱,我又有些紧张起来,甚至想请医生给自己打一针。这一想法还未说出口,医生却先对我说:“应该明白,你就为摆脱这种困境才来医院的。”最后,连带的东西也都让我拿着,真没办法。

  来到街上,心情却平静多了,真不可思议。原来,我没想到能一个人去慈大,而现在却意夕顺利地去了。从慈大出来后,又想到东京医院去请人看看病,这时,我又觉察到现在去那儿是非常不好的,从而打消了这个念头。但已经到了这里,干脆就到雪谷的伯母家看看吧。我去了伯母家,伯母对我的好转也感到很惊奇。

  下午两点左右,离开伯母家,来到新宿。街上还是老样子,我很想在这儿散一会儿步,又恐医生担心,便先给医生打了电话,得到允许后,一直在新宿逗留到四点左右。

  今天又是一次宝贵的体验。我可以一个人跑步了,而且,跑得相当远。脉搏虽加快了不少,但也不过到此程度而已,实际并未出现任何异常。

  我是一个人一直走回医院的,但并没象前几天去理发店理发时那样感到高兴。这些事确实都本该如此,情绪仍时有波动,心脏只在注意到时才感到异常。

  再有几天就出院了。这最后几天,我决心真正地接受痛苦,接受不安。今天又要洗澡,我仍感到有点不安。

  和医生一起跑步时,医生曾嘱咐我不必过于勉强,就是如此,医生也说我已经面对不安,接受不安了,但我自己却认为还远远没有达到接受的程度。这只是被医生引导着做的一次带有勉强性的体验。只有偶然的体验是不行的,完全不行!我断定自己跑步是无论如何做不到的,这是早在预料之中的事,我仍断定自己有心脏麻痹症,无论如何是不能奔跑的。能够奔跑,不过是其他人的看法罢了。我今天突然强烈地产生这些想法(行与不行的界限,只凭想象是不可能划清的,但实际去做就会马上明白了)。

  起床第24天

  一个月过去了。今天真冷。昨天太累了,夜里睡得很好。

  ……一天都编织东西,我还抽空看看书,写了封信。今天,我反复思考了自己的过去,认识到自己过去的想法确实是错的。现在,自己即使出现心悸也并不感到痛苦,相反,倒要看看心脏到底能跳到什么程度。

  过去洗澡时,若心情较好就洗的时间长些,但心情不好,就象逃跑似的很快脱离澡塘。但今天晚上入浴,我想不管心情如何,一定要象正常人那样彻底洗好。我下了决心,就是因心脏麻痹倒在澡盆里,也只好听天由命。我泡在澡盆里,脉搏似乎有些快,但我还是沉住气慢慢洗,好象澡盆都有点儿不耐烦。我没摸脉搏,也没感到有什么不安,心里只想着,这些现象肯定会出现的,是无法抑制的。最后,竟没出现什么倒下或死亡的恐怖,相反,心情却十分愉快。即使说有些心动过速,也没把精力全部集中于此,我似乎已真正有了接受不安的体验。我确信这种体验在电车上或在别的地方也能得到,那么,心动过速就能彻底治好了。今天从澡盆出来时感到心跳有些加快,但并未有什么不安,等上了二楼就已完全恢复正常。这就是我确信自己能治愈的证明(这种程度尚不能过于乐观,只能说已踏上了治愈的道路,今后,还应该进一步不断地进行体验)。

  起床第25天,好转、出院。

  该例患者从第17天起有了很大的好转,但患者本人不能严格要求自己,生活极其随便,早上好睡懒觉,逐渐出现恶化的趋势,且患者出院心切,我们只好重新鼓励患者,从第二十三天起,使其接受有些程度过激的体验,之后又出现好转。最后尚未达到彻底治愈的程度,总担心会复发,因家庭的原因,不得已提前出院。但从患者出院后的来信看,他到父亲的工厂里工作,十分正常,几乎已达到治愈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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