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张昕宇乘氦气球飞行
南非时间5月10日下午5点半，南非布朗贺斯特镇农场的黄昏，一大簇七彩气球在半空中随风飘荡，公路上的车纷纷停下，不同肤色的人被这一幕所吸引，有孩子叫着：“看，气球下面有个人！”这是北京自由探险者张昕宇又一次挑战——吊在100多个氦气球下，飞越彩虹国度南非，向曼德拉致敬。
今年3月底，张昕宇和妻子梁红在完成“北极求婚、南极结婚”的誓言后，就开始为这次气球飞越做准备。飞行的想法来自于动画电影《飞屋环游记》。张昕宇很喜欢片中那个异想天开的故事。两年前，他和梁红开始了环球探险游历，创造了很多“第一”：第一对在西伯利亚寒极露营的中国人；第一个绳降瓦努阿图马鲁姆火山的中国人；第一个潜到墨西哥玛雅洞穴水底，探寻玛雅人尸骨的中国人；第一个驾驶帆船驶抵南极的中国人……这次，张昕宇又成为首位利用集群氦气球户外飞行的中国人。
伴随张昕宇升空的气球中，最大的一只黑色气球上印着南非“国父”纳尔逊·曼德拉的头像。1994年4月27日，南非举行首次真正意义上的民主选举，曼德拉当选南非第一任黑人总统。342年白人统治和种族隔离制度就此终结。张昕宇是曼德拉的铁粉，年少时听Beyond乐队的《光辉岁月》，他就被曼德拉为理想奋斗一生所打动。“坐牢27年，重获自由后，他没有心生怨念。别人说，我要真相；而他说，我要和解。在南非，曼德拉不是被视作英雄，而是被称为宽恕者。他用一生改变了南非的历史，也一定程度改变了世界的历史。他的成就，来自于折磨他的人。”
去年12月，在环球航行途中，听到曼德拉逝世的消息，张昕宇就决定到了南非一定要做一件纪念曼德拉的事情。如今，他用自己的方式完成了对偶像的致敬。 5月9日，张昕宇和梁红抵达飞越升空地——非洲最大的中国佛教寺院南华寺，正式开始飞越测试。在所有准备中，最重要的就是氦气球的准备，气球质量直接影响张昕宇的生命安全。市面上没有现成品，张昕宇使用的气球来自中国、美国、哥伦比亚的定制生产。集群氦气球在空中没有任何可控制的动力，真正飞上去以后，就是看自己的本事，凭自己的命，在空中只能上升或下降，包括方向在内所有的飞行都只能听从风的安排。
飞行当天早上，张昕宇和同伴先将200个氦气球充气，然后每三个气球一组。每个气球直径约1.5米，共有黑、白、黄、橙等7种颜色，象征着共处南非的不同种族。
然而，当天风力从上午开始就超过20节，一直到黄昏，终于等到了短暂的适合飞行的风力条件。随后，他割断了固定绳索，开始了飞越之旅。张昕宇迅速升上200米高空，飞行速度最快达到每秒10米，他随后割掉几个气球，去掉多余的升力，保持水平飞行。“飞行高度两百米，像风一样自由。”话筒里，张昕宇的声音非常兴奋。提供救援的队友开着越野车与他同行。而妻子梁红则跟随航拍的直升机环绕在张昕宇四周，与他相伴。在飞行数公里后，张昕宇用手枪击破多个氦气球减少浮力，最终成功降落在一个牧场里。目前世界上仅有13次氦气球载人飞行记录，其中2人死亡，张昕宇是尝试氦气球载人飞行的第14人。
人物故事
我们真不是说走就走的旅行
“事情未成功之前，一切看似不可能。”在约翰内斯堡索维托中心的曼德拉故居看到这句话，张昕宇一屁股坐在地上，他觉得曼德拉的话说到了自己心里。两年多的旅行，张昕宇听到最多的就是质疑。“我说开帆船去环球，法国人说我们做不到；我说去寒极，英国说我们做不到；我们船开到智利了，还有人说我们到不了南极。”
张昕宇身上有一种近乎执拗的民族自豪感，探险是他自豪感的释放和爆发。他曾制定了最具挑战的帆船航线——穿越北半球的白令海和南半球的西风带，那里帆船航海人的梦魇。不过，真正航行后，他的确想到过放弃。在北太平洋风暴带，帆被浪打碎了，全船电器短路，雷达掉进海里，一下回到哥伦布时代。张昕宇看见梁红人随着颠簸的船，在沙发和桌子之间来回撞，不停地呕吐。“那会儿我想到了放弃，我问梁红，不行咱就回去吧。”可梁红急了：“这么久我都扛过来，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
穿越南半球魔鬼西风带时，海水夹杂着碎冰砸在船上，专业的装备箱被砸碎，每个浪30顿重的船会飞起来，然后拍到海面上，船上的地板被崩开。梁红从甲板摔到了舱内的地板上，但掌舵的张昕宇没法下去看她，“她就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输着葡萄糖。4天吃不了东西。那会儿我内心很痛苦，也想到过放弃，当时我说，再也不开船了。”在这样的风浪里坚持航行了4天，电台里终于传来一句话，“北京号，北京号，我是长城站。”那一瞬间，船上所有人都掉眼泪了。
“走在路上时就会去思考人存在的意义，生命的价值，这些平常聊起来觉得矫情的事在航行中会慢慢找到答案。”一路航行，大海教会了张昕宇和梁红太多东西。“人没有极限，很多坎都是靠自己心里是有股劲儿。我们曾觉得自己很强，可以挑战火山、挑战大自然，但这一趟航行之后，我们明白了，人能征服、能挑战的，只有你自己。” 过去接受采访，媒体总爱问张昕宇，冒险实现梦想的意义何在。30岁之前，张昕宇的人生梦想是有钱，将来让孩子当富二代。为了这个梦想他开过小吃铺、冷饮摊，承包过公共厕所、打扫过街道，卖过豆腐、羊肉串，贩过首饰。可努力挣了一屋子钱后，发现很空虚。其实骨子里，张昕宇还是一个理想主义者。2008年从地震灾区救援归来，他对赚钱机器的生活彻底厌倦，他想跳出现在的圈子，于是有了帆船环球、在南极举行婚礼的念头。之后的几年里，他学习了动力伞、机动船、摩托艇、潜水、帆船、热气球及直升机驾驶，跑遍了欧洲很多造船厂学造船。
两年前，张昕宇用多年积蓄的180万欧元买下一条帆船。船东是位60岁的荷兰老人，老人称这条船为“她”，他当初造这条船就是为了可以去世界任何地方，卖掉船就可能永远无法完成梦想，老人有些舍不得。此后航行中每到一地，张昕宇都会给老人发邮件，告诉他，他们正带着“她”环游世界。
航行路上经过的港口大都没有接待过中国帆船，“面对惊讶的目光，告诉对方我们是中国人，这种成就感、存在感，是什么都换不来的。”张昕宇觉得，旅行最重要的意义，就是在旅途中不断寻找自己的生活方式。行走给人带来的，永远超出预料之外。“它能让你看到，生活还有其他的选择，人们忽略了很多更重要的东西。”
不过张昕宇也对粉丝提出了忠告，“我们真不是说走就走的旅行，这种方式是做了很多的准备，耗费了全部的财力来做的。你要做好充分的准备，你才可以做。不能把自己害死。”
带着粉丝旅行我停不下来
如果没有互联网，张昕宇和梁红可能不会在梦想的道路上走得这么远。去年7月，张昕宇和梁红从中国扬帆起航时，互联网上还没人知道他们是谁。首档网络自制真人秀《侣行》在优酷上播出第一季时，他们已经到了济州岛。
航行3个月后，船渡过白令海开到洛杉矶时，张昕宇和梁红已经有了自己的粉丝。在洛杉矶长滩码头，他们接受了媒体采访，与网友见面，还和高晓松进行了帆船对话。今年4月，两人从旅行途中归来，前往复旦大学讲述“侣行”的故事。他们一度担心冷场，谁知当晚能容纳400人的复旦吴文政报告厅被挤得水泄不通。现场，有支援乡村的特岗老师带来学生们的信件；有小朋友询问两人“趁年轻，去远行”的勇气来自哪里；还有学生当场提问高中肄业的张昕宇，他对读书求学怎么看。
北京人的奇幻“漂流”
网络的传播让《侣行》感染了更多的人。27岁的黄晨是在去西藏旅行的路上，无意间看到张昕宇在马鲁姆火山口里插上中国国旗的画面，他一口气看完所有视频，然后前往玉树做了一名支教老师。
黄晨曾经的想法是挣钱，享受富足的生活。但在玉树，他想清了一点，如果为了钱去过疲于奔命的生活，就算有了钱人生也不会精彩，至少不会因为眼前的人和景色感动到流泪。“我想张昕宇和梁红应该就是想明白这点才会去远行，他们选择精彩不凡的人生，而不是平庸地过着奢华的生活。”
一位彻夜看完节目的网友留言：“本来大四毕业的我们面临巨大就业压力，但突然豁然开朗，我发现幸福的人生不只是一份工作而已，而是可以探索未知的世界和未知的自己。”
每天，张昕宇和梁红会给粉丝回复三四百条私信。张昕宇说，他和梁红现在是带着粉丝一起去旅行，与网友一起去了解有着战乱、荒凉与危险的真实世界，他们两个人的梦想已经与无数网友的梦想缠绕在一起，粉丝的期待给了他前行的动力，他觉得自己不可能停下来，“停下来你觉得对不起他们，更对不起我自己，我是倾尽所有，拿生命在干这个事儿。我现在的想法是，就算有一天我挂了，也值了。”
张昕宇的探险日程已经排到了2017年。因为张昕宇和梁红2012年曾前往切尔诺贝利遗迹，在禁区之中遭受过辐射，所以两人决定等到2017年之后再去筹划生儿育女。
探险的感觉让张昕宇上瘾，只有走得更远、更惊心动魄，才能感受到从未经历过的震撼。“如果有一天我玩不动了，我希望帮助中国人更多的走出去，让中国人了解外国，让外国人知道中国人是什么样。”
印象
华人眼中的双面南非
在张昕宇眼中南非是一个很包容的国家，他做气球飞越不需申请任何许可，想租直升机就可以随便租到。飞越使用的氦气是向当地一位犹太商人买的，“这个犹太老板的员工是个印度人，他的客户都是穆斯林。在南非，你会觉得不同种族、宗教的人都能和睦相处，这的确是个彩虹之国。”
今年是南非废除种族隔离20周年。20年前，新南非成立，大主教图图提议，将南非称为彩虹之国。他希望，不同种族的人能和平相处。“不过南非有两面，如果你只看到阳光、鲜花和彩虹，就大错特错了。”张昕宇说，来南非第一天就听人说，在街上如果没被抢过，那就不算来过南非。
约翰内斯堡是南非第一大城市，因黄金开采而兴起，在这个南部非洲最大的经济中心，到处都是高墙电网和武装警卫，连肯德基的点餐台都用铁丝网拦住。每个南非人可合法拥有4支不同口径枪支，在这儿，枪代表的不仅是杀戮，更多的是保护自己和家人的责任。
被抢，对身处南非的中国人来说，是普遍经历。约堡的中国使馆被称为全世界最累的中国使馆之一。在约堡华人出门一般不开好车，晚上尽量不出门。“很多抢劫发生在路口，夜晚开车遇到红灯，如车辆不多，则不停车闯红灯，以防抢劫。”当地华人告诫，在约堡出门最好包车，司机最好用黑人，如果是华人和白人开车，都容易遭劫。在这里的繁华购物中心用餐，会有好心的当地人提醒你把包放好。造成约堡治安问题的主因是周边国家潜入的犯罪分子。
事实上，南非除了大约翰内斯堡以外的地区，治安情况都很好。约堡东区是华人聚居区，黑人贫民聚居区和老城商业中心区域，传统上被认为是治安差的地方。在南非整体治安环境逐年好转的同时，华人被恶意伤害依然层出不穷，某种程度上这与华人的行为方式有关。南非华人习惯用现金，有的企业为了逃税完全用现金交易，此外华人普遍英语沟通能力差，法律意识淡薄，很多人没有合法居留身份，他们喜欢雇用非法外劳，也就是来自南非周边落后国家的劳工，这几点导致针对华人的抢劫案件频发。南非政府不鼓励见义勇为，公民责任是向警方提供线索。华人老板也会教导员工，如遇抢劫，绝不要反抗，在南非即使在治安最差的地区，抢劫案随手伤人也很少。
华人老严在南非开工厂多年，没出过事，代价是每月多付3000多兰特（1800多人民币）保安费，“我们差不多有5支枪，一名车间内的武装警卫，两个招之即来的巡警，签约的保安公司也会常派个人带长枪巡逻。此外工厂的黑人员工还自备一支鸟枪，他们也怕被抢。”老严说，他的几个南方朋友，由于节俭连弹弓都不舍得买，纷纷出事，比较夸张的是办工厂的孟先生，他舍不得租房子，举家住工厂仓库。抢匪见既有钱又有货便半夜上门，抢走10几万货款。老严劝他搬进保安小区，但孟先生并不领情，养了几条大狼犬，结果狼犬又被毒死，孟先生预感不妙，借了老严的鸟枪，继续住在仓库。次日白天，歹徒上门，隔着仓库的铁栅栏用冲锋枪逼住架鸟枪的孟先生。这次歹徒还随身带了个电熨斗，抢匪为了逼受害者拿出钱财，也是想尽招数。孟先生不想被电熨斗烫，立刻交出10几万货款，又被痛打一顿。再次相见，老严问他如何打算，孟先生说被抢两次，已没钱住保安小区了。
除了抢劫，华人在南非还会遭到警察敲诈，几率超过其他外国人，这与华人自身有一定关系。“在约堡东区，警察盘查外国人，本是一件正常事，但有些中国人怕惹麻烦，就给塞钱。久而久之，警察发现查中国人能赚到外快，而中国人也不计较。所以看到东方面孔驾驶的车辆就会拦下，拿走证件长时间不还，就等你塞钱。”在南非，狒狒出没的地区会有明显标示：“feed them you will kill them”。意思是如果游客投喂狒狒，就会使狒狒产生对人的攻击性，最终这样的动物只能被人毁灭。当地华人认为，这种现象同样可以解释华人与警察之间的生态关系。
不过，无论是劫匪的抢劫还是警察敲诈，都没能阻止华人涌入南非谋生的脚步。现在南非大约有40万华人。“他们中很多人最初来南非就是摆地摊起家，有一定经济实力后从事进出口贸易，然后办工厂、开矿、做老板。”老严说，由于吃苦耐劳，又有经营头脑，大部分居住在约堡做生意的华人，生活得相当不错。
相比之下，南非当地人绝对不会牺牲生活质量去多干活儿，他们对华人不要命地赚钱觉得不可理解。“在当地人看来，赚钱不过是享受生活的一种手段，既然有吃有穿，为什么不去晒晒太阳？而中国人已经很有钱了，依然没日没夜地干，这样有乐趣吗？”在南非，还出现过零售业主的罢工抗议中国商铺周末开业抢生意。此外，受语言，风俗，宗教等制约，华人整体上很难融入当地社群，精神苦闷空虚也使黄赌毒不良习气在华人社区蔓延，时间长了，难免会在南非主流社会造成华人为富不良的负面印象。
总体来说，南非华人在社会上属于相对富裕的族群。南非轻工业水平滞后， 与中国经济有很好的互补，本土黑人政党非国大执政后注重工商业发展，对外来投资者不设资金、领域、身份等准入限制，移民政策宽松，造就自2000年开始的所谓黄金十年快速增长。在此期间，南非华人背托中国大陆制造业优势，逐步垄断了约堡纺织品、电子产品、箱包鞋帽等市场。南非华人认为，尽管有治安、工潮，贫富差距的社会问题，但南非法律体系，金融服务等基本符合发达国家标准，黑人中产阶级的兴起，使得南非成为非洲最有投资前景的国家之一。
|
|
楼主: 美惠子
雷达卡
楼主
发表于 14-8-11 09:29: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