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过很多地方的云,走过很多地方的桥,喝过很多地方的酒,但只爱过一个正当好年华的女子。
——沈从文
中学时读过沈从文先生的这句话,当时觉得特文艺,特有感觉。这种感觉无关情爱,只觉得沈先生是一个很浪漫的旅者,想象着他背着行囊,独身跋涉千里,万水千山皆不入眼中,只有那正当年华的姑娘。“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文人的感情总是含蓄而带着一股孤芳自赏的味道,我爱你,与你无关。
我们都是时间旅行者,为了寻找生命中的光,终其一生,行走在漫长的旅途上。一生至少有两次冲动,一次为奋不顾身的爱情,一次为说走就走的旅行。
——安迪·安德鲁斯《上得天堂,下得地狱》
这也是中学时代不知从哪里看来的,十四五岁,正是对爱情充满幻想的年纪。只是因为天性内向,又处于青春期发育阶段,满脸青春痘,肥胖,更专注于学习,这种种致使我对爱情只停留在美好的想象阶段,而未敢踏出实践。再后来,患上了双相,愈加悲观孤僻,活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在病中的这几年里,我迷上了旅行。每工作一段时间就要跑出去,不管不顾,令父母十分头疼。我喜欢旅行,兴许是之前做乖乖女、好学生太久,太过压抑。所以我总把自己想象成一个流浪者,游荡在一个又一个城市,看山山水水,云卷云舒。这不仅是旅行和流浪,也满足了我少女的爱的幻想和浪漫。嗯,当然,想法是浪漫而文艺的,现实呢,很伤感。我的生活自理能力很差,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在一个陌生的环境呆很久,兼之我的病,父母也不可能放心我一个人离家。所以,我每次都是与家人闹很久得到短短几天出门的机会,匆匆游玩,拍些照片便回家了。然而,即便是这短短几天,也令我难以忘怀。
我热爱江南的风情。苏州的美像一位小家碧玉,胜在精致;而杭州则更像一位大家闺秀,自画中缓缓行来。古人说“生于苏杭,葬于氓山”,是人生十分幸运的一件事,我深以为然。我也喜欢鼓浪屿的慵懒情调,岛上的钢琴声,懒懒趴在路边晒太阳的猫,还有于红砖灰瓦间随意长出的花朵无不向人展示着她的独特魅力。我也震撼于四九城的大气恢弘,故宫,天安门广场,对称的美展现的淋漓尽致。香山的红叶,天坛的蓝天,是北京秋景的靓丽风景线。大栅栏,什刹海,品的是老北京八旗子弟的京味儿。
我走过这么多的城市,她们各有各的美,但她们都不是我的家。我的家在武汉,儿时也随父亲去武大赏过樱花,登过磨山,游过东湖......我想,我是爱这座城市的。毕竟,我的家人在这里,我出生成长在这里。只是,后来发生了很多不开心的事,我在病痛中几经沉沦,与家人朋友也处的不太开心,我变得孤僻刻薄,连我自己都不敢照镜子看我现在的样子。我拒绝承认现在的一切,我想逃离这个让我变坏的地方,我要离开这里,一个人从新开始。
是的,以上便是我不好时自私的想法。且不论这样做现不现实,试问我对得起所有关心我的人吗?别的暂且不论,我走了,我父母怎么办?难道要他们统统辞职,陪我去浪迹天涯,照顾我?一家三口,何以为生?何况,离开武汉,我真的会得到我想要的所谓快乐吗?
佛家有云,不是风动,而是心动。内心平和,自得喜乐,处处可见风景。大漠孤烟,江南烟柳,没有人可以一生流浪。家,吾心安处。心定了,便可与俗世红尘中觅得真善美。正如那一天,我与母亲走在工作了近三年的一元小路上,洞庭街,海涛里,安宁静谧;同兴里,花木繁盛,老洋房的天窗诉说着岁月哀荣。黎黄陂路里各具特色的小咖啡馆让人流连。原来,我工作的地方这么美!生活并不缺少美景,而在于你能不能发现它,惟心静而已。
择一城终老,此心安处是吾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