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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size:b70320d54f]
念书的时候满脑子浪漫，工作了一年才知道这个社会有多么不浪漫。被家中老妈逼着去相亲，相来一个工程师男友。
叫张诚的他果真一脸诚实，是公认有学问有前途的最佳男友活招牌。有了张工这道护身符，老妈不用担心我疯疯癫癫嫁不出去，对我的管束便放松许多，于是我逃回学校念研究生。
在社会上打滚一圈又重回校园的感觉非个中人不能体会。我常常抱着一大叠书在阅览室一坐一天，又或者在宿舍里翘着脚听郑秀文嗑瓜子，活着的感觉真是太好，真愿一辈子都这么过下去。
闲来无事我码点散文之类的小东西，署名“别致”在校刊上发表。大概是因为这笔名太过别致吧，很快我便成了名，听室友们传人家的话，说那些小子们都在说，这“别致”到底是谁啊，挺尖牙利嘴的。
当然尖牙利嘴。当全校的同学们都在羡慕王菲谢霆锋的姐弟恋，连我们宿舍的一位姐姐也羡慕得两眼发光时，我发表一篇题为《不爱小男生》的文字，力陈小男生的单薄、虚无、不负责任和负不起责任。
我说，别看他们口口声声说不在意你的年龄，那只是因为你有比年龄更能带给他利益的东西，比如勤劳比如体贴。小女生会给他们洗臭袜子？小女生会问他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他们赔惯了小女生的小心，突然发现，原来大姐姐是可以不用操心的，于是他们说，啊，我爱姐姐，其实他们爱的不过是自己，自己的自私、懒惰和无所用心。
这篇文字发表后，跟贴的人就多了去了，我让他们砸砖去，理都懒得理。我做什么呢，我看足球。
中国的女球迷是孔乙己的茴香豆，多乎哉不多也。看多了电视上的国足，又看校队的Ｌｉｖｅ现场。校队和邻校比赛那天天气晴好，我早早占个前排的好座位，开始大嚼口香糖。校队的前锋是个高大帅气的男孩，听旁边的小女生议论说他叫许晖，电子系出名的酷哥，本科女生心中的偶像。
许晖的确有两把刷子，那场比赛独进两球，风光至极。我着实为他喊了几嗓子，结束时正要离开，许晖把球踢给我，冲我喊：“啦啦队长，想不想过把瘾？”我想也没想就一脚踢将出去，脚法还算可以。他冲着我展示他那阳光般的笑容，旁边的队友都看着我们笑。其中一个男孩冲着他说：“许晖，我猜你是不想和我们一起吃饭了吧？”另一个笑：“那还用说，我们眼高于顶的许帅哥终于棋逢对手，这个妹妹好有性格。”
二[/color:b70320d54f]
许晖拎着衣服追上我：“别走这么快啊，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他拦在我前面，笑：“请你吃顿饭？”我觉得我简直要晕倒，不会吧，本姑娘今年贵庚２３，上算下算也比他小朋友大，他怎会当我是小妹妹？难道我真是驻颜有术今年走老运？
多少有点女孩的虚荣作祟，我竟然开不了口拒绝。看着帅哥，不，帅弟的脸，居然就和他一起去吃了顿火锅，大热天的，真是疯了。
足球场偶遇之后本该云淡风轻，谁知大四的许晖每天准时出现在我雷打不动去的阅览室，而且我注意到他每隔两天就换一身行头。我正盘算着如何“淡出”，许晖却在一个周末请我跳舞。被１米８０的他俯视着，我居然不争气地心跳。跳着跳着他突然说：“做我女朋友好吗？”我听得愣住，愣住一分钟才开口说不行。不该这样的呀，我应该是从容自如“有点经验”的。
好容易镇住心跳，我们从舞场出来开始讨论。我说：“首先，我有男朋友；其次，我今年２３，非本科生而是老研，而且绝对比你大；最后，我想说明我不是姐弟恋的Ｆａｎｓ，我不会爱上小男生。”
他竟然眼睛都没眨一下：“首先，你觉得我天天等在路口，会没做过调查？其次，你有男朋友，可你还没嫁给他对吗？最后，我喜欢一个比我大一岁的女生，不是因为现在流行姐弟恋；就算是，流行的东西就一定不好吗？”
我说：“流行的东西很好，你也很好，你们都是很好很好的，但，我偏偏不喜欢。”
他笑：“你这个人十分固执，但，我偏偏就喜欢固执的人。”
我有点火，大声说：“许晖，哪儿找不着一个爱你的小姑娘，何必拿我寻开心？你的魅力早已是不需要证明的了，我就算喜欢你，也绝不做你女朋友，我讨厌比我小的男生！我不想看你们这些小男生的嘴脸！”
他仍是笑：“大一岁有什么大不了，才一岁而已，有必要那么在意吗？”
我真火了：“我就是在意，我自卑可不可以？”我走人。他在后面喊：“我一定会追到底！”
我在心里骂，猪，我管你！
他天天早上准７点在研究生楼下喊话，喊的是：“葭葭，我爱你！你知道我是踢前锋的，只知前进，不知后退！”我们宿舍全体笑倒，王姐说：“天啊，全世界最后一个女权主义者也要爱上小男生了。”我气愤：“我爱他？这个小白痴？”
三[/color:b70320d54f]
我当然不会爱上这个小白痴。可是为什么，听见他好听的声音准时响起，心竟然不争气地狂跳，不应该的啊。我让张诚来，挽着张诚的手我对许晖说：“介绍一下，我男朋友。”许晖不动声色：“幸会。”
晚上他在我回去的路上拦住我：“你上哪儿找来这么个家伙？不怎么样嘛，配不上你的，甩了他。”
我哼一声：“我喜欢。”
突然之间，他吻住了我，强烈，火热，不容拒绝。当他放开我，我竟说不出话。他低声说：“你喜欢不如我喜欢，我就是喜欢定了，知道吗？”
我要走，他拉着我，我挣脱。跑开之时我摔倒在地，他来扶我，我不知怎么就哭了，推开他，我说：“我不要你喜欢，不要你这样的小白痴喜欢！”
小白痴不开口，默默跟在我后面。他说，他要看我进楼。我叹口气，转身对他说：“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小男生吗？”
和他在楼下的石椅上坐下，我慢慢开口：“我父亲就比我母亲小，小两岁。他们结婚的时候，我奶奶对我母亲说，他比你小，今后凡事你让着他点。母亲果然让着父亲，处处让着他。母亲是教师，工作很忙，再忙也要把家里的事做好。而他，我的父亲，成天沉迷于麻将，输了还回来发脾气。我５岁那年，他输了钱回来摔东西，不小心砸到了我，当时我的前额被擦破，流了血。我母亲帮我止血，一句话都没有说。我那时虽不太懂事，却也知道她是彻底死心了。后来她和我父亲离了婚，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是一个人。”
我拨开头发，当年的伤口早已愈合，可心里的伤疤还在那里隐隐作痛。我从少年时代就缺少的父爱，也许在潜意识里，让我想找个父亲般的依靠而非小我一岁的男孩。
他无语，半响才说了一句：“对不起。”
从那个晚上起，他再没来找我。楼下没了他的喊话，心里多少有点失落。可那是应该有的结果。日子还是那么过。
四[/color:b70320d54f]
他毕业了，７月的一个晚上，他来找我，说：“你可不可以别太快嫁给他，我希望能有一个机会。”
我不答。他慢慢地说：“证明我可以为自己负责，为这份感情负责。”
我还是不答，我跑回家，泪流满面。老妈看见了他，看见了我，她沉默好久，好久才说：“葭葭，你知道该怎么选择。”
我哭着扑进她怀里，我说：“我爱他，可是我怕——”
爱情是一场赌博，现实中的浪漫爱情更像没买保险的房子失了火，陪上的是全军覆没。可我要到哪里才能找一份安全？
我心乱如麻。我觉得我已不能面对张诚。和他分手的时候，他说：“我只希望你明白，爱情和婚姻，是不同的两件事；你也许有勇气面对爱情，但不一定有勇气面对婚姻。你觉得你可以吗？”
张诚是个好男孩，我知道。可我只要一想到要舍弃许晖，哪怕只是想一想，我都觉得痛，痛到心底的痛。我对自己说：要有那份直面爱情与婚姻的勇气。
２００２年春，许晖的电脑公司已初上轨道。春天的晚上，他来找我。站在楼下的他仍是笑，可是少了学生的青涩，多了一份成熟。从朋友那儿知道的，这段日子里，他是没日没夜地在做。我说：“你瘦了。”他说：“你也是。”
我又说：“你——”
我竟说不出来。
他答：“我很好。只是我不要再等下去，我怕再等下去你会走掉。”
他轻轻拥我入怀，我的泪流了满脸。此时此刻，说什么都是多余吧。我们相拥在路灯下，一抬头，可以看见我家的窗。风微微地吹着，妈妈站在窗口，微微地笑。我想起妈妈说过，大男人并不意味着就一定负责任；同样的，小男生也不全是不负责任的。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要靠你自己去发现。我含着泪笑了。我在心里对妈妈说，是的，我知道。
作者：郭葭
转自心理辅导 |
雷达卡
发表于 04-2-8 16:07: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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