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把我拉到五一路,请我吃哈根达斯,我挠挠头说还不如买一箱“老冰棒”——梦,做到这里就醒了,就这么不到一分钟。
一分钟的梦却让我疑惑了半天,平白无故怎么会做这样的梦?现在学习进度正到了“精神分析”这一章节,但我想老冰棒怎么也不会和童年阴影或是性压抑联系得起来,正试图深度探究自我分析——老公回来了。
我说冰箱里有冰棒,老公一边拉开冰箱抽屉,一边说他最喜欢吃“老冰棒”。我正站在冰箱旁搔首弄姿,老公随口一句又让我像个白痴一样开始发楞。
一边吃冰棒,一边吹嘘各自小时的冰棒回忆。老公说他曾一口气吃下五块冰砖,我的记录也是一口气五支,不过不是冰砖,是白糖冰棒。我的记录比他早,那时还没有冰砖。那天连续分着几次借,总共借了传达室大爷一毛五分钱,一口气吃了五支白糖冰棒。那天我很高兴,卖冰棒的奶奶也很高兴,只有我妈不高兴。我想是因为她出了钱却没有吃到冰棒,所以拉着脸挺不高兴的吧。
一架单车后座上绑着个泡沫箱子,上面盖着花布蒙的小被,在学校门口或是宿舍区里面一停,就会有小孩拉着大人的衣襟讨那几分的硬币。白糖冰棒二分钱一支、绿豆冰棒三分钱一支,不用价目表,谁都知道。后来涨价了,白糖冰棒三分钱一支、绿豆冰棒五分钱一支,再后来还有了奶油雪糕、桔子冰棒和酸梅冰棒……
白糖冰棒、泡泡果、人参米、转糖、洋菩萨……都只是属于那些被知了吵翻了天的夏季。玻璃瓶里的小蝌蚪最终没有变成青蛙,也不知道有没有找到它们的妈妈?蒲扇卷了边、四脚蛇断了尾巴,童年是黑白底片上描着彩色的相片,看上去总是显得那么傻,只留下泛黄的回忆挥之不去。
从什么时候开始,白糖冰棒,连同那脏兮兮的泡沫箱退出了夏季?现在不会再被知了从午睡中叫醒,只有手机响起来的时候,比知了的叫声更烦人心。不必再用胶布去粘那把总是会卷边的蒲扇了,每个人的房间都是26度,或者更低。母亲不必再彻夜扇风驱蚊,父亲不会在半夜醒来接替疲惫的母亲继续打扇子,让她也睡上几个小时。
从什么时候开始,白糖冰棒,已经从我的身边消失,八喜?伊利?雀巢?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吃东西开始看牌子?从什么时候开始,冰棒和情调也扯上关系?
不是吃着白糖冰棒长大的人,不会对“老冰棒”有特殊的偏好,在我吃完了所有品牌以后,我开始不吃牌子吃冰棒,回到我自己。联想到那个梦,就像多年以前,有人豪爽地一挥手:“走!我请你吃肯德基!”。
“爱我,就带我去吃哈根达斯”——好厉害的广告词,就像曾经有人只买金帝巧克力,因为“金帝巧克力,只给最爱的人”。请问,你是在吃冰激淋还是吃广告词?
舶来品?奢侈品?贵的是价格,不是价值。在发源地,也不过是躺在自动售货机里、摆放在超市里廉价出售,和我们的“喳喳菠罗”一个档次。漂洋过海镀了一层金,迷到了千万少男少女,趋之若骛,奉若神明。
与哈根达斯一样,受到追捧的那些化妆品,什么来自纽约、来自巴黎,或许也没错,只是后面少了两个字——“超市”。美国的超市货到了中国就成了高档化妆品,满商场的专柜,看着都晕。
还有哈韩哈日,更是匪夷所思,什么时候日本、韩国取代了米兰、巴黎?穿衣打扮全部向我们的邻居靠齐,不打满耳朵的窟窿眼、不挂一身叮呤咣啷就不叫时尚。当然,罪魁祸首还是那些引领时尚的时尚杂志、网站,而我自己每天编辑着这些时尚资讯,也属于同谋之一。
07秋冬发布、08春夏发布一一登场,Dior更加奢华、Chanel依旧典雅,Gucci、Prada……关我什么事?一只高级订制的蝴蝶结应该足够我吃上好多年的“老冰棒”,一直吃到我牙齿掉光为止。
生活就是如此,为了我的“老冰棒”,我就必须不断编辑“哈根达斯”,何必要反感?几十岁的人还愤青似的,活该吃了一盒黄连上清片还一脑门子痘。这个地球上,有谁不是同谋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