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助：怎样引导孩子走出仇恨阴影

１２３

一
“X，你是不是要接回你女儿？”电话里，领导W的声音那样清晰。
“是呀。”我忙不迭地回道。心里倏地升起来一丝希望——领导把工作做好了？
“那边在做好大人工作的情况下，问你女儿愿不愿意来你旮，她说‘愿意’。那现在我们就去把你女儿接回来，好吗？” W的话简直像一炉炭火，句句暖到我心里。
那天本来我的课都上完了，可搭档因家里出了车祸回去了，她的课也落到了我身上。得先请人把课代好。我跑出去，在楼梯口碰到学校财会主任L，我跟他说：“我得马上去接女儿，我班后面的课……”我还没把请他代课的话说完，他就连连点头答应了。
然后，我跑下去，W的电话追来了：“你赶快到校门口来。”
我赶到校门口，看到单位的头L的私家车停在那，我一跑拢去，车门就开了。L坐在驾驶座上，W坐在副驾驶座上。
那天中午，我女儿Q坐在L亲自驾驶的小车上，终于回到了我身边。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这困扰了我多少年，多少年的难题啊，就这样给解决了。
那天是2007年1月3日，星期三，一个冬雨后泥湿路滑有些冷的日子，可我的心里一片温暖的阳光。这阳光来自身边的女儿，来自领导们的关爱。

二
我是一个对伙食很马虎的人，在女儿来之前，我对吃的要求是：不是生的就行。每天煮一次饭菜，然后就吃剩的，有时候甚至煮一次吃两天。对伙食的质量我基本没想过去动脑筋的。而熬夜却是单位里公认最厉害的一个，电脑是我的忠实伙伴，它为我的阅读或涂鸦提供了极大的方便，加之应邀在一个号称全球最大的中文原创网站的网站义务做网络编辑得值班自己也得偶尔投稿上去，往往吭吭哧哧地敲着敲着，或像看古戏掉眼泪的老太婆一样随着网上的文字而情绪波动为古人今人国人外人担着忧叹着气时，一看电脑右下角，却是午夜了。那些出现在报刊杂志上名铅字，都是在那些夜深人静之际催生出来的。女儿来了，这一切皆随之改变。
女儿饭量小，且习惯于光拨饭，很少向菜盘伸筷。这使我想起她读小学五年级时班主任老师跟我说的话来——她说她到她家去吃过一次饭，吃饭时看到女儿坐在桌子边边上，畏畏缩缩地往嘴里拨着光饭不敢夹菜……心重重一颤，疼爱之心更深了一层，轻轻对女儿说：在妈妈这里，你是主人，是公主，什么都不用害怕，尽管大大方方吃。一边不停地向她碗里夹菜，满心希望她没有任何顾忌地吃，放开肚子吃，吃得饱饱的，美美的。我夹着夹着，却见女儿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我，一字一字地说：“你莫夹了，好么？”我的筷子鱼刺般噎在女儿碗的上方……
到下一顿，对女儿的疼爱使我像一个患了失忆症的人重复被同一颗石头拌倒一样，又一次遭遇尴尬……
女儿下了晚自习，我给她准备好热水洗手脸，她却去到床前，看样子打算就那样去睡。我不禁一惊，心里很难过：快16岁了的女儿连起码的卫生习惯都没有养成！我带的时候她可是最喜欢我给她洗手洗脸洗澡的呀，夏天里一天洗两个澡呢。那时候，我告诉她，要讲究卫生，手脏了就要洗，讲卫生才是乖孩子。她很听话的。记得有一次她举着手向我跑过来，要我给她洗。我一看，只是大拇指上沾了一点灰。呵，我给女儿洗了手，搂着她的情景又回到了眼前！心里有一丝幸福的滋味流过，多想再回到那时候啊！现在女儿大了，却养成不讲卫生的习惯了！这坏习惯背后意味着什么？无人管教！这种无人管教也即没人在乎她，包括是脏是净,久而久之也就养成了那样的坏习惯！怎么办？必须纠正。于是，我过去好声好气地哄，拉着她回到厨房，亲自动手给她洗了脸和手，接着去倒水给她洗脚。一转眼，她又走到隔壁房间的床前，不干了。我又去哄……
每天就是这样，靠了哄才能使女儿洗手洗脸，再要她洗小澡她是坚决不干了。一步一步来吧。洗澡呢则更难，没法子，只好请女儿的班主任我的邻居w帮忙……
x老师曾在那边教书，经常出差，他不在家时夜里都是Q给他老婆打伴。所以女儿跟他们熟悉。她经常去他家玩。他老婆跟我说，女儿在那边什么事都做的，每天放了学，她妹妹做作业，而她得做饭菜。而且这孩子不用钱，不像别的孩子那样买东西吃的；性格内向，不爱讲话，每天只默默地做事，不发一点脾气的。我拜托他老婆，女儿来你那玩，你多开导开导她。她说好的。我知道女儿在那边过得很压抑。女儿那弯腰曲背的形象，就是招牌。它让我联想到动物园里训兽员训练猴子鹦鹉之类的情景。我的心好痛。一心只想补偿她，给她母爱。那晚看女儿撕手纸，知道她要去厕所，连忙放下手头的活，跟着去给她打伴。我想跟她并排走，她偏弯向花园那边去，快到厕所时我跟到花园那边，对她说：妈妈在外面等你。你猜她怎么着？竟然在厕所外面折回到小学部商店去了。翌晚我特意等她一块去厕所，跟她说：来，我们一块去厕所。她低声回道：“你去吧，我不去。”咦，女儿上完晚自习后解了手再回来的？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因为任何时候她都是同学队伍中走在最后的一个。于是我独个儿去了。从厕所回到楼上时迎面碰到女儿，女儿要去哪？我满脸疑惑，低声问她：到哪去？你猜她怎么回？去厕所！女儿那声低如蝇嘤的回答从耳膜直入心里，令我陡地一颤，仿佛眼前响起一个炸雷……
w问我：“这两天是不是有些手足无措呀？”我无言，还真是这样，而且往往是被噎得手足无措。就在这样的手足无措中，时间滑到了周五，女儿说要回那边去。我一切尊重她。放学后送女儿去三角坪搭班车。尽管元旦前给过女儿50元，知道她这么短的时间里不可能用完，还是塞了20元给她。还是那样，我想跟女儿并肩女儿偏要跟我走远。时不时有学生喊夏老师，我应着，一边跟他们随口寒暄，随着回家学生组成的人河流向校外，到校门口时，突然感觉有手划了我背一下，惊而回头，看到是女儿，暗喜。谁知我的欢喜随即被女儿一句“你莫送了！”给冲得淡淡的。茫然中看见校门口有卖包子的摊子，忙给自己找台阶问女儿：吃包子不？女儿不回话。我把它理解成吃。于是买了10个给她，她接了。我想，大冬天的，包子该趁热吃才好，何况买的时候包子已经不怎么热了？于是，我说：趁现在还有点热，快吃了吧。女儿不回话也不吃。我只好闭上我的嘴，默默往前走。一会到了岔路口，碰到一同事，同事是个年轻女老师，她问：那是你女儿？我说是。“啊，长的真好看，是个美女！美女，回过头来看看？”正往马路下方拐的女儿对拐角上方的老师的热情赞美听而不闻，却一脸严肃地抬起头来，看着我，一字一字地说：“你莫送了，好不？！”我满脸尴尬，一个急刹车，正向前迈的左脚呆呆悬在了离地面半尺的空中……
w和我关系不错，女儿回那前，我跟她约好明天一起去D玩，带女儿去测视力（王琳说女儿笔记记错了，女儿说是没用心记，不是视力问题，我想，就以测试为依据，该配眼镜的话就给女儿配一副，当然没问题更好。）带女儿玩玩，给女儿买些衣服。我问Q去不？她显得很犹豫。后来又说不去。w做通了她的工作，我们约好第二天早上7：30在她姑姑家碰头一块去娄底。偏巧我的手机欠费打不出了，那晚我特意借了邻居的手机以便第二天早上联系用。翌日7：30，我准时拨通她姑姑的手机，接听的是她姑爷，他睡意浓浓地回答我一声：没来。就关了机。再等等吧，也许正在路上呢。我等了几分钟，再打过去，却吃了闭门糕——对方关机了。我理解，也是，这么早打扰人家。这时，门外传来w的丈夫L的问话：你女儿来没有？我知道是王琳要他来问的。大清早的谁不恋床？我心底涌上来一阵感激，而且我知道w有胃病，寒胃，冬天里不宜出远门，出远门回来准患胃痛。上次她跟人去逛街，回来后胃痛了整整一夜。他们真的是好。过了一会儿，我又把电话拨过去，仍然关机。一直拨到8点多，都是关机。唉。那就等她姑姑打过来吧。女儿去了，她姑姑不会不知道的。结果那天一直等到11点多，才等来她姑姑的电话——却是早上就去了她那，她打电话时是不见了。晕。我请她姑姑马上回家去找，她说她哥那她是不去的，但她到那路边看看。我怀着一丝侥幸心理，去了洪源找。因为我想，一个一直都没有行动自由也没有零花钱的女孩（尽管我经常给她钱，但我心里怀疑那些钱她未必花了。），在兜里有钱（这几天里我给过她两次钱，一共70元。）又有了自由的情况下，也许会想到去逛逛街？我一路走到洪源，没看到女儿。给她买了内衣内裤及一些她喜欢的吃食。回来后w跟我说：明天还要上晚自习，就近去q街买算了，眼镜下次再去配，好不？我说好。打电话到他姑姑那，才知道由她父亲带去了。我关掉手机出门去接，正好看到她坐着她父亲的摩托来了，车上还坐着一个女孩，估计是她妹妹。果然是。上我这来后，我洗了苹果给她们吃。他父亲说她视力没问题。女儿向我提出来：“明天去买衣服给我妹妹也买一身。”我答应了。她接着拍一下我的背，说：“看一看人呐（意思是要我看看她妹妹的个子大小，以便买得合身。）。”
第二天，女儿从那边过来，我和w带着青青去了桥头河买衣服。进第一个服装店，女儿就对我说要给她妹妹买一身。呵，是生怕我忘了或不给她妹妹买。我赶紧答应，给女儿吃颗定心丸。她跟我说的第二句话是：你给我买几身？
w后来满怀怜悯地说起那天试衣服时看到的女儿身上穿的：所谓内衣是夏天穿的连衣袖都没有的短衣，下面的裤子是一条薄薄的秋裤。
那天我给她上下里外都买了两套，给她妹妹买了一身，可她还向我提出来：“给我100元。”我问她：你要钱做什么？她不回答。我没给。因为零花钱她不是没有，再者她的要求有些过了，何况她连做什么用都不能说？我一共带了600元，买衣服后只剩100多了，还得给她买鞋子还得负责母女俩的生活，事实上已经不够了。那段不到十天的时间我的花费已经超过那个月的工资了。
那天的事还没完。买了衣服回来后，w说要休息一下，她晚上有课。我对女儿说：你也休息一下吧，要不睡一觉？女儿说不。然后她以一种突然想起什么后悔当时忘了说的口气说：“哟，我不记得讲了，给我买个手机。”什么？手机？女儿是在说手机吗？我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于是满脸疑惑、小心翼翼地问她：“你说什么？”她说：“我不记得讲了，你给我买个手机。”我轻言细语问她：你要手机做什么？她不回。我跟她说：妈妈的手机每天都放在房子里的，你要打电话可以用呀？来，妈妈告诉你用，你要打什么号？她不说也不拢来了。听那语气，看那神态，我什么都明白了。沉默里有令我陌生的隔阂在流动。为了消除这种陌生，我跟她耐心做工作：你还在读初中，没必要买手机，没有哪个初中生有手机。再说，妈妈也没那个钱，手机不仅买要钱，每个月还要坐机费，妈妈只是一个教书的，每月只有那几百元工资，还要省吃俭用供你读高中、大学。现在，我们能省的还是省着点儿吧，好吗？她不说手机了，接着提出来要100元。我好声好气问她要做什么用，她又不回答。我说，零花钱你还有的，我们现在已经超支了，还是省着点吧。她接过我的话，以质问的语气说：“买衣服用了多少？”——我望了一眼眼前的女儿，不敢再看第二眼了。女儿气冲冲地走出房去。几分钟后我出去，看到她低头躬腰地站在水池旁边，像煞一个没完成任务自觉罚站的学生。
女儿自觉罚站后进了房。那天回来时是下午2点，本来完全可以好好看看书，可女儿根本看不进去，在桌前站着发了一会呆后，又走出去，在外面发呆。然后又进来发呆……重复不已。那晚上完晚自习后一直挨到十点多，也是一会进来一会出去，喊她哄她去睡，她气吐吐回你声：不要你管。后来还是我小心翼翼才把她哄上床。她在床上又是翻来覆去烙大饼睡不着。我只能无言。心里却在滴血。
第二天晚上，女儿上晚自习时我在玩电脑，眼睛累了时看到电视柜上的瓜子，那天找女儿时买的，告诉了女儿吃的,可她一直没吃。既然女儿不吃，那自己吃吧。于是，我起身拿来瓜子嗑起来。这时女儿下课回来了拿巧克力在吃，听她低声说了句什么，好像是喊我吃巧克力不？我没听清，希望是这话。我喊她拢来吃瓜子，她大声回答我说：“给我钱我自己去买。”
女儿来后我不再用龙头水，而是去峡山担井水煮饭菜烧茶（以前一直吃桶装纯净水水，因为纯净水不利于小孩成长，就改烧茶了）；每天挤时间按时尽力做好饭菜，盛好饭等女儿放学回来吃；我以前冬天没烧火，女儿来后马上买了煤球请人清理了北京炉管子烧起了热热的火；晚上再没熬过夜早上再没睡过懒觉，都是陪女儿早睡早起……
渐渐地，我感觉到女儿有了融化的迹象。我准备跟女儿好好谈一次——她父亲却来把女儿接走了。
两天后也就是星期一，再见到女儿，看到的又是一副冷脸了，还有那冷眼，冷言，甚至刁难。比如那天中午，我把饭菜做好（饭没盛，因为盛早了怕女儿回来时冷了。）就忙起了熏鱼的事。女儿放学回来时，我还没弄完。她坐到北京炉边烤了会火后第一次自己动手盛了饭吃起来。我弄完熏鱼的事后看到她只给自己盛了一碗，开玩笑地说了女儿一句：怎没给妈妈盛呀？你猜她怎么回答？对不起？她说：“就是不给你盛！”我看了自顾自吃着的女儿一眼，没看到半点抱歉感。我注意到，她收衣服也只收起自己的。星期二中餐时，她说：“烧点茶，好不？”我忙说好，立刻放下碗筷去添水烧，看她快要吃完，怕她等不及，心想，还是去邻居家倒杯热茶来吧。转眼倒来热茶，带哨的水壶也响了。我把茶递给女儿，你猜怎么着？她不接，说：“要冷的!”星期三夜里，看她在找内裤，我知道是在找她的旧内裤。说实话，那天洗衣服时，看她的旧内裤实在太那个，连什么颜色的都看不出了，就扔了。可我知道我不能照实说，于是我说：“对不起，那天妈妈不小心把那条弄丢了。妈妈陪你一条新的，好吗？”马上从给她买的内裤里拿出一条，赔小心地往她手里塞。她看都不看，气吐吐地说：“是不是要我把这条扔掉？”星期四晚上，我在客厅烤火等她，她回来时推下门却不进来，去了卧室。我忙去卧室把她哄过来，要她烤烤火暖暖身子。她站着不坐。那就用热水烫烫脚吧。说时把热水倒好，哄她坐下，叫她洗脚。她不动。是不是要我给她脱鞋？那就给女儿脱吧。于是，我帮她把包鞋和袜子脱了，再把她的双脚移向洗脚盆。她双脚立在盆沿不动。热？我把手伸进去，觉着这时把脚伸进去是最好的享受了。我自己就最喜欢这样烫脚。可她不动。过了一会，我又探了一下，觉着水要冷了，再不洗就失去暖脚的意义了。于是催她快下脚洗。她抬起头，看着我，高声说：“你是大人我是小孩！……”
在向我要钱上女儿却宗旨明确毫不含糊。星期三她又向我提出，要我给她妹妹也买一双她那样的包鞋。星期五中午她再次向我提出买手机……我真的怕我的女儿了。
在学习上我也拿她没辙。星期一早上，她甚至提出，要我跟老师说，不去上早自习。而且怎么催怎么哄都没去。还有迟到。w对我说：值日老师跟她说，你班上那个穿绿衣服的女同学呀，她的迟到是怎么来的呢？她低着个头，弯着个背，从操场这边走到那边，就要五分钟。她就是这样迟到的。而操场的宽大约50米。所有任课老师都说她慢吞吞的，老发呆，学习跟不上。
星期一晚上w跟她谈心谈到近十点。回来时w跟在她后面进来，要她喊妈妈，她喊了。可w一走，她又是一脸冷漠。她上厕所我给她打伴，看她走得慢，我也放慢脚步跟她并肩，她看我一眼，而后破天荒地咚咚咚冲到前面去了，那冲之前的眼神，简直是一个黑洞，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我不愿也不敢直视。
w说，她自己也知道学习的重要，学习滑坡是因为受她父亲的影响。他公开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宁愿她不读书，而去打工。以她长期以来形成的性格，绝对会自己勒紧腰带，把辛苦钱一分不少寄给他们。这样，可以为他们做十几年。女儿不再读书，她的眼光就能永远停留在他们在她心里种下的狭隘、偏激、怨恨里，能永远听他们摆布做他们的奴隶。我的心好疼啊。以她现在的状况，没文凭，没本事，没力气，整天躬腰曲背的跟背上压着一副牛弯的牛一个样，出去只有睡车站码头的份，人又这样内向，不被骗才怪呢！就算能找到工作，也不外于那种低等的粗活重活，白天晚上地做，为老板加班加点，那样的话，只会变得更加奴性，更加躬腰曲背没有一点朝气！今天x的老婆跟我说了一件事：“青青昨天来我家，对我说：‘阿姨，我读不进去书——我压力好大。’” x的老婆问她有什么压力，她闭口不说，然后走了。x的老婆对我说：“你要注意你女儿，怕她做出什么异样的事呢。你女儿内向，不到受不了，她决不会跟人说这样的话的。”这正是我所焦虑的。在那边时，女儿一次差点一个人烧死在房子里，一次在山里一个人呆了整整一夜，且是在冬季里。还有一次，她站在三层楼上跟同学说：“要是我从这里跳下去，会怎样？”学生把她这话告诉老师，老师感到问题严重马上告诉她父亲，她父亲却只是轻描淡写地回答老师说：“没什么的，她有病。”没把它当一回事！天下有这样做父亲的！
这段日子以来，我已清楚地看到了她的病根——他们在她心里箍下的紧箍咒。她所有的言、行、压力，都由此而来。这样下去，怎得了？一个中考在即的初三女孩，头脑里却要天天想着怎样完成父亲交给的到妈妈这要这要那的任务，想着怎样按照父亲的意旨折磨她的母亲，哪里还腾得出装XYZ的空间？哪里还能谈得上身心健康？
今年她奶奶来到我这，跟我说：“从小到大，你送给女儿的东西，你女儿自己没得一点，但（他们）也没扔掉一点的。Q造了孽的，妹妹什么都有吃，她什么都没有。她甚至去捡她妹妹吃过的鸡蛋壳添呢。”她姑姑跟w说，Q五岁的时候就得拿凳子垫着用烧红的铁夹去砬肉。他们那里的人说：她五岁时，我去看她，他们就拿她……简直是设私刑。……
我的心在滴血。
现在面对近在咫尺的女儿，我感到离得那么遥远，感到那么陌生。女儿来的第二天，我抽空去她教室里看她，给她送练习本，看到w把她安排在中间最好的位置，同学们对她很热情，几个以前我教过的学生亲热地喊我，一个女同学跟我说：“我对王老师说，让她坐到我前面呢。”我说：“你们要好好帮助她呀。”她们都很乖，忙不迭说好，挺会说话：“是她帮助我们呢。”她们围着她的座位走过去，走过来的，表现出一种想和她亲近的欲望。可Q呢，坐在座位上，低着头眼睛看着自己的衣服，正像w所说的，满脸漠然，对周围的友好气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我多希望女儿也能像她们那样，快乐、自信、阳光啊。多想对女儿说，昂起头来吧，女儿！笑一笑吧，女儿！……
几次跟w说，要和女儿好好谈一次。可，一直找不到机会。因为对于我的关爱，她比面对同学们的友爱更加漠然。尽管周一到周五我们住在一起，周一到周四都睡在一张床上。
从现在的情况，我看不到女儿身上的希望——她的身心健康、性格、习惯、前途，都是我愁眉紧锁深深忧虑的根源。我好悔啊。当初要是依了自己的意志，自己带女儿，女儿怎会这样？当初我可是打算让天资聪明的女儿四岁进学校的。这是我做得最不对的一个选择题！隔着苦难的岁月河，那个最喜欢靠在我怀里最喜欢枕着我的手臂入睡的贴心女儿，我找不到了。现在，从女儿身上，我几乎看不到亲情分子。就像她父亲把握十足地对别人说的，Q到她妈妈那来，不是来找什么母爱的。事实已经很清楚地表明，她是奉命而来，来折磨我的。不管女儿来我这是不是来寻找母爱，我都尽我所能，将我的母爱全部付出给女儿。包括尽力让女儿吃好穿好，给她创造好的学习环境，包括努力使她慢慢调理得健康快乐起来，走出阴影，走向阳光，满怀信心地补上拉下的功课，追赶上去，迎接中考。要是明年成绩不理想，我送她再复读一年。
一直有一个心愿：希望女儿像小时候那样，靠在我怀里，头靠着我的胸膛，静静地，静静地呆一阵儿。那时候，当我跟她分别半天，回来后她都是那样做的。
晚上给女儿掖被子的时候，好想把女儿拉到怀里来，让她像小时候那样枕着我的手臂入睡。可面对女儿冷冰冰的脸，我什么都不敢说不敢做。
我心底深处实在不愿看不到女儿的希望。我知道自己现在心态也不好，实话说，接回女儿时有多阳光，现在就有多灰暗。我细究女儿对我的言、行，感觉女儿现在就像武打片中给点了穴位失去思想自由只能听人摆布的人那样，自己不能主宰自己了。她父亲在一点一点引导她往一个充满仇恨、报复、偏激、狭隘的阴暗的死胡同里钻。天底下就有这样做父亲的！现在的关键是走进她紧紧封闭的心灵，找到融化她的怨恨的钥匙，把她从死胡同里拉回来。我感到我的力量好单薄。唯愿我的爱能让女儿远离狭隘、偏激、怨恨，向宽容、平和、自信靠拢。
我努力，努力。

木碗

这需要时间慢慢去化解的。
是离异之后，女儿由他父亲照看，所以导致现在这样的？她心里会觉得是你这个母亲遗弃了她，才让她受了那么多苦，所以会有仇恨心理吧？
其实你对她的好，时间长了她能体会到，需要耐心。

PS：字体太大了，看起来很吃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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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木碗，字体我没法子掌握呀：电脑里不是这样的，到这就那样了

木碗

还以为是特意放大的，已经编辑过了。再发文章的时候，如果是直接复制过来的，可以在字体大小那里选择修改，选择“3”就是这个大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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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iexie muwan

木碗

呵呵，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