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是土

天若有情

“说话是银，但沉默是金”。这是西方哲人克莱尔说的。可是到了咱中国，国人就单单剪下后半句帖在了理念中，成了为人处世的至理名言，以至像说“bye—bye” 一样，一些不谙English的人，如今也能脱口而出“Silence is gold”（沉默是金）了。至于生活中“保持沉默”的劝说和压在玻璃板下“千言万当，不若一默”之类的座右铭，如今是很常见的，甚至把人舌头割掉强人沉默的事也已见诸报端。

    我无意要推翻“Silence is gold”。因为在处理许多“人事”和“世事”之中，“沉默法”确是显出了十足的“金贵”。这方面的理论不待我言。而我所希望的，只是国人们的目光不应忽视“人情”与“世事”不能沉默的另一面，国人们的理念中也不应缺乏对沉默另一面的“存盘”。比如6月19日东方网报道的《两小学生被江水吞噬，却有多人选择沉默》，说的是重庆市渝中区某小学五·一班学生蔡杰和黄羽，6月13日在储奇门江段戏水被江水吞噬，不仅那位在渡船上钓鱼的“爷爷”选择了沉默，而且，7个同伴孩子也在事后做出了“不向任何人讲这件事，把两个同伴的衣服、书包丢到江里，烧了蔡杰的作业本”的“沉默”决定！在学校方面，出事当晚，学生家长就给班主任打了电话，15日晚得到孩子已死的消息后，家长又给班主任打了电话，但直到18日早晨，“学校没有对此事做出任何的反应！”

    沉默呵沉默，这样的沉默——也是金吗？！

    还有《三恶人当街凌辱少女，上百人围观无人制止》（6月12日《华商报》）等诸如此类面对罪恶保持的沉默、面对强权保持的沉默、面对腐败保持的沉默、面对以强凌弱保持的沉默、面对大是大非保持的沉默、面对真理被强奸保持的沉默、面对忠义被屠戮保持的沉默……我们还能概而言之“沉默是金”吗？！

    因此，在“沉默是金”的片面观念日益走向我们生活各个领域并产生可怕后果而不为人们广知深识的现在，我要把美国波士顿犹太人屠杀纪念碑上，一位叫马丁的德国新教神父留下的话郑重抄送我的同胞：

    “起初他们追杀共产主义者，我不是共产主义者，我不说话；接着他们追杀犹太人，我不是犹太人，我不说话；后来他们追杀工会成员，我不是工会成员，我不说话；此后他们追杀天主教徒，我不是天主教徒，我不说话；最后他们奔我而来，却再也没有人站起来为我说话了。”

    同时，像《北京人在纽约》制作“纽约是天堂，纽约是地狱”的“名言”一样，我要将我这位中国人补作的“名言”抄送一份给克莱尔先生和他的国度：“Silence is gold，Silence is ground”（沉默是金，沉默是土）。

    是的，有如金的沉默，也有如土的沉默。因为许多时候，沉默——不仅一文不值，而且竟将我们的良知、美德和美好埋葬。我们也许不会毁于核爆炸中，而我们也许要毁在那种如土的沉默里。

    这并非言之过重，更非危言耸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