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到医院的时候已经两点多了。她抽了号码牌,挂了号,缓缓的朝身心科走去。走廊上零星的坐着几个候诊的人,诊室的门上贴有一张告示:身心科就诊者,不按顺序看诊,先到先看。因看诊时间较长,请就诊者耐心等候!已到的就诊者,请敲门跟护士报到。玫上前敲了敲门,半掩的门里探出了护士的头,玫把健保卡和挂号单交给她,护士看了看健保卡,说:“玫小姐,你稍等!医生到了就叫你,你排第一号。”玫礼貌的道谢后,安静的坐在椅子上。 等待中,有人给诊室送去了厚厚的一摞病历本。随后,一个女人也匆匆推门走了进去。片刻过后,门开了,护士叫了玫的名字,玫跟着进了诊室,门随即关上。坐下后,玫看了看对面的医生,居然是刚才匆忙进去的女人。
“玫小姐,我看了你昨晚的检查报告,身体指标一切正常。你能把昨晚的经过告诉我吗?”医生柔和的声音,让玫觉得格外的亲切。便将昨晚的经过一一告诉了她。不过,对于灵魂出窍的那一段,不知道是玫忘记了,还是潜意识的做了隐瞒。接着医生便开始了提问:
你的家庭成员有哪些?
公公.阿姨.儿子。
老公在吗?年纪多大?
老公在大陆工作,跟我同年的。
夫妻感情好吗?
很好。
经济条件好吗?
不错,还可以。
医生对玫的生活环境和条件做详细的了解和记录后。才开始慢慢的解说:“玫小姐,你患的是焦虑症,引起了惊恐的急性发作。这种病一般都是夜间发生的,发病的原因至今医学界也没有确切的解释。主要的症状就是担心会突然死忙,心跳加速,出汗,失语,僵直,换气过度等等症状。我会先开一个礼拜的药,如果效果不好,再换别种。我们对这种病采取的治疗手段,只能在效果不佳的时候,不停的给你调药,最终才能确定适合你的药物。如果你下一次发作的时候,可以用一个纸袋,捂住口鼻,在里面呼吸,可以缓解过度换气引起的晕厥。”
玫听完后,如释重负。拿了药后匆匆的离开医院。
她哪里会想到,这病却如恶魔般,紧紧的缠绕上了她。起初是常常在半夜惊醒后发作,后来连白天也未能幸免。于是,玫就这样常常穿梭于家里和医院。在药物不起作用的时候,静脉注射镇定剂,也成了家常便饭。
这期间老公不但没按原计划回来,连公公也匆匆的赶去了大陆,阿姨自然也一同前往了。玫不知道工厂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没有精力去过问。只是跟在工厂当会计的姐姐通电话时,知道了个大概。
空空的房子就只剩下玫和儿子,玫觉得越发的寂寞了。那寂寞,就像一张巨大的网把她罩住,无边无尽,结实牢固,任凭她怎样挣扎撕扯也无济于事。玫渐渐颓废了,她爱上了喝酒,迷恋酒精带来的短暂快乐!虽然她知道,这种病不能喝酒,药袋上也有警示,药物不能同时与酒精服用。可是,玫已经没法控制自己了。尽管每次酒醒后她都十分懊恼,每一次都发誓不再喝了,可是每次都控制不住自己。玫的脾气也变得暴躁起来,对孩子发火,在电话里跟老公争吵,在酩酊大醉中入睡,在天亮之前惊醒。周而复始的度过每一天。 这天夜里,玫在儿子睡下后,又开始喝酒。等到酒醉七分的时候,一种空前绝后的失落感包围了玫。她走到镜子前,一个陌生的女子伫立在眼前。苍白的肤色,凹陷的脸颊,空洞无神的眼睛。昔日那张娇艳动人的脸孔已经不再。这还是我吗?是的,这就是现在的我。我还可以回到从前吗?不!我已经回不去了!我连基本的自制力都没了!我沦为酒精和药物的奴隶了!这样活着还有意义吗?玫无力再思考了。绝望的她拿出所有的药,倒进嘴里,用酒一口送了下去。
玫安静的躺在儿子身边,等待着死神的降临。慢慢的,她感觉眼皮越来越沉重,在快要合上的时候,身旁的儿子在睡梦中叫了一声“妈妈!”这一声呼唤,如当头一棒,把玫给拉了回来。天呀!我都做了什么啊?难道我要儿子醒来后,面对自己妈妈冰冷的尸体吗?我要让老公伤心欲绝,背上沉重的十字架吗?我要让年迈的父母承受晚年的丧女之痛吗?一个接一个的疑问,让玫幡然悔悟。她赶紧拿起手机拨打了急救电话。
玫虚弱的握着楼梯的扶手,艰难的一步一步下了楼,打开了客厅的大门,静静的等待救护车的到来。她一直坚持着,直到救护人员赶到。玫拒绝了担架,蹒跚着走出家门,锁好门,上了救护车。玫在心里不停的对自己说,我一定会活下去的,一定会活下去的!
医院的急救室里。玫在口齿不清的情况下还是告诉了医生,服药的时间,药物的名称和数量。迷迷糊糊中,她听到医生宣布了急救措施:时间过长,放弃洗胃,用药物静脉稀释解毒。玫觉得自己得救了,终于放心的睡去。
"小姐!小姐!”玫在护士的叫声中醒来。睁开眼,看见护士拿着血压计,站在身边。“小姐,我帮你量一下血压。”“哦!好的!”玫从棉被里伸出右手,抬头望了望输液袋,里面还剩下少许的药水。“护士,这袋药输完后,我可以出院了吗?”护士一边收着血压计,一边回答:“你的血压还偏低,我去问问医生的意见。”
几分钟后,一个医生就进了病房,“玫小姐,你还需要留院观察。为什么急着出院啊?”玫急着说“医生,我的孩子一个人在家,需要人的照顾。”医生考虑了一下,回道“好吧!那我不给你开药了,你下午到身心科找医生给你开。等一下,点滴完了,你就可以离开了。”
玫回到家时,已经快八点了,儿子还在睡。她叫醒儿子,匆匆的把孩子送去了幼儿园。回来后,倒床就睡。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