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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球场的时刻 [打印本页]

作者: 食尚小米    时间: 10-7-7 16:57
标题: 球场的时刻
2006-04-19 09:45 九月六日 晴 头顶是一片漆黑的乌云,有一只妖娆的手指在微微颤动,血顺着洁净的手臂流淌下来,腥湿的味道就来自一个离得很近的地方。 夕阳却舍不得早早离去,金红的霞光铺在碧色的足球场上,他们相互追逐的身影,像是在五线谱上激昂跳动的音符,作秀的身姿。很多年以后,当我最后一次悼念起——我年轻的时刻——我依然想得起——球场。 我知道那时的颜色不应该是红色的。 双手嵌进泥里,泥土嵌进指甲,腻滑而又冰冷的感受,从指尖开始,一直传递到心底。我已经看到自己,一个苍凉的转身,绝望地离去,湖水冰凉,慢慢淹没我的脚面。 我知道,那时消失的颜色不应该是红色的。 “去哪里旅游?” “新疆。” “有意思吗?” “对不起,我要去……” 浓烈刺鼻的汽油味儿,颠簸流离的旅行车,窗外不停跳动着美景,忍不住呵欠的行路人。满天没有飞扬的黄沙,天色低垂,一眼望去的,是边疆辽阔的土地。维族的姑娘翩翩起舞,飞扬的裙摆转出一道波浪;院子里风干的葡萄;羊肉串放在火上,被滋滋哑哑地烤得直吹白汽。 新疆—— 飞扬的尘土,铺天盖地,犹如密密织起的新娘的纱裙,悉悉簌簌落在脚面上;小碎步,红地毯,窜着火苗的火盆烧得正旺,烧尽了我的、他的、不是你的厄运。白头偕老,永远不会降临到你的厄运。 美丽的新疆—— 你离开的一刹那,我以为自己就这样被摔成两瓣,丢在地上,丢在荒凉的草堆里,无望地打转。一抹猩红,一闪而过,没有风,你离开我的视线,只有短短的几秒钟。 再不愿看到红色,那种属于伤痛的颜色。 远处,好象有人在唱歌,风摇枝动,有几片自暴自弃的枯叶,打着转,漂浮了很久,终于轻飘飘地下坠。 灰白的天色,和半个世纪以前一样洁净。有一刻,身体里有一种眩晕的感觉,还以为自己从来都没有回来过,一直穿着旗袍,握着绢帛,弹起琵琶,仰头凝视,这苏州河的月落星稀。可事实上,我从未离开过,一直坐在这儿,坐在自己寂寞的戈壁中,腿上裹着牛仔裤。 几只鸽子扑棱棱地拍着翅膀,掠过头顶,原来远处没有人唱歌,是清泠的鸽哨声,从半个世纪前的今天,哀婉到现在。 朝圣之路并不平坦,磨破了僧人的屐,踏平了修士的履。前行,前行,唯一指引他们的,是一路圣歌,自天空向地狱,神恩永泽,降临大地。遥远的十字,背负了几千年,功过是非,罪孽恩德,从半个世纪前的今天,哀婉到现在。 你知道时间没有尽头的感觉吗? 请你再为我把时间向前拨快五分钟,你还办得到吗? 我从来都试过把手指嵌进泥里的感觉。看远处视野开阔,足球是黑白与白黑的相间,绿茵场上,它才可以像这样不停的疯狂地滚动。 我没有看过足球与球网碰撞的真实,那美丽的抛物线仓促间消失不见,空空悬挂了很多年的心,也同时跌落,落在砂坑里,悠然而又平静,不发出一点声音。 我举起手,望着满指的污泥,颓然笑了。 结束了,我说宝贝。 我的宝贝是一只短尾巴的绒毛狗,白色的胖督督的身子,每天都耷拉着眼睛的布娃娃。夜里失眠的时候,我就抱着她,独自站在窗前,等冷风撩起我的衣裙,等它灌进身体,等一种麻酥酥的感觉。 我的宝贝,我为她取名字叫小婕,我常常问她,小婕,你喜不喜欢我?她低着头不说话,我再问她,小婕,你喜不喜欢我,她还是低着头不说话,我说,小婕啊—— 因为她本来就不会说话。 我绕着足球场气喘吁吁地跑了三圈,抬起头,却又看见你。可是你离我真的好远,看不清楚。你,没有笑,可是你站得真的好高,我怎么也够不着你。 路上,不期而遇的L君,呵呵地笑着对我说,把手相伸来给我看看。昏黄的灯下,他眯着眼,细细地看了好久。 “我还能活多久?”他不答。 “我还能活多久?”他不答。 想象的潮水,淹没我的头顶。我仿佛看到死亡的瞬间,悬空的飞翔,猛然间陨落;湖水若是淹过头顶,定是一片冰凉。 从此不敢再看到红色,怕眼睛会被刺伤,一片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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