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第一次到这里来的我说说我的事情,希望不会让你们读不下去。那天他再次令我大哭一场。我哭着跟他说,对不起对不起,请你要相信我,我本来不是这样的,我不是像你看到的这么软弱。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念头一闪:是啊,我本不是这样的!我跳起来打开电脑,开始google“抑郁”和“神经症”。十分钟之内,我都明白了!整个世界从扭曲强烈的色彩和尖锐的冲突动荡中释放出来,一时间澄清下来,平静下来,静得几乎听见心跳。这个下午顿悟到我的行为非常像抑郁神经症(似乎和抑郁症不同?比如不会长期失眠早醒?),Meg Ryan的一句台词时时在我心里盘旋,说给他们听,也说给自己听:tell me, not the slightest difference? 一直以来他和父母都说,我是最好的,我不需要改变什么。我明白他们鼓励我的苦心,但却给我带来紧张不安,因为我明明白白感觉到我不好,我连最简单的都做不好,为什么要说我好,反差让我感觉受骗和不被理解。了解了自己抑郁神经症的倾向,反而令我心境澄静。
真的,tell me, not the slightest difference? 平均每两周就要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大哭一次,循环往复,无法跳脱,这是“和别人一样”吗?两星期以前,他有机会出差,顺便过来看我。这时我第二次申请出国读书又失败。这第二次是他强烈要求下,因为他说,我要和他一样有留学经历,才能真正明白他,才能和他合拍。否则去年第一次失败后我就会去工作了。这次申请给了我很大的压力。一个人的时候,常常悲从中来,眼泪无休止地滚落,问我为什么,说不清到不明。写完最后一份材料,我几乎呕吐起来,脸上没有一点血色。随据信一封一封的来,我终于崩溃,在电话里哭着问他,如果我又失败了,你会不会扔下我?于是他借出差的机会来我家,和我谈了很多,给我打气:“你真的很有才华!”“你现在就很好!”为了他我发誓一定要振作起来。第二次申请出国失败又怎样,我还可以考研,我一定要考研。我用大字写下我的目标贴在墙上,放在手边。第一周我过得很开心,再度充满希望和决心。第二周,高中的朋友从广东回来,大家一起出去吃饭。我问她,和你bf最近怎样?她大笑起来,我才醒悟:这个秘密她只告诉过我,在座其他人都不知道。我却这么不小心一下就捅出去,真是个傻瓜。那一刻我真想问我的他,为什么你要说我好?我根本是幼稚的!为何我总学不会她们在人际上的大方得体、机智灵活?席上表面上还是和她们嘻嘻哈哈,但心里很冷,沮丧,低落。回到家,父亲逼问我,你到底考研要考什么专业什么学校。我的心里在哀求:不要逼我,不要逼我。我的表面冷淡地说着,说了什么自己都记不住。我在纸上划着:经济、新闻、社会学。。。。。。划掉这个又划掉那个。我无法作决定,我根本拿不出一个主意。脑子无法动弹,无法深入思考问题,总是在原地打转,或者就胡思乱想。试图回想他跟我说过的话,想再一次从里面找到力量。但是和往常一样,我记不住听到过的话,只剩一个朦胧的印象。有时候和朋友聊天时,说起高中时的乐事,回忆某某说了什么有趣的话,甚至是我自己说过做过的,我都大脑一片空白,无论如何回忆不起,我骂自己笨,感到恐惧、无望。我知道,我又从第一周的兴奋状态滑下去了。这天晚上辗转反侧才睡着,脑海中不断回想我朋友的笑,她会不会再也不信任我,又想到底考什么专业,考经济数学恐怕考不好,考容易的文学文艺,读出来又能干吗呢。第二天我给他电话,在电话里向他倾诉专业定不下来的烦恼。说着说着,他终于发脾气了。他说他太累了,说他很讨厌我这样犹豫不决,做事情雷声大雨点小,说我太软弱,依赖性太强,他说“你还考什么考?不用考算了。就这么混吧,一年两年三年!”他从来没有这样不客气地说过我。顿时眼泪夺眶而出,一个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只哽咽着说:sorry,sorry,再也不会了。我知道你讨厌我这样,我也讨厌自己。他更不客气地接上,“讨厌你自己,so what?自杀吗?”我失声痛哭,那一刻是死的念头都有了。我断断续续地说,谢谢你,我明白你能做的都做到了,只请你相信一点,我不是这样的。回想起一年以前,他对我们的感情非常不确定的那段时间,我终日以泪洗面,但在他面前,我都忍住不哭,我知道哭哭啼啼的女孩会令他厌烦。我一直怕他发现我的真相,要哭只对妈妈哭,倾尽心力地对他好,现在还是让他看到了,而且毫不掩饰他对此的感受,认为我是自讨苦吃,东想西想,意志薄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