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抑郁 又见阳光 快乐生活——关注精神卫生 一位重度抑郁症患者从发病到治愈的经历,提醒与她有着相同疾患的人们 见到生气蓬勃的杨阳,谁会想到,仅在一年前,她还是一个重度抑郁症患者。 村里没人认为这是个病 2003年对读高中的山西姑娘杨阳来说,那是一场噩梦的开始。“记不清从哪一天起,我渐渐失去了对生活的兴趣,心烦意乱、失眠无止境的折磨我。”杨阳的生活全乱了。“觉得自己像个木头人,没有思想,更没有快乐。”学习成绩不断下滑,脾气越来越古怪。 有一次班里大扫除,杨阳负责靠后门的那块玻璃,“我很努力了,可是检查卫生的班干部说我没擦干净,我端起一盆水就泼到了窗户上,大家都愣了,我也愣了。” 同学因为杨阳“古怪”,对她渐渐疏离,父母见她一天天消沉,成绩下滑,骂她不争气。杨阳越来越痛苦,试图改变自己,可是无济于事。“那种痛苦只有自己知道。在我们那样一个边远的小山村里,没有人认为这是个病。” “像杨阳一样困惑的人有很多。”杨阳的主治医师、北京回龙观医院主任医师邸晓兰说,“抑郁症的发病原因一般很难确定,公众对抑郁症的识别率比较低,很多人不认为这是一种病。” 抑郁症的发病原因主要有三个:一是生物学原因,比如遗传因素、疾病的刺激等;二是个性特征,对自己要求比较高、做事追求完美的人易患抑郁症;三是来自生活实践上的压力,如就业压力、人际交往压力。上述因素往往相互交叉作用。 “如果总是感觉高兴不起来、兴趣减少、精力不足、反应迟钝、烦躁等,就需要警惕是否处在一种抑郁状态”,邸晓兰说,持续两个星期以上者就应当看医生。 没勇气走进精神病院 “混沌”状态持续近半年,杨阳的老师发现了她的“异常”,介绍她到市里做心理咨询。 “那个心理咨询师和我聊了很久。感觉终于找到了倾诉者,终于有人对我的感受理解了。”此后,杨阳又去了两次市里,但是感觉效果并不明显,“无法彻底改变我那种‘混沌’的状态,反而觉得自己越来越悲观、烦躁。” 又拖了两三个月,到2004年下半年,很快就要高考,杨阳开始头疼,有时甚至眩晕。“我爸妈也着急了,他们担心我考不上大学,一辈子就走不出山村了。” 杨阳的父母开始带她四处求医。先到县医院,神经内科的医生给她开了扩张血管的药,吃了并不见效;后来认为是颈椎病,到一家颈椎病专科医院看了几次,仍不见效;又跑到耳鼻喉科看,还是不行。“大半年里,包括各种偏方,我吃了近40种药,都没用。” “这是常见的事情。”邸晓兰说,多数患者和其亲属有了精神疾病也不会往这上面想,加上多数医院对该病的识别率很低,导致一味的对症治疗,不能早期发现和治疗。 抑郁症一般分为心理症状和生理症状,前者如兴趣减少、悲观、烦躁等,比较容易察觉;后者如头疼、失眠、注意力不集中、眩晕等,则不易被识别出是一种抑郁状态。 杨阳说,她后来意识到自己可能需要到精神病医院看,但总没有勇气迈进那扇门。“在村里人看来,精神有问题是一件羞耻的事情。” 这使杨阳错过了及早接受治疗的机会,一拖就是两年。 正是识别率低和社会偏见,成为抑郁症治疗率低下的两个主要原因。邸晓兰感慨,“很多人怕进精神病院,不愿意戴上抑郁症的帽子。” 治疗给她第二次生命 2005年杨阳高考,由于受抑郁症困扰,本来成绩优异的她仅考上了北京一所普通院校。高考的失利以及两年的痛苦折磨,使得杨阳濒临崩溃,“好几次我想到自杀,甚至连遗书都写好了。但是一想到父母,我就下不了决心。”最终,杨阳鼓起勇气走进了精神病院,并在医生建议下住院治疗。 “来的时候,杨阳已经属于重度抑郁症,且有明显的自杀倾向,所以,早期治疗我们采取药物治疗辅以物理治疗的方式。”邸晓兰说,很多人错误地认为,抑郁症属于心病,“心病还要心药医”,从而排斥药物治疗。其实,在抑郁的患病因素中,特别是重症抑郁症中,生物学因素大于环境因素,必须接受药物治疗。否则,会使病程更长,病情更严重。目前的药物治疗对大多数患者有效,再辅以心理治疗效果更好。 杨阳回忆说,初接受治疗时她曾对药物产生过抵抗情绪,仍难以理解精神疾病怎么要吃药解决。“医生给我开了舒思,每天吃完药,我总感觉喉咙里像是有火在烧,口干舌燥,又像是刚干完重活,浑身都累。”杨阳开始恐慌,甚至和医生大吵。经过医护人员耐心解释,“一周后,我才安静下来坚持吃药”。 抑郁症为什么要使用药物?邸晓兰说,人的大脑中有一个很小的结构叫海马,海马及其周围组织负责管理人的情绪和活力,它有两种重要神经递质五羟色胺和去甲肾上腺素,当这两种物质浓度降低时,便会引起人的情绪低落和躯体的异常表现,通过药物增加两者的浓度可以治疗抑郁症。至今,多数相关药物只是单一的抑制剂,只增加五羟色胺的水平,如帕罗西汀。而近年来,国际上研发出能同时调节两者浓度并且副作用小的药物怡诺思,被视为治疗抑郁症的首选药物。 “每一种药因人而异、因药而异,一般需要两周适应过程。”邸晓兰介绍,比如怡诺思尽管疗效好、副作用小,但价格要比舒思等国产药物贵。一段时间后,杨阳病情稳定,治疗方法就转换为以认知心理治疗为主,药物治疗为辅。 半年后,杨阳病愈出院。“我很庆幸有勇气迈出这一步,给了自己第二次生命”,杨阳现在除了继续服药、定期复诊外,和其他人并无区别。她成了学校社团里的积极分子,经常组织各类活动,去年还被学校评为“2006年优秀班干部”。杨阳的同学评价她:精力旺盛、朝气蓬勃。 杨阳还成了一名义务宣传员,每次宣传抑郁症知识总喜欢引用一句话:每个人都可以快乐地生活。患上抑郁症并不可怕,只要及早接受正确治疗,就能走出抑郁,又见阳光!(董小芳 王淑军) 新闻背景 统计显示,我国抑郁症患者约3000万,但仅10%的患者接受专业治疗,地市级以上医院的识别率不到20%,全国精神科医生仅1.5万名,明显不足。 2001年,卫生部、民政部、公安部和中国残联召开全国第三次精神卫生工作会议。 2002年,《中国精神卫生工作规划(2002—2010)》公布。 2004年,国务院办公厅转发卫生部等部门《关于进一步加强精神卫生工作的指导意见》。同年财政部首次安排686万元专款,2005年安排1000万元,用于全国30个省市区60个精神疾病综合防治示范区建设。 2006年,卫生部将精神卫生服务网络体系建设列入了国家“十一五”规划。 目前,上海和宁波两市已出台地方精神卫生法规,国家精神卫生立法正在积极制定中。 如何判定患抑郁症(小知识) 以心境低落为主要特征且持续至少二周,在此期间至少有下述症状中的四项,建议到医院就诊:1.对日常活动丧失兴趣,无愉快感;2.精力减退或无原因持续疲乏感;3.精神运动性迟滞或激越;4.自我评价过低或自责,或有内疚感,可达妄想程度;5.联想困难,或自觉思考能力显著下降;6.反复出现想死的念头,或有自杀行为;7.失眠,或早醒,或睡眠过多;8.食欲不振,或体重明显减轻;9.性欲明显减退。 邱炯 画 短评:精神卫生急需加大投入 我国精神类疾病患者数量呈上升趋势,如果算算经济账,这可是笔不小的社会“成本”。 以精神疾病中的抑郁症为例,据世界卫生组织统计,全球抑郁症的年患病率约为11%,已经成为世界第四大疾病负担,预计到2020年可能将仅次于心血管疾病。此外,虽然当今全球范围病死率列前10位的疾病中没有抑郁症,但医学界普遍认为,抑郁症与各个主要疾病致死原因存在广泛的关联,在这些疾病给社会带来的巨额负担中也有着抑郁症的“一份”。 在我国,卫生部1999年的一项数据显示,从各类疾病在我国疾病社会负担中所占的比例看,与精神疾病和行为障碍相关的疾病负担已占20%,超过了心脑血管、呼吸系统及恶性肿瘤等疾患,在我国疾病总负担中排名首位。据世界卫生组织的推算,中国神经疾病负担到2020年将上升到疾病总负担的1/4。 与此恰成对比的是,我国精神卫生服务体系尚不完善,精神病医疗机构和基础设施严重不足,无法满足精神疾病防治的需要。统计显示,我国精神科医师不足2万名,每10万人口只有1.2名精神科医生,与全球平均水平相差3倍;精神科护士只有2.1名,与全球平均水平相差达6倍。全国仅有27%的县建立了精神卫生服务机构。这种差距还有扩大的可能性。 发达国家经验证明,政府加大对精神卫生的投入,可大大降低精神疾病所导致的财富消耗,有明显的卫生经济学意义。可以想象,在有关投入有保障的情况下,我国精神病医疗机构的区域分布逐步覆盖所有人群,精神科医生不再捉襟见肘,精神卫生服务体系不断完善,就可以有坚实的基础将防治的关口前移,做好预防和早期发现、诊断和治疗。若干年后,因此节省的社会成本,将是原先的投入费用所无法比拟的。 目前,我国精神疾病仍呈上升态势,它不仅给个人和家庭带来莫大的痛苦,也消耗了大量的社会财富,影响到我国经济社会的可持续发展。因此,全社会应行动起来,为精神疾病的防治创造一个良好的环境。(王君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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