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幸福生活

我的幸福生活

我是一个长期的抑郁症患者，从2000年4月就一直关注阳光工程(www.sunofus.org)。由于能力所限，只能把我所经历过的事和明白的一些道理写出来。由于长期患病，可能有些混乱和看法偏颇，但是以下的文字都是照我的真实想法记述的。

我的父母都出生于农村，都是靠政府救济，通过刻苦读书改变自身的命运。他们一生善良，刚直，节俭；受当时的政治教育影响，他们爱共产党，一生都利用自己的技术，谋求自己更好的生活，对国家做出贡献。

我70年代初出生在北京，但儿时对北京的印象一直很模糊，留在脑海里的只是一些记忆的碎片：尾随在黑人后面的老百姓，商店里冬天的大火炉和头顶飞过的纸夹子，以及饭店里虎视眈眈的乞丐。不久，我随母亲来到了一个北方城市。母亲在一家工厂上班，厂子位于郊区，我儿时的生活就是在工厂和野地里瞎跑，而厂办幼儿园的活动就是睡觉。周围的玩伴都是工人家的孩子，他们大都打架和抽烟，由于母亲的严格管教，我还是继承了我们家的传统：善良和脾气倔强。母亲的工作与大学的专业不符，加上两地分居，几十年后讲起往事，也是不堪回首，但看看一双儿女，烦恼就少多了。但是，孩子是体会不到苦难的，那是我最快乐的时光，虽然物质极其贫乏。我比同龄的孩子早识字，这也是日后结下苦果的原因之一。当时的书籍稀少，连小人书都是讲阶级斗争。我渴望去北京，渴望那里吃的东西和各种书籍，每当拿着父亲带来的玩具玩时，我心里总是充满着骄傲。同伴都知道我父亲在北京，就象今天在美国一样的感觉。我希望换一种环境，改变自己，这是第一次。

我来到了北京上小学了，但离城市相当远。在认识一些字后，我开始疯狂阅读。我并不爱学习，经常是下课看闲书，晚上为了不被大人发现，钻在被窝里写作业。当时的书籍相当一部分是共产党的教育书籍，加上父母都是正统的党员，我在很小的时候就已洗脑完毕。同时，我还看了大量的人文、历史、童话方面的书。我以为这个世界就象书本和电影里描写的那样，人与人之间充满着友善，这使我诚实、善良和懦弱。

在我出世之前，家庭正遭受重大变故，我出生之时就是病弱之躯，从小就不善于运动，喜爱读书后，室外活动更少了。当同龄的男孩子在外面滚铁环、打球时，我在看一本本书，我在历史和童话的世界里遨游，一会儿把自己想象成一位民族英雄，一会儿又变成一位神仙。有时，我堆起一些棋子和纸牌，再推倒；把水倒在地上，照着地图描画。我渐渐离现时世界和同龄的孩子越来越远。父亲是一个自负、夸夸其谈的人，受其影响，我自以为知道爱因斯坦是哪国人，十大元帅是谁，就比别人高明。自以为自己最爱党、最爱国，为集体干活更是拼命，如果当时真碰到雪灾，我绝对是第二个努尔古丽。而同时，华国锋时代的结束，标志着统治中国几十年的思想体系的解体，在我之前的那代人开始重新寻找思想支柱，那时的垃圾堆里到处是《毛选》和像章。而我，象一个出土文物一样，二十多年后看到老鬼的《血与铁》，我和他的想法何其相似，但我比他要小20多岁，连我的说话都象那个时代的人，同学们讥讽我傻，但家长、老师喜爱我。

由于父亲对学习的要求，我的成绩还可以，在同龄人的讥笑中，我自认为我是正确的。同时，我是个爱炫耀的人，知道什么，喜爱表现出来，而且骨子里看不起比我差的同学，我已经渐渐很难和他们相处了。由于环境闭塞，和父母的思想“君子之交淡如水”，我更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的变化，不知如何和外人打交道，加上父母对变革世界的抱怨，我过去的那个根本不存在的大同世界更加向往了。

由于我爱炫耀，因此看的书大部分是一看完后就可以向别人吹牛的那种，很少对一些数学或小制作之类的东西感兴趣。我也没什么毅力，对一些需长时间才见效的东西坚持不下去，如练字或学棋。有时故事看多了，自己也可以编。我经常看完一个电影，躺在床上，可以再想象个续集。我父母都出自穷苦之家，从小要求孩子勤劳、善良、节俭和听话，而我又是看到书上要求人们的规范，做得更是有过之而不及。我成了老师和一些家长眼中的好孩子。除了成绩不够好以外，父母对我还算满意。

就在那时候，一件困扰我的事产生了。在那个时代，是很少有针对小学的性教育的，我从小是个卫道士的人物，看到外国电影的接吻镜头，就很厌烦的转过头去。可是不知为什么，在小学高年级时对性的问题出奇的好奇，总是想不明白这些器官是干什么用的？那女孩子的是什么样的？同时，我又觉得这是肮脏的，罪恶的，但这并不能阻止自己去想，去做一些出格的事。因为年龄小，有时和妈妈、姐姐睡在一起，有几次去看，甚至去摸，觉得自己肮脏得不行。于是，拒绝和女性再睡一张床了。有一次游泳，坐在门缝边往女更衣室看。脑子里罪恶和意志力在战斗，还好没有再做出格的事。但我从此养成了玩生殖器的习惯。

我的初中是在一所普通中学上的，那时我开始拼命学习。为了增强体魄，我不坐汽车，走路上学，连在路上也背单词。由于效率低，就拼时间，晚上学得很晚。这时，我又有了手淫的习惯，但当时只觉得羞耻，又戒不了，也不明原因。有一段时间，上午第一堂数学课阴茎总是勃起，在考试紧张时会射精。还好，我的成绩很快上去了，一直在年级前几名。父母对我总是不满意，总希望我考得更好，连我也希望自己这样。有一次我因为自己一科没考好，竟然在手掌上割了一个口子。我的同学大部分是附近的工人和农民子弟，他们不知道贝多芬和陈独秀，他们也不爱学习。男孩子之间谁体育好，谁打架厉害，谁就会有市场。父母也看不起这所中学，他们拒绝我和成绩差的同学交往，他们希望我考上市里的重点中学。我自己也很憧憬着那个新的世界，我认为那里大家互相帮助，团结友爱，就象电影里的一样。

这时，我喜欢上了一个女生，她明亮的眼睛一直深存我的记忆。每次我在教室看到她时，都觉得一天都那么快乐；每次放学回家我都在路上磨磨蹭蹭，一直看她消失在转弯处。她不久就转学了。她最后来学校时正在开运动会，我无所顾忌的在操场上哭泣，当我擦干眼泪抬起头时，天已经黑了。我以后不开心时多次想到她，以后几次坐火车经过她所居住的城市，我都扫视着窗外，希望能看到她的身影，虽然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我再没有如此深爱过一个人。我们的关系很快被父母通过看我的日记发现了，纯洁的友谊就此终结了，我也不再记日记了。我开始认为父母做的不对，我开始怀疑盲目听从父母的信条。

我的言行与同龄人格格不入，那时还自觉高明，自以为真理掌握在自己手里。由于用眼不当，我产生了斜视。但我的成绩好，老师喜欢我，我又是班干部，厌恶我的同学也不敢怎么欺负我，最重要的是我心里认为我的成绩好，我的未来比他们强。学习成绩好是我的精神支柱，我立志将来去搞军工企业，把我们的国家建设得更强大。我希望做中国的奥本海默。我期待着又一次的环境的改变。

我如愿考上了一所市重点高中。暑假里，我在一个亲戚家里看到一本法医书，才真正了解到手淫，基本上我能有所控制，也不再太害怕了。但我没想到一场噩梦马上就要降临到我的头上了。我的智力实属一般，但这所学校集中了几个区县的佼佼者，我的成绩排在四十多名，班里倒数的。我不喜欢流行音乐，我体育在男生里最差，我的思想还停留在50年代，我还是个斜眼，我生活节俭，我很善良，被人欺负了也不知道反抗，我在这里是交不到朋友的。很快，我就成了一些人的捉弄的对象。我逃离了学校，不再住校了，也为了有更多的学习时间。高中，接触社会也多了，我了解到，这个社会很多人虚伪、自私，这个世界有很多不公和谎言，它不是我的童话世界。家里的情况也发生了变化。我一生只见过父亲掉过一次泪，那就是在我考四十多名时。这对他这样好面子的人是个沉重的打击，从此他对我的态度发生了180度的变化。这时，他发现了我手淫，实际上当时已经得到了有效的控制，但他却认为这是学习差的根本原因。从此他只要稍加不满就把我骂得体无完肤。有时走在街上，他都可以找岔当着众人的面辱骂我，这养成了我从不和他一起上街的习惯。

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改变了，我还象原来一样，上课认真听讲，课下独立完成作业，从不说脏话……我比学生手册要求的还做得好,可世界变了。父母阻止我听音乐，看电视，放学和同学打球，和同学通信。无论我干多少家务，都要看他们的眼色行事，都逃脱不了被修理的角色。有一次和父亲争辩道，除了学习不好外，我哪一点做得不好。父亲回答到，你学习不好，那就一切都做得不对。父母这时的关系也紧张起来了，他们经常发生争吵，每次我就象一只赖皮狗一样躲在角落了。由于父亲经常找茬痛骂我，我为了少挨几次，便学会察言观色，我象狗一样讨他好，但还是没用，我对家充满着恐惧。父亲在外应酬，经常多喝几杯，每次一回来就过来痛骂我，虽说他受过高等教育，但骂人的水平不比老农差，无论我在学习，还是在睡觉，每次短的两个小时，长的能有五、六个小时。我保持着他进来时的姿势，我的眼泪就这么流五、六个小时，直到他骂累了。我并不怕挨揍，但这种精神折磨太伤害我了，谁也无法体会到那种心痛的感觉，象刀割一样。

我的情感也错乱了，就是有时碰到伤心的事，想哭，却哭不出来。而有时想到伤心的事，却落泪。这些难道是我深爱的父亲做的吗？一次我实在受不了了，哀求他，别这样了，我要疯了，他冷笑道，别给我装蒜了。在他走后，我走到屋外，我忘不了那天晚上的月亮，我也永生不会原谅他。母亲忙于工作，很少管我，但她在旁也是添油加醋。为了学习，我起早贪黑，为了不让自己走神，在大腿下放图钉，为了不睡觉，喝茶，吃茶叶、喝咖啡，把手拉破。为了被同学们接受，我也听他们讲流行音乐，也和他们一起谈性。我并不是喜欢谈这些，我只想被大家接受。我唯一可以倾诉的对象是姐姐，但她的成绩下来后，在家的处境和我一样。她受父母同样的教育，在学校也是孤独的一个人。时常我们坐在一起，谈着谈着，大家都落下泪来。

1989年的学生运动开始了，社会矛盾的激化让我看到了我所生存的真实的社会。我所相信的共产主义，原来是这样，现实的社会竟然是这样！我被哄骗了这么久，就是因为那堆铅字，那些主义。父亲的辱骂和同学的捉弄，很快使我痛恨这个世界，我有时真想杀了父亲，但我看过的书告诉我那是错的。每次他回家晚时，我总希望他被车撞死。我绝望了，我想到死。但在我死之前，我要杀了那些捉弄我的人。我痛恨社会，它欺骗了我，我会“回报”的。但我不能那样，我心中还有希望，我不能毁了我自己来报复它。我认为父亲要逼死我，我不能让他得逞。我得向捉弄我的同学证明，我会活的更好。我希望考到外省，到没有一个人认识我的地方，永远不回来，在那重新开始我的生活。我不善于和人打交道，我喜爱机器，她冰冷，但不会嘲笑我。我又一次希望通过环境的变化来改变自己。仇恨和希望的种子同时埋下。

我开始改变自己，讨同学的好，希望他们接受我。但我的学习成绩并不见起色，我越来越失望，我有时真希望受一个强刺激能一下聪明起来，但没有。在冬天的一个寒冷的夜晚，我被赶出了家，我拖着行李来到车站，只有姐姐来送我，我唯一能倾诉的人。我只能住校了，但我的几个室友改变了我。他们健康、快乐、善良，从不因为我的行为和言谈的怪异而嘲笑我，他们对我的学习上的问题也是有求必应，从他们的言谈举止中没有丝毫嘲笑，大家一块吃饭、休息、玩闹。我又重新思考我的很多想法，他们一样和我面对很多少年的困难，但他们却那样从容面对，我很快喜欢上了他们。我本性是善良的，我看到这个世界还有温暖之处。每次看到他们，我是多么快乐，周六离开他们是多么恋恋不舍。那时要有什么危险，我会牺牲自己救护他们的。我愿时光停留，一辈子和他们为室友。多年后，我仍然梦到当时的集体生活。同时，重新编班，我也认识了几个不嘲笑我的朋友，新的同学开始接受我。当时每天都是作业和卷子，人处于超负荷中。一次我在做完一份化学试卷后，闻着教室里污浊的空气，我心里想，高考快些来吧，快受不了了。由于报考志愿要家长签字，我不能报我向往的学校和专业，我不允许离开，我象块木头一样准备高考。考完后，我在校车上想哭，但哭不出来，只是干号了几声。

在几个月后，我来到了我不喜欢的大学，上了我不喜欢的专业，我还得呆在这个让我伤心的城市，还要听父母的训斥，很快就崩溃了。每天不是不上课，就是木呆呆地坐在教室里，直到饿得受不了了才吃饭。晚上不洗漱，连鞋、衣服也不脱，我就上床。一夜一夜的失眠，砸东西。在几年的蓄积后，终于一天我爆发了，我和父亲大吵一次，并且动了手。他只要再象过去一样，我就摆出拼命的架势。家庭的战争结束了，他自此改变了作法。我付出心血，奋斗了12年，得到的结果竟是这样。身体状况也急转直下，偏头痛、牙痛、鼻痛、腰痛、膝盖痛、肛裂。偏头痛经常一来就是几个小时，膝盖痛严重时蹲下都站不起来，但我拒绝治疗。等到我意识到必须学习时，我已经不行了，我产生了极度的厌学情绪，看书几分钟就把书往墙上一扔。我以为自己意志出现问题，就鼓励自己，做不到就惩罚自己，一次次的。但这样还是不行，我准备去看病。

我来到了医院，一个30多岁的男大夫接待了我。他仅听了几句，就仅仅归结为和家长的关系，象老师一样开导我，很快就把我打发出来了。我不再相信大夫。我对生活彻底绝望了，我深爱的奶奶过世了，我没有一丝悲痛，我以为死是解脱，悲痛是活着人的事。我想过各种死法，为了爱我的姐姐，为了我心中的希望，我排斥着死亡，但我又无法改变现状。我感到我的精神碎了，无法修复，为了惩罚自己，手上又添了几道伤口。我怎么办。我不想呆在北京，我要远离它。

我又重新参加了高考，我知道我已不可能看进书了，不可能再有能力学我喜爱的专业，我只求一个安静的地方。凭借高中的底子，我上了一所大学的文科专业。我的斜视得到了治疗，没有人再会在公车上盯着我看了。我参加各种体育锻炼，虽说不是太好，但我不再是最后一名，不是最笨的一个。我为人善良，处处为别人着想，我爱把大家逗笑，我也明白在别人欺负你时不能忍受，我也会区别什么是玩笑什么是侮辱。我周围有了很多朋友。但我厌学的情况一点也没有改变，大学我做的作业就那么有限的几次，也学不进去，经常是上了一天的课，晚上却记不起来上什么课。只有在考试前，忍着身体的疼痛看书，我经常偏头痛，失眠，只好吃止痛药，晚上再吃安眠药，白天吃安神的药，一考完，就如释重负，不再吃了。几次考试都是剩下一门，再也不想学了，就等补考。我已很难系统学习了。体质方面也没大的起色，虽说我坚持锻炼。

我在那里，真正谈了一次恋爱，是一个女孩子先追我的。 在没有一个亲人的地方，她对我的爱使我感动，虽然她并不是我喜欢的那一类型，我仍然深爱着她。但因为尊严的问题，我不可能向她敞开心扉，我当时最大的伤痛是我无法再站起来，实现我的梦想。我有几次难受时，抱着她痛哭，把她吓坏了，可我不愿讲出来，但有一个人抱着哭的感觉真好。不久，她离我而去。我没有太伤心，比起我受的打击，这不算什么。我仍然混混噩噩的过着，和亲近的朋友聊天，他们都评价我，“哀莫大于心死”。有时太难受时，就握一下朋友的手。周围的朋友辅导我学习，加上学校要求不是太严，我总算毕业了。但这段时期，痛苦与快乐相随，一是我明白了如何面对这个世界，无论痛苦、快乐、欺骗、谎言，另一面是我始终无法战胜厌学，无法实现我的梦想。我在毕业典礼上，给我的一个朋友写留言。她是一个我欣赏的人，坚强、刚毅，在学校中她通过付出，得到了回报，而我呢，除了一个文凭，什么都没有，她对我的帮助在我身上也没多大作用。我要离开我的朋友，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我的双眼看着她模糊了。我麻木的离开了学校，没带走丝毫技能，我发誓再也不学习了，再不参加考试了。

为了照顾姐姐，我回到了北京，我的伤心之地。带着一身思想和身体上的伤痛，我来到了一家国企，做的工作是初中生都可以胜任的工作，一同来的大学生大部分跳槽、出国，我也想学点什么，去外面，去过有尊严的生活。但我已经失去了学习的能力，我的脑力、体力也在衰退，上司交代的一个电话号码，我立刻就忘，得马上问第二遍。我不愿意上班，每天都是挣扎着起来。而一天天的混，又并非我愿，我不明白下一个环境的改变在哪里。由于性格的刚直和为人善良，我不适应那种事事非非的环境，我不明白我的路在哪里。病痛也时刻提醒我，稍微一劳累，精力和体力就不行了。我真想相信基督，来给自己找一个精神寄托。好几次，我坐在教堂里。但我的多年的无神论教育阻碍了我。无聊时，去过色情场所，我并不是个激素分泌过多的人，我对性只是一个习惯和好奇，而并无多强烈的要求，我和妓女在一起恶心的感觉大于冲动，而且自身也有问题。我在不快乐中寻找出路，我看了大量的书籍，来分析自己的问题。但始终找不到道路。

我一直以为偏远地区的老百姓就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简单而快乐的生活，每天不外乎唱唱歌，骑骑马。也许我这样的人根本不适应城市的生活。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背起行囊上路了。我又相信了一个童话。他们一样也有愁苦，一样也有困难。村民讲官员的专横跋扈，在藏区，我看到一些妇女儿童在垃圾里翻捡，我知道在帕米尔高原上，有的民族离婚率比北京都高。哪里是世外桃圆？哪里是香格里拉？农村实际的心理疾病发病率要远高与城市，中国自杀者大部分在农村或来自农村，越处于底层的人面对的困苦越多。我隐约觉得真正的香格里拉在自己的心里，在别人里微笑里。我回到了北京，我要真正面对困难，我在找路。

我在对我的行为做出分析时，得出了很多教训。我对性的问题开始完全是出于好奇，而并非发育早，如果在当时有有关的教育，不至于后来影响那么严重。一个人对自己的身体都不了解，都无法控制，何谈做一个健康的人。我父母的教育有严重的失当，他们大量的灌输了一些旧的东西，而且阻止孩子接受新的东西，这也就造成后来孩子无法融入社会。一个人首先是社会的人，然后再谈学习技能。父母一直要求我的成绩更高、更快、更强，可是在我们学校，90%以上的人都可以升入大本，我干吗还要自虐式的学习，对自己提出无限的要求？我并不爱学习。我的一位同学，完全可以考北大、清华，但放弃了高考，保送到一所一般的大学。多年后，她提道，她已经厌倦了那种残酷的竞争。而我多次遇到一些根本不爱学习的人，或根本不适于学习的人，在超出自己体力的情况下学习。我曾经问我一个成绩相当出色的朋友，你爱读书吗？他的回答是，“屁，在我们那里，读书是唯一的出路，留在家乡，连工作都难找，到处是闲人。”我们的社会和家长赋予教育太多的内容了。在当今社会里，出现大量的有心理问题的人，我们的社会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任何社会在教育孩子时都是从好的一面，而我们现实的世界，可以说相当多人冷漠、麻木，还有很多不公，很多地方充斥着谎言，连一个执政党都先说，“百家争鸣”，再来个“阳谋”；媒体充斥着拍马、假业绩，你还让大家相信什么。一个原来善良、单纯的人面对这些事实真相，必然产生心理冲突。如果他独善其身还好，若他有上当受骗的感觉，那就可怕了。我在当时产生强烈的报复社会的冲动，就是把有些问题看得太绝对了。以我个人之力，我只改变我能改变的，我们不能让别人照着你的行为规范行事。我作为一个善良的人，有些方面吃亏，但我因为我做一个善良的人而快乐，大可不必看到别人的行事而愤怒。如果那样，你还不如改变你的行为规范，也做恶事，只要你能心态平和。

在媒体报道李宁忠的同时，还涉及到北京的一个女孩，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