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空 发表于 10-2-27 23:11:13

当死成为“节日与假期”(读史铁生《我与地坛》)

本帖最后由 镇空 于 10-2-28 15:28 编辑

          当死成为“节日和假期”
                                                      ——读史铁生《我与地坛》

                                                   一

    关于死,史铁生在其代表作,《我与地坛》中颇有些骇人地的写到:“死是一件不必太急于求成的事,死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是辛苦劳累后一个长长的假期。”
   “活到最狂妄的年龄上,忽地残废了双腿”,之后的好几年里,史铁生“找不到工作。找不到去路,忽然间几乎什么都不找不到了”,便总是摇了轮椅,“失魂落魄”且常常“发了疯”、“着了魔”地,到那座荒芜冷落的大园子——地坛去,与那些“不知道为什么要来这世上”的小昆虫厮守,想生与死的问题。
   “这样想了好几年”,他写到“最后事情终于弄明白了:一个人,出生了,这就不是一个可以再辩论的问题,而只是上帝交给他的一个事实;上帝在交给我们这件事实的时候,已经顺便保证了它的结果,所以……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死是必然会降临的节日,这样想过以后我安心多了,眼前的一切不再那么可怕。比如你起早熬夜准备考试的时候,忽然想起有一个长长的假期在前面等待你,你会不会觉得轻松一点?并且庆幸并且感激这样的安排?”
    在当今一般中国人的语汇里,将死亡看作节日和长假会被读作辛酸、消极,这在作者身上却是一种意蕴深远的释怀与开悟,所以,“你说,你看穿了死是一件无需乎着急去做的事情,是一件无论怎样耽搁也不会错过的事,便决定活下去试试?是的,至少这是很关键的因素,”这一来我“轻松多了,自由多了”,“剩下的就是怎样生活的问题了。”

                                                    二

    中国人作为一个相对世俗、功利、重家庭、重今世的民族,对死有着迥异与其他民族的恐惧与排斥,对于死的理解亦有失浅显,草率。
    在我们的乡土文化里,死亡可以说极为可悲可怕之事,而死后的世界混沌、阴森、冷寂,多有令人畏惧的鬼神。我们的“至圣”对死的态度也仅仅是“未知生,焉知死。”至于庄子视死如“归”、屈原的以死明志、谭嗣同为变法甘愿杀头,则寥若晨星,为大众难以接受。
    引入佛教之后,死及死后的世界变得明快了些——辉煌的西天,今世努力的来世报应,对解脱人世的欢欣,使中国人的死亡观得到升华。这在弘一法师死前的所云“悲欢交集”、曼殊的“死生契阔君莫问,行云流水一孤僧”中可见一斑。
    但对于大众而言,象一些西方电影如《费城》中的——生者以平静的微笑与蜡烛、鲜花为死者送葬,仍令人费解;更不必说美仑美奂的天国世界,以及大和国民唱着“君之代”坦然赴死的历史场景。
    在现代文化中,对于死的理解被普遍看作民族文化和民族心理的重要组成及民族命运的重要动因;有的现代心理学指出:对于死亡的超越是人充分发挥自我潜能的重要前提。
    或许能从史铁生的个案中得到些许对生死的新的知识与启迪。

                                                   三

   “活到最狂妄的年龄上忽地残废了双腿”,“找不到工作,找不到出路,忽然间几乎什么都找不到了”,此时,生与死都成为史铁生须全力抵抗的重负。
    一面是热烈的青春年华,是身后欲言又止的平凡、伟大的母亲,一面是残废后的肉体痛苦与精神上的怨愤、无助与无用感;后者是如此沉重,以至于让天性乐观、善良的他“被命运击昏了头,一心以为自己是世上最不幸的一个,”而对承受了加倍不幸的母亲也难以顾及。
    他“怕活”又“想活”,“不怕死”又有些不能死、不想死;生命近乎窒息,时光近于凝滞。史铁生用了好几年是光阴,在地坛的某些角落里专心致志的抗拒、咀嚼与消化不幸与死亡。“To be or not to be!”
    生与死在残酷的角力。观看着一切的只有地坛的断壁苍柏、野草荒藤,一位哀恸的母亲、几个偶遇的人。

                               四

    人们常常用春与冬来比喻生与死,用春与冬的更替比喻生与死的轮回。这里,春与冬、生与死被人们赋予了近乎对立的涵义,但本质上,它们该是统一乃至和谐吧。
    严冬之迹,天寒地冻,万物沉寂。而就在数九严寒中,中国人将颇具预见意味地庆祝年年岁岁最盛大与绚丽的节日——春节与元宵;新的一年诞生了。
    之后春一天天潜入冬的坏中,风开始轻柔,阳光渐渐温热,不久“七九河开,八九雁来,”然后是杏花春雨、姹紫嫣红,是恋春怀春的诸般情思,是一年之计和新的季节的轮回、更替、嬗变……
    身陷轮椅的史铁生正在经历生命的一个冬季,冷寂而漫长,而春季也已在路上。
    残废几年后的某个日子,史铁生迎来了云破河开的信息——“死亡”成为“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一个长久操劳后的长假,生与死的压迫舒缓下来,活着不再那么可怕,死亡也不再那么凌人。于是,他“轻松多了,自由多了”,“便决定活下去试试”,从而开始致力于“怎样活的问题。”
    生命的春天正在降临;这些顿悟和心绪便是这个春天的“小桥流水一枝梅”,“二月春风似剪刀”,或者,是太阳“循着亘古不变的路途”的回归,是地轴倾近太阳的缓慢而执着的位移。
       ……


                                           (未完/下为获救部分的分析)

波波 发表于 10-2-28 14:07:18

好文!!镇空确实有才!:victory:谢谢分享!:handshake:)

镇空 发表于 10-2-28 21:31:12

本帖最后由 镇空 于 10-2-28 21:45 编辑

几年前曾经在文学类里推崇史铁生、余光中等人,现在不了——觉得他们的层次并不太高。但好歹谈起来方便呀。(不过觉得推荐一下也有价值呢)

镇空 发表于 10-2-28 21:38:35

本帖最后由 镇空 于 10-3-1 09:16 编辑

抑郁重的时候,曾经反复地读史铁生的书,想要参透生死,让自己从容面对。这个目标到现在也没能做到。
砚谷墨清 发表于 10-2-28 21:26 http://www.sunofus.org/bbs/images/common/back.gif “想要参透生死,让自己从容面对”,这个目标还真不小。别急。看了你的东西,知道了你的年龄,俺老镇已对“八零后”有了更多的敬意了。呵呵,这聪明的小朋友,假以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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