违规的治疗师(李孟潮) 转自心理治疗杂志
美国有不少电影是反映心理治疗师的工作和生活的,看下来总的感觉是其中的治疗师没有一个是合格的,这样的治疗师要真有的话,迟早要被吊销执照。一哦能够为他们出访了一系列治疗的伦理和道德规则。治疗师与咨客发生性关系是不必说,那也许是电影制作者为了加点调料而策划的,明眼人一下子就能识破其中的煽情伎俩。但有些时候,这些违规的操作就隐蔽了。前久有部《入侵脑细胞(The cell)》就有这方面的问题。故事说的是有个入门的儿童心理治疗师凯瑟琳,参与了一项试验,是用一种机器就可以使治疗师进入病人的精神世界,科学家们想通过这种方法来治疗那些有严重意识障碍的患者,刚巧,FBI找到了一个有Weine’s综合征的罪犯卡洛,卡罗已陷入昏迷,但绑架了一个女子,为解救人质,FBI请凯瑟琳到卡洛的精神世界中去追问卡洛。没想到卡洛的精神世界是座魔宫,卡洛的自我也至少分裂成童年的小卡洛和魔王卡洛两个主要形象。凯瑟琳进去以后就被绑架,幸亏有了FBI的侦探帮忙,开设龄的自我意识总算回来了,侦探也在魔宫里找到了破案的蛛丝马迹,故事到此本该完了,但凯瑟琳眼见小卡洛受魔王卡洛的虐待,于心不忍,就自作主张把小卡洛带到自己的精神世界中,这下出了岔子,小卡洛要求永久居住在凯瑟琳的世界中,凯瑟琳当然不能答应,于是魔王卡洛出现了,凯瑟琳一怒之下,就杀了魔王卡洛,小卡洛也随之而死。
提出电脑特技的奇技淫巧和故事铺陈中的哗众取宠不谈,这个故事的隐喻是饶有趣味的。能够自由的进入别人的精神世界,是大多数治疗师梦寐以求的,也是许多治疗师的从业动机之一。而且,这也是对治疗师的基本能力之一的一种夸大,罗杰斯们把这种能力称为“神入”(empathy,为和影片主题结合,不用“投情”、“共情”等译法),“深入”的能力在片中用台仪器来代表了。
但“神入”之后,就会看到咨客的欲望和痛苦,这时,治疗师就犯难了,治疗师的责任是帮助咨客康复,不能像个侦探似的溜达一圈就走人。凯瑟琳想要帮助卡洛,使他自我形象中的号子我(小卡洛)能战胜坏自我(魔王卡洛),但身陷魔宫之中,她无能为力,这是为什么呢?这涉及治疗中的一个重要问题,治疗师和咨客的关系,不仅仅是社会心理学所说的人际关系,甚至不可能是任何一种单一的人际关系。治疗师的形象、言语、人格、治疗室的摆设、治疗中的各种制度和规范(如治疗合同)、治疗师所属的机构等等,组成了一个文本(context),而咨客是一组陈述,治疗的目的就是把咨客的陈述加入治疗文本中。因为治疗文本是代表“父亲的符号”的,是主流语言,它的语法是正常的。打个比方,治疗文本就像是一个剧本,咨客的出现就像是要在剧本中加入一个主角,而剧本的主题并不因此改变。这其中有一个要件,治疗师必须是剧本的导演,这对认知-行为治疗师来说不难理解,其实,精神分析和存在-人本主义者也一样,治疗师在听,很少发表意见,但治疗师可以告诉病人治疗是继续还是结束,或转诊,导演也一样,他在观看,而自己不演戏,但他可以告诉演员何时停止。在影片开拍之前,导演和演员的关系就决定了。在治疗开始前,治疗师与咨客的关系也确定了,一个是助人者,一个是受助者,咨客不是与他看到的血肉之躯的治疗师建立关系,而是与一套文化制度和这套制度的代言人建立联系,治疗文本中的治疗师的形象、言语、人格、治疗室的摆设、治疗中的各种制度和规范(如治疗合同)、治疗师所属的机构等等,表面上看是一个个孤立的客体,但他们组成了一个客体群,咨客根据既往和现实的经验,抽取各个客体的某些因素——这种抽取过程往往是由咨客的幻想决定的——再把这些因素整合成一个幻想的客体,然后与这个幻想的治疗师客体建立关系。
治疗中咨客和治疗师都是被阅读、被注视的一方,但咨客并没有被治疗文本赋予权力,他是一个闯入者,他必须改变自己的言语,以使阅读得以进行或拒绝阅读,无论是那一种措施,他改变了!什么样的改变能够融入文本,这就看治疗师营造的治疗文本是什么样的了。
因此,治疗师是很少出诊的,出诊的治疗师就象是一个人扛着摄像机的导演,这非得有过人的体力和精力才行,且只能拍些不叫座的纪录短片。到咨客家中或咨客指定的地方出诊,意味着治疗室的安排,治疗中的干扰因素(如打电话、朋友来访),治疗时间的安排等等治疗文本的控制权力都在咨客的手中。那时就是治疗师改变自己的言语了。
凯瑟琳的失误就在于他违反了治疗的设定,到卡洛的世界里做治疗,而且治疗动机不纯,自然就被俘虏了。到咨客家里作治疗,我们不至于被绑架,但屈从咨客的要求是可能的,如延长或缩短治疗时间等。
凯瑟琳的第二个重大失误在于他让咨客进入了自己的精神世界,这相当于把咨客叫到我们的家里作治疗。这时的文本不是治疗文本,电影剧本改成对口相声了。这在治疗中可能表现为治疗师过多的自我暴露。这种做法有时候可能会有一个治疗效果不错的时期,影片末尾就暗示凯瑟琳用这种方法治好了另一个孩子。但这种治疗是很难结束的,最后的结果往往是玉石俱焚,卡洛进入了凯瑟琳的世界,那是个天堂,十足基督新教的氛围,凯瑟琳一身圣装,宛若圣母,小卡洛意乱情迷,就要留下,这意味着治疗界限要突破了。遭拒之后,卡洛的坏自我跟着出现,我们的美国同行没法接受,杀死了咨客的坏自我,变身为杀手的凯瑟琳有句话:“这是我的世界!”,突破治疗界限,治疗文本改变后,治疗师有无限的权力,在没有督导的情况下,很容易出现伤害咨客的行为。直接的触犯规则的行为很容易发觉,如性关系、躯体虐待、要咨客为自己的私利做事、不规范的催眠等,但有时候,情况就复杂了,如和声细语地强迫咨客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如建议咨客离婚、辞职等。魔王卡洛死后,小卡洛步其后尘,这说明在这种文本中,咨客的身份丧失,惨遭阉割——失语了!“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是句好话,但“服务”之前,问问人民愿不愿意接受,问问自己的服务方式是否符合“三个有利于”、“三个代表”可能是有必要的。
况且,这样的做法对治疗师也是有害的。治疗毕竟只是我们生活的一部分,不是全部。我们可以告诉自己:治疗中双方是共同成长的。但既然双方都获益了,为什么付钱的总是咨客呢?《The cell》可评论的地方还很多,虽然它不过是《黑客帝国》和《沉默的羔羊》的拚贴,但那些表现主义美学意味的镜头完全可以做一番精神分析的释梦表演,荣格心理学在这里也有用武之地,魔王卡洛实在太接近于阴影了!而卡洛的生活史也让人高度怀疑:他有童年创伤后的自居作用及强烈的俄狄浦斯冲突。凯瑟琳升华机制中的暴力因素也引人注目。
鉴于近来才发觉自己和其他同行的不规范操作原来是源远流长,且愈演愈烈,不仅感慨:做治疗师真难,做个有正规治疗环境的治疗师更难,做个既有正规治疗环境又不违规的治疗师更是难上加难。有时也不禁疑惑:究竟是洋和尚传经不传道,还是我们的同志生来就不乐道? 和声细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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