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认识神经症(11)
在这种意义上,正如兰克凭着深刻的洞见所看到,精神分析实际上使患者的情感生活变得可笑。人试图把自己的爱集中在一种绝对的力量和价值标准之上,而分析家却告诉他,一切都可以归结为他自己早期的条件作用,因而一切都事属相对。人希望发现和经历不平凡的事情,而分析学家却告诉他,一切事情怎么都不过尔尔,我们最深刻的存有动机和罪过感怎么可以从临床上加以解释。这样,人被剥夺了他所需要的绝对神秘,唯一剩下来的全能之物就是否定和剥夺这一神秘的那人,即精神分析家。因而,患者心怀畏惧拼命揪住分析家不放,正是这种畏惧,意味着精神分析的完结。精神分析的情感的贫困,必然也延及许多分析家自己以及投身于精神分析思想体系的精神病学家。这一事实有助于解释人在精神病学背景上所经验到的可怕的情感死亡,有助于解释用来对抗世界的人格外壳之沉重的分量。兰克和克尔恺郭尔:罪和神经症的融合对兰克的研究走得越远,对克尔恺郭尔的涉及也就越深,这大部分显然是因为临床精神分析学大大的成熟--对此我们正在获得充分的评价。今天事情应该说已经很清楚了:兰克和克尔恺郭尔的这种相互渗透,并非是观念体系之间软弱的屈从,而是对人格问题的一个实际的解决。对于那个最折磨人的心理学难题,这两个人都得出了相同的结论:正是在科学描述走得最远的地方,心理学让道给了“神学”,也就是说,让道给了这样一种世界观,它概括了个体的内在冲突和罪过感,并且向他提供某种英雄崇拜的可能性。如果人不能把自己的渺小转换为尽可能高级的意义,人就不可能正视自己的渺小。在这里,兰克和克尔恺郭尔相遇了,形成了历史上那些惊人的思想汇流之一:即罪和神经症是同一件事情的两种不同说法,两者都意味着个体完全的孤立分离、与身边自然的不和谐、膨胀的个人主义,以及企图从自身之内创造世界的企图。罪和神经症都代表了个体过高的自我评价--他把自身形象看得比实际上高大,表明他拒绝承认自己普遍的依赖性。神经症与罪一样,是一种强迫自然的企图,它企图认为:自因投射真正具有充分性。在罪和神经症中,人投身于就近的狭隘之物,幻想创造的全部意义和神秘都在此物之内,幻想他能从中得到赐福。
页:
[1]